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好久不和人交流,闻言紧张的扣紧手机,有些结巴的开口,“您……您好,我找陆九。”
“陆九……”那人骂了一声,“我还陆十呢,连个电话都打错了,癫不癫!”
许鸿啪地一下挂断电话,推开包房到门进去,里面的气氛已经进行到高潮,看见他,笑着调侃,“嫂子又来催你回家了?”
许鸿明显喝多了,踉跄着拉着椅子坐下,“什么嫂子,一个打错电话的深神经病,找什么陆九,我还陆十呢。”
人群里传来哄笑声。
笑完后不知道是谁“卧槽”了一句,“话别乱说,公司新来的总裁助理不就是叫陆九吗?”
许鸿愣了一下,被酒精蒙蔽的大脑没转过来,“那这是找陆助理的?”
“你当你是谁,找陆助理还找到你身上来了?喝酒喝飘了吧。”
许鸿被推搡着,手里又塞过来一杯酒,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陆九那张带着刀疤的脸。
他把他的名片要了张过去,还嘱咐他要是有人打他电话找他记得通知他……
“喝啊,愣着干什么呢?”
许鸿条件反射的一口酒闷下肚,顿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沈娇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护工,“谢谢,可以麻烦你帮我接杯水吗?”
护工收回手机,拿着杯子给他接了杯水,放在他伸手够到的地方。
他的视线在青年的脸上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
真好看啊……
他在心底感叹。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的长得这么精致,还留着长头发,靠在床上安静的垂着眼,像个洁净的天使。
沈娇最后拿着拿着平板点了份最便宜的套餐。
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唯一的家当只有安安静静放在床尾的轮椅。
他看着那个轮椅,有些出神。
电话是错的,那他要怎么联系那个人?
下午一点,陆九提着午饭上了公司顶层。
这个点,秘书部的人大部分都在午睡,只有几个玩手机的看见有人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瞧见是他后,飞快的把头低下去,生怕和他对视上。
刚来公司这两天,陆九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他敲响了最里面办公室的门,也不等人应,推门就走了进去。
陆庭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头也不抬,“你倒是胆子大。”
陆九将手里的午饭放在他面前,“您该吃饭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手机递给陆庭,“因为换了地方,之前的卡不能用了,我给你换了张电话卡,已经放你手机里了。”
陆庭拿过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仰头靠在椅背上,“那只小狗怎么样了?”
陆九那双三角眼里露出一种名为疑惑的神情。
陆庭笑了笑,语调慵懒,“就前两天在大街上捡到的那个。”
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小狗。
陆九默了默。
这要让他怎么说?因为原本的手机卡不能用的缘故,他留的是那天司机的电话,原本他以为他醒了,会打电话过来,结果两天过去了,愣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斟酌着回答,“我去问问。”
但有个事他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带他去医院?”
“可能因为我善良吧,那么大的雨,还是残疾人,多可怜呐。”
陆九沉默不语,想着青年那张艳丽得有些过分的脸,忽然好像有点顿悟,看向陆庭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原来哪怕是陆庭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陆庭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但不用想也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薄唇轻启。
“滚吧。”
于是陆九便麻溜的滚了。
他联系了医院,终于找到护工的电话,打了过去。说了两句之后,那边换了个人,青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温温润润的,让他感觉莫名的有些熟悉。
“您好。”
“你好,我是陆九。”
那头愣了愣,“陆……陆九先生,那天谢谢你。”
陆九道,“不是我,是我老板救的你,他让我来问问你怎么样了?还有……”
他不动声色的敲打青年,“我不是给你留了张名片吗?怎么不见你打电话过来?”
还要等老板主动来着,这也太没眼色了吧?
青年沉默了一瞬,柔声道,“我打了,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他说的打错了。”
陆九的眉头缓缓皱起。
“抱歉,是……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声音又柔又软,饶是陆九这样的直男,也忍不住心底柔和了一瞬。
“跟你没关系,你好好的在医院养伤。”
“请问一下,费用的事……”
“哦这个啊,你不用担心,钱我已经交够了,想要什么跟护工说就是了。”
“对了,这个是我号码,你存一下,有事就打这个。”
沈娇缓缓吐了口气,应了声好。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护工,“谢谢,麻烦你了。”
护工接过手机,握着青年刚刚握的那块地方,被捂得温热的手机和他掌心皮肤相贴,热意从他皮肤蹿起,他呼吸重了一瞬。
护工摩挲着手机背部,眼神扫过青年,又给他接了杯水。
果然,过了两个小时,里面响起按铃声。
护工起身推开门,
青年的手上还挂着点滴,手撑在床上,脸上带着薄红,眼底泛着水光,似乎有些难耐。
“我……”他张了张嘴,垂眼眼,掩盖住里面的羞耻之色,“我想上厕所。”
沈娇其实很能忍,能不麻烦别人的时候他都不会麻烦别人。
以往想上厕所都是等到挂完点滴,自己爬上轮椅去厕所解决。
可今天挂着点滴,他不敢动,只能忍着羞耻求助护工。
他不知道的是,护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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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偏过头,躲开他的靠近,“不用了,你扶一下我就好。”
护工没说什么,依言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沈娇看着虽然瘦弱,但这几年的轮椅生活足以让他适应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躯。
在宽松的病号服下,青年的手臂鼓起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肌肉幅度,在护工的帮助下,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沈娇的脸上带着薄汗,双眸微亮,礼貌的跟护工道谢。
“多谢,麻烦你再帮我拿一下点滴瓶。”
护工看着他的脸,喉结滚了滚,拿着点滴瓶将他推到卫生间。
他将点滴挂在墙上,憨厚的笑了笑,“我帮你吧?”
