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中,今井野夺冠,田斯吴以176.55的总得分拿到亚军。
这也是中国选手首次在男子单板滑雪大跳台项目上登上世界杯的领奖台。
看完男子组,两人又把女子组的比赛也看了一遍。
三位中国选手上场前,导播每次都给了徐槐镜头。
徐槐脸上挂着隐约的笑容,他好像任何时候都那么从容。在队员们的心目中,徐槐无所不能,他只要站在这里,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
最后,江晨曦和李梦千都站上了领奖台,还有一位队员前两跳都出现了失误,只拿到了第十一名。
比赛结束后,那位女队员似乎很受打击,趴在徐槐怀里哭。
徐槐手虚握成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
”我们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就能进决赛诶,很厉害了好吗?”
杞无忧看着视频里的这一幕,冷静地想,如果当时徐槐在场,他会不会也这样呢?
不会的。
他才没有那么软弱,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
可是如果这样就能被徐槐抱在怀里哄,他也不是不能挤出几滴眼泪来。
徐槐从机场回来后,那位滑手朋友便告辞了。
他把刚买回来的营养餐和零食放到桌子上,迟疑片刻,问道:“小杞,比赛的事,领队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杞无忧坐在病床上,神色如常,语气也很自然:“嗯,领队昨天就跟我说了,我决定不上场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小杞,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比赛,拿很多奖牌。”
“槐哥,在比赛上做那个动作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总要自己承担后果,”他顿了顿,又抬起眼,望着徐槐说,“但还是有一点难过吧。”
徐槐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抚摸杞无忧的头发,“不要难过,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杞无忧并没有太多难过的情绪。
最难过的时候其实是在赛场上,当时徐槐没有陪在他身边。
此时此刻,他看着徐槐的脸,已经感觉到无比满足。
可是,徐槐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比他还要难过呢。
作者有话说:
小杞上一秒:我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
下一秒:呜呜呜槐哥,我有一点难过
头晕的症状有所缓解后,杞无忧开始试着慢慢下床走动。
其实他醒来不久就可以在田斯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路了,只不过腿很疼。
疼到什么程度呢。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躺在床上,关节处就一阵一阵地刺痛,尤其是晚上,疼得几乎无法入睡。
那时杞无忧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徐槐坐在他床前,害怕自己一睁眼徐槐就走了,所以只能装睡。
住院前三天,他走的最远的距离是从病床到洗手间。
并非只能走这么远,主要是怕麻烦队友。
队友们都回国后,扶着他下床走路去洗手间的人变成了徐槐。
运动员受伤实属家常便饭,有时在伤势比较严重,生活无法自理的情况下,其他队友都会帮忙照顾,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杞无忧在徐槐面前就会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在被徐槐搀扶着去洗手间的时候,羞耻感更是达到顶峰。
察觉到他有点害羞,徐槐也没有调侃或者拿这个开玩笑,而是从一开始的把杞无忧扶到洗手间里面改为扶他到门口,让他自己慢慢走进去。
不过,杞无忧的羞耻感仅仅持续一两天就不见踪影了。
随着次数增多,他越发大胆起来,在徐槐扶他下床时,偶尔会趁机摸一下手搂一下腰。
如果换作以前,徐槐可能已经连夜跑路并且报警了,但现在却没有太多排斥或抗拒的意思,只是不厌其烦地将杞无忧试图作乱的爪子拿开,虚张声势地警告他不要乱动。
杞无忧只不过是太依赖他了。徐槐心想,这不是什么错。
他后来看过那场比赛的回放,每次看到镜头里杞无忧冲出跳台的那一刻,便不忍心再往下看,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受伤之后可怜兮兮的模样。
心里一团乱麻,光是听纪教练口述就有点受不了。一想到小朋友摔倒受伤之后硬撑着比完第二轮,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在叫他的名字,徐槐就不自觉地心软,无法责怪他,也对他说不出任何狠话来。
杞无忧的腿伤稍稍恢复,于是走动的距离变得更长,徐槐会扶着他走出病房,在走廊里,透过窗户看楼下的风景。
“槐哥,”杞无忧望着窗外,说,“我想下楼走走。”
身旁,徐槐有点犹豫,“你的腿……行不行?”
