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近乎严苛的观察下,他好像看见江温辞肩膀僵硬了一瞬。
随后江温辞扭头看他,语调提高,难掩意外和惊讶:“你没拒绝?”
余苏南眼神纯粹,不紧不慢道:“他挺可爱的。”
一瞬间江温辞气血上涌,直顶脑门:“你......”
——你他妈眼瞎?居然觉得他可爱?!
江温辞狠咬住舌尖,硬生生把话憋回喉咙里,差点就没控制住情绪,飙出句别扭的真心话。
盯他一会儿,江温辞冷笑一声,转开视线:“你眼光还挺独特。”
“还行。”余苏南低调接下夸赞,丝毫不追究话里明显的嘲讽。
他越是坦然无谓,江温辞越不能淡定。
心知别人感情不好插手,可他根本忍不住,喉结微微滚动:
“看在咱俩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我比你了解楚沅,他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情史丰富,喜新厌旧,你搭进去到时候别被他玩死。”
“不会。”
“余苏南!”
江温辞猛地停下脚步,情绪莫名沸腾个不停。
非要说出是什么心情,那便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像是自己养的大白菜被猪拱,大白菜还屁颠屁颠说我乐意。
两人距离很近,江温辞要扬起脸才能跟余苏南对视。
Alpha居高临下,影子几乎将他彻底笼罩住。
余苏南眼梢微微眯起,好整以暇询问:“怎么了?”
“我......”
半天,江温辞我不出个所以然。
连他自己也别扭。
就像他说的,他跟余苏南没关系,又要站在什么立场劝说余苏南?
“我之前说过。”看他这样,余苏南心里叹口气,只能无奈开口,耐心引导。
要等江温辞主动开窍,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温辞没吭声,皱眉等他下文。
余苏南缓缓道:“江温辞,你是标准线,楚沅,他没你可爱,没你优秀,信息素也没你好闻,到目前为止,我的标准线一直是你,从没有为谁改变过,所以......我不会喜欢他,更不会有搭进去被玩死一说。”
某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感情,怕吓跑江温辞,余苏南只能旁敲侧击,但凡江温辞长点脑子,也能听出——
这番话他妈的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江温辞没听懂其中奥义,藏在帽子下的耳朵却忍不住发烫。
像一只被抓住了后脖颈软肉的猫,再锋利的爪子也挠不到身后轻松左右控制他的人。
老子有多优秀老子自己能不知道?
余苏南本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却见他独自若有所思片刻后,抬头四处张望,未几拔脚往旁边走去。
一句话没说,一声不响扭头走开。
余苏南心往下沉了沉,手指握紧,眼里划过几分阴郁的自嘲。
这就吓跑了?
没过几分钟,江温辞又一声不响回来,边走边晃动手里瓶子。
他停到余苏南面前,摇匀好阻隔剂,拔开盖子,毫不犹豫往余苏南身上一顿喷。
买阻隔剂时江温辞没刻意挑选味道,喷出来那刻,两人同时愣住。
江温辞手指僵硬三秒,硬着头皮继续喷,苍白辩解:
“你别乱想!我买的时候不知道是这个味儿。”
“这对我来说要求有点高,不过我不说出来就是。”意料之外的峰回路转,令余苏南心情舒缓。
他乖乖站着,任江温辞往自己身上狂喷阻隔剂,眼睫垂下,深深注视面前男生,喉结滚动,轻声道:
“你挑的很好,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
仿佛有道细小电流嗖地从耳蜗窜进大脑,刺激到神经末梢。
江温辞轰地炸开心跳。
手指一个哆嗦,胡乱合上只剩下半瓶的阻隔剂,盖了好几次才把盖子盖好,扬手扔进余苏南怀里,转过身,心浮气躁吼:
“滚你丫的!闭嘴!”
掉在余苏南手里的那瓶阻隔剂,瓶身一滚,露出上面一行小字——
栀子花味。
宁大第四十九届运动会当日。
上午八点。
举办场地为宁大主校区体育场,湛蓝如洗的天际交映洁白体育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广袤无垠。
体育馆前,主席台遥远的视线尽头,与之毗邻的一排砖红色恢宏建筑,是信息素分化专业教学大楼。
天朗风清,骄阳初升。
各学院准备的入场阵容五花八门,主题明确,均含有十分鲜明且极具特色的元素。
通往体育场的一路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仿佛一群牛鬼蛇神齐聚于此。
“呦呵,你们这是什么主题?”
