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作者:祝麟  录入:02-10

季眠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回没去沙发的尽头坐着了,而是在正对电视的中央。
项晨来时背了个书包,打开后,里面装了几本寒假作业,还有一兜子的零食。
季眠瞧见那一兜的巧克力,眉头轻轻扬起来。“小晨。”
“我知道。”季眠还没开口,项晨就率先道:“吃太多糖,会长蛀牙。”
他从书包里捧出来满满一把,先递向了左边的骆野:“骆哥哥,给你。”
骆野身形一滞,僵硬地接过来。
“……谢谢。”
对同龄人的不友善,骆野能应付得游刃有余,可对小孩子的好意和热情,他却反而有点无从应对。
项晨又捧出来一大把,给了季眠,然后在两人中间坐下。
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他有先支配遥控器的权利。
“骆哥哥,你喜欢看动画片吗?”项晨转过头问道,大而明亮的眼睛像只活跃的小鹿。
似乎只要骆野说不喜欢,他就会放弃自己最爱的频道,贴心地给身边的大哥哥换成别的节目。
骆野噎了一下,长睫垂下,违心地说了句“喜欢”。
项晨这才放了自己最喜欢的动画频道。
这回,他却没有询问季眠的意见,因为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永远让他先选。
客厅里多了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骆野不得不承认项晨是他见过最讨喜的小孩。
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宁愿单独和季眠待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他对纪录片的喜爱要远大过动画片。
电视上的动画放了十几分钟,骆野侧目看了看身边正盯着电视看得入神的项晨,接着目光向上抬了一点,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眼稍远处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没过多久,骆野揣着项晨给他的一兜巧克力回了二楼。
项晨看他走了, 挪了挪屁股,跟季眠紧紧挨在一起——刚才骆野在时, 他不好意思这么做。
他把季眠给他找的棉拖鞋也蹬掉了, 手脚收拢蜷成一团。
屋内暖气很热, 项晨看了没多会儿,就靠在季眠的胳膊上睡着了。
吃过晚饭, 林妈也回去了。
下雪天路滑, 项彦明和骆芷书叮嘱季眠照顾好两个弟弟, 索性就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住了。
到了快八点, 雪停了,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去,在小区路灯的光亮下,楼下的雪地里白茫茫一片。中午的雪势很大, 半天下来, 竟然堆了挺厚的一层。
项晨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对季眠说:“哥哥, 我想堆雪人。”
“不怕冷?”
“不怕!我穿厚衣服。”
项晨不怕冷, 但季眠却担心他受凉。
“哥哥……”项晨放软语调,凑到季眠跟前央求。
“……最多半个小时, 堆一个小的。”
“耶!”
项晨在沙发上高兴得直蹦跶。
季眠笑了笑,叫住他:“小晨。”
项晨听季眠喊自己,停下来扑进他怀里。
“喜欢你骆野哥哥吗?”
“喜欢, 骆哥哥长得好看。”项晨小小年纪就已经颇具颜狗风范。
说完, 又立刻补充了句:“但是哥哥你是最好看的!”
倒是挺会端水。
季眠心想, 还好没让这小崽子看到去年暑假染的那头红毛。
“那你想跟骆野哥哥一起玩吗?”
闻言,项晨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骆野今天总共就只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不确定骆哥哥会不会想和自己玩。
迟疑两秒,他还是点点头:“想。”
季眠弯了弯唇角。“想跟哥哥玩,就去叫他好不好?”
“好!”没等季眠再开口,项晨就自己穿好鞋子,跑上楼梯去叫人了。
系统:【我看是你想跟反派玩……】居然利用六岁小孩!
