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粥心思沉重,回去路上完全不同于来时路上,有两个小孩儿的欢声笑语。
姜烈渊不知道怎么安慰余粥。
远处青山被雾霭勾勒得连绵起伏,天色昏昏沉沉,不少人家都提前挂上了灯笼。
“我们去外面吃吧,今天不做饭了。”姜烈渊道。
余粥本想说自己不饿不吃饭,可是对上姜烈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改变了主意:“好。”
他至少不应该把坏情绪传播给姜烈渊,不然算什么合格的恋人?
余粥呼出口气,挂着笑容道:“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被深色狐裘簇拥着的脸越发苍白,在傍晚更像是冷玉雕琢出来的五官。
虽然余粥嘴角是翘着,但眉宇间藏不住沉郁,眼神黯淡。
“不是说在外面吃嘛,怎么回来了。”余粥关上门窗,避免寒风钻进来。
姜烈渊放下刚买的麦芽糖,一声不吭地开始烧水。
房子不大,所以很快便暖和了起来。
余粥脱下沉重的外衣换上常服,解开高束的头发,顿时感觉轻快不少。
他走到姜烈渊身后,下巴放在姜烈渊肩膀上笑道:“看看我们阿渊要做什么好吃的。”
姜烈渊身子一顿,回身道:“不是好吃的。”
余粥:“?”
姜烈渊放下锅铲,看着他良久道:“既然没有胃口,也不想出去吃饭,直接跟我说就好。”
余粥垂下眉睫:“不是的,我只是……”
“在我这里,你不用小心翼翼的,也不用处处为我考虑,余粥。”姜烈渊一手抚上他脸颊,沉下声音道:“我希望有时候你能依靠我一下。”
“对不起,我……”余粥叹了一口气,扯出个自嘲的微笑:“我只是想做到最好。”
姜烈渊哭笑不得:“谈恋爱哪有什么做到最好的。”
“余招娣他们的事情你已经很上心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别让自己有这么大的压力。”姜烈渊把他搂进怀中,手一下下顺着他的背。
“我错失了参与你人生前二十年的机会,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姜烈渊鼓起勇气,说道:“至少现在可以依靠与信任我,不开心就跟我说,不用做一个完美的人。”
余粥微怔。
在事业上经纪人告诉他,明星偶像就要做一个完美的商品;
在生活上余粥又告诉自己,要坚强坚强再坚强,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依靠。
他最大的靠山便是他自己,也从不会将喜怒形于色,所有的苦痛难受只有在深夜时,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
“你把我惯得这么依赖你,可不是好事情。”余粥推开他,似笑非笑。
“但是这些话让我很感动,从未有人对我道过这些话。”他抬眼,笑盈盈地看着姜烈渊:“还是谢谢你。”
姜烈渊攥了攥手指。
余粥是一个现实的人,他抱着“二人必离别”的念头和自己在一起。
姜烈渊虽也是理智一直大于情感的人,此刻心中却有什么情愫要喷涌而出。
余粥见泡在热水里的麦芽糖要化了,他不知道姜烈渊要做什么黑暗料理,但好好的麦芽糖被浪费怪可惜的。
他刚准备用勺子把麦芽糖捞起来,谁知姜烈渊忽地握住了他手腕。
余粥后背贴上个温暖的躯体,心跳声清晰而沉稳,他听见那人口舌笨拙道:“你可以一直依赖我,我也不离开你。”
“我想你能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发脾气,我想你在有困难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我想你可以随自己心意大哭大笑,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担着。”姜烈渊抱着他的胳膊收紧,呼吸炽热得宛如要燃烧。
就算现在有刀子来割他的手,他也不会松开余粥。
“我、我不太会说话。”姜烈渊一张俊脸憋红,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任何言语在这时仿佛都苍白无力,他甚至想直接挖出自己的心脏给余粥看看,来证明自己没有一句假话。
“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余粥。”姜烈渊眼底灼热:“你相信我,真的。”
方才滚烫的水已经温了下来。
余粥背对着他站着,姜烈渊不知道他能信自己几分。
还记得他们成亲是,他第一次抱余粥。
“新娘子”的脊骨伶仃,身体也单薄,偏偏生了张这么好看的脸。
姜烈渊当时只是可怜他怎么苟活于乱世,却不料就是这个单薄的身板,凭着一双手硬是在乱世中凿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日清冷的月光如纱,他对自己微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确实,姜烈渊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强大,他站在人群中便是最耀眼的光束。
但倘若一日他不再坚强,或者说揭开他面具之后,呈现出的全是触目惊心的疤痕与逼仄的阴暗。
姜烈渊还会喜欢自己吗?
