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作者:许湖  录入:02-06

雪道上,杞无忧已经落到着陆破了,解说员才恍然回过神,大屏幕上播放着刚才的回放,“反脚外转1800,接Method Grab,可是这也太……”
太奇怪了。
“抓板动作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长?”解说员又看了一遍回放,思考着说,“我大胆猜测一下,他可能是在为后两跳的动作试水。”
通常情况下,运动员从出发到落地完成一次滑行所用的时间非常短,往往只有十几秒,而起跳后的滞空时间则更短,只有三秒左右,因此每个动作在时间上的分配都尤为重要。
在训练时,教练记录运动员每个动作所用的时间都会精确到零点几秒,数据显示,占用滞空时间最多的无疑是空翻转体。
起跳时的速度和力度是空翻转体圈数的决定性因素,速度越快,就跳得越高,相应的滞空时间更长,从而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完成空翻转体,处理好每个细节。
杞无忧的爆发力极强,他出发时的起跳速度一直以来都是运动员里数一数二的,这次也一样。
这个速度跳五周半绰绰有余,六周都不在话下,甚至可以尝试一下六周半,可他却只跳了五周,将更多的时间分配在抓板动作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解说员将关注的终点落在杞无忧的抓板动作上。
Method抓板动作是用前手去抓雪板后刃,由于身体的屈折程度很高,必须要有很高的起跳高度,这样才会有足够的滞空时间去完成。
于是他又联想到杞无忧的自创动作,据说他的自创动作就与Method这个抓板动作有关。有滑手在训练场上见过,但由于当时距离很远,没有录视频,只发了条动态表达自己的震撼。
解说员的话瞬间拉高了场下观众的期待值。
“真的吗?”王飞跃激动道,“无忧第二跳是不是要拿出他的新动作了?”
他知道杞无忧一直在练自创动作,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练了,只是并未成型。
如今他的技术水平突飞猛进,有了质的提升,那这个从未在比赛中跳过的自创动作或许已经练成了。
江晨曦却说:“不一定吧,如果第二跳就跳新动作万一失误了就完了,最后一跳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顿了顿,又开口,“我觉得他第二轮会保守一点,跳1980,把自创动作留到第三轮跳,那个时候别人估计都跳不动了,但他可以,他体能一直很好。”
“是很好,不过,你管1980叫保守?”王飞跃觉得很荒谬,“哈哈哈。”
这轮比赛结束,杞无忧排名第六。
短暂的休息过后,来到第二轮。
杞无忧猛地一跃,如同离弦的箭,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翻转。
每个动作都很流畅,没有任何迟疑,完成抓板动作,紧绷的身体刹那间舒展,平稳落地。
果然如江晨曦所说,他跳了1980。
无论是空中动作,滞空时长还是落地的稳定性都几乎完美,无可挑剔。
“漂亮!”王飞跃蹦起来欢呼,“如果无忧这一轮能跳2160,那岂不是稳拿冠军?”
“不一定,昆腾和今井野也能跳2160啊,昆腾不好说,但我觉得今井野这轮肯定要跳。”
旁边新入队的小队员弱弱地问:“如果杞哥这一轮和下一轮都跳2160呢?”
江晨曦翻了个白眼,“那你是想让你杞哥累死在大跳台上。”
“他就随便一说嘛,”王飞跃嘿嘿笑道,“主要是我们都太想看无忧拿冠军了。”
“看来yoyo是想将新动作放在最后一轮拿出来啊。”解说员叹道,“他的体能真的远超出常人。”
其他滑手在前两轮都已经将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会在第三轮降低难度,只有杞无忧,他不仅不累,还要尝试在最后一轮完成一个从未有人完成过的新动作。
对面屏幕上又换了新的运动员站上大跳台。
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今井野,只看他的起跳速度,王飞跃就萌生出一钟不太妙的预感,“糟了糟了,小日子这是要跳2160的节奏。”
今井野从出发台滑下,速度急如流星,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空翻转体与抓板动作,然后稳稳落地。
“哦,今井野完成了正脚外转2160!”