季眠没否认。
他向后靠到沙发靠枕上,把有些凉意的手垫到颈后暖了暖。
从他第一次见到骆野,到现在也有快半年了。
骆野不像项晨,有点什么情绪就会表露出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露声色,性格也沉。
季眠沉默着,想到了之前在骆野额头上看到的伤。
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
想到自己在未来会成为骆野悲剧人生的推手,季眠就免不了一阵心揪。
项晨实在很会撒娇,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几分钟后,居然还真把骆野叫下来了。
骆野被他牵着手来到客厅,撞上季眠的视线,又默默移开。
项晨想跟季眠邀功:“哥哥,我把骆哥哥叫……”
“去戴手套。”季眠连忙打断他。
“哦……”
沙发沿上,静静躺着两副厚手套。
项晨给自己拿了一副戴上,看看季眠的手,又看看身边骆野的,有些迷茫该把剩下的那一副给谁。
“还有你。”季眠冷淡的目光望向骆野。
“……”
骆野默默把剩下那副戴上了。
出门前,季眠给两个孩子一人加了件厚外套,从自己的屋子里翻出来围巾和护耳,把两个崽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有些行动不便了。
骆野还好一些,但项晨个头小,被季眠这么一裹,立刻就成了一个球,胳膊动一下都费劲。
三人下去。外头的雪积得挺厚,一脚踩下去,雪能漫到鞋口上面。
季眠先踩了一脚,脚腕登时一凉,立刻转身,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的裤子往下拽了拽,挡住鞋口,免得雪进了袜子里着凉。
他脱了手套弄的,给骆野拽裤脚的时候,指尖伸进去碰到了骆野的小腿,冷得后者腿肚哆嗦了一下。
骆野低头看着季眠动作,疑惑怎么刚从屋子里出来,这个人的手就这么冷了。
这是季眠经历的第四个世界,除了上辈子路舟的体质不错,其他包括项念在内的身体都有畏寒的毛病,一到冬天,手脚就没暖和过。
等季眠直起身子戴手套的时候,骆野瞧见他的指尖泛着红,眼神闪了一下。
项晨迫不及待去了雪地里撒欢,跑得急了扑通摔一跤,也不疼,快速爬起来接着跑。
他穿着黑羽绒服,季眠和骆野则站在楼下,静静看着一个小黑球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滚来滚去。
两人默契地看了眼彼此,一个抬眼,一个低头。对视的一瞬间,骆野不经意看到季眠眼中的笑意,险些以为那笑容是给自己的。
骆野转回视线,找了块雪最厚的地方,捏了一个小雪球,然后在地上滚雪球。
项晨去卧室里叫他的时候,用的理由是要他一起堆雪人,骆野便尽职尽责地滚雪球了。
季眠的雪球滚得比他好一点,不仅大,而且还比骆野的圆。
最后加入滚雪球大队的,才是项晨。他撒丫子在楼下逛了一圈,把干净无暇的雪地上踩出一圈脚印,这才被季眠喊了回来。
半个小时后,三个大小不一的雪球依次堆在了一起,项晨的最小放在最上面,其次是骆野和季眠的。
别人家的雪人都是两个球,项家的有三个球。
三个白亮的雪球叠在一块,像是几何模型的结合体,怎么看都没有雪人的样子。季眠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扯下来,挂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稍微好看点了。
项晨见状,也急急忙忙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但雪人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项晨的那条围巾便绑在了雪人的腰上。
不伦不类。
季眠没忍住笑了声,项晨看他笑,也咧开嘴跟着傻乐。
骆野站在两人身边,唇角翘起一点细微的弧度。
过了几秒,他摘了自己的护耳,挂在了雪人的最上面。
季眠给戴着两条围巾和一个护耳的雪人拍了张照。
“哥哥,你低头。”项晨对季眠招招手。
季眠弯下腰。
项晨踮起脚尖,在季眠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嘿嘿,喜欢哥哥!”
季眠怔了一下,一旁骆野的眼睛则是倏然间睁大了。
他反应太大,季眠下意识看了骆野一眼。
目光一对上,骆野迅速往后撤了老远。
季眠:“……”
项晨在项家待了一周多,年前梁明萱让司机来接他回去,准备回外公外婆家过年去。
一周前的雪早就化了,雪人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且有点丑的形儿。季眠把围巾和挂耳都收了回来。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项晨就有点闷闷不乐了,要哭不哭的,连最喜欢的糖都不乐意吃。
季眠没办法,陪着项晨睡了一晚。
第二天,梁明萱的司机一大早就过来了。
项晨一看到司机那张和煦的脸,喊了句“叔叔好”,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司机:“……”
他尴尬地坐在客厅里,尽量回避开项晨的视野范围。
项晨先跟骆野道了别:“骆哥哥,我要走了。”
眼睛里噙满泪花,汪亮亮一片。
骆野抿了下嘴唇,也有点儿不舍。
正要开口说什么,脸颊上猝不及防被项晨亲了下,还不小心沾到了一点项晨的眼泪。
那湿漉漉的感觉直叫骆野打了个激灵,实在不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
或者说,拥抱、亲吻,诸如此类表达情感的举动,他都难以接受。
骆野还记得,更小的时候,他在过年时被尚未离婚的父母带去爷爷奶奶家,许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大人对他又亲又抱,即便反抗也无济于事。
从那些带着烟酒气息的拥抱和亲吻中,他无法体会到任何温情。
“……”
骆野不明白项晨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告别方式。但一想到项晨要走,他又自己把心里的那点别扭按了回去。
项晨眼睫毛上挂着泪珠,跑去找季眠,抱着人哭个不停。不想走。
季眠只好哄他:“哥哥过完年了就去看你。”
没两天就过年了,从现在算算到过完年也就十天左右。他也挺久没有见到梁明萱了,过完年正好过去看看她。
项晨的哭声还没止住,但是听见季眠的话声音小了点,“真的?”
