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确定？”
“笙啊，是人是鬼，警察还是分得清的。”
王警官说得这么肯定，岑笙也放弃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白玉京太过嚣张，残杀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在北方工业老城培育无数厉鬼。
岑笙真的很希望这个世界存在地府，能有一方势力管管白玉京。
其他警察进了卫生间，王警官不情不愿结束摸鱼。
挂断电话，他切到聊天界面，上面有一条新发过来的网址。
王警官牢记岑笙的交代，没有贸然点进去。准备上报给局长后，交给网络专家处理。
后进来的几个小警察，也是跑过来摸鱼的。从凌晨忙到现在，大家都很疲惫。
王警官和他们打过招呼，边清理聊天记录边往外走。刚走到厕所门边，他身体忽然一僵。
正在洗脸的警察，狐疑地看向他，“怎么了王队？”
王警官没有动，双眼死盯着手机屏幕。
他脸色太奇怪，警察好奇地凑过去。
看见满屏不穿衣服的小姐姐，和充满暗示的文字，他拍拍王警官的肩膀，“王哥，工作时间别看这个。要是让扫黄那边的人看见，你多尴尬。”
王警官怔怔地转头，“和扫黄有什么关系，你看见什么了？”
“□□，学生妹在线热舞。成年人嘛，都懂，有需求很正常。”
警察伸手翻动手机屏幕，“哇，真刺激，真刑！王哥，你这是在诱惑我，我好想把它举报给小李，把网站一窝端了！”
王警官：……
他反应太正常，王警官忍不住再次低头看去。
没有什么.‘□□’，屏幕上只有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男人二十岁出头，样貌平凡。头发凌乱，穿着一身休闲装。
他脸色惨白，正对着镜头狞笑。嘴里啃食着一截人类的手指，额头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数字‘3’
王警官记得很清楚，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点击那个网址。
情况不对！
两人动静太大，其他警察也凑过来围观。
视线扫过众人的表情，王警官将自己看见的东西说了出来。
新入职的小警察，小脸涨得通红，“王哥，那么露.骨的标题，你怎么能一脸正直地读出来？”
“？我说了什么？”
“王哥，我刚大学毕业。什么老公不在家，鸡啊，干啊的，我这张纯洁干净的嘴，不能说出这些话。这是可以说的么？李队他们要是听到了，会不会杀过来？”
“行了，老王，别逗小朋友了。网址给我，我送去处理。”
王警官：……
所以手机上的男人脸，只有他能看见？
他说出来，别人也听不见？
完了！他撞鬼了！
————
王警官给的资料很全面，连拐卖岁岁的那户人家的详细信息，也一并给了岑笙。
逼迫孩子卖.淫的三人，说岁岁不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的，是家里老人买来的。
那个老人，也就是岁岁的假奶奶。
在岁岁的记忆里，假奶奶经常给他送糖果吃，会偷偷塞给他夹心面包和薯片。
有时候他被爸妈虐待，奶奶还会给他上药，抱着他一遍遍叫乖孙孙。
岁岁不知道自己是被拐来的，在他眼里，奶奶是唯一关心他的亲人。
生前他深爱着自己的奶奶，每次他哭闹不愿意工作，他爸妈就当着他的面，打他奶奶。
为了不让奶奶挨打，他会老老实实躺在地下室的铁床上。
岁岁被狗吃掉时，曾经哭喊着向奶奶求救。他惨叫声那么大，老人不可能听不见。可直到被狗咬死，他都没有等到奶奶。
即便如此，岁岁也没有怨恨老人。
爸爸、妈妈、姑父和那些叔叔爷爷都不喜欢他。他见过的所有大人，都说他是个不讨人喜欢，没人愿意要的小孩。
岁岁被PUA久了，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有人伤害他，那问题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容冶已经发现了他的心理问题，只是想要纠正他的错误思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端掉犯罪窝点后，岁岁的假奶奶也被警方带走调查。岑笙翻看着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
趴在他背上的容冶，也嘲讽地冷笑一声。
老人并不无辜，岁岁惨死，老人脱不开干系。
岁岁老家在北方老城的城郊，虽然离城市很近，但那里的人都很贫穷。
他的亲生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很少回家。他两岁时，就被父母送到乡下，由爷爷奶奶抚养。
老两口很疼爱小孙子，种地赚到的钱，全花在岁岁身上。
他们特意跑到县城，给岁岁买最漂亮的小衣服，最精致的儿童鞋。担心他细皮嫩肉，受不了风吹日晒，还给他准备了儿童保湿霜。
