我能通神明—— by黎明尽头

作者:黎明尽头  录入:01-29

事实上不仅是封尽这么做了……易水仔细辨认着此时宴会上正进行着的一些对话。从这些对话来看,其他神明也同样如此,顶多就是做的没封尽这么明目张胆罢了。
怪不得规则介绍里还特意提了一句“望诸位一视同仁”。提醒了之后都这样,要是不提醒怕是一些神明当场就能将自己的一次性神格给送出去。
想到这里,易水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刚才那张纸上说除了神明亲自给予外,只有两种方式获得他们的私人领域坐标。那么在神明给予某个玩家坐标时,其他玩家恰好听见了又该怎么算?”
易水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旁人的对话里听见了不少个坐标了。说真的,近两千人在同一个地方交谈,哪怕这个宴会厅颇为空旷,依旧吵得他有点头疼。
但这一千位神明却似乎没受影响。所以诸神都有屏蔽旁人声音的技能吗,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易水思索着诸神神力的应用方式时,已然跃上了巨形窗户的封尽靠着窗沿懒散地半躺着,然后垂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那么,你听见了多少坐标?”
“……迄今为止,他们说了多少,我就听见了多少。”
在封尽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易水就意识到事情好像和他想象得有些不一样。随后封尽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今天降临在这场宴会上的一千位神明,只会让他们看好的人听见他们的声音。所以……”
说到这里,封尽低哑的嗓音微微顿了顿,随后便嗤笑着继续道:
“所以,除了你的声音,从头到尾,我可是一句话也听不见啊,小崽子。”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神明用神力屏蔽了其他人的声音,而是他们用神力屏蔽了他们自己的声音?虽然那些神明没有单独和他聊天,但他先前所听见的那些坐标,切切实实可以算是他们亲自给予的。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这次副本过后,你说不定会变得比现在强得多。”
“因为在场的所有神明,没有一个会拒绝你。”
这倒也不一定。听完封尽的话后,易水撩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一眼坐在第四神座上的那位男性神明。
自打九主神出现在宴会上的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这位陌生神明对他所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恶意。
所以封尽刚才的那话听起来倒是挺浪漫的,但他也就只是听听而已。
九主神确实格外敏锐。先前易水看了封尽一眼,封尽察觉到了。而现在,那位陌生的神明也同样如此。
和封尽不同的是,封尽是走下神座走到易水面前。而这位神明则是一瞬间,就让易水出现在了第四神座前。
离得近了后,对方身上那种根本不曾掩饰的恶意也愈发清晰起来。
他记得这位是叫“沃忒”吧?可今日之前,自己甚至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所以对方这种恶意究竟是怎么来的?这种厌恶感可不是什么单纯地看他不顺眼的程度。
易水首先排除了沃忒因为其他神明迁怒他的选项。
毕竟他和其他神明都不算太熟,唯一算得上熟悉些的也就是封尽了。但对方若是因为和封尽有过节而找他麻烦,以封尽那种看不下去别人在他面前受难的性格来说,多少会提醒他一下。
而现在,封尽却只是侧着脸,目光晦涩地注视着这里。
既然和其他神明没什么关系,那就是他自己不经意间得罪过这位神明?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打不过这位主神,所以先试着道歉就是了。要是道个歉能让他少点麻烦那可就太好了。
念此,易水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真诚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神座上的沃忒闻言却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这个男人像是被什么给恶心到了一般,他抬起沉郁的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易水,然后以一种极为缓慢的语调说道:“……真是让人作呕。”
“人类,你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还敢这么求饶?”