整个观众席霎时间沸腾。
江晨曦也看愣了:“啊,今井野确实很强。”
“那又怎样,我们无忧才是最强的!”说着,王飞跃举起了怀里已经被捂热的应援牌,几个五颜六色的字闪烁着:“小杞小杞,世界第一”
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感叹号。
“嘁,我还以为什么呢,”江晨曦摸着下巴说,“其实,这也不算张扬。对吧?”
“就是说嘛。”
“嗨!”
他们正说着话,旁边一位高高壮壮的外国大哥和他们打招呼,他指了指快要亮瞎眼的发光应援牌,“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王飞跃骄傲道:“它的意思是,yoyo是世界上最棒的单板滑雪运动员。”
江晨曦疯狂拽他袖子,想让他换个没那么夸张的形容词。
外国大哥却竖起拇指:“非常棒,我也这么认为!”
第二轮,滑手们纷纷开始上难度,有两个跳2160的选手——今井野和昆腾,他们分别位于这一轮得分的前两名,第三名是杞无忧,后面还有两位同样跳了1980的选手,但完成度不如杞无忧,所以得分排在他后面。
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马上就是激动人心的最后一轮。
尽管早就知道杞无忧的想法,但徐槐还是确认了一遍:“要试试看吗?”
杞无忧点头:“嗯。”目光十分坚定。
徐槐深深地看着他,沉默几秒,说:“我相信你。”
场下观众的呐喊与尖叫震耳欲聋。
冷风从身边掠过,一道身影从出发区滑下,如同锋利的剑刃,划破漆黑的夜空,速度快到了无痕迹。
找准时机,杞无忧猛地一跳,带着脚下的雪板轻盈地凌空跃起,乘着猛烈的寒风来到空中,仿佛御风飞行。
他两肩后拧,身体顺势转动,一周,两周,三周……
观众们也紧紧盯着屏幕数旋转圈数。
六周,1980!!!
旋转即将停止,杞无忧膝盖弯曲,足跟将单板向臀部拉起,前手抓后刃。
Method抓板动作,但又有所不同。
杞无忧的后手向前肩方向摆动,上体向前右肩转体,与Method角度不同,而且他抓的也不是固定器中间,而是后脚接近板尾的位置。
身体向后屈折的角度更大,难度远比Method抓板高。
这个动作是徐槐从观看杞无忧踢剑时获得的灵感,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徐槐一直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后来他和杞无忧分析,将令人眼花缭乱的踢剑招式分解成三个简单的动作:将剑甩出去旋转,回旋踢加速旋转,然后再用手把剑接住。
甩剑时的角度与方向,踢剑时的力度,以及最后接剑的时机,和大跳台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杞无忧的自创动作就是在这一基础上演化而来,身体转动的角度与踢剑极为相似,再结合他最擅长、难度也最高的Method抓板。
“啊,这真是,这真是……”解说员语无伦次了起来。
最后这轮,杞无忧的得分将他与其他人的得分彻底拉开。
其他人的难度都略有降低,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今井野,他在第三轮没有像别的滑手那样降低难度,依然跳2160,这也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不过,2160固然难度很高,但对于比赛来说,今井野的风格还是有些单一了。
最后总排名公布,杞无忧以极大的优势拿到了冠军。
屏幕里滚动回放着滑手们的精彩表现,解说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哦,我们再来看一遍回放,这个完美的抓板动作,以及最后完美的落地让yoyo成功落在了冠军的领奖台之上!”
滑手们纷纷向杞无忧表示祝贺,杞无忧一一道谢完,来到采访区,平静地望着前方的镜头。
他知道此刻徐槐正在不远处的屏幕外看着他,正在来见他的路上。

“Kane,你看到yoyo了吗?”徐槐叫住刚从洗手间方向出来的凯恩。
“没有,”凯恩耸耸肩,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刚才看到他在酒水台那里。”
或许因为这是本赛季最后一场世界杯,赛后,滑手们都兴奋异常,一直疯玩到后半夜。
凌晨一点,After party还没结束。
场子里人很多,徐槐一个没注意,杞无忧便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谁拉过去喝酒聊天了。他当时没在意,觉得杞无忧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也就由着人去了,自己先去餐台吃东西。
派对上提供酒水和餐点。酒水不限量,但餐点吃完就没了,徐槐想着杞无忧比完赛还没有吃晚饭,如果只喝酒的话胃可能会不舒服,就护住最后一块小蛋糕满场找人。
蓝莓味的,不太甜,杞无忧应该可以接受这个味道。
他沿着长廊走去酒水台,途中又遇到了昆腾。
“这是给我的蛋糕吗?”昆腾看到他手里的小蛋糕,笑得眼睛眯起来。
徐槐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这是给yoyo的。”
接着问:“你刚才有看到他吗?”