村里其他孩子灰头土脸，衣服鞋子又脏又破。岁岁小脸白里透红，穿得干干净净。被种了一辈子地的爷爷奶奶，养的像是画上走出来的瓷娃娃。
老两口知道，岁岁以后要去城里上幼儿园。
他们口音很重，担心岁岁不会说普通话，没办法和城里的小朋友玩。为了不带偏岁岁，老两口照着网上的短视频，努力学习普通话。在岁岁面前，从不说方言。
在爷爷奶奶的精心呵护下，岁岁一天天长大。他跟着大黄狗，在村里到处跑。和同村的小孩一起玩游戏，困了就在村民家里睡一觉。
老一辈人的迷信，认为小名取得好，孩子的命也会好。
所以老两口给男孩取名叫岁岁。
因为有句吉祥话，叫岁岁平安。
他们的小孙子叫岁岁，一定会一辈子平平安安。
打扮精致漂亮，说话软软糯糯的岁岁，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很喜欢他。不仅仅是村民，还包括人贩子。
在岁岁四岁时，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他向往常一样，抱着奶奶给他准备的小兔崽，在自家院子里玩。
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一个男人下了车，跑进院子抱起男孩，直接塞进车里。人贩子从出现到离开，全程不到一分钟。
住在隔壁的老人看见了一切，也记住了车牌号，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认得那个人贩子，那是她儿子的朋友。
等警察离开后，老人谎称去城里看亲戚，通过儿子联系上人贩子，将岁岁买了下来。
她没有把岁岁还回去，也没有报警，而是将岁岁藏了起来。
老人告诉警察，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太喜欢岁岁了。
她儿子小时候也像岁岁一样可爱，长大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她在男孩身上看见儿子的影子，想把岁岁当成自己孩子养。
村里人都知道岁岁丢了，他父母和爷爷奶奶每天都在发了疯地找孩子。老人不敢把岁岁带回村里，只能放在儿子儿媳家养。
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母亲都打，更别提母亲买来的小孩。岁岁成了家里的出气筒，几乎每天都在挨打。
老人管不住儿子，也不敢管。岁岁挨打，她就在旁边哭。
街上到处都是寻人启事，男人根本不敢让岁岁出门。他原本想把岁岁二手买了，但他的人贩子朋友，教了他一个发财的路子。
经朋友介绍，他搬到了别墅区。和里面的住户一起，靠着逼迫儿童卖.淫赚钱。
岁岁年纪太小，接待不了客人，他们就先养着他。把他关在杂物间里，给他洗脑，让他觉得小孩就该干这个工作。
随着时间流逝，过于年幼的岁岁，渐渐忘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忘了疼爱他的爷爷奶奶。
他把虐待他的大人当成家人，把拐走他的人贩子，当成小姑父。
他们买来一个女孩，小名叫多多。听人贩子朋友说，她来自单亲家庭。
女人为了让女儿过上好日子，起早贪黑工作，没精力送她上下学。十二岁的多多，在独自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拖进了面包车。
多多年纪大，懂事。她想跑，但那家人拿岁岁威胁她。
说如果她跑了，这个三四岁的小弟弟，就要接替她的工作。
小女孩空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却还没学会怎么面对威胁。
她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为了保护小弟弟，她在警察面前撒了谎。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外面的太阳，和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的妈妈。
两年后，多多死了，家里又来了一个哥哥。
没过几年，哥哥也死了。
孩子就像消耗品，小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在别墅内消亡。
在哥哥姐姐的保护下，岁岁平平安安长到九岁，这回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他。
老人能自由活动，经常出门买菜，总去公园遛弯。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报过警。
她只会一边摸着岁岁的脑袋，一边哭着安慰他。在岁岁求她救救他时，再反过来劝他，千万不要逃跑。
老人真的很喜欢男孩，还用自己攒的棺材本，给他买了黄金长命锁。
虽然岁岁戴了不到两天，就被大人抢走卖了。
警察问过老人，既然那么心疼岁岁，为什么不报警。明明她就住在楼上，每晚都能听见男孩哭喊声。