显然,于沃忒来说,对方这样的发言与其说是求饶,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傲慢,以至于他一瞬间都快被恶心坏了。
此刻易水听完对方的话、察觉到对方越演越盛的恶意后,也有些无语了。毕竟求饶哪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不过从沃忒的言外之意来看,自己偶然间似乎还真得罪过这位神明。
虽然他确实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也不清楚对方当初在飞船上自我介绍时完全没提过的神格,可不代表他不能猜啊。现在他要是真的傻傻地承认了他只是随口道个歉的事实,这家伙的恶意说不定都要演化成杀意了。
在思索着缘由的同时,易水的目光稍纵即逝地从沃忒身上划过。
由于台阶上基本没什么光线,他最初还以为这位神明的发色眸色是黑色。但当月光照进来后,他才发现那并非是黑色,而是一种几近黑色的深蓝色。
这样的颜色配合着沃忒既暴烈又冷酷的面容,透出了某种混淆着平静与暴虐的侵略感。哪怕这位的外形和人类别无二致,但比起人类,易水觉着对方更像是于深海里掠食的鲨鱼。
而据他观察,神明各自的神格多少能从他们自身的气场上看出一二。在根据沃忒的气场大致得出了几个有关对方神格的猜测后,易水又回忆起了自己刚才骤然来到沃忒的神座前的过程。
那一幕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他莫名其妙地瞬移了。但作为当事人的易水却很清楚,他是被什么东西给猛然推到了这里。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易水回忆着当时后背上骤然涌现、又骤然褪去的刺骨凉意,以及此刻空气里隐约残留着的、带着涩意的潮湿感,初步猜测推他的可能是一道海流。
当时那道海水的温度是多少度来着?好像是2度左右?这个温度是深海海水的温度吧?结合以上这些线索,易水再度瞥了一眼沃忒近黑的发色,然后毫不心虚地说了一句:
“这位……海洋之神?”
基本猜到对方是海神后,易水继续猜测着自己惹到对方的原因。
说起来在上个副本的最后,为了达成他为自己写好的、犹如童话般的结局,他特意选择葬身于深海之中。难道就是这一点惹到了这位神明吗?

沃忒听到“海洋之神”这个称呼后眉梢微微抬了一下。
活了这么久, 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易水刚才是临时猜的。偏偏他却猜准了。
这是运气,还是直觉?
想到这里,沃忒随意挑了个可能的答案问了出来:“直觉?”
易水仍然有些摸不准面前这位海神的态度, 所以此刻他完全没有和对方解释自己推理过程的念头, 反而只是扯了个模棱两可的理由道:
“毕竟我见到您的第一眼, 就想到了海洋。”
“哈……”沃忒闻言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海洋……什么样的海洋?让你一看到,就想到死亡的海洋么?”
说到最后, 这位神明暗哑的声线竟给了易水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所以, 果然是他上个副本结尾时选择死在海里的事惹火了这位海神吗?
接下来沃忒的话也直接证实了易水的猜测。
“既然厌恶大海、畏惧大海, 就离我的海洋远一点。别特意死在里面碍我的眼。”
“海洋的怀抱, 从不欢迎你这样的人类。”
易水现在当然不可能去和沃忒争辩什么,这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他现在确实不喜欢海洋。
虽然当时死在海里对他来说算是最优解,可在这位狂妄到将自身与海洋划上等号的神明眼中,他的这种心态、这种做法已然属于罪无可赦的范畴了。
于是他最后能说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句话:“我很抱歉。”
这是易水第二次对着海神说出这句话。而这句抱歉究竟有没有起到效果,他并不清楚。
因为这一次沃忒根本没有开口。他只是在易水话音落下后从神座上略微前倾了几分, 那完全不像人类的尖锐指甲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神座扶手。
神座那边的光线本就暗淡得很。于黑暗中,对方终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肤色配着野兽般的指节,在钢铁质感的神座的映衬下, 诡异得仿佛连黑暗都要一同吞没一般。
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位海神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这里的氛围太过诡谲, 以至于台阶上除封极外的所有主神都不自觉地看了过来。纵使是这样, 沃忒依旧旁若无人地、以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视线打量着眼前的易水。
直至许久之后,易水才听这位神明开口道:
