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辞大受震撼。
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我是渣男,那你是什么?
“您要说到渣男,我只是像,您啊,才是。”巫辞来了兴致,非要跟檀斐抬杠,“用神的名义骗我献祭,把我吃干抹净,然后告诉我您是恶鬼。您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骗婚行为,您才是诈骗犯。”
檀斐:“……”
看着窝在椅子里扬着一张狡黠笑脸的巫辞,檀斐一抬眉毛,径直抬腿走到他面前。
他想干吗?!
巫辞突然警惕,正想快速起身遁走,檀斐却比他更快一步,俯下身,双臂死死撑在椅子两侧扶手上,将少年整个人禁锢在椅子上。
檀斐的气息骤然逼近,两个人连呼吸都好像纠缠在了一起。
看着巫辞紧张到开始发红的耳尖,檀斐眯起眼,缓缓贴近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问:“说说看,我是怎么把你吃干抹净的?”
啊啊啊,太近了!
巫辞被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脸烫得厉害,都不敢直视檀斐的眼睛,眼睛四下乱瞟,一秒认怂:“我,我乱说的!”
“你已经给我扣上了这么多罪名。”巫辞的视线移到哪儿,檀斐就把脸转向哪儿,非要迫使他和自己对视,“骗你献祭的渣男,把你吃干抹净,骗婚,诈骗犯……哦,对了,还有性淫。”
说到最后那两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
巫辞终于忍不住,扭头看檀斐的眼睛:“是你先控诉我的!还恶人先告状!”
“是吗?”檀斐轻挑嘴角,笃定地点头,“如果不把行为坐实,那我也太委屈了吧?”
坐实?坐实什么?
觉察到巫辞表情里的疑惑,檀斐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巫辞的嘴唇上。
粉的,看起来很软。
没有犹豫,檀斐低下头。
伴随着他的动作,几缕银发落在了巫辞的脸和脖子上,痒痒的,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檀香味充斥着巫辞的鼻腔。
意识到檀斐想干什么,巫辞的身体一下绷得紧紧的,连缩在身体两侧的手都忍不住蜷起了手指。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檀斐的眼睛和不断靠近的脸,心跳快得好像心脏要从胸腔里冲出来了。
不,不会吧……
檀斐,他是想……
就在巫辞胡思乱想的时候,檀斐贴上了他的鼻尖。
巫辞的大脑“轰”一下炸了。
只是鼻尖贴着鼻尖而已,明明没有碰到嘴唇,却已经暧昧到让他觉得口干舌燥。
如果亲上了,会是什么感觉?
看出少年眼中的紧张和忐忑,檀斐只是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软软的,热乎乎的。
“不逗你了。”他的声音变得又低又沙哑,温热的唇息吹过巫辞的嘴唇,“我去扫地了。”
见檀斐当真要起身,强烈的失落感忽然涌上巫辞的心头。
都到这一步了!
他突然鼓起勇气,抬起胳膊,抱住了檀斐的脖子。
檀斐身体一僵。
这一回,轮到他被巫辞牢牢地锁住了。
“反正你又不是神。”巫辞不撒手,给自己的莽撞行为找理由开脱,“就亲一下,也不算渎神吧!”
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他已经紧张得胳膊微微发抖。
“巫辞。”檀斐沉默两秒,低下眼看巫辞,道,“你是巫觋族的天师,你们供奉的是神明,你知道招惹妖魔是什么下场吗?”
