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了贺之舟的要求,唤道:“阿舟。”
贺之舟听的不是味,说:“再换一个。换一个你想称呼我的。”
沈懿慈咂嘴。
沈懿慈沉默半晌,贺之舟蹙眉,迈脚靠近,不满说道:“至于么?一个称呼想这么久。”
贺之舟逼近让沈懿慈潜意识里想要后退,可他的身体没有动,只是偏过脸,说:“我们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贺之舟追问:“那我们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他不断贴近沈懿慈,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沈懿慈微红的耳垂,白发如缎,碎发恰好遮住了那双擅于勾魂摄魄的眉眼,视线下移就能瞧见脖颈那一块如美瓷细腻白皙的皮肤。
贺之舟温热的气息热的沈懿慈脖间发痒,他用手挡住脖子,尾音微扬:“这里是会议室,有监控。”
下一秒,粗糙的指腹顺着他的下颚线滑过,这一触碰让他浑身酥麻。
贺之舟眸色晦涩,手指捻着沈懿慈的耳垂,说:“没想做。”
在他身上肆意撩拨,还说不想做?沈懿慈不由地扭了下身。
他们的身体离得很近,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近,眼神上时而挑拨式的交锋更是产生了一种难以抵制的吸引力。
“沈懿慈,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沈懿慈微仰头,问:“什么?”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沈懿慈:“...”
贺之舟撩起沈懿慈额前的碎发,和那双漂亮的眸子相视着。
沈懿慈挪开了视线,语气波澜不惊:“贺总,你今天的大脑不太清醒。”
贺之舟眸光闪烁:“为什么不信?”
沈懿慈说:“没有原因,我只是单纯的不相信贺总。若我提及往事,我想贺总会愤然对我发火,遭罪的还是我,所以贺总,别再说可笑的鬼话了。”
另沈懿慈意外的是,他的这些话并没有激怒贺之舟,贺之舟情绪格外平静,似是早就预料他会说这些话,甚至贺之舟的眼底还流转了几分自嘲意味。
“沈懿慈啊...”贺之舟莫名其妙地笑了,自顾自,然后一下就搂住了沈懿慈。
沈懿慈应激性地挣了几下后就任由贺之舟抱着了,耳畔是贺之舟的低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他的影子了...你是沈懿慈,我知道你是沈懿慈...你敢相信吗?我竟然,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自制的冲动,想要珍视你的冲动。”
揽住他的那双手拥他拥的很紧,就好似要把他镶嵌进身体里,透过衣料,沈懿慈甚至感受到了贺之舟那股似岩浆般滚烫汹涌的热切。
...被夺舍了?
贺之舟没有直接的回应,显然他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沈懿慈了然,用着淡漠地口吻说道:“您看,你既然都不知道喜欢我哪里,又怎么能对我说出喜欢的话呢。”
贺之舟张张口,“我有答案....”他话音很弱,沈懿慈听得出来就算他再继续追问下去贺之舟给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
没有必要的追问,贺之舟的喜欢与他有什么关系?贺之舟这种廉价的喜欢谁又稀罕得到,如果贺之舟每每喜欢一个人都是用残暴的手段来满足那所谓的喜欢。太让人恶心的喜欢了。
沈懿慈忍着恶寒,继续说:“贺总,我不接受空空其谈的喜欢,口说无凭。如果我继续问下去,我想您给我的答案无非就是我喜欢你整个人,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贺总,我们都是成年了,这种糊弄十八岁少女的话不适于我们两人的年纪了。”说到这,沈懿慈才想起来贺之舟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和他他什么感情呢,在贺之舟的世界里,爱情可有可无,若不是他对贺之舟有价值,贺之舟又怎么可能费尽心思地看似好心地帮他。
也许是沈懿慈话音太过冷漠,似一盆冷水浇灭了贺之舟那不知所起的冲动,又或者贺之舟说这些话不过说想捉弄沈懿慈,无论是哪一种让贺之舟放开了沈懿慈,对沈懿慈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长达半分钟的沉寂,贺之舟笑了。
他没有看他,自顾自背过身,微微弯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沈影帝觉得我的演技如何?”
