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扫过墙壁标牌上的名字——“娄兆雪”。
明明是双人间的病房，这里却只住了一个人。
目光下移，确诊病因：“重度科塔尔综合症”。
科塔尔综合症的病人会否认自身存在，存在永生的幻觉，这种精神障碍通常发生在创伤之后，人体触发自我保护的机制，患者会妄想自己已经死亡、不存在、正在腐烂或失去血液或内脏。
“你是新来的护工。”病房里传出一个很温和的声音，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易北站在0013号的病房门前，和病房内容貌姣好的女人对视。
“进来吧。”女人离开风窗前，姿态优雅地走到病床旁边坐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女人，真要动起手来我也打不过你。”
“……谢谢。”
易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谢，大概面对一位像她这样优雅的女士，任何一个男性都会变得绅士，即使只是表面上。
电子屏幕上的红色哭脸小人变成了绿色的笑脸小人，合金病房大门缓缓打开。
女人坐在桌边，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火机点燃一根烟，她可能是唯一被允许在病房内保留火机这种危险物品的病人。
袅袅烟雾在她指尖缭绕，她身上带着一种很神秘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去了解她。
“你现在还是人类？”娄兆雪抿了一口滤嘴，从鲜艳的嘴唇里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人类和孢子有区别吗？”易北用0010号病房内那个男人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有区别。”娄兆雪挑起漂亮的眉毛，“如果你是人类，那我会帮助你。但如果你是孢子，我会在你成为蘑菇之前杀掉你。”
易北挪了个凳子，坐到娄兆雪的对面，“方便告诉我孢子和蘑菇到底是什么吗？”
“蘑菇成熟后会弹射孢子，孢子是蘑菇进行有性繁殖的主要方式。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病房外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成熟的蘑菇，一种是正在变成蘑菇的孢子。”
“而你们……”娄兆雪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易北：“你们很特殊，现在既不是孢子，也不是蘑菇。也许今天过后你们中的有些人会变成孢子，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是其中之一。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远离十楼，祂很快就要来了。”
易北掀起眼皮：“他？”
“你不用跟我装傻，我们都知道说的是谁。”娄兆雪扬起下巴，眼神睨在易北的身上，“你的确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但你不该蠢到去惹怒祂。”
像是要验证娄兆雪所说的话，天花板上的广播突然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随即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请各位玩家注意，主神已降临【疯人院怪谈】副本，副本难度升至SS级，副本奖励翻倍。新增【腐尸十字架】、【环锯】、【钻孔手术锤】等二十四项任务奖励道具。”
娄兆雪抬起头，深深凝望着广播的方向，声音很轻：“祂来了。”
17：45。
易北到达宴会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玩家，不过大部分玩家看上去都有些狼狈，有些脸上被划开了将近十厘米的伤口，有的人袖子里的手肘已经高高肿起来。
比起手里有道具的低等级玩家，A级玩家的状况显然要好很多，起码身上基本都没有会妨碍行动的伤口。
易北从宴会厅外走进来，很明显就感受到几道不友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脚步一顿，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过去。
以卡亚为首的黑暗孤狼协会阴沉着脸坐在一桌，旁边的玩家碍于他们可怕的气场，都不敢到他们那一桌落座。
卡亚断掉的手掌已经被一只机械手掌替代，机械链条的两端向外伸出，像是金属蜘蛛一样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因为队伍里没有S级的医生，这只机械手无法正常接入卡亚的神经，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不实用的摆件。
“北哥。”陈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大步走到易北的身边，顺着易北的目光往黑暗孤狼协会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些人已经盯上你了，你这几天一定要小心，黑暗孤狼协会在这个世界里名声很差。”陈莉拉着易北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尤其是他们的会长卡亚，他原本是墨西哥的黑老大，经营一条墨西哥到美国的毒|品走私线路。你砍了他一只手，他肯定会找尽机会向你报仇，我怕……”
“他们暂时还不会动我。”易北打断了陈莉接下来的话，两人回到宋谕和倪晶所在的餐桌坐下来，易北直接开口道：“我收集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这个精神病院和我们的认知是完全相反的，病房里的病人都是精神病院原先的医生，而现在这些医生很可能是以前的病人。”
易北在面板点了两下，开始系统防窥模式，将[怪谈起源]里的照片投影到餐桌的中间。
剩下的几个人在查看过易北投影的照片后，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接着宋谕从自己的商城空间里取出了一张红色的纸钱币，平铺在桌面上：“马桶上捡到的，浮在水面上，竟然一点都没有打湿。”
冥币的背面有很多墨水写的小字，密密麻麻，光凭肉眼根本看不清楚。
宋谕打开了自己面板的照相功能，对着纸币拍了一张照片，放大之后投影到餐桌的中央。
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连笔的“去死”。
陈莉仔细对着那张冥币看了半天，迟疑道：“这好像是小孩子的字迹，孩子的字迹相比成年人来说会更稚嫩，而且你们看这个字迹的大小，很像是以前格子本一定要将每个格子横竖都占满。”
——孩子？
易北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照片上的那一排正楷红字“南平市康养精神病院关爱留守儿童系列活动留影”。
冥币上的小孩字迹、关爱留守儿童的活动留影，还有陈学安、陈学平医用手套上的不明深色液体。
他隐隐感觉这一切好像都存在着微妙的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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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疯人院院长（修改）
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走动, 分针向前跨出最后一步，时间终于来到了17：50.
