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尘前些日子看到同事喜欢摄像后,专门开口和她借的。还因此被要了一张他的签名合照。
他习惯在每一场演出结束后回看录像,复盘并调整自己的状态。
包括上场和离场时的姿态。
看到摄像机,男子和老徐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隔空交换了个眼神,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他特意挑的是沈尘刚从后台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人多,没人会注意,也不会有谁提前打开手机录像。
他神情不安地紧紧盯着女生手中的摄像机。
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照得到。
男子这样自我安慰着,女生一边走着,一边回放了录像。
视频里,男子撞到沈尘的一瞬间,右手飞速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放进了沈尘的左口袋里。
看到视频里出现自己身影的一刹那,男子仿佛被当头一棒。他紧紧咬住牙,趁着女生不备,一把抢过摄像机。
在场这么多人手机录着像,无论如何,不能被人看到!
他的正对面,沈尘旁若无人般垂眸坐在轮椅上,冰冷的视线仿佛是对他的嘲讽。
男子的心猛地一缩。
他抬手猛地将摄像机砸了过去,“你个残废!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瞧不起我?”
他和沈尘距离极近,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下一秒,沉重的摄像机直直砸到沈尘的胸口,只听一声短促的闷哼,摄像机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镜头碎裂声。
紧跟着的还有女服务员痛心疾首的尖叫声。
老徐暗骂:废物。
给人家主动送证据。
沈尘紧蹙着眉,他捂着胸口,刚才那直来的痛意让他气都快喘不顺了,声音也出奇的冷,“果然蠢人难治。”
男子直接破罐子破摔:“你骂谁蠢人?”
张帆围着沈尘转,看他难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心里着急,“你就是蠢,砸摄像机有什么用,摄像机就算坏了也是可以用内存卡读取内容的,你跑不了的。”
错愕、羞辱、挫败、丢人,多重打击之下,男子双眼猩红,直直向沈尘扑过去。
下一秒,靳修筠推门而入,他手疾眼快,一把扣住男子伸过去的手。
他反手一拧,将男子的胳膊直接卸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靳修筠:“还敢动手?警察马上就到。”
他抓着男子,关切的目光投向台上的沈尘。
因为胸前的痛感强烈,沈尘此刻缓缓呼吸着,微微起伏的胸膛,脸色白皙到几近透明,淡蓝色眸子氤氲着雾气。他对着靳修筠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靳修筠手下动作一轻,胸膛里心脏跳动快了几分。
他喉结上下滚动,刚要说什么,手下男子猛烈的挣扎将他唤醒。他清了清嗓,抿着唇,“我带他出去。”
沈尘的脸色因为乏力与疼痛逐渐失去了红润,他却不在意。
在一片嘈杂慌乱中,他叫张帆拿过小提琴和弓,将被打断的最后一节重新演奏。
曲声再次传来时,众人皆是一愣,哄闹尽数卡在嗓子里。
曲终,沈尘声音清冷却庄重,传到屋内每一个角落。
“感谢大家来听我在这里最后的演奏,对于后面的插曲我深感抱歉,祝你们,今夜愉快。”
沈尘俯身鞠躬,谢幕。
人们呆呆的看着沈尘。
下一秒,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赞赏声夹杂着道歉在室内此起彼伏,“你太厉害了!”“我刚才不该说你坏话,对不起!”“以后我还会支持你的!”“你没错,不该对任何人道歉!”“太精彩了!”
沈尘面色冷峻,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在欢呼声中推着轮椅离开了现场。
屋外,靳修筠刚出门就把男子随手丢给了手下,让他们找警察全权处理这件事去了。
没过多久,沈尘操控着轮椅出来了。
靳修筠见他没事,放下心来,嘴上却忍不住挖苦,“沈尘,你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出来一趟居然还能和警察扯上关系,哦对,算上绑架那次,你两次都和警察有所牵扯。我是不是不该叫你沈尘,而是该称呼你为惩凶除恶的城市英雄?”
沈尘没去管他对自己的嘲讽,他不太舒服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膛。
靳修筠眼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你怎么了?”
