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镜子另一头的鬼新娘有没有听见。
这是这个人类世界最基本的法则。
人类对于更强者发自内心的尊敬，也是对于祖宗鬼在死后也愿意守护子孙们的谢意，无论这位祖宗鬼是不是自家的祖宗鬼。
这是通用的。
果然，这些世家子被教导的很好，明面上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人家分毫不差，样样都做的好，这小时候没经过多重的耳闻目染是做不到的，邹平司看着三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再次忍不住感叹。
明明之前这三人还在开口说话的，鬼新娘一晋升，他们瞬间闭嘴，开始行礼。
这换作是大启城都不可能的事情，这些知识很多平民出身的诡士都不一定知道，儒子阁内的信息太过繁琐，况且也不是每个诡士都看过儒子阁的。
贺堪却不同，他微微低着头，一边低声祈祷着，在估算着差不多的时候，停止了祈祷，在鬼新娘彻底晋升了血怨级之后，他这才对准了鬼新娘行了一礼。
“恭请娘娘回村！”
小贺村村民们一直都看着贺堪，贺堪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发现贺四鬼他们都开口说了之后，所有人都对着天空中的鬼新娘语气恭敬的开口道：“恭请娘娘回村！”
“恭请娘娘回村。”
随后整个小贺村村民们又是异口同声的恭敬道。
天空中的鬼娘娘也没有开口，空气中幽幽的抽泣声依旧明显，在小贺村众人们第三请的时候，鬼娘娘这才不缓不慢的走向了村中央的祠堂，每一步，那鲜血一般的诡力都在地上留下深深地印记。
鬼新娘血红色的裙摆也落了下来晕染成血红色的诡力，在路过贺堪的时候，一股血红色的诡力出现在贺堪的头顶，悄无声息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贺堪猛的抬头看向鬼娘娘的背影，笑得眯起眼睛，没说话，这时候贺堪都没顾得上他的面子。
鬼新娘血红色的背影缓慢的消失在了小贺村村中央的祠堂里，一直围绕在小贺村周围的诡力也被收回，那晕染出来的血红色雾气慢慢消失，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村子终于露了出来。
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还有些贫穷的小村子。
然而在场的包括镜子另一头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个村子，他们都知道，小贺村从今天起不一样了，他们有了真正的血怨级祖宗鬼。
“这小子还真得祖宗鬼的喜欢啊。”鬼新娘的举动没有逃过诡士们的目光，那诡力太过明显了，也就是平民们看不见，有点修为的诡士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血红色的诡力小小的拍了一下黑发青年的头顶。
说是拍不如说是对喜爱子孙的溺爱。
戚通廖看得清清楚楚，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酸酸的，血怨级祖宗鬼真的很难得，还有很多晋升祖宗鬼之后对于小辈更加冷漠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自己祖宗鬼晋升之后态度会如何。
现在看小贺村，别的不说，那个黑发青年绝对是鬼新娘最喜爱的小辈了。
“咳咳…”秦诡士也看见了，他十分理解同伴的心情，这么说吧，他们这种大世家家中或多或少都有祖宗鬼，可能还不止请了一位，就算这样，他们该担心的还是担心，万一祖宗鬼在晋升之后选择离他们而去。
这完全就看祖宗鬼自己的心情的。
祖宗鬼留在家中看的是什么？看得就是小辈们与祖宗的感情，能不能让祖宗鬼舍不得小辈，这也是监天司邹平司听见小贺村有祖宗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尴尬，因为祖宗鬼的特殊性，人家小辈回村尽孝是公认的规则。
谁也没有资格拦着人家小辈。
邹平司也看见了那股血红色的诡力拍贺堪的头顶，同样感受到了鬼新娘对黑发青年的宠爱，这哪是给贺堪看的，这是给他们这些旁观的人看的，别看她现在境界不稳，可她还是能出来的。
邹平司现在只庆幸自己当初拦贺堪的时候没拦成功，看这情况，恐怕贺堪真的是他们那个小村子里最受宠的子孙的，怪不得非要回村。
“也不对，这人在村子里地位也很高，鬼娘娘晋升的时候出了不少力气。”首诡士比较死板，酸归酸，人家还是摸着良心说实话，这黑发青年从头到尾都做得很好，每一步都没有出错，真的在晋升仪式中起了大作用，这样的子孙换作他们是鬼娘娘也会宠爱。
“我当然知道啊！”戚通廖长长的感叹一声。
他就是酸啊，这种人才他们戚家注定是得不到了！