果然,贺之舟在演戏。沈懿慈淡淡一笑,说:“这又没有别人,贺总何必演这场戏。”
贺之舟依旧是背对着他,说着:“万利集团有不少贺章的眼线,这会议室里说不定还会有针孔摄像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呢。”
沈懿慈信以为真,余光扫过隐蔽的角落,然后说道:“那我们刚才的戏质量也太低了。”
“是啊,太低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懿慈的错觉,他在贺之舟的这段话里听出了几分落寞。“沈懿慈,我刚才的演技真的很差么?没有一句能让你相信?”贺之舟的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听起来沙哑极了。
沈懿慈犹豫,说:“我说过,我不相信贺总。也许贺总您对别人这般说的话,别人会相信。相信的前提是这个人对你一无所知,但却因为别的而对你有好感,这样的人会相信您的话。”
“是么?”贺之舟嘀咕一声,抬起眼看向落地窗外璀璨繁华的城市夜景,说:“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起你就是我为期一个月的私人助理了,八点到我的办公室,不要迟到了。”
“知道了。”
沈懿慈走时,贺之舟有了反应,他心口绞痛,似是有什么东西被割掉了。他承认,承认沈懿慈说的没错,他对沈懿慈有种无法言述的感觉,他把这种异常的感觉当做喜欢,潜意识里推动让他这么认为。
他喜欢沈懿慈,也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萌生了对沈懿慈第一次的悔恨。
喜欢沈懿慈哪一点?贺之舟深吸了一口气,这为期一个月的相处是他的私心,明确喜欢沈懿慈的私心。
第51章 私人助理,除了外务还要负责内务
会议室发生的事出乎沈懿慈的预设,他脑海里满是谜团,尽管有很多疑问使他想要开口去问贺之舟,可他忍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对沈懿慈来说,只要还有明天就有希望。
第二天,沈懿慈如约而至。
沈懿慈前脚踏进万利集团的大门,后脚就有人殷勤献媚得跟上来了。
“夫人...哦不不,沈助理!”跟在身后的男人忙不迭地改了口。
沈懿慈看了眼,长的尖嘴猴腮.....“你是?”
男人嘿嘿笑着说:“诶,我是万利人事部的主管,这不听说您今天刚来嘛,怕您不熟悉,我来带您去人事部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沈懿慈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紧忙得补充说道:“当然当然,您是贺总的妻子,又是贺总亲口指认的,这程序走不走都一样!”
他看四周无人,又悄声说道:“咳咳,但是也请沈助理理解,咱就走个过场,让别人知道您是正规渠道进来的.....”
沈懿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笑呵呵地说:“您叫我小林就行。”
沈懿慈礼貌一笑,说:“那麻烦小林您带路了,我确实不太熟悉万利。”
“不麻烦不麻烦!”小林乐不得接下这份美差,眼前的这位可是万利的老板娘啊,讨好老板娘就相当于讨好老板了。
简单走完了人事部的入职流程,沈懿慈又被迫听了几句小林恭维的话语,然后找了个不成熟的理由推辞了小林的好意。
“我还是送您吧!”
“不用。”
“沈助理....”
“贺总应该只想见我一个人。”
小林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好的好的,那祝沈助理工作愉快!”
“你也是。”
送走了小林,沈懿慈收拾了一下情绪,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进了贺之舟的办公室。
他是直接推门而入的,因为提前了半小时来万利,所以他以为贺之舟不在,可他错了。
“胆子这么大了,进来都不敲门的。”
沈懿慈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的贺之舟,“抱歉,我下次注意。”
“还想有下次...”贺之舟刚起的火一看到沈懿慈那张脸时就消了,合上手里的文件,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
沈懿慈先关了门,然后走到贺之舟的桌前,以助理的角度开口问:“贺总需要我做什么吗?”
贺之舟后仰,悠悠说道:“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沈懿慈敛眸:“不知道。我第一次做助理,业务生疏,请贺总见谅。”
贺之舟说:“私人助理不仅要负责外务,还要负责内务。”
沈懿慈:“知道了。”
贺之舟继续问:“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沈懿慈:“太远了,晕车。”
贺之舟皱眉:“在哪住的?”
沈懿慈:“钟点房。”
贺之舟脸上肉眼可见的不满,不容置喙地开口:“以后不管多晚都要回家住。”
这还是沈懿慈第一次在贺之舟身上看到了不成熟的一面,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他说:“这算是内务么?”
