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姜烈渊干了不少体力活,又在油温下被蒸了好久,但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姜烈渊轻声跟他道了句:“我不累的。”
余粥压低声音:“让他多干点,他吃了好多肥肠没给钱。”
耳力超群的陆玉笙表示我恨你们。
做无骨鸡柳其实不难,在成条的肉泥里加入鸡蛋拌匀,再下油锅即可。
几分钟后鸡柳出锅,又是一轮新的香味。
鸡柳焦焦脆脆,裹在外面的鸡蛋液锁住了肉质的汁水,使得里面肉丝根根分明还有鲜甜的汤汁。
虽然面粉的加入降低了一些口感,但滚烫的番茄酱汁一浇,任何细小的瑕疵都可以得到原谅。
美味无比。
终于大功告成,余粥松了口气,扬声道:“小蝶,上菜——”
月光皎洁。
“我滴妈累死老娘了!”王姐砰地锁上大门,一转身,大家都早就瘫在桌子上。
“喂喂喂起来,他们吃完了咱们还没吃能!”王姐豪气地一脚踩在凳子上:“小蝶去拿酒,大家喝一杯!”
众人:“……”
余粥勉强抬起一根手指头:“王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我们只是在门口卖小摊的,你怎么把人都放进来了呢。”
王姐笑呵呵,弯腰捏了捏余粥的脸蛋:“大家猜今天赚了多少?”
“多少?”陆玉笙有气无力,姜烈渊更是不想说话。
王姐笑容逐渐猖狂,激动道:“五百七十文啊!”
陆玉笙腰板一下坐直,不可置信:“五百七十文?!”
余粥对古代金钱的概念有些模糊,但听王姐接下来一句话:“疏香在的时候,一天也只是在五百八十文左右。但咱们是第一天卖,竟然就已经达到了五百七十文!”
余粥懂了,他们靠着卖小吃赚大发了。
其实不难理解,他们薄利多销。
之前来酒楼吃酒的大多数为男性,还是心思不纯的男性。
而今日,主打一个男女老少全民参与,谁不喜欢吃呢?
小蝶开心道:“酒楼不用卖了,我不用回到我爹身边了。”
王姐也高兴,毕竟在繁华地区硬生生啃下块儿立足之地,不容易。
姜烈渊道:“今天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余粥理解他的意思,帮忙扩句道:“原本看美女的酒楼一朝成了饭馆儿,所以今天的客流量格外多,大家都很好奇。以后要想保持着客流量,还得实在菜品和服务上用点心。”
“那是自然。”王姐舒了口气,认真道:“余粥,咱们合股吧。”
如果余粥不曾进入娱乐圈,他大概以后会在大学中学个喜欢个专业,再回家重新振兴粥粥私房菜吧。
余粥望着满天星斗想着。
如果公司不是看他成绩好,根本不会给他出大学的学费,而是劝他高考结束后就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虽然余粥据理力争,还是上了个艺术大学,不过天天忙着为公司打工,没享受过几天正常的大学生活。
但在现实的遗憾,现在在一点点弥补。
入股当然是个好选择,意味着以后他们有稳定的收入了。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当然可以种地自给自足,但不能手里没有钱。
和王姐商量了下大致的内容,回去后再研究研究菜单。
总得来说,他们的小吃真的很受欢迎。
临走前王姐忽然叫住了他们。
“余粥,”年逾四十的女人顿了顿,笑容依稀见曾经的美艳:“谢谢你们。”
“不客气,”余粥回头,微笑着:“我们各取所需就好。”
王姐似乎还想感慨什么,但天色太晚了不好留人,直道:“你给酒楼起个名字吧。”
“诶?”余粥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交给了他。
“余哥哥你别客气了。”小蝶扯了扯他的袖口道:“曾经的名字我也不喜欢。”
余粥抬头,匾额是颇有胭脂俗粉的名字,一听就不正经。
现在是正经的吃饭酒楼了。
他看了看姜烈渊,姜烈渊也正在看他,眼眸似有流水般清澈,气宇轩昂。
“你决定就好。”姜烈渊道。
余粥突然觉得穿书好像还挺不错,像是被赋予了个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不如就叫…可追楼吧。”
余粥舒了一口气,晚风拂过,扬起他们的衣角,袖口翩跹。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注释一】
前路光明璀璨。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来自《归去来兮辞》
今天木有小剧场,飞吻~( ̄▽ ̄)~
烤鸭穿书局也有着鄙视链。
大概是恐怖小说的重要程度>其他小说, 而种田美食小说的重要程度是最底层。
恐怖小说中新手穿书员可能卡在第一章就要死个三四次,而种田小说的危险性基本上为10%。
只要穿书员不乱作死,自己挖毒蘑菇吃, 通常是没有什么死亡威胁的。
所以这也导致姜烈渊被遗忘到现在。
余粥去可追楼里和王姐商量事情, 今日没啥事就没带自己。
他一大早醒来, 闲得无聊把柴劈劈水缸灌灌,甚至去逮大橘和三花给它们洗了个澡。
但时间依旧是在上午。
姜烈渊闲不住了。
去河边洗好衣服晒起来, 他坐在家门口的桂花树下思忖。
他总觉得局里给他的信息有误,否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目标对象。
姜烈渊闭目养神,脑子里飞速运转。
他重新回忆了一遍出发前秘书给予他的信息——许昭, 误穿进小说中的普通人,然后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似乎是抓拍, 背景是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 那人浓妆艳抹,五官漂亮却不妖艳,晶莹的汗珠顺着小巧的脸盘滑下,似乎在卖力唱着什么。
姜烈渊虽不了解现在的娱乐啥玩意儿, 但可以推断这人的职业具有公众力, 是所谓的……明星?