昆腾摇头,他并没有看到,“我要回去休息了,精力比不上这些小朋友。”
徐槐:“那你走吧,我得把人找到再说。”
来派对上玩的除了参赛滑手和教练,还有赛事组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赞助方邀请的人,人很多很杂。杞无忧没有和熟悉的昆腾在一起,也没有和今井野他们那几个同龄的滑手玩,徐槐漫无目的地找了半天,最终一无所获。
“槐哥!”
直到派对结束,徐槐在场地门口蹲守,才看到了杞无忧从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纳闷,把人抓到自己跟前,“你去哪儿了?”刚才明明把场地里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
“去找冰箱了。”
“找什么?”徐槐诧异道。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他认真盯着杞无忧的脸,发现对方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红晕。
“冰箱,”杞无忧又重复了一遍,“在操作间,我看到他们把冰块还有冰淇淋从那个门里拿出来。”说着,还比划了一下那扇门的高度。
正常情况下,杞无忧应该不会这样有这种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
所以眼下只有一种可能——他不太清醒,估计是喝多了。
杞无忧眼神清明,脚步也并不虚浮。
真的喝多了吗?不会像上次那样吧……
“小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徐槐耐心询问。
杞无忧:“没有。”
“为什么要去找冰箱?”
“因为冰箱里有冰淇淋。”杞无忧不假思索。
徐槐不由失笑,但见他两手空空,便问:“那你怎么没有拿冰淇淋呢?”
“……”杞无忧撇了撇嘴,“一个都没有了。”
这下徐槐彻底相信他真的喝多了。
只是不清楚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徐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小蛋糕,问:“还能吃得下吗?”
“能。”
杞无忧说着,把巴掌大的小蛋糕接过来,两三口就吞掉了。
吃完了,他看着徐槐:“我还想吃。”
徐槐无奈地笑,摊手,“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块。”
杞无忧愣了愣,注视着徐槐的手,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吧。”
还非常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
徐槐笑得不行了,拿出手机要录视频。
杞无忧拉住他的手臂,“槐哥。”声音忽然有点沮丧。
“嗯?”
“我、我好像没力气了。”
高强度的比赛导致体力耗尽,后来玩到大半夜,又喝了很多酒,导致现在后劲上来,脑袋晕晕的,腿也有点发软,不自觉想往徐槐身上靠。
他身上是很温暖的,有着令人安心的好闻味道。
“喝酒没喝饱啊?”徐槐顺着他的力道,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扶稳,饶有兴致地逗他玩。
“喝饱了……”
“饱了那为什么会没力气?”
杞无忧眼睛里缓缓浮现出困惑,好像想不明白。
“真的没力气了呀?”徐槐又问。
“嗯。”杞无忧缓慢点头。
“那,想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杞无忧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似乎不太明白徐槐在说什么,又或许是在考虑。
过了好一会儿,他仰起脸,“槐哥,我拿到了世界杯冠军,是不是很厉害。”
徐槐一愣。
好吧,醉酒的人思维跳脱一点也完全可以理解,他随即含笑点头:“是的。”
“而且我还很聪明,有天赋……”
徐槐安静听着。
“我,是你的男朋友。”杞无忧指了指自己。
“是呀,”徐槐重重点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煞有介事道,“你是最厉害,最聪明,最可爱,最完美的男朋友。”
末尾每一个音节都拖得长长的,又出现了,十足的哄小朋友专用语气。
如果杞无忧这时意识清晰,一定会感觉到害羞或不好意思,在徐槐温柔得快要溺死人的目光里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然而杞无忧喝醉了。
“嗯,我是。”他坦然地接受了徐槐的浮夸赞美。
不过最后还是哪个都没选,杞无忧说什么也不肯让徐槐背或抱,倔强地走回了酒店。
没想到在电梯外面,居然又遇到了昆腾。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徐槐记得他明明提前回来了。
“去楼下雪具店逛了逛。”
昆腾看了一眼挂在徐槐身上的杞无忧,“yoyo怎么了?”