“.....”
半晌,只听贺之舟说:“不抱着你睡不舒服。”
这时,门外响起了文件哗啦落地的声音。
第52章 出差
贺之舟为什么大清早说没里头的话?很简单的原因就是昨晚他一宿没睡向赵骁燃“请教”,赵骁燃也“乐于助人”的提供了意见。
“说真的,你做的事真是太操蛋了。”赵骁燃不留情面地吐槽,他听了贺之舟的自述,不由地升起一种想要替沈懿慈打抱不平的冲动。
贺之舟闷头喝了一口酒:“我不是请你来数落我的。”
赵骁燃扯扯嘴角以示尊重,说:“贺之舟咱有一说一,你真的喜欢沈懿慈吗?我虽然有自己的看法,但我想确认我的看法是不是对的。”
贺之舟抬抬眼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赵骁燃:“他对我不一样。”
能让贺之舟说出不一样已经是一件稀奇事了。赵骁燃和贺之舟玩了这么多年了,少见这种洁身自好的大少,贺之舟性情古怪莫测,他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彻底摸透贺之舟这人的行事作风。
从年少到现在,贺之舟变了太多了。
“行吧。”赵骁燃抢过贺之舟手里的酒,摇晃着杯中的酒水,说:“真诚是必杀技。”
贺之舟显然不理解这句话,要用真心相对吗?用真心…?“我做不到。”
赵骁燃也不以为奇,“诶,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也就随口一提,没想着贺之舟能接受,便换了个计策,这是他百试不爽的方法。
“打直球。”赵骁燃认真道:“沈懿慈一看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而且他又是世家出身,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你对他做的那些事,不要异想天开的以为沈懿慈会忘掉,这是你们两个之间永远的隔阂。”
赵骁燃所说也正是贺之舟所想。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懿慈的傲气是嵌骨子里的呢?也许,也是这股子磨不掉的傲气吸引着他。
贺之舟沉了下声,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会讨厌的吧?”
赵骁燃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然后侃侃说道:“难道沈懿慈现在不讨厌你吗?”
“贺总,门外有人。”沈懿慈打住了贺之舟欲要说下去的念头,他不想再听贺之舟说这些了。
贺之舟眼底涌动着落寞,然后开口冲外面的人说:“进来!”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那人抱着一沓文件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
这人手脚马虎,险些没把文件撒在贺之舟的办公桌上。
“新来的?”
贺之舟音色不愠不火,听不出情绪。
“是...”新人颤颤悠悠的,看表情都看得出他很怕贺之舟。
贺之舟皱眉:“抖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新人恍然点头又猛的摇头:“没,没,不能…”
沈懿慈被逗乐了,嘴角小幅度地扬了扬。
贺之舟见沈懿慈难得笑了,也就没有惩罚新人的心思了,摆手就让新人离开了。
沈懿慈杵在一边。他看着贺之舟理着桌上的文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做了助理该干的事,理文件。
两人的手时而能碰到一起,沈懿慈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贺之舟,不小心碰了一次就像触电似的躲开了。
贺之舟躲的自然,沈懿慈又专心弄着文件,没有发现贺之舟的异常。
理完文件,沈懿慈想走,贺之舟没同意,指一边的办公桌,说:“那是你工作的地方。”
沈懿慈这才发现了靠着书柜的新的办公桌椅,昨天还没有呢。
“这些,”贺之舟又指了指堆成山的文件,“你今天的任务。”
“…”沈懿慈无话可说,抱起文件就走向了办公桌。
身后贺之舟继续说:“我了解你的一切,你从哪毕业的,学历如何我都清楚。这些对你来说很好处理。”
贺之舟说的不假,当沈懿慈拿起文件看时,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几处错误,不算专业性的错误,他想可能是这人写报告的时候写马虎了。
这一干就是一上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贺之舟就把沈懿慈从椅子上拎起来了。
沈懿慈难得拿开了贺之舟的手,说:“我不饿。”
贺之舟置若旁骛,摁着座机说:“定两份外卖,十二点半之前送上来。”
他上下扫了眼沈懿慈,瘦的跟竹竿似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沈氏合作吗?”