【我爱岁岁，也爱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舍不得。他们要是敢害死岁岁，我会跟他们拼命！】
【不报警，岁岁顶多吃点苦。报了警，我儿子会进监狱！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亲手把他送到那种地方？】
————
看着资料上的内容，岑笙烦躁地揉揉眉心。
容冶在他耳边冷笑，“恶心的东西，嘴上说着拼命，岁岁死了，也没见她报警。”
听到有人提自己，正在叠恐龙的小玩偶，疑惑地歪歪头。
岑笙掏出好运硬币，丢到玩偶面前。岁岁立刻跑过去，亲昵地抱住币先生。
下面一大段，都是警方对那户人家的调查。容冶见不得脏东西，拿着鼠标快速往下滑。
看到最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力抱紧岑笙。
五六年的时间里，岁岁的家人卖掉房子，在全国各地寻找岁岁。村民们可怜他们一家，外出打工时也会帮忙留意。
他们努力了很久，最后却等到警方的通知，等来一具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爷爷奶奶受不了刺激，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孙子。岁岁葬礼结束后，老两口满怀愧疚喝下农药。
儿子惨死，父母自杀。男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疯了。在路上见到三四岁的男孩，就冲过去抢。言山庭
抱着孩子边哭边说胡话，“别怕儿子，爸爸来了，爸爸救你来了！”
孩子死了，丈夫疯了。
女人想跳河自尽，被赶来的村民救下。远在南方的娘家人，将她领回了家。
王警官提供的资料上显示，岁岁爸爸疯得很彻底。窗外有面包车经过，他就拼命砸玻璃。
因为攻击性太强，被转移到了封闭病区。
岁岁妈妈在家人的安排下，组建了新的家庭。丈夫是个很好的人，一直在帮她缓解丧子之痛。
她现在怀了孕，肚子里的小生命，成为她的精神寄托。
岑笙原本的打算，是让岁岁去看看亲生父母。就算没办法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能让它知道，它其实被人爱着。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孩子没找到，家人就会怀着一丝期盼。
会幻想着，买走孩子的人，或许会好好对他。或许他能平安长大，还在等他们接他回家。
但岁岁死了。
按照流程，警方会让他家人，过来认领尸体。
苦苦寻找多年的孩子，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这家人的精神支柱，在看见尸体的瞬间，就彻底崩塌了。
现在岑笙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带岁岁玩偶，去见它的家人。
他转头看向容哥，在男人深蓝色的双眸中，看见了同样的迷茫。
犹豫半晌，岑笙走过去，捡起正在和硬币说悄悄话的小玩偶。
“岁岁，你……你想不想听听妈妈的声音？”
玩偶拼命摇头，它拍拍自己屁.股，又掐住自己脖子。
妈妈会打它，它不喜欢她。
岑笙沉默一瞬，“那个女人是拐卖小孩的坏人，她不是你妈妈。警察叔叔找到了你真正的妈妈，你要不要和她打电话？”
怕岁岁没自信，他还解释道：“他们都很爱你，你被坏人藏起来的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你。”
玩偶瞪大眼睛，期待地晃晃身子。
岑笙正要打电话，它又用力摇摇头，双手来回比划。
岑笙勉强看懂它的意思。
岁岁变成鬼了，爸爸妈妈要是喜欢它，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难过。它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回到妈妈身边了，希望岑爸爸能告诉他们，它过得很好。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岑笙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将脸埋进容哥怀里。
容冶看得出来，岁岁现在又期待又害怕。
它被拐走时年纪太小，对家人没有多少感情。生长环境特殊，对‘父母’没有多少好印象，生怕再挨打。
它想听听亲生母亲的声音，又担心自己找到妈妈，岑笙会把它送走。
所以它找了很多借口，和妈妈拉开距离。怕到了最后，没人要它。
泪水模糊了岑笙的视线，影响了他的判断。他没看出岁岁的小心思，在它面前拨通女人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喂？”
岑笙调整好呼吸，“你好，我是负责调查岁岁案子的警察。”