杞无忧把脸埋在徐槐肩膀上,没理他。
“喝醉了。”徐槐笑道。
昆腾也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去智利比赛,有次你喝醉了,也是像现在这样,挂在我身上。”
徐槐一窘,不愿承认:“有吗,你记错了吧……”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情况和现在,不太一样。”
“对,”昆腾点头,“区别在于,他是你男朋友。”
被昆腾一语道破,徐槐也没有很惊讶,他知道昆腾一向是很敏锐,很善于观察的人。
“那时候你好像就和yoyo差不多大,”昆腾怀念道,语气有些怅然,“我看到yoyo,有时候会想到当年的你。”
“别这么说,你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岁吧。”
“我只是在想,你们身上都有非常吸引对方的东西。”
徐槐沉思片刻,“也许吧。”
“对了,”昆腾又提起另一件事,“我刚听说你前段时间联系过Benjamin。”
Benjamin也是一位资深的单板滑雪运动员,与昆腾年龄相仿,他退役后加入了国际雪联运动员委员会,目前在委员会任职。
徐槐当时联系他是想咨询一些关于裁判打分标准的事情。
而昆腾联系他则是因为……
“别告诉我你打算退役。”徐槐眉头轻蹙。
“放心,不是现在,我至少要参加完北京冬奥会再做决定,”昆腾放松地笑笑,“不说我了,你不是也有新的打算吗?”
“嘘——”徐槐低头瞥了下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将食指抵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昆腾会意,没再继续往下说。
“电梯到了。”

第153章 亲一下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徐槐半搂半抱地把杞无忧弄到沙发上,然后去浴室往浴缸里放水。
酒后不宜泡澡,但高强度的运动过后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肌肉。反正不会泡很长时间,更何况还有徐槐在一旁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担心杞无忧睡着,趁着浴缸放水的工夫,他走出浴室叫人。
杞无忧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脸放空的表情。
“小杞,”徐槐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俯身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轻声问,“是不是很累?”
光线被高大的身形遮挡住,视野里所有的光仿佛都来自于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睛,杞无忧直直地与他对视,有些恍惚,呆愣许久,才慢半拍地说:“不累。”
显然是在说谎。
徐槐十分清楚比完赛之后的感受,尤其是杞无忧还喝了很多酒,这会儿肯定全身乏力,肌肉酸痛,动弹一下都会觉得难受。
他问:“先洗澡吗,等会儿给你按摩一下?”一副商量的语气。
“不要,”杞无忧却拒绝得相当干脆,撑起手臂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比赛完就和我做。”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自己脱掉滑雪服,接着把里面的速干衣也一并脱掉了。
怎么都喝醉酒了脑子里还想着这种事?
徐槐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挑眉,口吻带了几分揶揄:“你确定你还有力气?”
杞无忧不甘示弱,漆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当然有。”又掀起最后一层保暖衣的衣摆,裸露的腹肌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视线上移,定格在杞无忧比往常更红的薄唇上,心头仿佛轻柔的被羽毛搔了下,徐槐缓缓把脸凑近,似乎想要落下一个吻。
杞无忧眨了眨眼,察觉到他想干什么,忽然抬手挡了一下,带着凉意的的唇就顺其自然地落在他滚烫的手背上。心跳节奏倏然乱了几拍。
徐槐抬眼,状似不满地看向他,“怎么不让亲啊?”语气还带点委屈。
“没有!”见徐槐作势要起身,杞无忧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慌乱解释道:“没有不让亲,但是,我要先去洗澡。”
怕徐槐会觉得他身上酒味太重。
即使意识混沌,但杞无忧下意识的肢体反应却仍轻巧又迅速,怕徐槐跑掉,紧紧箍住,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
“嘶——”
喝醉的人下手不分轻重,徐槐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疼,“你先松开。”
以为他不会听,结果下一秒,杞无忧就乖乖松手了,“槐哥,弄疼你了吗?”眼神歉疚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嗯,”徐槐认真点头,表情严肃,“是有点儿疼。”他的演技非常拙劣,有很明显的逗弄意味。
可杞无忧全无察觉,一瞬间不知所措,“槐哥,我——”
“别动。”徐槐再次倾身靠近。
手掌托着杞无忧的后脑勺,鼻尖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吐息温热,“让我亲一下。”
嘴唇轻轻一碰,冬夜里的最后一点寒意消弭于无形。
杞无忧熏熏然地闭上眼睛。
周遭都被徐槐温暖的气息所包围,仿佛雪夜里的篝火点燃,醉人的味道比酒更甚。偏偏徐槐又含混不清地补充了句:“其实刚才在电梯里,我就想亲你了……”
淡淡的酒味在缠绕的舌间弥漫,酥酥麻麻的感觉。杞无忧顿时觉得更晕,大脑仿佛有点缺氧,却仍不知满足地攫取着唇舌里属于徐槐的气息。
尽管浴缸足够大,但当两人坐进去时,里面的温水还是满溢了出来。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真要做的话他们可能会折腾到天亮。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杞无忧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泡在浴缸里都差点睡着。
徐槐见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问他:“万一你明天醒来发现什么都忘了怎么办?”