医生告诉他的活动范围是从病房到走廊,以徐槐的经验,杞无忧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长时间走动。
“我觉得好很多了,”杞无忧垂下眼睛,“这几天都没有出去过,有点闷。”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现在一点也不怕麻烦徐槐了,巴不得徐槐多陪他久一点。
徐槐就扶着他坐电梯,去住院楼下面的花园走走。
两人在花园走了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回去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对杞无忧来说已经是近几天运动量最大的一次。
回到病房,徐槐扶着杞无忧的肩膀让他坐在床沿,又搬了张凳子放到床边。
“抬腿。”
徐槐弯腰蹲下来,一只手抓住杞无忧的左脚脚踝,示意,“给你按摩一下。”
杞无忧愣了愣,乖乖抬腿,顺从地让徐槐把他的左脚架到凳子上,又把裤脚卷起来。
病号服布料单薄,徐槐轻轻往上一拉杞无忧的裤脚,便直接露出一截小腿。
杞无忧也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裤腿,露出膝盖,布料卷起,还要继续再往上卷。
徐槐站起身,忙道:“好,好了,可以了。”
“只按摩小腿吗?”杞无忧抬头望向徐槐,眼巴巴的。
杞无忧感受过徐槐的按摩手法,没想到表白遭拒之后,居然还有幸再感受第二次。
一时间情绪复杂,惊讶、喜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怎么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失望。
徐槐盯着杞无忧伤痕累累的小腿看了半晌,“……对。”
这一年他成长得特别快,身体抽条,不仅在体能方面更上一层楼,身材也舒展了许多,无论是外在轮廓还是内在气质都俨然已经有成年人的模样。
杞无忧的心智或许也变成熟了,这一点在有意无意地撩拨他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尽管手段有点拙劣。
以前徐槐总觉得他是小孩子,现在,也许应该把他当作大人来看待了。
徐槐挽起一截袖子,“等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手有点冰。”
刚才在户外,手一直是凉的。他快步走到洗手间,用热水仔仔细细洗了遍手,感觉手上的温度回暖,才把手擦干走回去。
两脚蹲在地上按摩的时候不太好施力,于是徐槐干脆就屈起一条腿,改为半跪着的姿势。
其实还有其他更轻松的方法,比如像之前那样,让杞无忧躺在床上,翻过身去趴着,自己站着稍微弯点腰就可以,或者坐在凳子上,把杞无忧的腿架在他的大腿上,这样都会比较省力。
然而徐槐短暂思索几秒,最终还是选了最费力的这种方法。
杞无忧盯着他的头顶,好心建议:“槐哥,你可以坐凳子上,我把腿放你腿上,这样你没那么累。”
徐槐:“我不累。”
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都不行?他在怕什么?杞无忧委婉道:“槐哥,你其实……不用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
听听,这像话吗!
徐槐正在往手上搓药油,闻声掀起眼皮,好笑道:“你能做什么?说来听听。”
杞无忧避开他视线,转而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扁了扁嘴,“没什么。”
他能做的有很多,但目前还不太敢。
怕再把人惹炸毛。
两人都不说话了。
徐槐虎口按在杞无忧脚踝处,沿着跟腱一路往上推到腿弯,再缓缓往两边打开。
杞无忧的小腿被黏腻的药油覆盖,在灯光下泛着亮亮的水光。随着徐槐手上的动作,僵硬而紧绷的肌肉慢慢变热、变软,薄薄一层附在肋骨上。
这个过程应该是很疼的,徐槐观察了一下杞无忧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又继续按揉着胫骨与肌肉之间的缝隙,将深层的肌肉层充分按揉开,这样更有助于放松肌肉,缓解疲劳。
不过这个动作更疼,徐槐曾经感受过,疼得表情扭曲,差点痛叫出声。
杞无忧却一声不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徐槐瞥见他放在身侧的小臂上浮现出明显的青筋,拳头攥得很紧,呼吸也有些粗重,便没再继续加重力度。
“小杞,如果觉得疼的话,你可以出声的。”
杞无忧声音镇定:“没事儿,不疼。”
按摩完,徐槐撤回手,站起了身。
“现在小腿什么感觉?”