鬼新娘一进入祠堂，气氛慢慢活泛了起来，戚昭明与邪老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从藏身的草丛中出来的时候，黑发青年目光都看过来了，他们再假装看不见多少有点不礼貌。
小贺村村口的大地气息瞬间沸腾了不少，这些原本安静的大地气息开始凶暴起来，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一切，冰冷的煞气从贺堪身后传来。
“小九！”贺四鬼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立马转过头看过去，只见一直沉睡的柳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了，双目呈现幽青色，鳞甲小兽被大地力量包裹在里面，那些大地力量完全受他的驱使。
“呜呜！”鳞甲小兽似乎不认识贺四鬼一般做出威胁的姿态，雪亮的小牙龇牙咧嘴，还呈现出一种攻击的姿态，乍看之下还有些可爱，只可惜他四周的那些大地力量就让鳞甲小兽看上去不可爱了，大家谁都看见过哭丧鬼之前的惨样。
贺四鬼想要去安抚柳九都没有办法，大地力量阻拦着他，根本不让他过去。
况且贺四鬼微微靠近一点，那鳞甲小兽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心情十分不好的在地上蹦哒跺脚，蹦哒过后，鳞甲小兽前腿微微屈起，头顶冒出头的小角直直的对向贺四鬼的位置，他后腿还往后划拉。
鳞甲小兽的背后一只过于虚幻的巨大鳞甲巨兽与他同样的姿势，气势十分强大，然而目光无光，与最开始他召唤出来的幻影截然不同，应该是大地力量汇聚在一起自发形成的幻象在威吓。
贺四鬼停下脚步，谨慎的不再靠前。
偏偏鳞甲小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那背后的鳞甲巨兽蓄势待发，正准备冲向不远处的小贺村众人。
贺堪此时正好转过头看见了。
贺堪微微皱起眉头，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鳞甲小兽的面前，无视那些大地力量的阻拦，有阻拦的也被贺堪光靠自身肉.体的力量挣脱了，鳞甲巨兽仿佛地盘被侵占一般，低头对着贺堪高声怒吼。
“嘶！”冰冷的蜘蛛嘶鸣声在空中响起，冰冷到让人脊背发寒，相比于鳞甲小兽的幻影这个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鳞甲巨兽抬起前肢想要攻击的时候，黑发青年身后陡然出现了一抹更加巨大更加凝实的幻影。
这抹蜘蛛幻影也与之前召唤出来蜘蛛幻影不同，没有那样灵性的目光，转而更加平淡冷漠，在蜘蛛的某对后腿上更是有一抹白色的圈圈痕迹，同样抬起了自己的前肢，毫不犹豫的对着鳞甲巨兽幻影的脑袋就是重重的一下。
“碰！”鳞甲小兽被巨大的力气掀翻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不远处的空屋子的墙壁上，整个屋子被撞成了废墟，鳞甲小兽却跟没事一般从废墟中跳出来，再次凝聚成鳞甲巨兽幻影冲向了贺堪。
黑发青年动都没动，面无表情，淡淡的等着鳞甲小兽过来，在他身后的蜘蛛虚影就如同他一般冷静平淡，等待着鳞甲巨兽虚影的挑战。
鳞甲小兽再次冲过来的时候，蜘蛛虚影又是毫不犹豫的一抽！
再次让人牙酸的撞倒声音，鳞甲小兽再次被掀翻了出去，这次的攻击比起上次要重上不少，鳞甲小兽过了一会儿才从废墟中跳出来，再次冲向贺堪。
不要说看着的众人了。
贺堪看见这幕场景就已经肯定了，柳九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现在神识已经被混乱，换作是正常时候的柳九被他揍了两顿之后，立刻就会乖了不少，即使微微混乱的时候也会变得乖巧，看来这次的神识混乱要比之前强上不少。
贺堪眉头皱得更紧了。
即便这样在鳞甲小兽冲过来的时候，贺堪还是毫不犹豫的掀翻了对方，如同一位真正的年长者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崽子。
一次攻击比一次重。
每一次鳞甲小兽的撞飞出去都让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这小崽子被打死了，偏偏，鳞甲小兽只是受了点伤，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真的撞疼了鳞甲小兽，小兽幽青色的眼睛闪了闪，没有一开始的混乱，不再跳过来攻击贺堪了。
鳞甲小兽累了一般趴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贺堪揉了揉额角，无奈的叹口气，来到鳞甲小兽的面前，宽袍大袖的他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修长的手指捏住鳞甲小兽的脖颈肉，鳞甲小兽四蹄放松，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被抱进了怀中。