女人没接话，手机里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我们发现了一个纸恐龙，上面有岁岁的指纹，是他之前叠着玩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寄……”
“不用了，谢谢。”
女人深吸口气，“以后有这些事，也不要再告诉我了。我好不容易不再做噩梦，不再梦见他哭着喊妈妈。”
“我怀他十个月，照顾他两年。花了六年的时间找他，不知道还要花多少年，才能遗忘他。我老公找了算命先生，他说岁岁离开后会过得很幸福，他不是死了，是去另一个世界享福了。他会遇到命中的贵人，会吃饱穿暖，快快乐乐，过得比很多人都要幸福。”
“那个纸恐龙，你寄给我前夫吧。我还有父母，他一无所有。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好歹给他一个念想。”
余光扫见一脸期待的小玩偶，岑笙抿抿唇，“这么问可能很唐突很冒犯，但女士，你还爱岁岁么？”
“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他妈妈，我永远爱他。”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
【岁岁日记】
容叔叔教我叠纸恐龙，一直骂我笨。
但我知道他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和看岑爸爸一样（好像也没有那————么温柔）
今天给妈妈打电话了，不是总打我的妈妈，是另一个妈妈。
她声音真好听，还说好爱好爱我。
岑爸爸说，我以前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也很爱我。
还有还有，另一个在医院住着的爸爸，也好爱好爱我。
原来不是没有人爱岁岁。
是我被坏人抓走了，他们没找到。
唉，小时候的我，真的好笨呀。
以后一定要跟紧岑爸爸，不要再让坏人把我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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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呀，容冶没教
警方提供的资料上, 有岁岁爸爸的信息，他现在在第三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因为父母的缘故，过去的五年间，岑笙从没回过北方工业老城。他在这边没有多少朋友, 能帮得上忙的, 只有伍庞和王警官。
《尸骨未寒》故事背景, 在南方科技新城。容冶一直在南方活跃，在这也没有认识的人。
岁岁父亲攻击性太强, 有多次伤人记录。砸碎过病院的玻璃，还咬伤过护工。
岑笙和岁岁一家非亲非故，不能直接去封闭病区探望他。
岑笙能理解医院的规定。
岁岁父亲的遭遇, 很能激起民众的愤怒和同情。为了赚取流量, 会有很多人不断追问他事情经过, 逼他反复回忆最痛苦的过去。
受到刺激, 男人的病情会加重，也会袭击采访者。
病院这么做, 既是为了保护岁岁父亲，也是为了保护来访者。
自从和亲生母亲通过电话，小玩偶就闷闷不乐。它抱着好运硬币，坐在桌子上发呆。
岑笙看得出, 岁岁嘴上不说，其实也想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
男人是精神病, 即使对着小玩偶叫儿子, 其他人也只会以为，他又犯病了。
岑笙拉着容冶, 联系各自的朋友。一直折腾到晚上八.九点钟, 才找到帮得上忙的人。
侦探协会副会长和容冶的父母是老朋友, 算是看着容冶长大。
他知道干儿子和男助理，是那种关系。岑笙刚说完自己的请求，副会长就一口答应下来。
“你明天下午1-3点去医院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电话里传来男人苍老沉稳的声音，“对了阿笙，小冶在不在你身边，你让他接电话。”
“容哥失踪了，我两个多月前，就上报到了侦探协会，他在失踪侦探名单里。”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我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还没找到他。”
“抱歉。”
“不用道歉，你的能力我还是了解的。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他，他很可能离开了这个国家，也可能已经……”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需不需要人手，我让其他侦探，过去帮帮你。”
“不麻烦。”
“你不到三十岁，才入行五年。我在这行里摸爬滚打三十多年，你瞒不过我。阿笙，小冶是不是出事了。”