"嘶",他这一拽扯到了肌肉,直接牵扯到了伤处,沈尘拍开他的手,“感谢你刚才帮我,我要回去了。”
靳修筠不管他的抗拒,直接扯开他的白衬衫,扣子受力直接崩掉了几颗,掉在地方噼里啪啦的。
沈尘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很白,肌肤又十分娇嫩,显得此刻胸前的骇人青紫淤痕格外刺眼。
靳修筠额头青筋暴起,“他打你了?”
沈尘沉默片刻,“拿摄像机砸的。”
靳修筠的视线太过露骨,沈尘不适应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合拢白衬衫,“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靳修筠手指缩了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推开我,我有些担心你,我……”
沈尘将还完好的扣子扣好,垂下眼帘,“没什么,习惯了。”
靳修筠一愣。
沈尘随意的话犹如巨斧,迎头直直劈了下来。
多年来,沈尘的眼里一直只有他。为了讨他欢心,甚至与家里撕破脸,搞得一向以家庭为重的沈邢都对他不管不顾。以至于如今重伤未愈,他身边也空无一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他非但没有劝诫,反而冷眼旁观,一点一点看着沈尘作茧自缚,把自己作成如今无人在意的状态。
他怎么好意思反过来问他为什么?
看着沈尘脆弱的背影,靳修筠心里像是有细密的针在不停地扎,一阵一阵地疼。
回来的时候,沈尘在医院遇见了沈邢的秘书。秘书满脸形式化的笑容,告知他们沈邢明天会来看他,希望他把时间空出来,不要安排多余的行程以免沈邢扑空。
秘书来得快去得也快,沈尘还没等问他大哥突然前来的原因,对方已经消失无踪了。
沈尘只好先去看了伤。
身上的淤伤不算严重,上了药,养些日子就好了。
洗完澡躺到病床上,沈尘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他关上灯,准备睡觉。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睡了没?”
沈尘拿出来一看,眉眼不由舒缓开来。
果不其然是之前的那个粉丝网友。
碍于他的网名很难称呼,性格又像个孩子一般,沈尘干脆将他称呼为粉友。
这几日,这位粉友一有空闲就来找他聊天,跟他分享生活。
透过他的聊天和偶尔发来的照片不难看出,他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生活十分富足,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性格尤其独特。
沈尘很喜欢看他给自己分享的生活,去骑马、蹦极、赛车、潜水、偶尔加班后的小抱怨,都让沈尘得以透过他感知到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很新奇。
懒得打字,他点开语音,“嗯,刚要睡。”
没想到尘轻会给他发语音,瘫坐在总裁办公室沙发上的顾淮直接坐直了。
“我去我去我去。”他指尖在语音条上顿了顿,“进展这么快的吗?”
然后迅速点开了播放键。
尘轻声音带着些刚入睡时的暗哑,和他的人一样,清冷柔和。
顾淮嘴角扬起,他重新坐回去,双手捧着手机将语音条又听了一遍,才回复,“那你去睡吧,我打扰你了。”
又一条语音发过来,“没事,说完了再去睡。有什么事要说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Altair新发的那首曲子,我把你的意见托人传达给他之后,新改的曲子被选为下一季度上星剧的片尾曲了。”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条好消息,沈尘发自内心的高兴,“好消息。替我恭喜他。”
顾淮乐得躺回的沙发上,嘴角挂着笑,回复:“同喜同喜。”
顾妙从休息室里换了套衣服出来,就看到自己一贯高冷酷帅的弟弟躺在沙发上咧嘴傻笑,不由稀奇道:“你笑什么呢?傻死了。”
顾淮摆正姿态,“笑我年少有为,事业有成!”
“你可得了,随安可跟我说了,你那破曲子被选中时,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说了句‘哦’就挂电话了,冷淡得不行。”
“那不一样,当时我是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一样,有人替我高兴,这件事我更高兴!”
顾妙坐回椅子上,稀奇道:“还有让你能在乎的?我看爸替你高兴的时候,你都不见得能这么开心。”
顾淮一脸无语,“好姐姐,开心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提晦气的人,他但凡涉及到一点我的音乐,我都想吐。”
顾妙早就习惯他这一套言辞了,“行行行懒得管你。”
顾淮穿上牛仔外套,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可走了。”
顾妙看着桌面上,顾淮一个下午就处理好的棘手工作,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说你回来管理公司多好。你这个能力,管理公司也不会耽误你玩音乐的。”
顾淮不屑道:“然后遂了老头子的意?”