“真的。”
司机在客厅里等了半晌,下午梁明萱还有别的行程安排他。
他只好起身,说该走了。
项晨扭头一看他,哭声骤然又增大了。
司机:“……”
季眠抱着项晨到楼下,项晨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骆野跟在后面,注视着前方的兄弟俩人。
司机把车门打开了。
临上车前,季眠把项晨放下来,自己屈膝蹲下,给项晨抹掉挂在脸上的眼泪。
骆野看不见此刻季眠的表情,他有点儿想上前去看看。
因为那半蹲下来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温暖,令他好奇季眠的表情是否也会同样温柔。
“哥哥……那我走了……”
“嗯。”
季眠揉了揉项晨的头发,在项晨白生生的脸蛋子上吻了一下。偏过脸时,漂亮的下颌线和低垂的眉眼落入骆野眼中。
那亲脸蛋的方式,就跟项晨今日亲骆野的时候如出一辙。
骆野:……
原来是跟这人学的。

林妈今日休假回家,准备过年, 大年初五回来。
而年前几天,项家的公司正是忙碌的时候, 项彦明跟骆芷书也都不巧去了外地。
骆野并不觉得自己的沉默有什么问题, 但当他明显地感受到客厅内的气氛变化时, 才意识到自己比起项晨来可以称得上是无趣。
他跟季眠重新占据了沙发的两头,许久无人开口说话。
骆野忽然咳了一声。
过了几秒, 从沙发另一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感冒了?”
骆野抬头看了季眠一眼, 思考几秒后说:“没有。”
他有好久没感冒过了。
季眠一语成谶。
次日早上, 骆野就没起来床。
骆野不赖床, 平时上学时闹钟就只上一个。
假期定的闹钟稍微晚一点,在七点钟,同样只有一个。
但今天七点的闹钟没能吵醒他。等骆野昏沉地睁开眼睛时,时针已经走到了十的位置。
骆野只觉得头很痛, 意识沉重。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 随后就开始咳嗽。
真的感冒了。
——哥哥是乌鸦嘴。
骆野翻了个身子,把床边的闹钟拿起来看了眼, 随后放下。
骆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发烧,勉强爬起来洗漱。
他从卧室里出来时, 季眠也正好从画室里走出来。季眠已经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以为骆野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并未做他想。
骆野感冒了, 但身体没发烧, 从面色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两人没跟彼此打招呼, 骆野慢吞吞移开目光,下楼去吃早餐。
今天林妈不在,早餐要自己来做。这对骆野而言并不难,先前他跟骆芷书住在出租公寓里的时候,就经常做两人的饭。
他从冰箱里取了颗鸡蛋,拿到厨房里准备给自己做个煎蛋。
骆野走进厨房,打开煎锅的锅盖。
里面已经躺着一枚煎蛋,还有两片煎好的培根,只是煎得稍微有些过头。
骆野又看了看别处,案板上放着一块面包,蒸锅里躺着两枚烧卖。
摸一下蒸锅,底下的水凉得慢,烧卖还都是温热的。
早餐分布得七零八落,似乎做的人并非有意给他留的。
骆野在厨房里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把手里的生鸡蛋放回了冰箱里。
面包片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骆野把煎锅里面的东西跟案板上的面包片组装了下,过程如同某种简单的益智小游戏。
他咬了一口半自制的三明治,舌头僵住,低头看了看色彩分明的三明治截面,沉默半晌。
哥哥,好咸。
感冒让他有些食欲不振,可骆野还是把剩下的两枚烧卖也一起吃了,最后自己洗了煎锅。
胃里有了东西垫着,他到客厅的药柜里找了两片感冒药,就着温水喝下去,然后回了卧室钻进了被窝里。
他猜测自己是冷感冒,发点汗就能好。
骆野照顾自己很有一套。
午饭和晚饭,季眠也没叫骆野下去。
骆野饿了就自己从二楼下去,然后在厨房里搜罗零零散散的饭菜。
这边剩一碗米饭,那边放一盘菜,餐桌上再摆些牛奶和牛肉,拼凑起来就是黄金比例的膳食配比。
东一点,西一点,很不坦率。
骆野吃晚饭的时候,味觉已经丧失了大半了,不过仍能尝出来季眠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洗过碗筷,他又去客厅吃了一次药。
吃完坐回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头有点趑趄。
发烧了。