他唏嘘, 要是自己能多关注关注现实生活就好了, 说不定就不会像无头的苍蝇似的乱撞。
胖橘顺着他裤脚往上爬,姜烈渊把它捞进自己怀中任意揉捏。
其实穿错了任务书,自己和另一个同事一开始都挺不开心的。
自己是因为不擅长为人处世,只想动手不动口;
而那个女同事跟自己相反, 她就冲着大明星老公来的。
但听说现在那位女同事过得不错, 正在跟尸王谈恋爱呢……
姜烈渊蓦然睁开眼睛, 大橘疑惑地蹭了蹭停住的手掌。
大明星、老公?
姜烈渊的记忆力甚好, 好到可以记住五年前快递员随口的一句闲话。
“喵喵~”
“乖,自己玩去。”姜烈渊把大橘从自己腿上推下来。
浓眉紧蹙,情景再现——
“报告总部,我跟她拿错任务条了,请求换回!”
女同事那边咬牙切齿,打着电话骂道:“呸!谁稀罕进你的丧尸小说啊,天天拎着机.关.枪吓死老娘了!我也要换回去和我的本命老公贴贴!”
姜烈渊身体一下就坐直了,他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句话!
当时在气头上,只想着赶紧从这本书中出去;
后来这事儿再也没想起来,局里给什么信息就按照什么信息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筛选的范围都错了!
姜烈渊说不出是惊还是喜,既无奈又要重新开始,又高兴发现了正确的路径。
许昭,男,大明星。
今日的客流量只减未增。
王姐站在门口叉腰叹气:“唉,由奢入俭难啊。”
她如今已不再是老鸨,穿衣服也不必刻意清凉,只身穿着黛色苏绣就足够吸晴。
余粥从屋内走出来,望着秋光下的江南水乡,心情开阔。
“也是正常,毕竟前几天很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余粥伸展胳膊道:“后几天客流量会再次减少,然后保持平稳。这样的话每天利润大概能保持在五十文上下。”
也不少了,养家糊口足够了。
更何况可追楼才营业不到一旬,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在乌镇众多饭馆中脱颖而出了。
前几天她和余粥忙得焦头烂额,签订长期供应商,还招聘店小二,更是将酒楼上上下下重新翻修了一遍。
一楼用作打尖的大厅,二楼是住店的房间,三楼暂时闲置着以后再说。
顺便王姐动用她的人脉,给招牌糖醋小土豆做了好一番宣传。
乌地儿本来就不大,这一宣传再加上味道的鲜美,可追楼特有的小土豆立刻就家喻户晓了。
剩下还有一个问题让余粥纠结,便是掌厨之人。
其实他的小土豆和肥肠之类的小吃之所以受欢迎,就在于调料,而调料的精髓就是孜然。
起锅烧油谁都会,但目前在这个世界发现孜然能吃的就只有余粥一个人。
往大里说是造福百姓,往小里说是可以狠狠捞一笔,孜然这东西余粥早晚都要公之于众的。
他可以靠卖,可以靠宣传,但揭晓孜然这种香料的那天,余粥要让它变得有价值。
孜然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秘密宝剑,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
所以现在掌厨的还是余粥本人,虽然有些累,但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要说信得过的人……姜烈渊?