“看不出来?我们中文系,主打的就是一个文采风流,在下唐伯虎,这位绿色儿兄弟是祝枝山,粉色儿文徵明,黄色儿徐祯卿,走方阵诸位全是秋香姐姐,敢问阁下是?”
“我们是农学的,我们就厉害了,待会儿斗笠一戴镰刀一挥,三十多位农名伯伯上去给大伙儿表演割草!这位仁兄?”
“哦,我们酒店管理,都没啥特长,导员给我们团购了一批锅具,等一下入场我们就随便掂两下锅意思意思。”
“......”
江温辞在半路上撞见林声扬。
“江——哥——哥!!!”
由于太过惊讶,身后叫住他的那道声线嗓子都破了音。
林声扬噔噔噔跑过来,揪住江温辞迫不及待往面前一扯,瞪大眼珠子上下打量,眼神堪称惊羡:
“我操?我操!我操!!操!!!”
“收敛点,”江温辞笑着扯回手臂,“你这眼神,我害怕你把持不住扑过来吃了我。”
林声扬不淡定了,不断围着江温辞转圈审视,眼睛直勾勾:
“你不是说走运动员方阵吗?你这是运动员方阵吗?你这一身帅毙了好吗!”
“不走,改走社团方阵,卡丁车队少人。”
江温辞穿的是连体赛车服,裤腿束进高帮短靴中,臂下松懒夹着一顶黑色机车头盔。
他身材本来就匀称,专业服装衬得他更加腰细腿长,来自制服的魅力诱惑十足,野性和痞帅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糅合诠释。
“说句实话啊江哥,你要是alpha,我都要忍不住爱上你了。”几分钟过去,林声扬还在惊叹。
“请控制住你的感情,你现在这想法很危险啊林声扬同学。”
江温辞随手将林声扬揽进臂弯,语调慵懒地开着玩笑:
“别爱哥,没结果,江哥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男人。”
林声扬摸摸下巴,点头表示赞同:“那可不是,能撬得动你的,估计也就只有余苏南。”
江温辞诡异迟疑半秒,反应过来笑着骂了声:“说什么呢,能撬动我的只有肤白貌美的大腿长美女。”
“是宋逸心给的教训不够,还是余苏南不够肤白貌美大长腿?”
“你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欠揍是不?”
“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
两人边打闹边往体育场走。
江温辞随手扯扯林声扬拖到地上那条尾巴,忍不住笑问:“这什么?你们系搞动物世界?”
“去你的!”林声扬也笑了。
他装备没完全穿好,把腋下抱着的东西在江温辞眼前亮了亮:“我们是神雕侠侣!”
“哈?”
“情怀懂不懂?”
展开林声扬抱的那东西,江温辞明白了:“所以你是那雕?这鸟翅膀做得挺逼真啊。”
“那当然!服化道可是我负责的。”林声扬自豪道。
体育场出现在眼前。
极目远眺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各团队主题不同服饰不同,一眼望去绿茵草地上色彩斑斓,无数学生热情洋溢。
“听说余苏南被当成头牌,拉进旗手方阵了,第一个入场的就是他。”
走进场地,林声扬话音刚落,抬头正好看见整装待发的国护队。
打头第一个便是余苏南,身着松枝绿军礼服,站在绛红色赛道上,挺拔如同白杨,耀眼又夺目。
在他们踏进绿茵场前,隔着围网和树影,余苏南就已经捕捉到江温辞身影。
他显然不知道江温辞是卡丁车队的,初见时神情一怔,随即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睛直接黏在了江温辞身上。
在此之前,江温辞也只在论坛上见过余苏南戎装照片,因此也忍不住眼前一亮,脑海里瞬间闪过发自肺腑的一句:
余苏南这小模样可真他妈带劲儿啊!
标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成功超越军训那身迷彩服,再次刷高了江温辞的审美上线。
怪不得余苏南不是国护队的,也那么抢手。
门面啊,头牌啊。
从他出现,余苏南便再没挪动过视线,坦荡荡盯着他看。
江温辞感受到目光,一挑眉,唇角勾起,迎着余苏南灼灼注视,也坦荡荡看回去。
谁怕谁啊。
虚空中两道视线定定交汇,隔着络绎穿梭的人影,摩擦出如狼似虎般的微妙欲望。
江温辞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从里到外、从外到里,连在风中蓬松乱翘的头发丝都在彰示着他的张扬不羁。
他眼神放荡桀骜,瞳孔又深又黑,忽然眼梢弯弯,露出抹痞笑,对余苏南无声吐出句戏言:“好看吗?大、明、星~”
余苏南眸光闪烁,眼尾敛起,目光染上笑意后,显得越发纵容宠溺。
他并未无视,唇角上扬,同样无声,又滚烫地回应:“好看。”
“......”