病毒总是晚上的时候开始活跃,中午时分明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天一黑却卷土重来。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骆野表情迷惘,想着也许吃完药睡一觉就能好,一边又担心到了半夜感冒加重。
过了会儿,他听见客厅后面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
季眠下来,本来是准备看看骆野有没有把留的晚餐吃了,顺带收拾厨房。
没想到客厅的灯却开着。
他顿了下,走进客厅,看见骆野在沙发上发呆,电视也没开。
“在这发什么愣?”
骆野迟疑了下。“哥哥,我好像……”
他话没说话,季眠先一步察觉到不对,“嗓子怎么了?”
骆野一天没开口说话,此时才发觉嗓音很哑。
天花板上的白光打到骆野的脸上,脸颊很红。
季眠快步走过去,探手摸了下骆野的额头,眉头立刻皱紧了。
他转身去翻药柜,从里面取了药和体温计。
三两下把体温计从骆野的脖领中塞进去,又给他掰药。
骆野小声说:“刚才吃过那个药了。”
季眠动作一顿,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早上。”
“早上?那怎么不……”季眠话头猛地止住。
他咬了下嘴唇。
怪他平日里对人太凶,才导致骆野生病了都不愿意告诉他。
“吃过几次药了?”
“……三次。”
“什么时候烧的?”
“……天黑的时候。”
季眠沉默片刻。要是普通感冒的话,吃过两三次药不至于会发烧。
骆野手指攥着沙发的外罩,心情也很尴尬。他以为自己能解决,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反而麻烦了。
季眠转身上楼。再下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件小号的外套和围巾。
骆野被烧得呆滞的眼睛望着他,“哥哥?”
季眠没吭声,只取了温度计看了眼,三十八度七。
他给骆野喂了颗退烧药。
“去医院。”
季眠叫了车,牵着骆野的手在路边等。
出门没几分钟,季眠原本暖和的指尖就冷透了。骆野被他冰凉的手牵着,抿了抿唇。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骆野身上立刻开始发冷,腿也软得不行。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变得很明显,回响在大脑内。发烧的种种症状这时候一一显现。
到了发热门诊,走过导医台挂号时,季眠牵着骆野的那条胳膊忽然有点重。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骆野在悄悄倚着他,垂着脑袋,像是没力气了。
挂完号取了单子,他俯身把骆野抱起来。
骆野在他怀里喘气,脸颊滚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他枕着季眠的肩,厚实的羽绒服下,少年的肩膀有点薄。
医生给开了好几个化验单。
季眠带着骆野在几个检验室里来来回回跑。
骆野的体重在同龄的小孩中不算沉,可抱得久了,手臂难免发酸。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等结果出来还要一两个小时,季眠找了个暖气最足的地方,是在一个检验室的等候区里。
但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等候区的座位几乎都满了。
近几日气温变得快,下完雪后暖和了几天,又急速降温,也是各种流行感冒的高发期。发热门诊到处都是病恹恹的小孩和带着他们的父母,脸上流露出关切和些许疲态。
季眠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下来的椅子,把骆野放下来,微凉的手背探向他的额头。
喂给骆野的退烧药也见效了,摸着没有在家时那么烫。
季眠在骆野身前站着,接着检查了一遍单子,确认没有什么漏检的项目。
做完这一切,季眠总算松了口气,平复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这时才发觉腿脚酸软,后背被棉衣捂出一身汗。
目光在等候区扫了一圈,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后面一排有对父女起身走了,季眠正想过去,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急匆匆往过来跑。
季眠便没有动了。
骆野的精神恢复了几分。
他看着季眠酸得发抖的手臂和小腿,纤长的睫毛眨动一下。
这人跑了一晚上。
他想让季眠坐下来休息,但一来没找到座位,二来他难以启齿。
这时,有一个壮实的男人听到叫号,起身往外走,动作颇为粗鲁,把季眠撞了个趔趄。
骆野盯着那男人的背影看了几秒,黑压压的眸子透着点冷。
他回过头,开口:“哥哥……”
季眠下意识地:“嗯?”