余粥摇了摇头,姜烈渊明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帮一次两次的忙还好,要是直接给姜烈渊捆绑上工作就不礼貌了。
小蝶这些天过得舒坦,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人撑着。
自从这里变成可追楼后,她再也不用弹琵琶给那些臭男人听了。
每天就洗洗盘子偷吃点东西,过得也是逍遥自在。
小蝶端着个红底外黑的木盘子,盘子里是切成一瓣一瓣的西红柿,她举起来给大人们吃。
王姐一手拈着烟斗,一手朝嘴里送了一个,慢慢咀嚼道:“我们的菜品还是太少了。”
余粥也捏起来吃了个,才发现西红柿上撒了糖粒子,酸酸甜甜,冰冰凉凉。
“确实,还要再摸索摸索。”余粥望着落日的余晖,闭了闭眼睛。
更新菜品也不难,任何炸物配上孜然都是一绝。
小蝶端着盘子里的糖渍番茄汁一饮而尽,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
余粥忽地想着,他们可以卖饮料。
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对于饮料的创新最在行。
余粥摩挲着下巴,哪天可以试试。
“咔嚓——”
清脆的碎盘子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还不是一个盘子,紧接着两个三个,明显是有人故意往地上摔。
“老板呢,掌柜呢,快过来!”
王姐柳眉一竖,厌恶道:“这么快就有人闹事了。”
说罢立刻换了副笑盈盈的面孔过去,好言道:“客官,怎么了?”
这种事情余粥身为一个可靠的男性当然要跟过去看看,谁知意外地见到了故人。
圆桌上摆着四份儿土豆和肥肠,还有只叫花鸡。
围着桌子坐的有四人,两个面容不善的青年,凶神恶煞,像是打手;
坐在最里面的则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眼神透露着猥琐,右手死死拽着个少年的胳膊。
而那名少年,正是余粥没劝住、且自称许昭的“狐狸精。”
少年看到了跟过来的余粥,砸盘子更欢快了,耳廓后夹的木槿花都要掉落。
“你们做的太难吃了,难吃!”少年似发了疯似的,都要把桌子掀了。
中年人看到管事儿的来了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对不起啊。”
接着又换了副凶狠的样子,斥责少年道:“别无理取闹了!摔这么多盘子你赔得起吗?”
少年被攥的胳膊都要发紫。
“怎么难吃还不能说了!”少年抬脚恶狠狠地朝着桌子踢了一脚,装饰用的青花瓷花瓶顿时滚到桌边,咔嚓碎成一小片一小片。
“哎呦我的宝贝儿!”王姐心疼道。
那少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余粥身上,像是疯狂暗示着什么。
电光石火间,余粥悟了。
“别闹了,小心老子打你!”中年人忍无可忍,扬起手狠狠甩了少年一巴掌。
“走!跟我回去!”罢了,那两个打手似的青年拽着少年的头发往门外拖,中年人赔笑:“抱歉抱歉,我来结账。”
“都不许走!”余粥大喝了一声,把大厅门猛地关上,少年差点就被带出门口了。
“这个花瓶是我们老板珍藏的宝物,没有一千文就衙门见吧。”余粥冷冰冰道。
王姐欲言又止,其实这只是个仿制品,从地摊上淘来的。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放屁,这么贵的花瓶能让你们摆在桌面上啊?”
“不信也无妨,”余粥皮笑肉不笑,直视着他眼睛:“小蝶,现在去报官!”
听到“报官”二字中年人跟老鼠遇上猫一样,但这一千文实在拿不出来,气急败坏恨不得踹少年两脚。
王姐看懂了余粥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配合地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道:“这样吧,谁打碎的花瓶谁留下来去衙门,其他人我也不为难。”
少年还被打手扯着头发拖在地上,他双手死死地抱着桌子腿不肯松,好像被拖出这扇门,就会坠入地狱般可怕。
中年男人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好事被破坏般恼怒。
他和两个打手对视几眼,退而求其次道:“我们走!”
说罢,推开门快步逃去。
少年也被他们留在了这里。
王姐拍了拍余粥肩膀,继而对另一桌食客道歉道:“扰了您几位的清净,给您这桌免费哈。”
余粥蹲下身将少年扶起来,少年妖冶的眉眼被蓬乱的碎发挡着,嘴角淌下缕鲜血,被打的脸颊浮肿。
少年声音沙哑,咳了几声道:“我也赔不起。”
余粥轻叹了声气:“我替你赔。”
劫后余生的喜悦与险些遭难的恐惧复织交加,少年手攥着余粥的衣角,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说:
ooc动物小剧场~
上集回顾:兔兔余小粥知道了姜大渊是狼,但他不介意,并选择和姜大渊在一起甜蜜蜜。
狼兔(睡觉):zzz…
闹钟:叮铃铃!