沈懿慈抬眸。
贺之舟坐到沙发上,不出声地盯着沈懿慈。
沈懿慈妥协,坐在贺之舟身旁。
难得的是这一次贺之舟安分的很,还坐的离他远了一些。“可以说了吗?”沈懿慈问。
贺之舟转头看着沈懿慈,看着他脸上出现的几分急迫,心想沈氏应该是沈懿慈唯一在意的了。
他越来越后悔先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最初考虑了沈懿慈的感受,现在局面也许会截然相反。可惜,没有后悔药。
贺之舟坦然相告:“扳倒贺章,我需要沈氏。还有,我想…弥补你。”
沈懿慈垂眸,略过了贺之舟的后一句话,问:“你想怎么利用沈氏?”
贺之舟说:“不算利用。沈氏和万利合作,沈氏自身也有利益可得。沈氏不会陷入任何危机,它只会越来越好。”
沈懿慈没接话。
他能看出贺之舟没有说假话。只是,他内心对贺之舟仍存有顾虑,这顾虑短时间是抹不掉的。
贺之舟也能看出沈懿慈的顾虑,这是他自己做的孽。
“沈懿慈,我不会拿自身利益开玩笑。”贺之舟的这句指的是会议上对董事们的承诺。沈懿慈微微抬头,眼底浮现了复杂的情绪:“贺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永远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将抬起的头低下,面无波澜地继续说:“你利用我也好,利用沈氏也好,这是你的权利,我们合作你应得的。”
“至于贺总你额外想要付出什么,和我没关系。我对您只有恨。”
这些话说了一次又一次,言语不一样了但意思都一样,沈懿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细微的情感变化,只是这变化说明不了什么,人是会犯糊涂的,大脑不清醒的时候思想是错的。
所以,沈懿慈要一次次去强调,他对贺之舟的恨。
贺之舟听着,沈懿慈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胸口沉重不已,呼吸声都变粗了。
沈懿慈不想去在意自己细微的变化,他不能对任何人心软,包括自己。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之舟再怎么变,本质也不会变。
午饭送来了。
送来的菜,是他爱吃的。
沈懿慈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他常年不犯的胃病都犯了。
吃着吃着,他心想,从最开始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花蝶的事,警方那边后续又找你了吗?”
“打过一次电话。”沈懿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最后贺之舟都会知道,便说:“警方说花蝶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是从医院跑出来了的。”
贺之舟留意着沈懿慈的情绪,说:“最后怎么处理了?”
沈懿慈眼神黯淡,嚼着饭:“家里人来认领了,会办葬礼的吧。”
贺之舟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你要去吗?”
沈懿慈摇头。
他耸拉着眼皮,整个人看起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贺之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得沈懿慈无精打采的模样,半个月的相处,他已经对沈懿慈在意到这种程度了么…“过几天我要出差,你是我的助理,要和我一起去。”
沈懿慈顺嘴问了一句:“去哪?”
“南宁。”
沈懿慈想着,万利集团的分支好像在南宁也是有的。他问:“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贺之舟现在对沈懿慈的话基本是有问必答。
“南宁那边有一个工程上的项目,需要去和那边的负责人交接手续。这个项目从去年就开始跟进了,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其他人来负责这件事我不放心,这项目对万利很重要,不能出现差错。”
“负责工程的人是林万里,林氏的副总裁。林氏总部在a市,南宁那算是林氏较大的一个分支,林氏也很重视这次项目。”
听着贺之舟的话,沈懿慈想起会议室上董事们说的那个林氏产业,他曾经听父亲说起过林氏,林氏是近几年才起来的,在业界小有名声,论实力的话确实和现在的沈氏平起平坐。
这时,沈懿慈的手机响了。
沈懿慈看着来电人,是默生。
他看了一眼贺之舟,显然贺之舟是想让他在这里接。
沈懿慈没多想什么,默生对贺之舟没有什么威胁。
他接通了,耳畔传来默生关切地声音:“还好吗?”
“没事,警方找你了?”沈懿慈问着。
贺之舟在一旁喝着咖啡,装作没在听的样子。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听,非得弄得偷偷摸摸。
“嗯,花蝶的葬礼...她的父母希望你去。”
沈懿慈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七点半。”
过了片刻,沈懿慈回应:“我知道了。”
“要我去接你吗?”