“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阿渊。”余粥手覆上他的手背,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又如何。”姜烈渊胸腔微颤:“我说错了,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你别再说了姜烈渊!”余粥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回过身,眼中早就湿热:“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永远,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爱,就算有,也不能发生在我身上……”
余粥眼前朦胧,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出了许多画面,全都是姜烈渊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夜里睁开眼睛去瞧他黑浓的眉峰。
余粥慌了神,他捂着嘴轻轻抽噎,他发现他已经想象不到没有姜烈渊的日子了。
姜烈渊心脏滚烫,他又重新将余粥拥入怀。
余粥推开他推不动,一气之下张口咬他锁骨。
姜烈渊任他咬着,忽地咧开嘴笑道:“我的粥粥。”
余粥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跟姜烈渊玩过家家游戏,殊不知深陷进去的不止姜烈渊一人。
他不敢随意说“爱”这个字,因为这个字的分量太过沉重。
如果只是“喜欢”,那有朝一日分开,余粥还能宽慰自己不喜欢罢了;倘若是“爱”,
那就是要用一生一世来承担这个诺言。
——倘若他姜烈渊真做得到……
余粥松开了口,愣愣地出神。
姜烈渊轻车熟路地吻上他嘴唇,呼吸交织,缓缓闭上了眼。
眼泪滑进嘴里是苦涩的,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是甜的。
余粥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头,死死攥着他的衣领,舌头不甘示弱地缠回去。
——那余粥,也愿意渐渐敞开心扉,试着接受接受那童话似的爱。
一吻毕,余粥脑子昏昏沉沉的,搂着姜烈渊脖子。
“你最好不是一时兴起,说的话哄我开心。”余粥眸子潋滟着水光,看着他,凶狠道:“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如果我负你,”姜烈渊道:“你就找把刀刺入我的太阳穴,这是我的死穴,太阳穴联通着我存在上万年的精神体。这里一旦被破坏,我会迅速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每个穿书员的死穴都不同,这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姜烈渊亲了亲他的侧脸,眼底缱绻:“我告诉你,你能趁我睡觉时就杀了我。”
余粥:“……”
刚要煽情起来的气氛顿时被搞得异常惊悚。
姜烈渊不知道如何证明,只能把命交给余粥。
“我好爱你。”
余粥恍惚,麦芽糖已经融化成甜水儿。
姜烈渊在他心中的地位,好像真的要从“男朋友”进阶为“夫君”了。
麦芽糖糖浆重新回锅,糖浆渐渐浓稠成形。
紧接着,姜烈渊往里面撒了把辣椒面。
余粥本来就没胃口,现在更没胃口了。
成品便是琥珀色的搅搅糖里面裹满了辣椒粉。
“这能吃吗?”余粥面露难色。
“你尝尝。”姜烈渊微笑。
余粥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中肯地评价道:“不难吃。”
姜烈渊点头:“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冒汗,胃口大开?”
倒是有了些胃口,身上也暖洋洋的,相比刚进屋时舒服不少。
“我以前经常吃,往里面挤辣椒酱。”姜烈渊吃了一大口,满意道:“治感冒治不舒服最好,还治心情低落。”
余粥:“确实,被辣得想哭,有点想捶你。”
作者有话说:
余粥毫不心疼弄脏了大氅。
陆玉笙:废话!衣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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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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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渊:不就是小皇纹嘛,我陪你演就是了。
余小粥:不是小皇纹,是正经的小说。
姜大渊:好好好,你要怎么演?TAT
余小粥:你首先要当被欺负的良家妇男。
姜大渊:……我堂堂一个丧尸猎人,还会被欺负?
余小粥:你不演我念你海糖购买记录了哈。
姜·良家妇男:啊,救命啊,不要欺负我嘤嘤嘤。
余小粥:……你不能在我面前演,你要去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我徐徐走过来,这样才有英雄救美的感觉。
姜大渊(忍辱负重):彳亍!
姜大渊按照余小粥的要求,去走廊某个拐角等着被救美。
姜大渊等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同事:你搁这儿干啥呢?