“这场宴会开始前, 就有人跟我打过招呼, 让我放你一马。”
“本来我是想无视你的, 可既然你都这么‘诚恳’地一再道歉,这里又正值狂欢节, 那么,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只要你在游戏里胜出,我可以原谅你。”
在沃忒报出自己领域坐标的时候,易水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这些话对他而言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根本无所谓对方口中的原谅不原谅,他之所以选择道歉,仅仅就是因为不想遭受无妄之灾而已。
说到底他于副本里死在哪关沃忒屁事。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在对方给出的副本任务里走个过场,然后转头去刷其他神明神格的打算了。毕竟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至于这场游戏的通关奖励……”神座上的沃忒仍在嗓音沙哑地诉说着。
而不知何时起,四周空气中的湿度愈来愈高。在对方说及通关奖励的那一刹那,惊雷乍起,滂沱大雨突然自宴会厅上空倾泻而下。
原本其他神明或是人类虽然听不见沃忒的声音,但从他的口型多少也能分辨出他大致说了些什么。但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却在吸引了众人注意力的同时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也简单粗暴地掩住了沃忒最后一句话的口型。
沃忒是海洋之神,而海洋几乎等同于水。至于雨水,本来就是水蒸气于空中液化而成,所以海洋之神想弄出这么一场暴风雨来实在再简单不过。
若是平时,易水肯定会反射性地分析出这些信息。可这一刻,别说冷静分析了,他只觉得头脑昏沉天旋地转。
乍响的惊雷半点没影响他听清沃忒最后的话,反而在他心底骤然掀起了一场暴风雨。
因为沃忒最后说的话是:
“既然你这么畏惧海洋,畏惧死亡……那么这场游戏的通关奖励就给你个祝福怎么样?”
“我会祝福你,永远不会死于海洋。”
永远不会死于海洋……永远不会死于海洋!
那一刹那,易水脑子里不断循环着这句话。
他虽然拥有多个神明给予的神格使用权,但他并非神明,并不清楚神明的具体权柄。所以在此之前,他根本无从知晓神明能够给出这样的祝福来。
可若一旦知晓了这一点,他便瞬间做出了一种让他五味杂陈的假设来。
假设……假设他如今所在的时间点,是地球诞生、或是地球上的人类诞生之前,亦或者仅仅只是他本人于地球上诞生之前,那么他现在受到的祝福,会不会影响到遥远的未来,影响到当初在海难中的他?
毕竟在海啸这种天灾面前,当初的他能够活着穿越,实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如若那时候他能够活着,是因为此时他受到了幸运之神的垂青,是因为他即将可能得到海洋之神那永远不会死于海洋的祝福……这样的解释,听起来远比单纯地走运穿越要靠谱得多。
沃忒说完那些话后就离开了这场宴会。随着他的离去,满厅的暴风雨也随之一朝褪去。
然而站在原地的易水,心底依旧是狂风暴雨。他在做出了一系列假设之后,首次毫无顾忌地抬眼看向了窗边的封尽。
比起自身不会死于海洋这种话,他更想得到的是“你的家人会远离灾厄”这样的祝福。
而封尽,恰恰是灾厄之神。
哪怕他此时所有的猜测仅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可即便是这样的概率,也足够他放手一搏了。那是他苟延残喘到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线生机。
一直注视着易水的封尽再一次与其对上了视线。他不知道沃忒最后到底和易水说了什么,但易水此时的变化他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一些的。
如果说先前的易水一直处在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于冷静和疯狂中微妙地维持着平衡的状态,那么现在,他就像是抛却一切、彻底走进了疯狂的地界。
“怎么回事?那家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封尽倒是不讨厌易水这样的转变。因为之前易水虽然没有明说,却将一切划下了泾渭分明的界限,只在他自己定好的路线上执拗地踽踽独行,竭力避开着一切可能的、不可能的麻烦。
但现在却不同。这家伙开始像个人类了。
所以,沃忒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
封尽虽然不讨厌易水的转变,不代表他不讨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废话的沃忒。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后悔没动手阻止刚才的那场暴风雨了。
“……他说神明给给予别人祝福。这是真的吗?”