沈懿慈看了眼贺之舟,正巧贺之舟也看向了他。
他默了几秒,“不用来,我自己去就好。”
第53章 关心
挂断电话后,沈懿慈偏头看向贺之舟,贺之舟像是偷窥的人被发现了一般,眼神略显慌忙的躲闪,他说:“明天上午我要去花蝶的葬礼。”
贺之舟故作不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其实他心底是想陪沈懿慈一起去的,可没能用嘴把这话说出来。正当他对自己的犹豫万分懊恼时,他听见沈懿慈说:“你送我去吧。”
贺之舟又惊又喜,将情绪压在心底,面色平静地开口问:“几点?”
沈懿慈:“七点半。”
“好。”
沈懿慈这么做是不想生出别的是非,他知道贺之舟的占有欲很强,如果让默生一起去的话,贺之舟会做出的事是他不敢去设想的,他不能拿默生犯险。
他和贺之舟之间已经牵扯太多无辜的人了。
万利集团没有一天是太平的,除了大大小小的事要处理,还有时刻警惕董事会的人。
沈懿慈揉着眉心,手肘拄着沙发,用手撑着昏沉沉的脑袋,忍着眼睛的酸痛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手上的报告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篡改了某些关键的字眼。这些报告是万利三个月以来的净利润,在中间的段落里,沈懿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流水账太大了,万利这三个月并没有对外合作的大型投资项目,怎么能一下流出三个亿的?而且三个月的总盈利不到一百五十亿。
沈懿慈眉心紧缩,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了,贺之舟去参加酒宴还没有回来。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内心有了几分不安。
这场酒宴,贺章也会去。
沈懿慈不知道以贺之舟的驴脾气会不会在酒宴上和贺章起冲突,贺之舟不是小孩,但是他的处事风格太任性了,就像孩子不知分寸,不顾及后果。
他和贺之舟是一条船上的人,贺之舟是他不得不去在意的对象。如果贺之舟输了,那沈氏也会走向终点,贺章也更不会放过他。
沈懿慈耐着性子,继续看着文件。
一页页看下去,沈懿慈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文件就是故意来给他填堵的。
沈懿慈翻页的手突然停下,明亮的眸子多了几分惊诧和疑惑,他揉了揉眼睛,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
贺之舟竟然在这个文件上签了字。
沈懿慈眉头紧拧,“疯了么。”他忍不住地嘟囔,然后又重新将这份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文件是有关万利和贺章的权强企业合作的,里面约定的内容,以及定好的双方都需要遵守的条约,都是不利贺之舟的。
条文里甚至还包括如果一方违反了规定,那么就需要支付数百亿的违约金。
这份文件同时也说明了,现在的万利确实接受了贺章的资助,万利甚至还有着贺章的部分股份,贺章是万利的股东,也是万利的董事。可在董事会上贺章从未出现。
“哈啊....”沈懿慈身心疲惫,这份文件很重要,按理来说这不是他能看到的。
贺之舟是故意的么?
可是贺之舟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把这些给他看,是想告诉他万利集团不是他一个人能掌控的吗?
沈懿慈摸不清头绪,找不出一条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贺之舟这是在对他坦诚相待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
怎么可能。
沈懿慈吐出一口气,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让他脑海里浮现出贺之舟的脸,还有贺之舟玩笑似的话。
“这不是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好让你找时机把我一招毙命嘛。”他清楚的记得贺之舟说这句话时神色是多么的云淡风轻。
贺之舟....
你到底想干什么。
酒宴,灯光璀璨。
宴会厅上贵客们高举酒杯,众声喊道:
“祝贺董事长椿庭长青!”
台上,贺章笑逐颜开,同举起酒杯,和众人一饮而尽。
角落处,贺之舟侧身靠着墙,窃眸相看,手中酒杯红酒晃动。
这酒宴就是贺章五十六岁的生日宴。
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得来走个过场啊。
贺之舟嘴角噙着揶揄的笑,眸色的眸里似是酝酿着一场阴谋。
这时,他的身后响起清甜的女声。
“舟。”
杯中摇晃的酒水戛然而止,贺之舟掩起了不轨的心思,面上挂着浅笑,转身看着女人:“宋梨,好久不见。”
宋梨一身纯白礼服,黑发披肩,眉眼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