顾妙语气诚恳,“那他给你安排的婚约呢?”
顾淮回头淡淡一笑,眼神却带着鄙夷,“傀儡婚约,你最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我不像你,与其事后各过各的,不如一开始干脆就没有。”
想到自己之前那段貌合神离的婚姻,顾妙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爸不会同意的。”
“我可不管他。真要那么想和那个什么沈尘结婚,他自己去,我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后妈。”
见顾妙扶额苦笑,顾淮摆摆手,不在意道:“姐,不要一副很担心我找不到对象的表情。你想想,我又帅又有钱,还怕遇不到真爱?笑话,我什么市场。就沈尘那种人,他求我我都看不上呢,跟他结婚,做梦去吧。”
一管血液抽出来,沈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正巧打在闭着眼的沈尘身上,给他蒙上了暖融融的光芒。
沈尘此刻正半躺在病床上,微风吹过,额前的碎发微微飘动,本来白皙清秀的脸旁此刻因为虚弱,脸色甚至比床单还要白皙些,偏浅的唇微微抿着。睁开眼看过来时,视线平静而淡漠。
一种怜惜感不由自主的蔓延开来。
沈邢走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不由得心头一紧。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瞬间堵在了心头,化解不开。
沈邢板着的脸一瞬间有些许的松动。
沈尘靠在病床上,在沈邢看向他的同时,他浅蓝色的瞳孔也在打量着对方。
沈邢西装革履,裁定得体的西装完美的显现出强健有力的身体线条,西装纽扣扣到领口,暗金色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显整个人成熟有威严的同时,又有着一丝禁欲感。
银框眼镜下与沈尘同样偏蓝的瞳孔透露着精光,商人的精明与强劲完美展现其中。
与沈尘本身偏向精致的气质类型截然相反。
果然如书中所写,是位商业精英模样的男人。
沈邢看着沈尘,眼神里的意外与怜惜渐渐转变为一丝困惑,只听他微微开口——
“沈尘?”
不怪沈邢不敢认沈尘,实在是几日不见,沈尘本人的气质就变了太多。
过去的浮躁全然消散,眼前的沈尘,褪去浮华的外表,展现在内的,是一颗阅尽千帆般沉着的气质。
沈邢阅人无数,何曾遇见过如此集理性、脆弱、强大于一身的人。
他都快认不出他了。
“哥。”
沈邢手指微动,他看了一眼沈尘,沈尘回视他。
见沈邢半天不开口,只是用着奇怪的视线盯着他看,沈尘不解,“有什么事吗?”
沈邢被他提醒,才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再不过来,我怕是要管不住你了。”沈邢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我不在国内这些日子,你倒是又整出了不少幺蛾子。”
看着沈尘一脸困惑,似乎全然不知的样子,沈邢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在昨天,有人给我发来一个视频。视频内容是你在一家餐厅偷了其他人的项链,可有这事?”
想到这里,沈邢就觉得烦闷。
如果不是昨日有朋友看到了视频发给他,他还不知道沈尘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有辱家族名声的行为。
沈尘点了点头,“如果你是指这件事的话,确实有。”
沈邢推了推眼镜,眼里的鄙夷藏都懒得藏,“丢人!你倒是一点不害臊!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没钱了不想着自力更生,居然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堂堂一个沈家人,居然出去偷东西,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沈尘淡淡扫了他一眼,“看来大哥你昨日确实很忙,连真相都不愿意去探究。”
沈邢嗤之以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误会你?沈尘,我最了解你,整日不学无术,作恶多端,除了会给我们家添乱之外你还会什么?我误会谁都不可能误会你。”
沈尘扯了扯嘴角,“是你发现我有错,还是你认为我有错?”
沈邢冷哼一声,“有区别?”