飘飘悠悠两个字,江温辞就有些扛不住,隐隐冒出点被夸后的羞涩。
五岁以后,江温辞就没因夸赞而脸红过。
冷落一旁的林声扬来回逡巡两人,恍然看出他们暧昧到拉丝的眼神互动,原地看戏三秒,俄而夸张搓搓手臂:
“最讨厌这种暗搓搓的秀恩爱!”
八点半,运动会开幕。
慷慨激昂音乐声中,旗手浩浩荡荡入场。
辽阔天穹之下,数盏无人机在半空中嗡嗡作响,来回穿梭,从各个角度航拍整片体育场。
余苏南手持国旗一角,走在最前方,神情略冷,步伐坚韧。
制服裤子笔挺,熨烫得毫无褶皱,走路时显得他双腿逆天般颀长。
赛道旁、主席台以及观众席,无数专业摄像以及私人手机对着他狂拍狂录。
余苏南视万物如无物,高冷漠视,估计后期往他头顶上配的所有词条都是高岭之花。
国旗、校旗和会旗过去后,紧随其后便是百花齐放的各学院运动员方阵。
东方元素、西方元素、东西方结合、古今中外、cosplay、洛丽塔、清朝官服......
服饰五颜六色,随便单拎出一个队,其创新别致也是极其震撼人心的程度。
“快快快!快准备好DV!接下来是特色方阵,一定要把江温辞骚秀全场的身姿录下来!”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我操我他妈怎么有点小激动!小江哥是第一个吧?好紧张!”
“你那是有点吗?手别抖了!又不是你上去飙车!”
“先预言一波,宁大今年运动会必火爆全网!”
“已经火了,据说今年有神秘人砸钱投资,看看这阵仗,看看这排场,哪一样不是经费在燃烧!”
“你快看主席台上校长老头那脸,笑成花儿了都,上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还是老头结婚那天吧。”
主席台下的赛道旁,脖子上挂着“裁判证”的方涉和赵朝挤过重重人海,双双举着数码相机,一边不停叽叽喳喳,一边探头四处瞅。
围着体育场地的观众席延绵不绝,乌泱泱坐满人。
方涉回头,一眼根本望不到底,到场率比要点名的课堂还高。
身穿主题色服饰的工作人员穿插于人海中,人手握有一个巨型铝膜气球。
数根白绳牵扯向上,顶端束缚着比两个人体型加起来还大、造型可爱的卡通气球。
茫茫人海之上,悬浮着巨大的小丑鱼、水母、蓝鲸等海洋生物,小型热气球惬意随风飞翔。
湛蓝天际犹如深邃海洋,大大小小动物于高空中悠闲飘荡,漫漫遨游,宛如进入神秘童话世界。
主席台正对的那片绿茵地前,国护队举着五星红旗安静等候开幕。
方涉掉转摄像头,对准余苏南拍了会儿。
正在这时,暖场音乐突然更换,切出一首节奏感极强、极带感的基督摇滚风歌曲。
《wake》前奏一响,整片体育场瞬间被点燃。
猝然间,观众席爆发出一片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仿若此时举办的并非普通高校运动会,而是一场盛世狂欢嘉年华。
方涉和赵朝飞快扭头望向赛道尽头。
只见卡丁车队以风驰电掣之势从地平线那头飞驰而来,呼啸着拉烟入场,擦过弯道,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撕裂。
每辆车尾部都配备了环保型彩色拉烟剂,随着极速飙驰的车身,拉出一道道炫酷华丽的尾烟。
在宛若云雾的鲜艳浓烟中,第一辆卡丁车穿刺而出,仿佛破云的子弹,霸气登场。
江温辞踩油门过弯道一气呵成,猛打方向盘,赛车在尖锐呼啸声中划过一道漂亮漂移。
紧挨赛道围观的人群疯了般狂喊。
余苏南看不到他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容,却能从他不慌不忙的操控中想象出,江温辞这时脸上的神情应该是意气风发,且漫不经心。
经过主席台那刹那,江温辞降低车速,捞出一面艳红旗帜,随手插入身后凹槽。
“宁泽大学”四个字在劲风中猎猎扯动。
踩点音乐高潮,仪式感拉到顶,气氛彻底燃爆。
就算在这种速度与激情并存的场面下,江温辞也不忘装个逼,一点不负方涉对他赋予的浪哥称号。
他插好旗帜,转手推开头盔挡风镜,露出漂亮五官。
朝着万头攒动的观众席挥手打招呼,双指抵额帅气划出,笑得那叫一个少年轻狂。
“我小江哥不骚骨头痒,这逼格够高啊。”
方涉眼疾手快赶忙抓拍,画面定格在江温辞扬起笑容那瞬。
巧合的是,那一秒他正好路过国护队,在五星红旗面前露出的脸。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You love is here to stay。”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与赛道相隔不过数米的余苏南,视线正正好落在他脸上,眼眸里仿若盛开一朵绚烂烟火。
“You wake within me,”
“You’re in my heart forever。”
他看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整个世界。
十几辆卡丁车相当炸裂的引领之下,接踵而至蹿出前前后后冲向赛道的单车骑手。
紧随着便是一波接一波速度较慢的轮滑社团,以及踩滑板的活力跑酷少年。
满屏皆是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近七十个方阵全部入场,校长结束开幕致辞,运动员和裁判代表宣誓完毕,主席台上校党委书记起身,拿起话筒:
“我宣布,宁泽大学第四十九届运动会,正式开幕!”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
砰!砰!砰!!!