易北查看了系统面板上的时间——17：48。
两次验证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副本世界的时间要比系统时间快两分钟。
能进入A级副本的玩家都有两把刷子, 即使这一次王医生没有通过广播提示玩家时间, 但大部分玩家还是在副本时间到达17：50分前来到了宴会厅。
王医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不算合身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的身体，胸前歪歪扭扭打了个葫芦领结。
他快步走到门边，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拉开了宴会厅紧闭的前门。
随着花纹繁重的合金大门缓慢向内打开, 宴会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门外的黑暗上。
最先从浓稠黑暗中迈出的是一只黑色的皮鞋, 鞋底是充斥强烈张力的腥红, 与禁欲又古板的鞋面黑色形成了强力的视觉对比。
从黑雾中走出来的男人拥有一身极富力量感的肌肉，窄劲又强悍的腰身包裹在束腰马甲中，线条干净又利落，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正在夜色中狩猎的黑豹, 是一种结合了克制与野性的美。
与众人想象中老态龙钟又古板严厉的疯人院院长不同,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年轻了——
他的身上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是一把危险又锋利的手术刀。
王医生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院长！”
院长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宴会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留着黑色短发的青年斜靠在椅靠上，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青年漫不经心地撩开眼皮,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对撞。
就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场短暂又漫长的对视中化作虚化的背景。
黑白棋盘推倒一切无用的棋子，在两人之间铺成开来, 黑白国王对峙两方, 车轮碾压过废土, 战马扬蹄嘶鸣。
靠在椅靠上的青年唇角的笑意更深，他弯起眼睛，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合：“好久不见。”
院长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更危险的湛蓝，瞳孔中最狭窄的部分缩成一道竖立的直线。
他的视线落在易北侧颈上一片暧昧的红印上，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在他的眼底发酵，那是被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愚弄于掌心的愤怒，哪怕将这只蝼蚁万剐千刀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王医生上前一步，殷勤地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院长。
手里的话筒顷刻之间便成为一团废铁，整个会议场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王医生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主神……是在愤怒？
丢掉手里扭成一团麻花的话筒，院长大步走到演讲台的中间，主屏幕上的投影ppt惊恐地晃动了一下，飞快地切换到[院长致词]页面。
“首先欢迎你们成为康养精神病院的一员，院里的情况王医生已经向你们介绍过了，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够严格遵守院里的规章制度。”院长扫视过在场的所有玩家，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另外我希望你们从明天开始，每天定时前往教堂忏悔自己的罪行。人生来便有罪，你们所有人都需要主的宽恕。”
宴会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台下的玩家的脸色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绝大部分队伍在进入副本前，都会找到高等级的牧师玩家对副本的内容进行探知。对于这一场的游戏，大部分队伍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关乎于医院、血腥还有暴力。
没有任何一支队伍事先对宗教类的内容做过功课，这也就意味着教堂将会成为整场游戏里最危险的地方。
A级副本的玩家的存活率一般不超过20%，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关于教堂和礼拜的规则，势必会有大量的玩家在这一关卡遭到淘汰。
“我们收集到的线索里没有任何关于教堂的规则。”陈莉皱眉，“如果不能尽快收集到足够多的线索，我们的情况就太被动了。”
被动防守从来不是易北的风格，作为典型的INTJ性格，对计划的掌控欲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任何脱离计划的人和事都会让他感到厌烦，只有主动出击才会让他冷静下来。