岑笙揉揉眉心。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拖到最后，才向副会长求助。老人很敏锐，也很喜欢容冶，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来小冶真的凶多吉少。说吧，你在哪发现他的尸体，目前谁的嫌疑最大？”
副会长的语气沉稳平静，声音里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有人这么惦记关心容哥，岑笙本来应该很欣慰。
可他作为侦探的职业病犯了，下意识反问：“杀妻杀夫的案子那么多，我和容冶同吃同住，格斗水平又在他之上。您就不怀疑，是我杀了他？”
这话一出口，客厅瞬间陷入死寂。
娘娘像转过头，不赞同地看向他。何俊业和萧洁洁一脸震惊，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只有容冶知道，岑笙为什么这么问。
所有侦探都有疑心病，小笙也不例外。
他失踪两个多月，他干爹并没有像小笙一样，发了疯地四处找他。直到小笙主动联系上他，才顺势开始追问。
副会长的表现很矛盾。
岑笙的质问，符合侦探的逻辑。
岑笙是容冶同居五年的男朋友，副会长是看着容冶长大的干爹。
老婆和干爹都是容冶最熟悉的人，但岑笙和副会长的关系很一般。
按道理讲，容冶失踪，副会长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该是岑笙。
老人没回答，岑笙警惕地眯起眼睛。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里才传来老人无奈的叹息。
“你怎么这么莽撞？也对，你一直跟在小冶身边学习，他那性子，啧。”
“阿笙啊，我教你一个知识，你好好学习。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再这么冲动。”
“首先，我没见到容冶的尸体，死讯是从你口中听到的。对我来说，容冶其实还处于生死未卜的状态。那就存在三种，大概率可能出现的情况。”
“第一，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第二，他还活着，你既然敢说他死了，说明他多半被你囚禁控制，没办法接触外界。你正准备杀死他，或者已经找到伪造的尸体。第三，你被人劫持胁迫，必须听从对方的要求，对外放出容冶已死的假消息。”
教导出色的年轻侦探时，老侦探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我不单单是普通的老人，还是侦探协会副会长。我怀疑你，等于整个侦探协会，近十万名侦探，都会暗中调查你。”
“如果你是凶手，我流露出一丝怀疑，你会立刻想办法毁尸灭迹。同理，如果容冶被你囚禁，你为了保全自己，也会将他转移，甚至残杀分尸。”
老人顿了顿，给小辈消化理解的时间。
“小冶性子太张扬，你跟着他，学不到这些。”
“阿笙，现实生活不是侦探小说。凶手不会老老实实听侦探推理，更不会束手就擒。他们随时会暴起伤人，侦探最首要的任务不是破案，是和时间争分夺秒，保护受害者的财产，保护他的生命，保护他的尸体。”
“作为侦探，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很小心。一旦刺激到罪犯，你会有生命危险，无辜者也会因此丧命。”
从没有人和岑笙说过这些话。
他诚恳谢过老人，将重点牢牢记下。
容冶眉头紧锁，俯身凑到岑笙耳边，“我做侦探的十几年里，碰到的罪犯都很……”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他接触的罪犯，都会认真听完他的推理分析。
或是突然暴起，冲过来和他拼命。或是彻底丧失斗志，等着警察过来抓人。
副会长说的情况，他从没碰到过。
岑笙拍拍鬼男人的后背，压低声音安慰：“不怪你，容哥，毕竟你是悬疑侦探小说的主角。不了解现实世界的情况，也很正常。”
容冶：……
每次听小笙说自己是书里的人，感觉都很怪异。
————
之前副会长还怀疑岑笙，只是没表露出来。在岑笙头铁地反问完后，他彻底打消了疑虑。
只见过拼命洗清自己嫌疑的凶手，没见过上赶着求怀疑的。
提到容冶的死，就不可避免谈到白玉京，和一系列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副会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岑笙说实话，他也不会信。
岑笙隐瞒了白玉京和云房东，只说容冶被一个邪.教组织害死。
他暂时还没找到尸体和凶手，但已经有了调查方向。如果有需要，他会求助侦探协会。
副会长似乎很喜欢他，又教了他很多跟着侦探小说主角，学不到的新知识。
比如，不是每个人都会允许侦探进屋，调查屋内的线索。
这种时候，就要不断问话，观察对方表情，判断对方是否有嫌疑。
高智商罪犯其实不多见，很少有人会和侦探斗智斗勇，大部分凶手都是冲动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