巨大炮声破空响起,体育馆两侧炸起开幕彩烟。
并排燃放的彩色烟雾轰然冲向天际,炸开几十米高的斑斓雾霭,半包裹场地,几百米长的燃放效果极其壮观震撼。
一时之间,茫茫大地像是陷入彩色海洋。
500羽和平鸽扑棱翅膀飞上高空,无数蓝色系气球同时放飞。
浩瀚瓦蓝的天空点缀难以计数的渺小气球,无人机穿梭其中。
整个绿茵绛红体育场如同一片辽阔青春海洋,千人啦啦操压轴表演,视觉上极其震撼。
几架直升机在宁泽大学上空盘旋,拉出鲜艳横幅,巨大的红色条幅随风扯动,每一秒都是疯狂燃烧的经费。
开幕仪式维持整整一个上午,校园官方账号现场直播时就已经在网络上爆火。
弹幕密密麻麻全是来自五湖四海大学生的“慕了慕了”。
尤其在余苏南现身以及江温辞出场秀那俩节点,直播间瞬间涌入十几万人。
“江哥江哥!”
某只大雕穿越重重人海,呼唤着来到江温辞身边。
江温辞刚粗略看完方涉发给他的照片以及录像,拎起艺术学院准备的人偶服,研究这玩意儿该怎么穿。
“这位神雕,帮我拉下拉链。”他把自己塞进人偶服,背身回头抬下巴示意林声扬。
脱掉两只鸟翅,林声扬刺啦给他拉好后背拉链,疑惑问:“你穿这个干啥?”
江温辞里头还是赛车服,行动不太利索,提过皮卡丘那颗大头,往脑袋上罩:“去干坏事。”
皮卡丘脑袋盖下,视野变暗,可视范围变窄。
远处运动场上穿人偶服的有很多,北极熊、癞蛤蟆、熊本熊、蛋仔……为竞技场点缀几分活力俏皮。
但为了不影响比赛进行,运动会赛程开始后,不允许在比赛场地内走动。
赛道旁某处临时搭建,作为运动员休息补给点的大棚底下。
隔壁医学院闻讯前来看热闹的傅景,大爷般坐在现场唯一一把椅子里,优雅架起腿,眯眼望向远处,惬意:
“托苏南的福,宁大今年在运动会开幕式上出圈了,居然不是因为顶级学府称号。”
秦望抱臂立在旁侧,宛如娇贵王爷的随行侍卫,点点头:
“我们医学院也出圈了,也是因为运动会,某人担架赛跑摔了假人五次、跟不上队友三次、弄断假人胳膊大腿两次、跌倒一次......这只是百米赛道,一百米以内能完成这么多事故,也是奇迹。”
傅景:“……”
傅景:“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
秦望换了个姿势继续当侍卫,兢兢业业守着他家笑里藏刀的娇贵王爷:“余苏南换个衣服怎么去那么久?”
“他有职位在身上,忙去了吧。”
余苏南换了身偏正式的衣服,大衣里头是一件黑色衬衫。
回来路上经过跑道,三千米长跑即将开始,一只明黄皮卡丘还停留在场地内。
手上揪着一只天蓝色鲸鱼气球,逛大街似的不紧不慢沿着跑道外围走。
余苏南刚巧撞见,顺手拦住:“比赛期间,禁止进入赛道。”
皮卡丘愣了几秒,转身欲逃跑。
见他无视警告,还企图溜之大吉,余苏南有些怒意,伸手不客气一揪,把皮卡丘薅到身侧:“哪个专业的,回去写检讨。”
“……”
这回皮卡丘听话了,跟他走两步远离跑道,来到墨绿铁丝围网前。
余苏南却忽地有所察觉。
这只皮卡丘走路姿势,怎么有种类似江温辞那样懒懒洋洋的气质?