骆野平静地抬起胳膊,唇缝里蹦出一个字:
“抱。”
季眠拿着单子的手猛地顿住,呼吸停滞。
【系、系统!!!】
【……我听见了。】系统翻了个白眼。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季眠面上仍装镇定,没有搭理。
骆野胳膊没放下,坚持不懈:“……哥哥。”
季眠这才偏过头,“啧”了一声,眉头紧皱,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他在骆野的位置上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手臂搂着骆野的身子将其抱在怀里。
酸软的腿部肌肉立刻放松下来。
骆野把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里。季眠的脖颈暖烘烘的,衣服洗涤剂和皮肤沐浴露的香味混在一起,很好闻。
但他这么做并非是想跟季眠亲近,而是单纯抬不起头来。
丢弃羞耻心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对骆野而言尤为如此。
骆野低着脑袋,嘴唇绷得很紧,连脖子根都在用力。
反观季眠,整颗心都是轻飘飘的,丝毫没有体会到此刻埋在他脖子里的小少年极为复杂的心情。
系统:【你就抱吧,明天病毒就传染给你。】
季眠心花怒放:【嘿嘿。】
系统:【……】
没救了。

第95章
没过多久, 似乎是骆野的手臂缩在中间不舒服,他抬起胳膊勾住了季眠的后颈,仍没有抬起脸来。
季眠的脖颈紧贴着骆野柔软的发丝, 感受着小崽子难得的亲近,幸福得直冒泡泡。
一个小时后, 各项检查结果差不多出来了。
季眠抱着骆野起身, 准备去领单子。
“我能走了, 哥哥。”骆野勾着他脖子的手松开几分。
季眠这才把人放下,自己站直了。
带着检查结果回到诊室, 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支原体感染, 给开了药, 让季眠带着骆野去输液。
虽然没感染肺部, 但也得难受一段时间了。
骆野输液的时候睡着了,季眠一直没敢睡,在脑海里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熬了几个小时。
这一晚折腾到半夜两点多才到家, 所幸回去时骆野的状态好了不少。
季眠早上给项彦明打了电话, 骆芷书放心不下,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来, 之后几天照顾骆野的任务也由她接手。
骆野挂了三天吊瓶, 退烧之后咳嗽了快一周,过了大年初五才彻底痊愈。
年后, 季眠兑现诺言坐车去了梁明萱那里,跟项晨住了三天,之后就是开学, 继续日复一日的上学日常。
唯一有些变化的是, 骆野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尽管还是不会主动接近季眠, 但好歹不像从前那样避之不及。
两人并不和睦,却又谈不上关系很差,总之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在骆芷书和项彦明眼里,这种微妙的距离感便被误解为了关系不和。
这兄弟俩在一起一年了,关系没有丝毫好转,夫妻俩时常为了两人焦心。
时间久了,发现再怎么想办法也是徒劳无功。见季眠跟骆野平日里也不闹矛盾,他们索性放弃让两个孩子像普通兄弟那样相处,随他们去了。
一年多后,骆野小升初考试结束,正式步入中学阶段。
他的排名在整个市里都很靠前,省城的名校几乎是任他挑选,但骆野最后还是选了离家最近的附中。
附中并不是省城最好的中学,不过也是几所名校之一,师资力量很强大。
这个暑假,跟以往的每一次寒暑假一样,项晨过来项家住了两周。他已然跟骆野非常熟悉了,尤其对自己这个新哥哥有种特别的新鲜感,对骆野很是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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