“我不招惹妖魔。”巫辞仰起脸看他,眉眼神色明媚清亮,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只招惹你,檀斐。”
檀斐盯着他的眼睛,眸色沉沉,像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巫辞继续说:“再说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下一秒,檀斐低下头,嘴唇贴上了巫辞的下巴。
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巫辞浑身一僵,白皙的胳膊僵硬地架在檀斐的脖子上,连动也不敢动。
他觉得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忽然间失去了知觉,只有被檀斐的嘴唇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如同被火灼烧一般滚烫。
可檀斐的体温,明明是冷冰冰的。
嘴唇只在巫辞的下巴停留了两秒的时间,檀斐便往后退了一些。
他盯着巫辞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和绯红的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吃干抹净前的开胃小菜,你欠我的糖。”
随后,檀斐再一次凑过来,吻住了巫辞颤抖的嘴唇:“再尝尝。”
被檀斐吻住嘴唇后, 巫辞突然受到了刺激,变成了食髓知味的小狗,热情地向檀斐索吻。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原来和神明接吻……不对, 原来, 和妖魔接吻, 是这种感觉。
巫辞抱着檀斐的脖子,疯了一样又啃又咬,有点晕乎乎地想。
与人类相比,檀斐的唇舌凉凉的, 就像冰冷的尸体一样。
可是他的吻却霸道又缠绵, 充满了野兽掠夺的意味, 凶狠得让巫辞几乎忘记呼吸。
好像要被檀斐吃掉一样。
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巫辞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换了个姿势, 位置完全颠倒过来了, 变成了檀斐坐在椅子上,抱着他,而他骑在檀斐身上,搂着对方的脖子。
为了防止巫辞从自己身上掉下来,檀斐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搭在他的后腰上。
巫辞的嘴唇被亲得又红又肿, 檀斐也好不到哪去,一头银发被揉得乱七八糟。
两人对视着,目光胶着, 连空气都变得黏稠和混沌。
巫辞俯下身, 将脑袋靠在檀斐的颈窝里, 狂吸一口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气息:“惨了,我闯大祸了。”
闻言,檀斐转过眸,望向靠在自己肩头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沙哑:“闯什么祸了?”
巫辞抬起眼睛,看着檀斐,眼神似水光潋滟,话说得惨,可语气却是带着笑的:“我好像坠入爱河了,对象还是一个妖魔。”
檀斐眸光一动,搂在少年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你们巫觋族,禁止与妖魔往来?”
“那倒没有那个规定。”说话的时候,巫辞温热的气息洒在檀斐的脖子上,嘴唇仿佛随时都能贴上去,“以前也有巫师为了走捷径,选择和邪神结契的。不过和妖魔往来……似乎没有先例记载。”
檀斐觉得脖子热烘烘的,有点痒,心也有点痒。
听到巫辞这么说,他原本悬着的心,忽然落了下来。
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
没有先例,那他檀斐就是先例。
檀斐没有说什么,只是收紧了胳膊,将巫辞抱得更紧了些。
“檀斐,一直都是我说喜欢你。”巫辞却没打算放过檀斐,他直视着檀斐的眼睛,语气充满恐吓,“那你喜不喜欢我?”
傲娇怕直球。
檀斐足够傲娇,又特别吃巫辞心直口快这一套。
面对巫辞的逼问,檀斐只觉得心头荡漾,却依然挑眉:“想要答案,是不是要给点好处?”
没想到檀斐居然这么不要脸,巫辞呆了一下,倏地松开胳膊,坐直身体:“你还要好处?!你都亲我了!!”
“不是你让我亲的吗?”檀斐啧了一声,开始甩锅,“某些人不是也知道吗,妖魔性淫,亲一下怎么够?”
巫辞急了,蹙眉看他:“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知道不可以随便亲不喜欢的人吗!”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
这么大……
岁数……
檀斐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可巫辞一说,他突然觉得,这份甜蜜里突然又多了一丝丝诡异的悖德感。
见檀斐不说话,巫辞恼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火大起来:“你是不是亲过别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檀斐:“……”
怎么会思维发散到这个地步。
见巫辞这副气鼓鼓的模样,他突然有点想笑。
“巫辞,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檀斐抬起脸,一双幽深的黑眸凝视着巫辞,“如果我不喜欢你,我根本不会跟在你身边。”
听到那句“喜欢”,巫辞气一下就消了,表情有些欢喜,却又别别扭扭地问:“真的?你不要绕弯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檀斐低着声音,沙哑地说出巫辞想听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巫辞的眼神亮得不可思议。
他捧住檀斐的脸,凑上去,像小狗一样亲了亲他的嘴角:“那你等我,檀斐。”
檀斐享受着巫辞的热情:“等你什么?”
巫辞抬起脸,注视着檀斐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你等等我,等我找到那位神,就带你回家,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檀斐盯着巫辞的眼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心里好像有块地方软塌塌的,有点甜,又有点酸涩。
他笑了笑:“带我回家,那你怎么跟那位神结契?”