沈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
护工有些不死心,“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你不用介意的。”
沈娇还是摇头,多年来的遭遇,让他本能的排斥出现在他身边每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
护工没有办法,只能退出去等他。
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水声,靠在门口的墙上,只觉一股邪火从心底蹿了上来。
切!装什么清高呢?
一副唯唯诺诺的性子,连点餐都只敢挑最便宜的点,却住着全市最贵的VIP病房。
这钱究竟是怎么来的?
刚来公司,光是业务交接,就花掉了陆庭五天的时间,这五天,他几乎是睡在公司。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陆庭觉得自己没猝死简直是个奇迹。
陆九开车等着他。
他看着男人靠在座椅上,问他,“是去陆家的宅子吗?”
陆庭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的应了一声,在陆九的车即将启动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手。
“对了,那个小狗怎么样了?”
陆九:“……”
神他妈小狗。
但现实是,他恭敬的垂下头,回答老板的问题,“目前恢复良好,今天刚拆线,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这样啊……”陆庭开口,“那先不回陆家,去医院接他吧。”
他慢悠悠的补充,“不然我睡不着。”
陆九开车去医院。
黑色的卡宴顶着两个□□眼睛汇入车流,驾驶座的刀疤男人面容沉稳,沉稳到甚至透着几分凶狠,像是刚出来的劳改犯。
没人知道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样在坐过山车的。
哦哦哦……睡不着……
他老板果然是变态,残疾人都不放过。
沈娇还不知道自己的恩人过来了。
今早护士过来拆了线,他伤口恢复得还可以,只有浅浅的一条白痕,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护士瞧着那条白痕笑了笑,“还好没留疤,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毁了,想想真是暴殄天物。”
沈娇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条细微的痕迹。他放下手,对这条疤没什么感觉,“男孩子,有疤不影响的。”
“怎么会不影响?”护士第一个不同意他的话,“你说的不是男孩子,那是男的,再说了,你怎么能跟那些臭男人相提并论?”
你可不是男孩子,你是小仙男。
她们护士站私底下都是这么称呼这位VIP病房的青年的,不过她看着青年脸颊两边的薄红,没把这话说出来。
小仙男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了,随便调侃两句脸就红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他的脸弄成这样?
“对了,其实你现在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看你的家人有没有空?来带你办个出院手续。”
说到这里,护士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多天了,除了来住院的第一天,就没有见人来看过青年。
别的病房床头堆满了水果,只有他的病房,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装水的杯子。
临到出院了,沈娇终于感到一丝忐忑,“我……我联系一下。”
护士安慰他,“联系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你交的费用还够你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等到护士走了,沈娇跟护工借手机。
他找到陆九的电话,拨过去,结果对方关机了。
与此同时,坐在车上假寐的陆庭睁开眼,“现在几点了?”
恰值红灯,陆九摸出手机,按了按,没按亮,“关机了。”
陆庭说,“不如扔了吧。”
陆九:“……”
你手机在你兜里,摸一下会死啊?
沈娇将手机还给护工。
护工接过手机,问他,“联系不到?”
“嗯,关机了,晚些时候再看吧。”
护工便看着他,眼底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沈娇被他笑得心底一突,“我想要休息了。”
护工没走,反而走到他跟前,看着他。
他长得不高,也就一米七的样子,模样敦厚,有些胖,看着挺和善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被选作护工。
可此刻,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兴味的打量,带着鄙夷,同时又夹杂着浓浓的暗色。
这种目光……
沈娇一愣,下意识的拉着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伸手去按床头的护士呼叫铃。
可他的手才伸出去,就被一只手抓了下来。
护工的力气极大,钳住他时,有种仿佛连骨骼都要被捏碎的错觉。
“你想要干什么,我的雇主?”
沈娇瞪大双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应该是我问你,你要干什么?”