他抱着胳膊,打算看看沈尘到底还打算编出什么理由。
“没。”沈尘摇头,昨晚没睡好,又黑着灯看手机聊了半天,此刻眼睛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睛,干脆顺着沈邢的心意,“对不起。”
沈邢:“这时候承认了?早干嘛去了。”
见沈尘收回视线,没再辩解,沈邢奇怪的同时,又有些别样的感觉。
门突然自门外被敲响,沈邢这才站直身来,他走了出去。
秘书在沈邢的耳边小声说:“沈总,刚才有好多记者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就昨晚的事采访一下沈少爷。”
沈邢烦躁不已,他瞪了沈尘一眼,松了松领带,“动用全部公关,务必把这件事压下来。”
秘书摇头,“不是的,他们说,昨晚沈少爷逆转局势自证清白的一系列操作实在让人佩服,网上很多人被他吸粉了,呼吁着想要更多了解当事人。现在各大媒体都争着抢着想要给他做个专访!”
沈邢眉头拧起,怀疑自己听错了,“逆转局势?自证清白?”
沈尘这人哪里有清白。可笑。
秘书拿过手机,“是真的,沈总你看,沈少爷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热搜上了!”
沈邢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他向沈尘的方向看了看,沈尘此刻半靠在床上,正垂眸神情认真地盯着手机,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如何看待他的。
沈邢心里不爽,他拧着眉接过手机,随着视频进度条越来越后,他神情中的愕然也越来越深。
当看到视频最后沈尘被砸后强忍着痛意撑起全场,完成了一个完美落幕时,沈邢的心抽一般地疼。
这居然才是事情的真相!
评论区里,沈尘离开时漠然的视线被网友截图猛吹。
但沈邢却手指发凉,心猛地一坠。
他什么时候见过沈尘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
想到沈尘方才向他道歉时低垂着头的模样,以及看过来时毫无感情的视线。
那哪里是道歉,不过是因为没人信他,心寒了罢了。
沈邢喉结滑动,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猛的推开门,语气中带着些酸涩,“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沈尘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邢不管他的冷漠,直接撸起袖子就上前要扒沈尘的衣服。
沈尘眉头一挑,又来?
这里的人都喜欢直接扒人衣服?
他捂住领口,侧身往里躲了躲。
这一拒绝的姿态犹如一道劈天巨雷,将沈邢牢牢劈在了原地。
他的弟弟,正在抗拒他的靠近。
沈邢当即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以为沈邢不知道要坐哪,沈尘颇为自然地伸手把另一侧张帆经常做的凳子递给他,“没什么事,养一阵子就好了。”
见沈邢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事,沈尘拿起了手机,点开始视频软件。
自从这次穿书以后,他的空闲时间多了很多。发现了很多以前从未发现的乐趣,比如说刷短视频。
很有意思的消遣活动,杀时间的神器。
接过凳子,沈邢心里泛过一丝苦涩。
多乖的孩子,自己疼的同时还不忘给他拿凳子。
这么想着,他探究的视线不住沈尘领口看去,哪怕有病号服遮挡着,也能透过胳膊不时抬起的弧度窥见里面的纱布。
思维不禁有些发散,昨天的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是收到了朋友没头没尾的视频,在家里不停数落着沈尘。
然后刚刚,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沈尘一通。往他的伤口上撒盐,逼着他道歉。
在沈尘心里,自己和那些污蔑他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手机恰好推送了沈尘昨晚演奏的纯享剪辑,似乎有粉丝把前后两个阶段都拼在了一起。
正好可以用这个来复盘,沈尘直接点了收藏。
沈邢收回思绪时,就看见沈尘一眼不眨地盯着手机上的昨晚的视频看。
沈邢心下一紧,这破东西还有什么好看的。
谁料沈尘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看完一遍又开始了第二遍。
沈邢想到之前一位专家说过。
恐惧疗法。越害怕什么就越要去看什么。时间久了,自然就不怕了。
这就是你伤害自己的方式吗
大哥心里抽得疼,他站起身,冷着脸抽过沈尘的手机,放到桌子上,“咳,你大病未愈,还是好好休息吧。”
还打算再复盘一次的沈尘一脸茫然地被他塞进了被子里,见沈邢在一旁给他笨拙地掖着被角,抬眼看他,“我还不想休息。”
沈邢却露出懂他的眼神,“你眼睛闭上,不要再去看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这是惩罚你自己。”
沈尘:“……?”
沈邢忙活完,视线投射在沈尘藏在被子里的双腿上,突然发觉自己连他的病情都不知道。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关心,他问:“照顾你的护工呢?怎么没看到他的影子?”