贺堪做完这一切，才扭头看向小贺村村外的草丛。
镜子外。
监天司的众人也看见了全部过程。
“这就是天生兽种之间的交流方式吗？”邹平司表情僵硬，说来有些怂，他刚刚看见那只地君小崽子被攻击的时候，他看着都浑身疼，那蜘蛛虚影的攻击力度光是看着都知道有多强。
这只小崽子却只是一个轻伤。
该说不愧是地君的崽子吗，这种让人羡慕的体质。
首诡士与秦诡士看向邹平司的目光一言难尽，你猜他们有没有见过天生兽种，知不知道天生兽种之间怎么交流的，那地君小崽子的情况十分明显，他们也都见过，就是天生兽种最常见的毛病。
神识被观想图混乱了而已，这也是天生兽种的缺陷，天赋太高了。
一般来说，每个世家都有每个世家独特的唤醒方式，比如说，他们戚家一般都是燃香唤醒，要么就是放任对方发怒折腾，折腾高兴了，自然也就醒了。
在整个都城，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唤醒方式，谁敢啊，万一真打伤了这些大宝贝，人家长辈一怒之下真跑过来怎么办，只能供着，这也是天生兽种地位崇高的原因，大家一般只能哄着供着。
戚通廖幸灾乐祸也就是这点，监天司总不能一群人去打地君的崽子吧？
万万没想到，他真的看见了，这打得是他看见都牙酸腿疼的程度，偏偏直到最后地君都没有出来的意思。
戚通廖就知道了。
第一：那蜘蛛虚影不比地君凶麒麟修为差。
第二：这位黑袍青年也是真的天赋强，不比那小崽子差，一看这攻击力度就知道平常时候没少揍。
邹平司低头咳嗽一声，不再看其他人的目光，他不就是下意识帮贺堪说几句话嘛。
贺堪看向草丛之后两道身影也慢慢的走出来，一位蜜色皮肤的俊朗青年，一位则是身穿红衣鹤发童颜的老人。
两人则是目光一言难尽的看着贺堪。
贺堪挑眉看向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
戚昭明顿了顿，先是扭过头闷笑了几声，刚刚那小崽子被揍的太惨了，让他先笑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斟酌着对贺堪建议道：“其实一般打晕就可以了。”
不用一直揍的。
贺堪理直气壮的回道：“太皮糙肉厚了，多揍重点才睡的更长。”
睡的时间太短，指不定还在混乱，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揍一回。
好吧，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戚昭明与邪老。
两个人看得很清楚，两位天生兽种的观想图恐怕等级都不低，体质也远远超过同等级的天生兽种，这种对于寻常诡士堪比重伤的攻击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平常。
这样一来，想明白后戚昭明不再说话了，他就是单纯喜欢鳞甲小兽才开口说话罢了。
说白了，人家村子有人家村子的做法，外来人不要随意干涉。
戚昭明抬眸的对着黑发青年抬手，爽朗道：“监天司，戚昭明。”
“我知道你，戚大统领。”贺堪同样挑眉看向戚昭明，握住了戚昭明的手。
贺堪目光从上到下快速的扫过面前的俊朗青年，漫不经心的披着黑色的长外套，外套上乃是一只对着天空翱翔的长鹰。
样貌英俊，举手投足自带三分疏朗潇洒，笑得欢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小贺村，贺堪。”贺堪开口学着戚昭明说话。
没有问题，还是个人类。
贺堪挑眉与戚昭明对视，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对方这样做肯定与他的想法一样。
【呜呜——】鳞甲小兽在贺堪怀中呜呜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舒服的转了转身体，然后被贺堪一只手捏住了后颈就安分了，旁边人看他这个熟练程度也不敢说话。
“那戚统领要进村看看吗？”贺堪对于戚昭明第一印象还不错，对方十分谨慎，应该不容易死，再加上戚昭明一看气势就很强，怀中的柳九也早就想回去睡觉了一群人总待在外面也不是个回事，贺堪便转过头对着身后两人邀请道。
邪老望向了戚昭明。
戚昭明笑容可掬：“那就麻烦贺司士了。”戚昭明也在心中点头贺堪的谨慎，怪不得这个小贺村能存活这么久，即使他明说了自己的身份贺堪嘴上没有说，实际上还是有些怀疑，借着握手的机会试探。
贺堪点点头，转过头往小贺村村内走去。
一群人都跟在贺堪的身后。
镜子前。
监天司的众人看着村口外的一群人都慢慢的进了那个偏僻的小村落，包括邪老跟戚昭明，戚通廖与其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明白接下来不能看了。