“又不冲突。”巫辞说得有理有据,“师父说,和神结契,是要看缘分的。万一我和那位神没有缘分呢?”
檀斐抬手摸了摸巫辞乌黑的头发,没有说话。
巫辞安静两秒,忽然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檀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身边的?”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那就彻底说开。
檀斐的手顿了下:“在你飞出天坑的时候。”
先前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原来那个时候,帮自己的人,就是檀斐。
想到这里,巫辞莫名有些兴奋:“然后就一直在我身边吗?”
“大部分时间在,不在的时候就是灵力虚弱,回到第五维休息了。”檀斐想了想,又解释一句,“比如你下山弄丢行李的时候,我刚好不在。”
如果他在,肯定不会让巫辞搞丢行李的。
巫辞想问的却不是这个:“那我和师父在神师庙的对话,还有那天晚上和肥肥的聊天,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檀斐的手又开始游移,从少年毛茸茸的黑发,一路抚摸到他滚烫发红的耳垂,非常下流地轻轻摩挲起来。
“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巫辞一把抓住檀斐不安分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认真地说,“成年祭典那天晚上,我闯入圣城废墟,在里面看到的那具白发男尸,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被巫辞柔软瘦白又滚烫的手握住,檀斐沉默两秒后,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之所以相信你是神,是因为你和那具男尸的外貌特征几乎完全相同。”巫辞轻轻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我记得你说过,现在的你只是一缕神识,真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檀斐一顿,抬眸看他:“你是觉得——”
“有没有可能,我没看花眼,而是当时发生了某种原因不明的时空扭曲,第四维和第五维重叠在了一起,恰好被我看到了?”巫辞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绝地天通之前,那个场景曾经真实地发生在那个地方,受到磁场或者某种阵法的影响,当时的场景被记录下来,意外呈现在了我眼前?”
檀斐眨了眨眼,睫毛微颤:“都有可能。”
他也想过,巫辞看到的,有可能真的是自己。
“我想,要知道你的真身在哪里,或许得带你去一趟圣城废墟。”巫辞凝视着檀斐的眼眸,“檀斐,和我回家吧。”
和我回家吧。
即便是在已经知道自己和神明完全没关系的情况下,巫辞依然对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真挚,诚恳。
“……好。”檀斐喉结滚了滚,忽然抬起头,亲了亲巫辞的下巴,“我会帮你一起尽快找到那位神的。”
“斐哥,你真好。”巫辞又俯下身,抱住檀斐的脖子,像撒娇的小狗一样黏黏糊糊地吻着檀斐的耳朵。
自从确定檀斐不是神以后,他终于可以对檀斐为所欲为,上下其手了。
反正都不算渎神,也不用害怕被下神谴。
檀斐将手搁在巫辞瘦薄的背上,轻轻摸了摸:“小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巫辞抬头:“什么问题?”
“你在神师庙里发过誓,为什么下山之后,又把那些秘密说出来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檀斐还是想听巫辞亲口说原因。
回到沉重的话题,巫辞沉默须臾。
半晌,他轻声道:“我可能是巫觋族的末代天师了,我知道,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行不通的,个体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所以,巫辞才会在十五叔的提示下,想到运用社交网络等媒介传播的方法,求助于普罗大众。
代价就是,他必须承受违背誓言的后果。
“你就不怕违背誓言后遭受神谴?”檀斐同时问道。
“如果可以修补维度裂缝,阻止第五维的结界坍塌,而代价是只有我一个人遭受神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巫辞微笑起来,“神谴又是什么?八十八道天雷吗?还是跟巫离哥哥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檀斐沉默地看着少年,那双含笑的杏眼在灯光下一如既往地清澈动人。
“如果神真的爱祂的子民,我想祂一定会原谅我的。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这就是我的命运。”
巫辞的声音轻柔,却万分笃定。
檀斐知道,巫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活得实在是太久了,早就见惯了生死,参透了世间万物的规律,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
檀斐不能插手改变巫辞的命运,逆改天命,因为那是巫辞自己的人生,应该由巫辞来决定。
但是,他可以选择参与。
“我会保护你的。”想到这里,檀斐勾起唇角,认真地看着巫辞,“我不会让你遭受神谴的。”
巫辞笑了起来,搂住檀斐的脖子,轻声道:“嗯。”
“那我还有个问题。”檀斐搂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语气严肃,“非常重要。”
“什么问题?”