“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易北缓慢地抬起头，不咸不淡道：“只要是游戏，就肯定有通关的办法，设置一个死局对游戏的推进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还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宋谕眯起双眼，打量的目光落在台上的院长身上。他在这个npc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舒服的气息，那是一种看不见的死气，而这种气息往往只会在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顶级杀手身上出现。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虐杀猎物的习惯，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一种取悦自己的手段。
几乎所有的雇佣兵都不想跟这群疯子对上。
院长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作为幕后最大的神级Boss，他有必要保留一定的神秘性。
会议室关闭的前门再次打开，黑色的烟雾从门缝里翻涌着滚入屋内，这些烟雾就像一层无形的膜罩，里面包裹着无数挣扎的枯槁肢体，那些黑色的手臂挣扎着从浓雾之中伸出手，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向岸边求救。
院长的红底皮鞋踩过这些枯槁手臂，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鬼手顷刻之间便尖叫着化为灰烬。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长发女生愣愣地看着那一道背影，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仰慕而痴迷的神态，直到旁边队友提醒，她从仿佛如梦初醒，涨红着脸又偷偷瞟了一眼已经关拢的大门。
长发女生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将心头的悸动压下，这个副本里的boss，怎么会这么帅啊……
院长离场以后，晚餐就正式开始了。
随着王医生宣布晚餐开始，所有玩家的面前都被摆上了一份品类丰富的晚餐。铁制的餐盘里装着四菜一汤，食物的香气从每一份菜品中升腾出来。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任何一个玩家主动拿起筷子。
——《疯人院怪谈》规则第七条，不要浪费粮食，无论你在食物里发现了什么。
鬼知道这些香喷喷的饭菜到底是拿什么东西做的！
台上，王医生早就拿起餐盘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他的鼻头不断耸动，脸上的表情非常陶醉：“食堂大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我们根本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他用筷子夹起一只卤好的鸡爪，深深放在鼻子前吸了一口，眼底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这只鸡爪的大小显然要比正常的鸡爪大上一轮，五根指爪紧紧黏合在一起，表皮卤得红亮软糯，多余得指甲都已经被修剪掉，经过王医生一抿，爪骨上软烂的皮肉立刻脱离骨头化成一滩肉卤水。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很多玩家已经忍不住紧紧捂住了嘴巴，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白得就像刚扎出的纸人一般。
与直播里的画面同步，怪谈剧场里兴致盎然地讨论着。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鸡爪吧？？？”
“呵呵呵呵……总算是到这一步了，当年小生为了通关可是足足抠了三天喉咙。”
“这些都是开胃小菜，明天还有一顿烤全羊，那才叫一个恶心（呕）”
“吃疯人院提供的饭菜会增加异化值，或者——你听过朊病毒吗朋友？”
“喵的，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吐还不敢去洗手间吐，我记得我是趴在尿壶上吐了三天……”
《疯人院怪谈》是A级副本中的最经典副本，从副本正式投入使用前，前后共有一千多万名玩家进入过这个副本，当然这些玩家里只有不到10%的人幸运的存活了下来。
《疯人院怪谈》同样也是所有A级副本中，玩家淘汰率最高、最臭名昭著的副本之一。
再加上主神不明原因降临这个副本，新增设了教堂剧情更是将整个副本的难度推上了一个新高度，关于这个副本的讨论，也在今天下午正式登上了怪谈论坛的首榜。
王医生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整盘菜。
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他慢悠悠抬起头，目光环视了一圈，台下的新员工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怎么都还没吃啊，是饭菜不合口味吗？”王医生从台子上走下来，靠近其中一个面露菜色的玩家，矮下身朝桌上那盘纹丝不动的饭菜仔细闻了闻，眼睛里立刻又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多好吃的饭菜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挑剔了！想当年我们在实习的时候，别说吃饭了，连喝口水都没有时间！”