戚通廖顿了顿，开口道：“既然已经知道少主无碍了，那我们也就不继续打扰了。”其实戚通廖还是很想继续打扰的，本来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见戚昭明，最好能多待一些时间，偏偏他刚来大启城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鬼新娘，祖宗鬼，两位天生兽种，还有一位是成年的，另一位则是地君的小崽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得到认可，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这些消息越早带回去越好。
戚通廖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将这些消息带回去的时候，都城那些讨厌的世家子们不敢置信的眼神，哼，一群废物，就这样还敢跟他争论谁强谁弱呢。
秦诡士跟在戚通廖的身后默默得看着，什么话都没说，显然想法是跟戚通廖一样的。
“好的，那邪老你们是否要说一声？”邹平司心知肚明这几人回去要干什么，也没开口阻止，或者说他巴不得让都城的世家们知道，最好也能让那些醉生梦死的世家子们收敛一点，邹平司直接假装不知情，可出于礼貌还是开口委婉的问了一句。
邪老可是护着他们这几人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三个年轻人自己回去。
秦诡士挑眉，十分淡定的道：“放心，四叔父很快就出来了，他本来就是过去帮戚统领的，既然戚统领没事自然也要回来，刚刚进去也只是想给小贺村留下不错的印象罢了。”
果不其然。
秦诡士说完没多久，小贺村村口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是红色衣服鹤发童颜的邪老，邪老出村之后，环顾四周，很快就确认了一下方向，再次飞走了。
既然有人护着他们回去，邹平司瞬间就放心了，反正赖不到他们监天司就行。
小贺村里面的众人对于戚昭明跟邪老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刚刚经历过大战，好多事情要做，百废待兴，钱三命跟贺四鬼都脱不开手，有时候就连已经退下的贺三叔公都动了起来，大家都有事情要干，便只能先让贺堪先招待着戚统领，当然，伴随着这两人的还有已经睡着的小柳九。
这会儿可没人有空去守着睡着的柳九，偏偏柳九睡着之后很难醒，万一遇到诡物的话真的糟糕了，与其待在空屋子里睡还不如就这样被贺堪抱着。
贺堪自无不可。
如果换作是柳九少年的那个体型的话，那贺堪自然只有一个回答，不，可现在柳九觉醒了幻象不是小了嘛，更不用说经历一次召唤之后，柳九更缩水了一圈，现在几乎只有5-7岁大小，睡觉的时候还喜欢缩成一团。
贺堪对鳞甲团子柳九就宽容了不少，暂时允许柳九待在自己怀中。
贺堪与戚昭明笑意潺潺的聊天，天南地北的聊，双方对于彼此的见多识广都有些挑眉，特别是戚昭明更是内心感叹，他如果没看错的话，贺堪此时也不超过20岁罢？
知道的竟然这么多，好多应该还是儒子阁里的典籍，这人去大启城监天司分时候绝对在儒子阁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赋好，心智坚定，背景也不错，戚昭明几乎已经看到对方光明的未来。
自家副统领看人眼光果然厉害啊。
贺堪对于戚昭明也很满意，对方知道的很多还很大方，贺堪随意问的几个问题对方都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了，还触类旁通的解释了具体，丝毫不知道因为身量过高的缘故，自己的年龄已经凭空长了四岁。
戚昭明还在心中感叹英雄出少年，他20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戚昭明难得的思索了下自己的过去，片刻后，他想起来了，他好像在与一只青幽级诡物在打架，那只诡物实在狡诈又过分的难缠，花费了他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这才宰了。
嗯，他那个时候也挺有意思的，戚昭明在心中感叹道，现年24岁的戚昭明难得像个老一辈的人在说话。
聊的再多也有聊完的那一刻。
夜色降临。
用完晚食之后，贺堪便与戚昭明告辞，拎着鳞甲小兽柳九转身就离去，这几天，看样子，柳九都要这样度过了。
戚昭明注视着鳞甲小兽乖乖被拎着后颈，四蹄都垂了下来，小脑袋也歪在一旁，睡的呼呼的，偏偏拎着它的人还有些嫌弃，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看上去就有些好笑，戚昭明看了一会儿就扭过头闷闷的笑了一声。
戚昭明住的是村里的空屋子，早早已经有健壮的妇人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抱了晒过的被子，清清爽爽，戚昭明住的十分舒服，他本来对于这类吃穿住行就不算挑，干净舒服就好，丝毫没有世家子的娇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戚昭明就对小贺村众人提出了告辞。