易水神情难辨地看着封尽,半响才问出了这么一句来。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句话背后究竟隐藏了他多少的情绪。
“是有这回事。怎么?那个向来只会给出诅咒的家伙,刚才说要祝福你?”说到最后,封尽若有若无地挑了下眉梢,暗金色的眸子于月光下看不分明。
“与其说是祝福我,不如说是祝福通关他那个副本的玩家。”
封尽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神色莫名地看了易水一眼。
而他这样的反应让易水意识到所谓的祝福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它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送人的大众货。
易水现在并不想深究这件事,他看得出封尽已经不怎么耐烦待在这场宴会里了,所以他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他此刻最关心的事:“如果想要灾厄之神的祝福,需要达成什么样的条件?”
生机既然摆在眼前,无论是多苛刻的条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总归要试一试的。况且他虽穷途末路,却也并非全无筹码。
当易水这话一出,封尽原本散漫的神色瞬间敛去了几分。最后他扯开嘴角自我嘲讽般地说道:
“我从来不祝福任何人。”
“一个灾厄之神,你指望他能给出什么祝福?祝福对方灾厄如影随形么?”
易水听得出封尽语气里的讽刺,也看得出这位灾神对祝福一事上的冷淡,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从而惹人厌烦。
但现在的他无论是否闭眼,脑子里徘徊的都是当初那场海啸。在沃忒说出神明能给出祝福时,他就已经疯了。所以他仅仅是换了个问法道:
“那么,我能知晓您副本的通关奖励是什么吗?以及,如果人类使用了灾厄之神的一次性神格,是否能给自身或是旁人加诸祝福?”
这时候封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易水对于这件事的认真程度。
先前他被宴会的氛围搅得心情烦躁,一直试着分心缓解自己糟糕的精神状态,都没注意到自打易水从海神那里回来,就使用了幻觉神格的力量掩盖着他们之间的这场对话。
封尽不知道易水为什么突如执着起神明的祝福来,但他依旧是实话实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给玩家发布什么副本任务,因为我的领域根本不会对任何玩家开放,所以也根本谈不上什么通关奖励。”
易水闻言并不感到意外。虽然厅内有一千位神明,但这又不是什么强制性一对一的游戏。既然有神明给予多个玩家领域坐标,自然也有神明选择一个不给。而封尽便是后者。
幸运的是,这个副本中,想要通往诸神的领域,从来都不只有一种方式。
“……刚进这个副本时,我随机到了一个地方。”
在易水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封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来。他天生敏锐的直觉已经隐约暗示着他,易水口中的地方究竟指的是哪里了。接着就听易水继续道:
“那里诡异、荒诞、寂静、疯狂。”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天灾降临。”
“看清楚那里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那是谁的领域。所以……”
易水当然知道他现在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是挑衅了,也知道这实在是讨人嫌,但他还是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当某个玩家拥有了某位神明的领域坐标后,那位神明依旧可以选择不发布任何副本任务吗?”
下一秒回答他的,是骤然扼住他脖颈、将他整个人抵在厅内石柱上的右手,以及封尽于他耳边缓缓低下头所说的那句:
“当然……不可以。”

第57章 他是夜(十二)
神明必须给进入其私人领域的玩家发布副本任务, 这是本次休闲副本唯一不可动摇的铁则。
哪怕肆无忌惮如封尽,也无法对此置若罔闻。
但易水拿到他领域坐标是一回事,最终究竟能不能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想到这里, 封尽扼住易水咽喉的指腹无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想要祝福, 去找极哥。别在这里瞎挑衅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也是这位灾神所给出的最终警告。
然而易水闻言只是略微侧了下头, 再次和封尽对上了视线。而这样的动作,也让他自身的颈动脉愈发贴近了封尽的掌心。
封尽见状眼皮压低了几分, 他的视线从易水逐渐泛青的脖颈处划到对方依旧看不出情绪的脸上, 几秒后终究是放松了些许力度道:“找死?”
“我很惜命。”以前在绝路上跌跌撞撞时惜命, 现在看到一线曙光后就更惜命了。
易水忍受着因疼痛而有些干涩的嗓子, 直接将话题引向了他真正想说的地方:
“我对死亡没有任何设想,真正准备好死亡、甚至于早就为自己选好了死法的,是您吧?”