姜大渊:和小丧尸演皇纹。
同事:?演啥,小丧尸正在睡觉呢。
电光石火间忽地姜大渊觉得不对劲,飞速奔回去看,发现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
一掀开,是一堆布偶!
靠,姜大渊脑子一嗡。
余小粥逃跑了!
一张小小的石床, 睡两个成年男人甚是勉强。
但幸好现在是冬天,余粥想,如果夏天姜烈渊还在的话, 就让他睡地上去。
他偏头看了看姜烈渊, 一是不满他睡得那么死, 二是这厮今天说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什么精神体,什么上万年, 竟然还会烟消云散。
余粥蹙了蹙眉,他怎么什么都不懂。
“别睡了,”余粥侧身, 趴在姜烈渊耳畔道:“起来重睡。”
姜烈渊依旧闭着眼睛,眉睫浓黑, 下颌线分明, 英气逼人。
余粥手指绕了捋他的头发玩,百无聊赖至极。
余粥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开拓了一个新的认知领地。
在人类生命开外,还有无数奇妙的事情,比如他口中的什么穿书局。
余粥的视线落在姜烈渊的太阳穴上。
他好像知道这里为什么是姜烈渊的死穴了。
姜烈渊要比常人高不少, 一般人无法触及到他头颅的位置, 除了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
如果是在丧尸小说中丧尸不会嗷嗷扑上去啃他太阳穴。
可问题是——在古代背景下, 有弓弩的存在该怎么办?
想着余粥忽然清醒了, 谁又能保证他们真能安稳着种一辈子的田呢?
古代便是乱世,只是他们暂时安全罢了。
余粥忧心忡忡道:“你别睡了。”
他伸出手指挠痒痒似的蹭了两下姜烈渊的太阳穴。
余粥道:“我知道你没睡着,要是你能睡这么死还稀奇了,随便一个丧尸就能来咬两口。”
姜烈渊果真嘴角动了动, 忽然翻身, 连同着被子和余粥一起大力地塞进怀里蹂.躏。
余粥被裹进了被子里揉得腰都软了, 听姜烈渊沉声嗓音欠揍道:“干什么呢装杀手, 半夜不睡觉摸我太阳穴。”
余粥从被子里挣扎出一张脸,冷笑一声:“没错就是来杀你,唔——”
两人的体型差距很大,光凭力量余粥肯定赢不了他,甚至手脚并用地乱踢。
姜烈渊本只是想翻个身抱人睡觉,奈何胜负欲有时就这样起来了,余粥跟他闹他也不甘示弱。
“你别动…等下!”余粥身体忽然僵住了,此时刚好一脚踹到他小腿肚上。
姜烈渊人狠话不多,想去握他脚踝,谁知胳膊蹭到了什么。
他大彻大悟,本来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睁大,在黑夜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就这样盯着余粥。
余粥身体跟石头似的僵硬,不敢乱动,且从姜烈渊那诡异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兴奋。
余粥:“……好丢脸。”
“没有什么丢脸的。”姜烈渊难得地笑得如此酣畅,简直压不住嘴角:“别人成亲早就做了。”
余粥恼羞成怒想把姜烈渊赶出门。
但这厮说话在理,首先他们都是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其次和恋人睡在一起,擦枪走火也正常。
余粥深吸一口气,起身要下床,两脚还未沾地就被该死的姜烈渊又圈在怀中。
“你别动我,真的,我难受。”余粥耳垂连着脸侧都是片桃红,身体止不住颤抖。
“粥粥,你还记得咱们成亲那个晚上吗?”姜烈渊说得缓慢,像是下蛊似的一步步引.诱:“你那时候好主动。”
余粥额角青筋暴起,成亲当晚他差点以为贞.操不保,反正横竖都是死他也就主动躺平。
他好像还主动脱了上衣来着。
反正不管怎样,都太社死了。
余粥扯了扯嘴角:“怎的,现在想穿越回去大开吃戒?”
姜烈渊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不,那时候你还不喜欢我,我不会强迫你。”
余粥:“那真是谢谢你。”
余粥专门拐到别的话题,想趁机溜下床。
谁知姜烈渊忽道:“我可以让你舒服。”
余粥:“……”
他虽然会试图对姜烈渊敞开心扉,但也不是敞开大腿啊,私密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为好。
“不用了,真的。”余粥诚恳道。
“那你碰我太阳穴做什么。”
余粥:“?”