护工摩挲着青年手腕上的细腻皮肉,那张憨厚的脸显出一种言难的狰狞感。
“我问你,电话里的那个真的是你亲戚吗?”
沈娇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条恶心的蛇抓住,胃里一阵翻涌,声音却很冷,“跟你有什么关系?拿了钱就办好你的事。”
护工看着他冷脸的样子。其实这么多天来,他对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冷冷的,除非必要时候,不然绝不和他交流。
可他忘不了,青年在拿着他的手机跟那个人打电话时脸上的形态,怯怯的,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声音软软的。
可真能装,他心底嗤笑。
他靠近沈娇,“不就是出来卖嘛,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
“你知道这间病房以前住的是哪些人吗?有小明星,有网红,有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孩女孩,他们身上的伤惨不忍睹,不过都是被老板玩的。天天趾高气扬的摆着脸,还当自己住着VIP病房有多高级呢,到头来还不过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玩意罢了。”
他捏着沈娇的脸,“你这脸也是被玩成这样的吧?你的老板是谁?那天那个刀疤男?他给你多少钱?”
他话音刚落,脸上被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护工偏过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舔掉嘴角的血沫,伸手将沈娇按在床上。
“妈的!婊/子!敢打老子,不过是个千人骑的货色罢了,送老子老子都不要,真当自己是碟菜呢,老板都快不要你了。”
他像是早有准备,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绳子,将沈娇的手绑住,再把旁边挂着的毛巾团成团塞他嘴里。
“你喊啊?这病房的隔音效果真不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人喊来。”
沈娇被绑着,手上动不了分毫,可下半身的脚一点知觉都没有。
那一刻,深深的厌弃席卷着他。
他偏过头,嘴里泻出一声呜咽,心里的绝望拉到了顶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
美人哀戚的模样成了最大的兴奋剂,护工双眸赤红,身后去解腰上的皮带。
“今天就让我来尝尝这残疾人究竟是什么滋味。结束后,你大可去跟你的金主告状,你说他知道你被人骑了之后还会不……”
“看来是我打断先生的雅兴了。”
低沉的男声在护工身后响起,他解皮带的手瞬间僵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他不说话,那人也不催促,目光仿佛实质,从他的全身上下扫过。
护工回头,哆哆嗦嗦的将解到一半的裤子穿上。
门口站着两个两人,前面的那个很高,几乎快和门框齐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拄着一根黑色银边拐杖。
他身后站着的那个赫然就是那天那个刀疤男。
男人拄着拐杖坐到门边的椅子上,拐杖被随意的靠在墙上,他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姿态从容优雅。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呢。”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视着护工,蓝灰色的眼眸不带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护工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先……先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床上的青年,“是他!是他勾引我,我觉得你不要他了,想找下家,于是他勾引了我。”
“是吗?”
陆庭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小美人,“你跟我仔细说说,他是怎么勾引你的?”
“他……”护工正欲开口,就被他打断了,“算了,我不想听,你去跟我的律师解释吧。”
“不是……这位先生……”
陆九走上前,伸手拎住护工的衣领,将人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他在心底想,还好这是在遵纪守法的国内,要是在Y国,这人怕是要被剁碎了喂狗。
可他的想法只维持了几秒,就被陆庭喊住了。
“等一下。”
护工被陆九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就停下一双皮鞋。
最后是拐杖落地的声音。
“告诉我,你哪只手碰他了?”
男人的语调平缓,声音透着温柔,可偏偏护工却觉得寒意上涌。
陆庭笑了声,“看来是两只手都碰了。”
拐杖在他手里举起,落在护工手腕,下一瞬,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病房。
上一秒他得意的病房隔音,下一秒成了他的地狱。
陆九将疼得昏死过去的护工拖了出去。
病房里瞬间恢复安静。
陆庭看着在床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人,难得的有些踌躇,在心底酝酿了几秒,才抬脚往那边走去。
青年侧着头,安静的靠在枕头上,嘴里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顶掉了,黑发披散在脸上,眼底还挂着潮湿。
一副破碎凌乱的美人图。
很容易激起人心底的肆虐。
纵然是陆庭,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弯下腰,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
在他靠近的瞬间,青年本能的往后一缩,蓄在眼眶的泪悄无声息滑落。
陆庭将绳子解下,看着那双手腕上被绳子磨出的血痕,握紧手里带着血迹的绳子。
最终他还是垂下头。
“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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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庭想,要是他没有心血来潮的决定来到医院,那么等待着青年的会是什么?
双腿不良于行的残疾人,隔音良好的病房,拆了线甚至连医生都不会过来。
这一切算计得是如此的好,就连陆九的手机都恰如其分的关了机。
床上的人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许久都没有动,墨发披散,黑里掩盖着的是苍白的肌肤,纤细的手腕搭在枕头上,洁白的枕头染上一抹红,像雪地里绽放的梅,探出的指尖又白又细,伶仃的一截,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样的挣扎,才让绳子深深的磨进去一截?