“又酸又胀,热热的。”
杞无忧的腿关节劳损,肌肉也很僵硬,按摩完依然酸痛是正常现象。
“槐哥,我什么时候出院?”
徐槐看着他因疼痛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慢慢来吧,不要着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五千字!更不到五千砍我
第107章 不勉强你
又过了几天,杞无忧不需要徐槐搀扶,也可以自己下床走动,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养伤期间,他收到了很多人的关心。队友、教练、体育总局的相关领导……
茅邈也给他发消息打电话,询问他伤势如何。他在电视直播里看到了杞无忧在坡障项目上拿到冠军,也看到了他在大跳台失误摔倒的画面。同是在赛场上摸爬滚打的运动员,尽管项目不同,但茅邈还是能看得出杞无忧摔得不轻。
杞无忧却说只是一点小伤,没有大碍,现在已经恢复了,在正常训练。
茅邈对此将信将疑,杞无忧便发了一段以前拍的训练视频,三两句话搪塞了过去。
“你是不是在备训这次的沸雪世界杯啊?我在网上看见了,十二月份比,你也会参加的吧?”
茅邈知道杞无忧的积分排名早已达到沸雪赛事的参赛要求,整天期待着他参加这次在家门口举办的比赛,还说到时候要买票和杞愿还有他同学一起来现场看他比赛。
这下杞无忧不知道该怎么糊弄了,一个谎往往要用一千个谎来圆,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茅邈面前很容易露出马脚,于是只好向徐槐寻求帮助。
冬日傍晚有种沉静的氛围,天边一抹橙红色的云霞,远处起伏的雪山若隐若现。
两人并肩在楼下花园里散步。
“小杞,你不告诉小毛你的伤势,是不是害怕家里人会担心?”徐槐问他。
在决定做杞无忧的临时监护人之前,徐槐就认真看过他的档案资料,也从领队、肖一洋那里大致了解过他的成长环境是怎样的。
“嗯。”杞无忧点点头。
“小毛和你一样是运动员,应该也经常受伤吧?你不能上场比赛,不管用什么理由来掩饰,我想他都会联想到你受伤这件事上。”
况且,杞无忧这次之所以参加不了比赛,并不只是受伤的缘故。徐槐眼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力和自责。
他顿了片刻,继续说:“我听说你爷爷在武术方面也很有造诣,大跳台的危险性本来就很强,如果你说你训练这么久以来,一次稍微严重一点的伤都没受过,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杞无忧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道:“如果我跟茅邈说我没办法参加比赛了,他肯定会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杞愿,这样的话爷爷可能也会知道……”
还是怕他们担心自己。
“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都很爱你,即使你没有受伤,也会一直担心和牵挂你。如果你受伤了他们却毫不知情,估计只会责怪自己,觉得太疏忽,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多。”
杞无忧注视着徐槐深蓝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很想问他,你也会为我担心,为我受伤而自责,仅仅因为你是我的教练吗,真的没有一点别的感情吗?
但他最后只是垂着眼说:“我知道了。”
“我以前也像你这样,每次受了伤都不想告诉我妈妈,怕她为我担心。直到有次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实在瞒不住了,当时我在住院,她连夜从卑尔根飞到日本看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她哭过。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向我妈妈隐瞒过任何事情了,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泪……”
杞无忧听着听着,思绪渐渐飘远。
他经常会想象十几岁的徐槐,在赛场上恣意张扬的样子,在生活中洒脱自由的样子,以及受了严重的伤,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样子。
那时的徐槐和杞无忧差不多大,在异国他乡受伤,身边只有他的教练,同时也是他的父亲,那人却丝毫不顾忌徐槐的伤势,只想让他早点从病床上起来继续参加比赛为他赚取声名。
徐槐当时是什么感受呢?一定比自己还要痛苦和无助许多。
注意到杞无忧似乎有点走神,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徐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怎么样,想好怎么和小毛说了吗?”