忽地余粥瞳孔骤缩,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颤抖,嘴张得大大的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你、你放……啊!姜烈渊!”
“说啊,小杀手。”姜烈渊吻了吻他脖子,淡然道:“刑讯逼供你呢,严肃点。”
“你他妈……王八蛋!”余粥难得地爆了粗口,他不知道姜烈渊哪来的恶趣味,又或者说都无师自通了些什么东西。
更可怕的是,余粥确确实实因为那几个字兴奋了,原来变.态的不光姜烈渊一个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烈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懂这些,反正只要余粥不是真心实意抗拒的,他都想试一遍。
就像从前只吃菜叶子的大尾巴狼突然吃到了肉丁,那它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吃上肉丝和肉片。
姜烈渊的理智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原来“恶劣”才是他的本性,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叫他把余粥欺负哭。
余粥只是被他锢在怀抱中,没有动弹不得。
但从未体验过的刺激叫他不忍就这么离开,七情六欲他也不能逃俗。
姜烈渊凭借着余粥的呼吸声和零零星星的呜咽来控制力度。
余粥整个身子软成水,汗津津地靠在他怀中,蹙着的眉心时不时颤抖,好像一个真在受酷刑的美艳罪犯。
“我、可以了……松手……”
姜烈渊置若罔闻,手上粗糙的茧子故意蹭着,轻咬着他耳垂玩弄道:“在说什么呢宝贝儿,上刑还让你舒服了?”
说罢竟然松了手,就让小粥孤零零地在冷空气中罚站。
“你!”余粥美目怒睁,被吊得不上不下,身上好像在有蚂蚁爬来爬去。
姜烈渊钳制着他的手不让他自己解决,就一直痴痴地看着余粥难受地蹭着腿,美不胜收。
余粥大脑早就不受控制,但不想就这么被欺负,转过头恶狠狠道:“我不会向你屈服的!”
姜烈渊挑了挑眉毛,声音磁性,笑了一声:“那你认个错,我就原谅你。”
余粥被气笑了:“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认错?”
姜烈渊的眉眼冷冰冰的恍若夜枭,高挺的鼻梁下面,嘴角一直噙着个微笑。
余粥打了个冷颤,怎么笨拙的姜大傻今天这么鬼畜?
好像被开启了S属性的开关,异常可怕。
“那就好好享受你的惩罚吧。”
余粥瞳孔缩成一个点,修长的脖子上,被一只大手轻轻掐住。
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立,他的生死仿佛都被姜烈渊掌控。
“阿渊,等下!”余粥嘴唇颤抖:“我我我错了,你别这样,我……啊啊——”
脖子上手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他脖子不疼,却有股奇异的感觉在横冲直撞,好像两根羽毛搔刮着里面的气管;
相对应的脆弱之处也正承受着狂风骤雨般的肆虐。
姜烈渊的手缩紧,余粥越来越眩晕,目光涣散至极,在眼前炸开烟花前听姜烈渊道:“我爱你。”
说罢,在临界点推了他一把。
烟花绚丽。
余粥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姜烈渊又恢复了往日的人畜无害,剑眉星目正气凛然,像只大型犬摇摆尾巴给余粥擦身上。
“我还记得你喜欢窒息。”他邀功似的说道。
余粥用尽力气踹了他一脚,罢了就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姜烈渊推门将水泼出去,眸子幽黑地转了转,然后直径走向河边,一盆凉水从头顶冲到脚下,顿时冷静不少。
他回来,俯下身亲了亲余粥潮红的脸侧。
“下次,也帮帮我吧。”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宋清庙道。
“啊,昨晚有点失眠。”余粥哈哈两声,心中把某人捶个半死都不解气。
“长话短说,有个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她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道。
宋清庙托人去可追楼里传话,要求见余粥。
余粥正色道:“宋大人请说。”
“还记得美食大赛时的欧阳大人吗?”宋清庙道:“欧阳太守,我的老师。”
“太守大人啊,自然记得。”余粥点头。
欧阳太守虽年岁已高,满头银色,却还神采奕奕,耳垂极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宋清庙叹了声气:“老师一把年纪还像个顽童似的。他想举办个迎雪节,与民同乐,就是和大家一路玩一路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能准备些食物一起来吃?”