沈尘看不明白沈邢突如其来的变化,但还是回答道:“我这边也没什么事,让他回去照顾他爸了。等忙完了他就回来了。”
沈邢不赞同道:“我给你雇护工可不是为了让你自己干活的。”
“这些小事也用不着他。”
沈邢不满,“所以你就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沈尘不解,“自食其力怎么能叫作践。”
沈邢直接拿出手机,“我再给你找几个人。”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也可以。”
沈邢直言道:“腿都没知觉了,你就消停点吧。把你当正常人对待就真以为自己是正常人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片刻。
沈尘淡淡看着他,没再说话。
沈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什么,他面色一凝,僵在原地没再开口。
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尘淡淡嗯了声。
沈邢盯着沈尘的脸看了半晌,心里快被愧疚感挤满了,“知道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沈尘以为沈邢教训完他了,也该走了,谁料沈邢站在原地将病房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想着话题的切入点。
最终,他还是作罢,语气尴尬地开口,“你吃早饭吗?我给你买点去。”
“靳总,江源市拍卖行给您发来了邀请,要去吗?”
秘书对面的办公桌前,男人肩宽腿长,面色俊秀。周身的气质仿佛凛冽的寒冬。他靠在椅子上,“回绝吧。”
“好的。”秘书点头,因为刚才已经下了班,说话也有些随意,“不过这次拍卖听说是迄今为止举办得最大的一届。上世纪国际著名设计师Steve设计的那件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真爱之心也重新出现,将作为压轴推出,如果能亲眼看看项链的样子就好了。”
“一个项链能有什么好看的……”
他突然回忆起之前——
“昨天我朋友他对象跟他在夜店求婚了,还送了个大项链,又大又亮的,羡慕死我了。”
当时的靳修筠没空理他,随便应付道:“想要就自己买。”
只记得沈尘摇了摇头,然后眼神娇羞地偷偷打量他,“那能一样吗如果这项链是我自己买的,只能证明我有钱,这并不稀奇。但如果这项链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这拿出去吹,就那群没眼光的混蛋们得眼红死,让他们天天背后说我没人爱。”
靳修筠嫌烦,全当没听到他的暗示,岔开了话题。
靳修筠闭了闭眼,眼里划过一抹懊悔。
他叫住刚转身离开的秘书,“等一下,不用回绝。”
“你亲自去,不管花多少钱,把项链拿下。”
他要亲自把项链送给沈尘。
很快就到了靳家老太的生日寿宴当天。
寿宴当天,整个江源市像是瞬间活了起来,许多身在外地的富豪们这几日纷纷在江源市露面,多辆豪车同时在城市内穿行,惹得人们不禁好奇究竟有什么大事发生。
许多事先得到消息的记者早已在靳家门口蹲守,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混到宴席中。
只可惜靳家老太一直反感记者,安保工作十分严格,屋内所有情况他们都拍不到,只能全程蹲在门口,期待着能无意中捡到什么大瓜。
沈尘是沈邢派秘书接来的。
沈邢作为沈家现任家主,又是她很喜欢的小辈,自然早早就要到靳老太太身旁与她聊天,听她聊一些父辈之间的故事。
沈尘早上要例行检查,没法提前过来。沈邢干脆派秘书去接人,让他接到人之后直接从后门进来。
虽然沈尘车祸至残的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圈内人尽皆知了,但毕竟没有明确的官方消息流出,还是隐秘点好。
沈尘进屋的时候,被眼前金碧辉煌的样子晃了一下眼。
一踏入别墅大门,璀璨夺目的金色旋转楼梯矗立其中,楼梯扶手雕刻着珠宝,楼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楼梯上方悬挂着超大的金属吊灯,在阳光的映照下焕发出耀眼的金光。
眼前仿佛古堡的中心。
大厅一侧的真皮沙发上,几人正坐在那闲聊。
靳老太太微眯着眼,见沈尘进来,对他摆了摆手,“过来吧。”
几人纷纷看去。
沈尘大致扫了一眼。
除了大哥,其他一男一女他是一概不知。
他应了一声,让张帆先回去。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
对于靳家老太太,他在书中也多少有些了解。此人性格有些刻板,格外注重礼仪教养,也因此经常看不上萧远辰随意的行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