他推心置腹地告诉杞无忧这些,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他不要对受伤这件事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要害怕告诉亲近的人。
对于运动员来说,受伤后调节心态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课题。伤病对心理层面的影响相当大,要很努力才能克服。杞无忧面上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徐槐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担忧与焦虑。
杞无忧回过神,“……想好了。”
太阳沉入地平线,天空渐渐暗下来。徐槐和杞无忧分别,回了酒店。
最开始的那几个晚上,徐槐会在病房待一整晚。
陪护床又窄又小,他长手长脚,睡起来肯定不会太舒服。杞无忧能自己下床走动之后,就坚决不肯让徐槐晚上陪着他了,虽然很想让他一天24小时都陪在自己身边。
回到病房,杞无忧先给茅邈发了消息,道明不能参加比赛的原委,对方没有立即回复。他又点开消息列表下面的集训队群聊,里面已经积攒了几百条新消息,大多数内容都是在讨论一个月之后的比赛。
杞无忧无聊时偶尔会上网看一看资讯,网上关于沸雪比赛的讨论有很多,集训队的群里聊得最多的话题也是关于这次比赛。
这是沸雪赛事在中国举办的第十个年头,举办场地从鸟巢搬到了首钢工业园。
首钢大跳台是新建成的冬奥比赛场地之一,首次投入使用。
这是世界上首座可以永久使用不会拆除的大跳台,所有的比赛设施都是严格按照国际雪联的标准和国际赛事要求搭建的,由于北京的降雪量不够充足,赛事组委会还外聘了一个专业技术团队采用最先进的碎冰造雪技术进行人工造雪……
这场比赛算是为北京冬奥大跳台的比赛预热,各方都严阵以待。
不过这些都已经和杞无忧没什么关系了。
顺着列表再往下翻,是田斯吴和王飞跃的消息,应该都没什么要紧事。
手指继续滑动,下面的消息是冬运中心的工作人员在一周前发来的。杞无忧之前在冬运中心见过她一次,是位很年轻的女生,负责队里运动员签约代言之类的商务对接。
冷门项目的体制内运动员没有专门的体育经纪人,所有商务都是由所在的项目管理中心负责。
【无忧,身体好点了吗?有空的话转发一下品牌方艾特你的微博,或者把微博密码发给我也可以,我帮你转发[捂脸/]】
不久前,杞无忧在世界杯坡面障碍技巧项目中夺冠,在国内引起了不少关注度。他唯一签约的那个运动品牌立刻发了一条宣传微博,杞无忧本应该及时转发的,但他第二天就进了医院……
单板滑雪这种少有人注意的项目,市场化程度不高,也许只有在冬奥会上才会受到一些关注,就连世界杯、世锦赛等国际大赛,国内关注的人也寥寥无几。现在夺冠的那一点热度应该已经过了,不知道还需不需要转发。
杞无忧也不太懂这些,仔细回想了一下,直接把微博密码给她发了过去。
又点开田斯吴的对话框,看到对方一小时前问他伤好点没,什么时候回国。
这会儿北京时间应该都凌晨了,杞无忧觉得他应该还没睡,于是回复。
【qiwuyo:好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回国。】
田斯吴秒回一串感叹号,发来语音:“槐哥呢?”
“回酒店了。”
“他咋没在医院陪着你啊?!”田斯吴十分不理解,徐槐可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杞无忧就把原因说了。
田斯吴听后,沉默半晌,“你自己不抓住机会怪谁,”又说,“你俩单独待这么多天,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杞无忧有些沮丧:“没有。”
“啧,”田斯吴不走心地安慰他,“你住着院,槐哥对你可能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吧。”
“出院了应该,也没有。”
田斯吴:“那你勾引他。”
杞无忧:“……”
狗头军师又接着给他出主意:“你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在槐哥面前可以适当地装一下柔弱。”
“怎么装?”
田斯吴无语了,“撒娇会不会?”