封尽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就这么眸光晦暗的看着易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您为什么送我那把弓。今天看到您的领域后,我突然有了一种直觉, 可能是因为您太累了,所以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最熟悉的弓箭下沉眠。”
易水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他对封尽送弓的用意有所察觉是真话, 但他真正察觉到的时机却不像话里说的那么晚。
事实上早在封尽选择送他同样式弓箭的那一瞬间, 他就起过封尽是不是想要他在将来某一天, 用这把弓给他送终的念头。在他实验弓箭强度时封尽突然出现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只不过当时他怕麻烦,也不想当那个被选中的拉弓工具人和倒霉蛋, 所以自始至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我还没有懦弱到想死的地步, 但你说的也不算错。”
封尽看不起轻生的人, 更不会这么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早早地给自己选好了死法,因为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失控。
在那一天到来前他会竭力求生, 等那一天真的来了,他最可能的结局是死在和异兽的厮杀里,而最合适的死法则是由极哥动手了结一切。
但最可能、最合适不代表最合他心意。
比起和他天性不合的极哥,能轻而易举挑起他战斗欲的易水才是他最青睐的处刑人。
他送易水弓箭固然有让易水防身的意思,却也的确包含着希望对方尽快变强、强到以一场酣畅淋漓、棋逢对手的交锋为他送葬的隐意。
他一直以为易水没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这个小崽子完全就是在装傻。
“易水,我确实很中意你。只是太可惜了……”
今夜封尽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因为这个宴会厅里的强者成分完全超标。他根本不想看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觥筹交错,也不想去听他们的废话连篇。
每当有人去宴会桌上拿起酒杯时,他闭眼听着酒杯与冰块的碰撞声,想起的却是冷兵器碰撞时的尖锐争鸣。就连偶尔瞥过角落的烛火时,封尽都莫名有种那些火焰是鲜血在燃烧的错觉。
但此时此刻,在说到“可惜”二字时,封尽所有的躁动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寂。因为那一刹那,自心底浮起的遗憾压倒性地盖过了一切。
封尽知道易水突然提及弓箭的事,是想以此为条件换取祝福。
如果是一百年前易水这么说,甚至哪怕是十年前,他都会毫无疑问地答应下来。纵使为人赐福这种事在此之前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也依旧会答应这个小崽子。
因为他想见到易水于血与火中拉开弓弦,连□□到灵魂都宛若燃烧的样子。
他渴求这样的战斗,渴求这样的对手。对于这样的易水,他根本就没有底线。
但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太可惜了。
“真可惜啊……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他的狂性早已在理智边缘摇摇欲坠,别说花上一百年等待易水成长到与他一战的地步,哪怕仅仅只是十年,他都不一定撑得住。
所以真的太可惜了。封尽不禁闭了闭眼。
光是想象易水成神后的未来,想象他终有一日会射出连时间长河都能动摇的一箭,那种铺天盖地的遗憾之情就汹涌澎湃地吞噬着他所有的情绪。
“不需要你等待。”最终打断这种情绪的,却是易水平淡至极的一句话。
在封尽沉郁得过分的眸光中,易水开口道:“你听过量子力学吗?”
“之前我蹭过物理系的课,其中一节课讲的是微观粒子的运动规律。”
封尽不清楚易水为什么突然将话题扯到了物理上,但当易水继续说下去后,无论是刚才吞噬了一切的遗憾,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都第一次彻彻底底地从封尽心底褪去。
只听易水继续道:“我当时就在想,既然人类由原子构成,那么构成人体的原子具体是如何运动的?”
“如果人体的原子运动被外力改变,那么人类本身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问题我没有找到答案。”
“后来我又旁听了一些有关时间的课程。时间是什么呢?它是一个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的概念。既然是描述物质运动,那么物质这个大概念里是不是也包括原子?”
说到这里易水笑了笑:“在我得到和时间有关的称号后,我就时不时回想着曾经听过的这些课程,脑子里也常常冒出一些念头。比如……”
“比如在使用时间神力时,如果我并不将它作用于整个人或是整个物体,而是只作用于构成人体的一部分原子。”
“如果我让人体的部分原子加速、部分原子减速、部分原子暂停,被改变原子运动轨迹的人类乃至神明,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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