空地处人比较多,造成不小交通堵塞,人群里,两只蛋仔人偶笨拙追逐一只看起来格外欠揍的青蛙人偶。
三只大型生物嬉戏打闹,中途青蛙回头咯咯笑,拉响手里一根开幕式剩余的礼炮彩带。
花花绿绿无数细丝霍然在半空炸开,飘飘扬扬四散落下。
余苏南站的位置靠外,他正要伸手去摘皮卡丘头套,青蛙从他身后穿行经过,不小心撞到他,将他动作打断。
紧接着脑门上挂满五颜六色彩带的蛋仔一前一后跟上,俩圆滚滚生物一撅腚,哗然顶飞隔壁无辜群众。
余苏南再怎么人高马大,也顶不住这么一下,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直接跟眼前皮卡丘抱到一起。
好在他底盘够稳,不至于摔倒。
皮卡丘却不太好控制身体,他体型太大腿太短,看不清外界,行动受缚。
冷不防被余苏南顶了下又扣住,摇摇晃晃站不稳,仰天倒地。
倒下霎那,他果断松掉气球,坏心眼抱住余苏南往下扯,成功拉余苏南下水,两人一起倒下。
以旁观者视角来看,众目睽睽之下,电石火花之间,是余苏南扑倒皮卡丘,完全注意不到,其实是那只罪恶的第三只手,把余苏南拽倒的。
玩偶服很厚,摔在地上没什么感觉,只是脑袋撞得有点晕。
江温辞后腰硌着,有点难受,他仰起上半身,刚提起背,跪压在他身上的余苏南一把将他摁回地面。
“???”
肩膀被扣住,江温辞只能抬高脑袋。
他动了动手,想拿下头罩,有人却快他一步。
眼前光线突然变亮,出现余苏南悬在上方的脸。
看见玩偶服里面的人是他,余苏南居然一点也不惊讶。
“......”
两人体位一上一下,余苏南还保持掀开他头套的动作。
对视几秒,江温辞脖子都酸了,他两边手肘撑住地面,脑袋脱力向后仰,无奈笑:
“你就不能晚一秒再揭开?”
他这个动作拉长脖子,无意间把整片喉管暴露在了余苏南眼皮底下。
喉结细巧,脖颈修长纤细,脆弱又漂亮。
余苏南下滑的视线定在某处一眨不眨。
想说什么完全忘记,良久不受控地滚了下喉结。
这么干净的脖子,不留点什么痕迹在上面,有点可惜。
周围有人在拍照。
江温辞不太自在,扯回头罩遮住脸,曲起膝盖撞了下余苏南:“起来,你要压我压到什么时候?”
余苏南幡然回过神,爬起顺带拽了把江温辞:“你换这身又要去干嘛?”
在余苏南眼里,江温辞没一秒是听话安静下来的。
尤其这种大型活动,他简直像条海里的鱼,哪里热闹游哪里。
“什么叫我又要去干嘛?”江温辞怀抱皮卡丘脑袋,弯腰拍拍身上沾的灰。
他后脑勺黑发压得凌乱,皱眉表达不满:“说得好像我多会惹事似的。”
Omega像条在地上打滚又爬起,浑身毛毛躁躁的小狗。
余苏南忍不住替他抚平乱七八糟的头发,手指穿过柔软发丝,摸头动作好像在耐心安抚调皮的宠物。
“没说你惹事,你想干嘛都行?要去哪里?我陪你。”
“嘿,”江温辞乐了,“刚才还让我回去写检讨,这会儿又干嘛都行了?您这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说这位——”
他稍作停顿,瞥见余苏南里面衬衫胸前夹着一枚工作证。
于是撩开余苏南大衣,手指伸进去,扯出证件凑上去仔细一看,唇角扬起:
“这位督察组组长。”
余苏南偏爱深色系衣物,他肤色又太过冷白,每次出现都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他垂眸注视江温辞,耐心十足:“刚开始没认出是你。”
作为一名督查纪律的领导者,他这话偏心简直要偏到太平洋去了。
“余组长,督查工作是这么做的吗?”不得不承认,江温辞心里确实舒爽了一下。
他手指弹弹余苏南工作证,得了便宜还卖乖,扬起下巴:
“认出是我又怎样?不问哪个专业?不用写检讨?比赛期间能进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