“昨日冒昧打扰了。”戚昭明穿着那身长长的黑色外套，那对着天翱翔的长鹰在衣袍下摆随着他拱手的动作，若隐若现，说话时候态度认真，还微微弯了下身，态度也很诚恳，不得不说，戚昭明的人格魅力很不错。
一夜过去，即使是钱三命都对这位监天司分大统领另眼相看，做人做事都不卑不吭，完全没有自己身为大统领的骄横，相反，他并不需要人来服侍他，钱三命与贺四鬼商量了很久要不要请个妇人帮他收拾，没想到人家自己动作利落的收拾完了。
至于离开小贺村的众人们也理解，毕竟是大统领嘛，肯定会很忙。
“那戚统领空闲时候再来罢。”钱三命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钱三命记得堪娃子回来的时候还说过他加入了监天司，以后很可能还回去大启城，肯定要跟顶头上司打好关系啊。戚昭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贺村重新陷入平静当中。
经过昨天的忙乱，大家都收拾了差不多了，倒塌的空屋子该清的清，不该清的就不动，少数贺堪开口后让不用动，村里人都没有动大家都是无视，之后就是习惯性的拜鬼娘娘。
贺堪开口对钱三命道：“此次过后，黍落与河东河西两个村在娘娘心中也算有了些许印记。”当然，肯定还是比不上小贺村就是了，小贺村是什么情况，那是为鬼娘娘拼过命的，可河东河西黍落三个村在发现鬼娘娘留下的泥人上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就开始祈祷，也的的确确帮了鬼娘娘。
以贺堪对鬼娘娘的了解，鬼娘娘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以后，那三个村子不会被鬼娘娘继续排斥了。
钱三命的反应比贺堪想象的好上太多，接受得太容易了，淡定的开口道：“早就想到了，其实鬼娘娘一直拖到现在才愿意给他们好脸色已经够出乎咱们预料了。”
这样一说，钱三命就顿了顿。
现在想想鬼新娘好像从一开始就对小贺村另眼相看了，想着想着，钱三命就将目光放在了身旁无聊到玩手中柳九头顶小角的贺堪身上，这么长时间过去，小柳九已经彻底沦为贺堪的新玩具了。
钱三命还询问过戚统领，被解释了一通关于天生兽种，成功的将他之前心中的担忧打消了不说，也成功让钱三命开启了新的心态。
他对贺堪与柳九之间的相处睁只眼闭只眼了，柳九那是天赋高导致的思维混乱，很容易就会暴躁，想要安抚他就必须实力比他高，最好是同一体质天赋的人，戚统领当时说的十分委婉，钱三命也听清楚了。
这是在说最好让天生兽种们内部解决。
“嗯？怎么了？”贺堪正玩的开心了，察觉到来自身旁的目光，抬起头看向钱三命发现后者的目光还有些复杂，忍不住疑问的“嗯”了一声。
“没事，只是娘娘还真是疼你啊。”钱三命开口说道，现在想想，鬼娘娘对他们发生印象改观还是见到堪娃子之后呢。
戚昭明从出了小贺村之后就一直往齐姜城的方向走。
一直到半路上的时候，戚昭明赶路的动作一顿，抬起上半身，他脖颈处出现了一大片的黑色花纹，花纹十分繁琐，几乎是戚昭明一用诡力就出现，胸膛处也有黑色的花纹，花纹们凝聚，融化，最后分出来成为一小团不明的黑色液体，这一小团黑色力量迎风见长，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神俊的黑色巨鹰。
黑色巨鹰一双鹰目炯炯有神，长鸣一声，抓起戚昭明往天空飞去。
戚昭明被抓到天空中低头俯视着下方的一切，片刻后，黑色巨鹰抓住他飞向了某个方向。
某个偏僻的角落。
一群黑衣人。
为首的人皮肤带着青白的颜色，即使蒙着面露出的脸颊上也可以看得出细微的鳞片，更不用说他们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周围都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大人，这些血气都在这里了。”一个黑衣人送上了一个玉瓶，玉瓶乃是一羊脂玉白，温润如玉，比起贺堪手中的那个玉瓶好到不知道哪里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抓住玉瓶，闭上眼睛感受，片刻之后，睁开眼睛说道：“不错，那半城人的血气果然都在这里，只可惜那些血肉都浪费了。”说的时候，语气还带着点遗憾。
即使没有了血气光是那半城的血肉，他们都能再投喂出两只黄厉级诡物了。
“哭丧鬼也不是吃素的，我们顺路抢些血气也就罢了，如果跟在后面抢血食的话，恐怕会掉过头来找我们麻烦。”再旁边的一位黑衣人有条不紊的说道，从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对别人恐惧的血怨级诡物哭丧鬼十分熟悉。
“况且血气都比血肉重要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