檀斐声音幽幽的,勾起的唇角透着一股子坏劲儿:“今天晚上……还分房睡吗?”
巫辞笑脸一僵:“……”
妖魔性淫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巫辞:我要给你名分!
檀斐:那先圆个房?
巫辞:??
结果当然是不分房睡了。
不仅不分房, 连之前一直保持的礼貌距离都没有了,睡觉的时候檀斐直接长手长脚地缠过来,把热乎乎的少年往自己怀里揣。
他把下巴搁在巫辞毛茸茸的头顶上, 理直气壮:“我冷。”
“好奇怪。”巫辞被檀斐紧紧搂在怀里, 有点喘不过气, 又有点想笑,“我第一次被人这么搂着睡。”
“以后次数就多了。”
“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巫辞抬头看他,毛茸茸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蹭到檀斐的嘴唇上,激起轻微的痒意。
檀斐忍不住用嘴唇贴了贴巫辞热热的额头:“什么?”
巫辞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神……不是, 妖魔, 也会有生理反应吗?”
檀斐:“……”他怎么觉得现在的巫辞好像开始学坏了?
檀斐:“怎么, 你现在想试试?”
“倒,倒也不必。”听着头顶传来的威胁声,巫辞憋着笑,“先留着。”
檀斐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 修长的手指在巫辞圆溜溜的后脑勺上一下下抚摸着:“不许反悔。”
“才不反悔。”巫辞把脑袋往檀斐颈窝里蹭了蹭, 语气揶揄,“睡啦!晚安睡神!”
“……嗯。晚安。”
第二天,巫辞还没起床,就接到了尉川叙的电话,说他们抓到杜一了。
在关瑞秋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后,尉川叙派人埋伏在医院, 守株待兔,同时让人放出流言,说关瑞秋进了ICU, 人已经快不行了。
他们赌的, 就是杜一对关瑞秋的感情。
为了控制关瑞秋, 和她永远在一起,杜一不惜给关瑞秋下蛊,以她的前夫和孩子打生桩,埋祭坛于地基,又请来地母神娘娘,以自己的精血供养,并且嫁祸和□□周嘉逸。
能做到这一步,杜一就算知道其中有诈,也一定会亲自来医院确认关瑞秋的安危。
顾虑到杜一身后有高人指点,尉川叙特地打电话回管理局,请来专门研究周易八卦的同事,在医院设下天罗地网。
但令人意外的是,杜一是一个人空手而来的。
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打算逃。
被抓住后,杜一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提出,他想要再见关瑞秋一面。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尉川叙絮絮叨叨的声音,檀斐嗤笑一声:“还真是痴情。”
“我们已经把他带回局里收押起来了,我等下给你们发个地址,你们先过来吧。”
“嗯。”檀斐拖着鼻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看向躺在身边的巫辞,“起床?”
尉川叙提前向上级打了报告,将杜一单独带到了一间审讯室。
作为外援的巫辞和檀斐获得了特别许可,陪同尉川叙一起审问杜一。
“审讯室里是有监控的。”进去之前,尉川叙提醒道。
巫辞跟在尉川叙身后,进了审讯室,他一眼看到,杜一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双手被一副贴着黄符纸的手铐铐着,身下是那副轮椅。
仅一天没见,杜一看起来更像一具活骷髅了,干瘪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如同枯萎的植物。
看来,他已经被地母神娘娘吸食了个干净,连路都走不了,活不了多久了。
怪不得他宁可被抓,也要见关瑞秋一面,看来杜一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
三个人在杜一对面坐下。
看到他们,杜一微微一笑,看起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这里是尉川叙的主场,巫辞和檀斐很有默契,把发问时间留给他。
尉川叙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杜先生,我们已经找到周嘉逸了。”
“比我想象中要快。”
“也该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正愁着怎么说服关瑞秋挖开地基呢。”尉川叙也微笑着,眼睛盯着杜一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栽赃嫁祸给巫辞,你家豪宅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倒塌。”
听到关瑞秋的名字,杜一果然神色一变。
“我不知道瑞秋昨晚会突然回家……”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为了引我上钩,故意放出她进ICU的消息。现在我人也来了,我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爱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尉川叙避开了问题,他十指交叉,将胳膊搭在桌上,“反倒是你,你对自己的情况应该很清楚吧?”