“……不会。”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田斯吴选择直接结束聊天。
离开苏黎世的那天,天气不太好。
大雾天,四周一片灰蒙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走出医院大门,杞无忧仰起头,细碎的雪花从上空飘落。徐槐来接他出院,陪他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后两人直接去机场。
杞无忧的行李不多,只装了一个行李箱,收拾得很快,最后拿出雪板包,拉开抽绳,把立在墙边的滑雪板装进去。
雪板包有一定重量,况且他还要拎着行李箱,徐槐便朝他伸出手,意思是帮他提包。
“槐哥,”杞无忧拒绝了,“我可以自己拿。”
虽然田斯吴教他要适当装柔弱,但他独立惯了,不想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徐槐。
徐槐蹙了下眉,“行。”也没再坚持。
收拾好东西,两人下楼,徐槐提前叫的车已经等在酒店楼下。
司机帮忙往后备箱放行李时,杞无忧横放在行李箱上面的雪板包不小心滑到了地上。
徐槐弯下腰拾起来,黑色雪板包底部被雪水浸得微湿,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耐心擦干净上面沾的水,把包放进后备箱。
后来下了车,去航站楼,雪板包也一直是徐槐提着,没有再给杞无忧。
杞无忧走在徐槐身旁,止不住地用余光偷瞥他侧脸,忽然发觉,徐槐可能并不介意自己稍微依赖他一点。
回国后,徐槐便去训练基地带训了。
比赛日期越发临近,队友们都开始强化训练,每天都加练到很晚。而杞无忧则悠闲得多,上午在运动康复中心做一些简单的训练,下午去找杞青给他请的辅导老师补习文化课,晚上就看徐槐白天拍的队友们的训练视频放松心情。
徐槐除了带那几个即将上场比赛的队员,偶尔还要教一下今年刚通过跨界跨项选材第一阶段试训的小队员。他不仅给杞无忧发视频,还给他布置作业,让他分析这些小队员的动作存在哪些问题,需要怎样改进。
杞无忧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分析,写很长的分析总结文字,整理好发给徐槐,而徐槐就算忙到再晚也会抽空“批改”他的作业。
周六,领队和队里几位教新队员的教练来康复中心看杞无忧的恢复情况,见他恢复得不错,不知道是哪个教练顺嘴提了一句:“无忧,要不你去给徐槐当助教吧,反正你做完康复训练时间还早,不会耽误下午补习。”
杞无忧有些迟疑,让他当助教?他可以吗……
“我看徐槐既要带老队员,又要教新队员,也是累得够呛。”
杞无忧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从这天起,杞无忧又多了一个新身份——徐槐的助教,负责教新队员练习坡面障碍技巧道具区的基础动作。
新入队的小队员大多十四五岁,比他入队时的年龄还要小。
运动员也是吃青春饭的行业。那些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运动员,如果表现出色会被输送到省队训练,通过层层选拔才进入国家队,而这一切通常会在运动员十八岁之前发生,再晚后能进入国家队的概率就小了。
新队员没有和老队员在同一个场地练习。
杞无忧来到他们的训练场地时,看到有个小队员在练习上下铁杆。
铁杆是他最擅长的道具之一。
徐槐没在这里,正在指导训练的是一位B队的教练,以前也教过他一段时间。
“无忧啊,来,你看看他呲杆有什么问题,”教练指了指前面的跳台区,“我去看看那边的。”
小队员大概也认出了杞无忧,毕竟是刚拿到世界杯冠军的人。
见到他来,小队员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再次进行上杆练习。
做了转体180,落到杆上时明显控制不好重心,雪板角度偏移了些,摇摇晃晃地跳下铁杆。
杞无忧只看一遍就看出了他的问题。转体上杆时害怕踩空,找不到落脚点,所以动作幅度很小,整体看起来不够舒展。
他一上来的基础动作就做错了。身体应该保持略微向前倾斜的姿势,同时膝盖弯曲使重心稳定,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雪板,保持平衡。
小队员下来后,滑到杞无忧面前,惴惴不安地等他说话。
“上杆动作难度要符合你的技术水平,不用急着练转体,可以先从5050开始练,放平板子过去就行,多练。”
平衡感和速度的控制都需要长时间不断的练习,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练得游刃有余。杞无忧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他接着说:“上铁杆前需要加速,但在杆上得把速度降下来,控制重心减速,尤其要注意膝盖弯曲的幅度,你刚才的上杆速度还可以,但是重心还得再往下一点。”
这些都是徐槐带着他分析过的技术要领。
“好,我明白了,”小队员的领悟能力不差,他挠了挠头,“你比我教练讲得还详细呢,我再试试,谢谢杞哥。”
杞无忧听到这句“杞哥”,明显怔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队员看到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
“不用谢,”杞无忧停顿了下,“你再来一遍我看看吧。”
杞无忧当了几天的助教,不论是教练还是新队员都对他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