余小粥(惊醒):大渊,今天有舞台剧的演出诶!
姜大渊(睡眼惺忪):不急不急。
余小粥拉着姜大渊跑去,不管怎么说重在参与。
候场ing……
姜大渊:话说咱们演什么?
余小粥:我想好了,演……
话音未落他们就被拉上场。
评委陆:好家伙怎么又是你们,算了,开始你们的表演。
兔兔对着狼比划,示意让姜大渊演树桩子,他演守株待兔的兔子。
姜大渊内心:看不懂他比划的TAT
(灵光乍现)
姜大渊:我懂了,我们要演《小王子》
余小粥:?
长着兽耳的狼王深情款款,背出记忆中的台词道:我要吃了你!
评委陆:?小王子有这剧情
观众:?这么刺激
余小粥内心:大傻渊把台词背差了,这是《小红帽》
接着,他将错就错道:家里没有啊,只能去巫婆的院子里吃。
姜大渊内心:小傻粥把故事记错了,这是《莴笋姑娘》
然后,他顺着余小粥的台词道:别吃我,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余小粥内心:?《农夫与金鱼》,好吧。
他:第一个愿望,给我一匹马,让我回家看看爹娘。
姜大渊内心:怎么跳到《花木兰》来了?
他干脆:小弟闻姊来。
余小粥:磨刀霍霍向兔娘?
姜大渊:?TAT
余小粥:QWQ
姜大渊:有朋自远方来。
余小粥:虽远必诛?
姜大渊:垂死病中惊坐起。
余小粥:仰天大笑出门去。
评委陆:什么鬼啊啊啊啊!!!
但很意外,观众们都笑得嘎嘎嘎,于是这个无厘头的节目得了第一名。
“就是这个情况。”余粥真诚道:“如你所见。”
姜烈渊独守空房了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余粥回来有人说话,却见背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少年跟在余粥身后手攥着他衣角,露出个脑袋, 狐狸似的眼睛眨了眨。
“说来话长, ”余粥揽过少年肩膀道:“咱们先吃饭吧。”
姜烈渊做了蛋炒饭, 不好吃也不难吃,里面还放了胡萝卜丝。
少年抽了抽鼻子:“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姜烈渊面无表情:“爱吃不吃。”
余粥总觉得姜烈渊对他太凶了, 刚准备拿个碗过来帮他把胡萝卜丝挑出去,谁知少年端着碗都吃了,吃相很急, 好像许多天未吃饱似的。
姜烈渊对视余粥一眼,余粥露出个无奈的笑。
按照以往, 饭后该烧水去洗漱, 洗漱罢了就熄灯。
但今日来了位不速之客。
姜烈渊阴沉着脸双手抱胸,因为上次的事情他对这名少年的印象并不好,这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余粥竟然主动把他带回了家。
“来, 你再跟这位哥哥说说怎么了?”余粥给倒了杯茶。
少年盯着姜烈渊三秒, 忽然朝余粥身上靠去委屈道:“哥哥我害怕他。”
姜烈渊太阳穴突突地跳, 看见那孩子当着他的面对余粥耍心机, 就有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但自己也不能跟个十五六岁小屁孩计较,真的好气!
余粥算是知道了自己捡了个粘人的小尾巴。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孩子是故意的,但当他准备出言责备时,自己肩膀上竟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
姜烈渊道:“他睡着了。”
“估计累了好几天了。”余粥任由少年靠着。
家中两张床, 一张刚晾干的稻草床, 一张供两人挤一挤的大床。
余粥将少年放在大床上, 灭了盏烛灯, 将少年的经历的姜烈渊娓娓道来——
原来他这些天在一个有钱的官老爷家里待着。
官老爷算是老“顾客”,给他吃给他穿,过得还算舒心。
可某晚上少年起夜,忽然听到官老爷在和另一个面生的人密谋些什么,面生之人道了句“大人喜男儿”,然后官老爷忙不迭道:“诶呦那可太巧了,我们家有个细皮嫩肉的少年郎给您送过去。”
谁知那面生之人嗤笑了一声,慢悠悠道:“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家大人有食人癖,喜欢吃男儿。”
偷听的少年瞳孔骤缩,手掌死死捂住了自己险些叫出声的嘴唇,浑身发抖。
那天,幸好余粥看懂了他的暗示,才能让少年幸免于难。
姜烈渊听后缄默片刻,蹙眉凝神道:“食人癖?”