陆庭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他坐在床边,和沈娇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将水递给他。
“喝杯水吧。”
见他没有反应,他试探着将水又朝他递近一点,靠在脸侧。
下一刻,床上的青年动了。微凉的指尖搭上他的手腕,杯子被打翻,温热的水将床单洇出一团深色的印记,尖锐的齿牙穿进手腕的皮肤。
陆庭的手抖了抖,低眸,看着扑在他身上的人。
头发散乱,肤色雪白,像一朵破碎的花。
纵然差点被糟践,可偏生还带着刺,报复般的,将刺扎进陆庭身上。
他咬得极狠,嘴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呜咽,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上,像火苗,燎得他的心缩了一瞬。
不一会,陆庭的手腕上就见了血。
他像是没痛觉一样,不动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直到铁锈味溢满沈娇的口腔,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松开嘴。
青年的表情有些愣怔,抿了抿唇,抿到了一嘴的血。他看着手里抓着的手腕。极深的一排牙印在上面,一松嘴,鲜血便冒了出来。
沈娇松开抓着的手,喃喃道,“对不起。”
他说话时,下意识的舔了舔牙齿,洁白的犬牙在陆庭眼底若隐若现,上面还带着血迹。
他微微直起身子,将手往外面移了一点,免得血落在整洁的床上,给护士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陆庭掏出手帕,按住那排整齐的牙印,“解气了?”
“我……”沈娇往后缩了缩,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对不起……”
他又一次救了他,可他却把他咬了。
名为懊悔的情席卷着他的脑海,紧接着,便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看,他就是这样的狼心狗肺,活该被丢在大街上自生自灭。
对面的人会怎么样对他呢?沈娇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漫不经心的想。
就像他的家人一样,用失望透顶、厌恶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叫他滚。
下一瞬,他听男人轻笑一声,语调透着漫不经心,“还真是一条小狗,心情不好就咬人。”
沈娇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抬起脸,呆呆的朝他望去。
陆庭将手帕在手腕上打了个结,勉强算是包扎好。
左手被刀划伤的伤口还没好全,他天天呆在公司,连线都没来得及拆,右手手腕又多了个排牙印。
他站起来,“收拾好心情就出院吧,我时间宝贵,不想把它浪费在安慰人身上。”
“至于刚刚的事……”他顿了顿,“那个护工是这间病房的固定护工,看样子,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所以……”
他看着沈娇又垂下去的脸,状似无意的开口,“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错。不是因为你,他才变成这样。而是他本就是一个烂人,才会这样对你。”
坐在床上的青年身体微僵,好一会才张嘴。
“谢谢。”
他声音软了下来,陆庭看了他一眼。
下午的光影在病房里浮动,青年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只,藏在黑发下的脸不过巴掌大小,兴许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安安静静的垂着眼,模样看起来乖了不少。
至少比扑在他身上,不分青红皂白就咬人的样子乖。
鉴于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陆九报了警,只是在警察来之前将护工完好的另一只手“不注意”给踩骨折了。
想着刚打开门看见的情况,饶是陆九,也不由得在心里骂一句畜生。
没忍住,又踢了一脚。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沈娇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坐在轮椅上,准备出院了。
陆九脸上没刀疤的时候就能把小孩吓哭,现在有了刀疤,看着就像是能在通缉榜单里悬赏一个好价钱的主。
说起来,这还是沈娇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人在电话里跟他温声细语说话的模样。哪怕有点害怕,沈娇还是鼓起勇气和他对视,软软的称呼一声,“陆九先生。”
陆九被叫得心都快化了,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往那孙子的子孙上踢一脚的。
一回神,发现他家老板凉凉的看着他。
“……”
怎……怎么了这是?
下午的阳光依旧很热烈,沈娇坐在轮椅上,阳光在他头顶倾泻,整张脸白到近乎透明。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怀里抱着一个盆,盆里放着他喝水的杯子和牙刷。
至于毛巾,因为塞过他的嘴,被沈娇毫不犹豫的丢到了垃圾桶里。
陆九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盆上,“就这些东西?”
沈娇点了点头,“是的。”
好说歹说也住了五六天的院,就这么一点点东西?
沈娇抱着盆,看着他沉思的模样,有些磕巴的解释,“不……不可以带走吗?”
盆和牙刷都是医院发的,说是住VIP病房应该有的。
沈娇虽然是沈家人,但从小到大没受过很好的待遇,拿到手里的每一分钱都用得紧巴巴,哪怕是医院免费发放的盆和洗漱用品,他也舍不得扔掉。
见他这样,陆九哪还在意东西多不多,忙不跌的点头,“可以拿,你想拿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