原本低垂着的眼皮掀起来,杞无忧突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那明天再做一次。”
徐槐:“……”他竟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杞无忧的话有点道理。
同时,他还觉得人在微醺时的状态与体验感是最好的。
而醉酒状态下的杞无忧根本无力反抗,他要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但他并不想那样,怎么看都有点欺负人,趁人之危。
“这样你会不舒服的,”徐槐环着杞无忧的腰,嘴唇贴在他耳畔,“不用着急,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
视线里是一片朦胧水汽,水温并不烫,却仿佛要将人灼伤,杞无忧头晕目眩,脑子里混混沌沌,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徐槐。
锋利而坚硬的骨头随着水温逐渐软化,浴缸里的水微微晃动。
浸在水里的那只手骨节微微泛红,修长的手指包裹着他,感官无限放大,温度与触感都与之前截然不同,这种感觉太奇特,杞无忧忍不住闷哼了声……
第二天醒来,杞无忧果然头痛欲裂,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一下一下凿他的脑壳。
窗帘遮光性很好,室内仍一片被笼罩的黑暗,不知道外面天有没有亮。
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臂捞进怀里,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徐槐将小臂搭在他腰间,语调慵懒:“我叫了早餐,可以再睡一会儿。”
“好。”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杞无忧闭了闭眼,埋头用脑袋蹭蹭徐槐的颈窝,想找手机看一下现在几点,却一下想不起来把手机放在哪里了。
索性不找了,再赖在徐槐怀里睡会儿觉吧。
再次睁开眼时,徐槐已经不在床上了。
“槐哥……?”
他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和人打视频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浑厚有力,有点熟悉。
“徐槐,你又抽哪门子风啊?!”那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肖一洋。
徐槐瞥了眼下床的杞无忧,“不说了,我和小杞要吃早餐了,等我回国再细说。”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杞无忧走过去,问道:“肖教练吗,他怎么了?”
“肖一洋骂我。”徐槐委屈巴巴地说。
为什么相隔千万里的人突然会无缘无故打电话过来骂他啊。
“你……”杞无忧嗓音干涩,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你不会把我们的事跟肖教练说了吧?”
他记得肖一洋是知道徐槐的性向的。
“还没有,”徐槐顿了顿,“不过,回国之后,如果见面的话,我们的事应该瞒不住他,他很了解我,应该也了解你。”
杞无忧紧张地盯着他:“那,对你会有影响吗?”
“没有,他顶多骂骂我。”
“我不会让他骂你的。”杞无忧认真道。
徐槐笑眼弯弯,“好啦好啦,快去洗漱,饭等会儿就凉了。”
“嗯。”
杞无忧在浴室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浴缸旁边的黑色置物架上。
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大多是队友以及相熟的滑手在他夺冠后发来的祝贺,杞无忧迅速地一一回复了。
最下方还有一条简短的消息。
【愿:我和爷爷看了你的比赛,世界冠军,好厉害!】

杞愿发来这条消息的时间是两小时前,国内的晚上。
杞无忧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应该到了爷爷的睡觉时间,但杞愿一般不会睡这么早。
【qiwuyo:爷爷有没有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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