宋清庙说话很客气了,其实就是缺几个厨子。
她厚着脸皮,心里埋怨老师当真是个老顽童,还指名道姓要余粥来。
“行啊,”余粥笑道:“这有什么,举手之劳。”
宋清庙感激无比。
“不过我有一事想问。”余粥心沉了沉:“如果能见到太守,是不是可以给律法的漏洞,提一些意见?”
宋清庙微怔,随后道:“那是自然。”
“好。”余粥微微一笑:“都交给我来准备就好。”
他走出衙门,连续几日的乌云终于有些放晴的趋势。
阳光从云层后露出,光柱恍若利剑,要扫清世间一切阴暗的角落。
乌地什么都好,但律法上,竟然没有一条是关于保护孩童的。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有点便太了(扶额苦笑)
其实还能更便太(小声哔哔)
“你小子第几次翘班了?”王姐毫不留情地揪着余粥耳朵兴师问罪。
余粥心虚道:“这也是官命难违啊, 我也不想,真的。”
王姐松开手,满脸写着不相信。
“太阳楼马上要试营业了, 你心思还是要放在这上面。”
余粥表示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当然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余粥用干毛巾擦了擦手, 藕色的衣衫被一条深色的腰带束着,站在窗边打了哈欠道:“不过王姐不去吗, 迎雪节太守与民同乐,只要想去的都能一起去玩。”
“我对游山玩水不感兴趣。”王姐往烟杆里加着烟丝:“第二,我以前的姘头要去, 尴尬。”
余粥笑盈盈打趣道:“王老板不如盛装打扮,给他个惊艳出场?”
“得了吧, ”王姐眯着眼吸了口烟, 缓缓吐出道:“我这些天心总觉得慌慌的。”
余粥收敛了笑意,坐下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出事,只是……”王姐美目四周泛起细细的皱纹:“突然有些后悔接手了太阳楼。”
“太阳楼是陈老头子作贱没的,但归根到底其实是陈小月母女的心血。”王姐在烟雾中红唇轻启, 凝视着阳光中细小的浮尘:“同为女人, 我敬佩她们。”
余粥静静地听她说完, 道:“但若真的将太阳楼拱手相让, 不就等于给可追楼树立个强敌,这是王姐您自己说的话,不是吗?”
王姐叹了声气。
“可追楼的根基不稳。”余粥倒茶,道:“更何况现在孜然已在别处流通, 相信不久也会在乌地成为一个常见的调味品。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杀手锏, 在找出下一处优势前, 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正所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余粥揶揄道:“陈姑娘乃真君子,愿赌服输。她们离开了这里远离陈老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生意上是竞争对手,但私下咱们可以抽空去看望看望她,如何?”
王姐抚了抚胸口:“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余粥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王姐比他从商时间更久,道理懂得比他多。
就算余粥不安慰,她也知道手腕绝对不会软下来。
“对了,不过她们新店铺的地址你知道吗?”
“唰——”
恰好此时门被推开,陆玉笙拎着酒壶,携着暖洋洋的冬阳道:“我知道。”
他轻车熟路地用小刀削开酒坛上的封口泥,王姐十指交叉来了兴致:“呦,不是拒绝人家了嘛。”
陆玉笙“嗐”了一声,大大方方承认:“路上碰到了,帮了个忙,人姑娘送了我一坛自己酿的醪糟。喏,你们吃吗?”
“陆兄去不去迎雪节?”余粥问。
陆玉笙道:“不去,最近伤心着呢,我养了一年的小牛昨天难产死了,两只肥猫也不知道跑哪去丢了。”
王姐意味深长道:“要我说你就该多参加参加这种活动,每天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华丽,老大不小还不着急成亲。”
余粥没绷住,花孔雀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王姐看着他的桃花眼,恍然:“你该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陆玉笙咧嘴:“我喜欢我的小牛,为它独守空房。”
余粥哑然失笑:“怎么大家都不去,我还以为这活动很受欢迎呢。”
“你带你家好阿渊去呗,”陆玉笙道:“或者那几个小孩子。对了,你弟弟妹妹怎么样?”
余粥心一沉,虽然前天才见过他们,但不知为何他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错觉吧,一定是的。
其实迎雪节去的人并不少,男女老少快百人,一大早兴奋地在集合点等候出发,大家拎着自己做的午饭小吃,聊天谈笑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