“对啊,确实可怕。”余粥。
姜烈渊心情复杂,这不跟到处乱咬人的丧尸是一个道理?
余粥瞥了眼少年恬静的睡颜,道:“具体事情明天起来再问他吧。”
“行。”姜烈渊掐灭了烛灯,自己去稻草床上将就一晚,余粥则和小少年睡一起。
好些天没去看望菜园了。
余粥蹲下身,见曾经还未手掌大的小苗,已经长到他膝盖这么高了。
土豆和白菜好养活,野茴香死了几株,葡萄的存活率最低。
余粥感慨,以前吃葡萄时一口一个不亦乐乎,现在自己亲手尝试种时,才发现是多么困难。
好在葡萄苗没有全军覆没,还有几棵长势喜人,余粥准备用铲子给它换个更大的地方。
他还未回头,铲子自动递到了他的手里。
余粥吓了一跳,继而失笑道:“原来是你啊,睡好了?”
少年点点头,还穿着他那身大红色的衣衫,明媚张扬。
他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似的,看余粥挖土,看余粥挖出葡萄苗,看余粥移植浇水。
他就乖乖地跟白菜蹲在一起晒太阳,双手托着脸什么话都不说。
余粥越看越觉得他像只吃了瘪的小狐狸,便笑着道:“许昭,要不要和我一起浇水?”
少年起身走到余粥身边,接过葫芦瓢却道:“我不叫许昭。”
上挑的眼角和脸颊都泛着薄红,阳光之下他白得宛如发光的美玉。
余粥微顿,原来自己和姜烈渊一直叫错了。
少年轻笑着,声音带上了恶作剧成功般的得意:“你说找许昭,我就借用了下这个名字来找你。原本是来找个长期饭票的,但既然你和他那么恩爱,小爷我就不插足了。”
他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毒舌与娇蛮,余粥哭笑不得。
“那你叫什么名字?”
“随便呗,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少年满不在乎道:“反正他们都喊我狐狸精,我也习惯了。”
“不行。”余粥双手扳过少年的肩膀,正色道:“为何让他人的口舌决定了你的认知?每个人都有名字的,你想想你小时候叫什么?”
少年任他板着单薄的肩膀,自嘲道:“我是孤儿,从小在烟柳花巷长大,老鸨喊我狗东西;长大后嫁给混蛋做夫郎,那混蛋叫我肉菩萨;现在大家见到我,要不喊我狐狸精,要不喊我不要脸的贱东西。哥哥觉得哪个称呼适合我?”
他神情虽是笑着,但余粥总觉得这淡淡的笑意之下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千疮百孔。
“那你给自己起个名字不就得了。”
忽地从后门处传来声低沉的男音。
姜烈渊不知道何时起的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眉眼淡漠英俊。
“对啊,你给自己起一个。你有了名字,大家就不会喊你狐狸精了。”余粥揉了揉少年的头顶。
少年怔了几秒,他还从未想过,自己给自己取名字。
他看了看余粥,又瞅了瞅姜烈渊,忽然露出个坏笑:“他们喊我狐狸精,那我就做四处作恶的妖怪,嗷呜一口吃掉他们!”
说着十指屈成爪,做了个抓人的手势
余粥忍俊不禁。
少年眼睛亮亮的,笑道:“我叫小妖!”
“余兄,上次你说要两只鸡,我给你带过来了——”
陆玉笙推门而入,一手抓着鸡翅膀,眉毛动了两下:“你不是那个什么许昭,你为何在这里?”
小妖眉毛一扬:“我叫小妖,你才叫许昭呢!”
陆玉笙啧了一声,把鸡交给余粥放去后院,自己坐在桌前。
“阿渊出门有事儿,今天中午随便吃点啊。”余粥把热水端出屋切菜,留陆玉笙和小妖对坐着。
他们俩从某种意义上很像,都属于有一副妖孽般的风流,只不过陆玉笙是倜傥俊美,小妖偏向女子的阴柔。
“你这小孩儿什么情况?”陆玉笙手撑着头。
“干你何事?”小妖翻了个白眼,结果在余粥进来的前一秒立刻变脸乖巧道:“哥哥我帮你切菜吧。”
陆玉笙:“……”
余粥煮了麻辣烫,他发现麻辣烫简直是最简单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