杜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沉默几秒,一直静静聆听的巫辞开口:“杜先生,你身后的高人,究竟是谁?”
“哦,我都忘了,你们是来录节目的。”杜一看向他,露出一个温和却讽刺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预料到他不会配合,檀斐抱起胳膊,轻描淡写地说:“关瑞秋还不知道你用她儿子打生桩,以及给她下蛊的事情吧。”
打蛇打七寸,杜一的软肋就是关瑞秋,檀斐简单一句话,直戳杜一的痛点。
这些都是杜一瞒着关瑞秋做的,如今祭坛封印被巫辞解除,关瑞秋身上的蛊也断掉了,她自然也就摆脱了杜一的控制。
杜一脸色苍白,咬着牙,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她迟早会知道的。”
“你明知有诈,却还要硬闯医院,不就是因为怕她清醒过来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肯再见你吗?”尉川叙一推眼镜,眼神罕见地冷锐,“你可以不说,我们也可以不让你见她。”
“我要是说了,你们能让我见她?”杜一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把前因后果完整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不能撒谎。”尉川叙一眯眼睛,“你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有这个权力。”
杜一垂下头,咳嗽了几声,陷入沉默。
尉川叙也不着急,就那样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杜一像是做好了权衡,抬起头,妥协地开口:“纸扎人和地母神娘娘,都是我去鬼市请的。”
又是鬼市?
听到这个名字,巫辞的直觉倏地敏锐起来。
他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郝芒口中,知道郝芒去鬼市请了一尊包见鬼的神像。
去废弃疗养院找周嘉逸的时候,尉川叙好像也提了一句,自己手里那把据说能杀鬼的枪,是托人去鬼市买的。
现在,杜一也跟这个鬼市扯上了关系。
这个鬼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请这些邪门的东西干什么?”尉川叙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杜一,“是为了关瑞秋,还是为了周嘉逸?”
提到周嘉逸,杜一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周嘉逸这个傻逼,以为自己有老天爷赏饭吃,就可以随便目中无人……他情商极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得罪人。”
听得出来,他对自己这位昔日好朋友恨之入骨。
“可就是这样的人,命实在是太好了,演一部爆一部……这种态度轻狂自大的人,他凭什么!!就因为老天爷赏饭吃吗?!”
回忆起过往种种,杜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尉川叙站起身,走到角落,接了一杯水,走到杜一身边,递给他。
“……谢谢。”杜一喝了水,舒缓了一下情绪,但表情里依然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嫉妒。
尉川叙回到座位坐下:“你继续。”
“我和瑞秋,是在2010年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饭局上。”提到妻子,杜一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了些,语气也不由自主柔和下来,“那时候,她已经结婚很久了,还有一个小孩子。但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她跟我说,等她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跟前夫离婚,和我在一起。”
巫辞静静聆听,没有对这段被美化过的婚外情提出质疑。
“为了打破自己在观众眼里‘白衣公子’的刻板印象,我不惜自毁形象,接了一个小成本的现实主义电影,去小山村里待了五个月,只为了饰演好一个艾滋病人……终于,凭借这部电影,我获得了2011年年初的金鹿奖提名。”
杜一继续说道。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好不容易才得了金鹿奖提名,如果拿到奖,我就能彻底翻身。可谁能想到,周嘉逸,那个混蛋!又抢走了我的影帝!十二年……我陪跑了整整十二年!”
尉川叙静静地注视他,问:“这和关瑞秋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尉川叙的提问,杜一表情一怔。
然后,他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在那年的金鹿奖颁奖典礼上,周嘉逸把奖杯的附赠品,世界顶尖蓝血品牌特别定制的一件风衣,送给了我。我不仅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还受到了媒体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