那双黄豆大的眼睛转动到上方，直勾勾看向那个浑身都在发抖的玩家，王医生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现在把饭菜端起来，大口吃给他们看！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这些矫情的毛病，院里又没有亏待你们，给你们用得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平时我们想吃都还吃不着呢！”
被点中的玩家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慌乱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你不想吃吗？”王医生慢慢逼近了这个玩家，眼珠的颜色慢慢变得腥红，里面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兴奋，“要是实在不想吃也不用强求。护工的工作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不如我帮你调到那些不需要做体力的部门，他们可是非常轻松的……”
“不、不要…”被他盯上的玩家几乎快要崩溃了，“我吃！我现在就吃！别把我调走，我能成为一个好护工的！”
颤抖的手指根本拿不稳筷子，那个玩家只好把筷子丢到一边，大把大把地用手抓起饭菜，一边崩溃地流着眼泪，一边把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
大滴大滴的油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他前胸的工作服。
跟他同桌的队友都不免露出了兔死狐悲的神色。
王医生拍手笑了起来：“吃的好！你们看他吃得多高兴啊！”下一秒，他倏地抬起身体，笑呵呵的视线又落在了同桌几个后背僵硬的玩家身上，“他都快吃完了，你们还不吃吗？”
“……”
短暂的沉默震耳欲聋，陈莉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精美”的餐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排整齐的字：“一个人的堕落，往往也是从“认命”开始的。”
片刻后，整个宴会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易北拿起餐桌上的调羹，先将餐盘里的米饭和素菜慢慢吃下。剩下的肉类无一不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易北用调羹搅动了一下布满紫菜的汤碗，好在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紫菜蛋花汤。
剩下的三个人跟他的选择差不多，先从餐盘里的米饭和素菜开始，再喝掉了汤碗里的蛋花汤。
最后几个人面对着一盘鲜红的肉类，脸上都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神色。
易北最先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汤汁带来的黏稠触感，肉质的鲜美和酱汁的浓稠在肉块进入口腔的一瞬间完全爆发出来，但是一想到这些肉可能是由什么东西做的，他就只觉得胃部在抽搐，皱着眉头逼迫自己没有把放入口中的红烧肉吐出来。
一块又一块的肉塞满了他的口腔，他不断强迫自己把所有的肉都塞进去，先前塞进嘴里的肉已经逼近了喉咙口，反呕的冲动一波一波刺激着他的神经。
副本里的画面被投影到怪谈剧场，那些没有进入过这个副本的玩家都忍不住抱着剧场送的呕吐袋干呕起来，反倒是那些进过疯人院怪谈副本的玩家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吐到菜色的玩家，心里沈腾起了一股很异样的快感。
就该是这样，当初他们在副本里经历的那些鬼事，就应该不断有人和他们一样去经历！
怪谈剧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让幸存下来的玩家以一个上帝的视角回顾自己光辉伟迹，再从那些经历同样挣扎与痛苦的玩家身上获得一种病态的快感。
宴会厅陆续有吃完饭的玩家脸色惨白的快步离开饭桌。
易北放下筷子，朝还在不停往嘴里塞肉的几人扫了一眼，跟着人群大步离开了餐桌朝宴会厅的后门走去。
作者有话
“一个人的堕落,往往也是从“认命”开始的。”出自骆驼祥子
哇，突然有了好多营养液，感谢各位宝子的支持，俺会努力更新哒～
今天卡文有点严重，改来改去一下午才码了3k，所有更新晚了一点（鞠躬）
渣作者暗戳戳想求一波作收嘿嘿，坑品有保障，文可扑，不可坑，点击收藏作者就送贼会卖萌打滚的某瓜一枚～～
入v问题的话，入v前会提前跟大家说的，其实俺想再攒攒收藏再入嘿嘿～
感谢在2023-08-25 14:25:53~2023-08-26 16:1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聿君隶 80瓶；囡囡 5瓶；灼灼其华、桉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易北半仰着头靠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
耳边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食腐糜的气味。
外墙上的换风扇嗡隆嗡隆的工作，昏暗的灯光投在门板上，留下一片下宽上窄的阴影, 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哗——”
旁边的隔间传来冲水声, 看来是旁边那位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大哥终于清空了自己的胃。
伴随着这道声音, 整个洗手间突然安静下来。易北皱眉听了一会，旁边的隔间却迟迟没有传来开关门声，反而是换气扇的嗡鸣声更大了一些，几乎像是一台正在运行的机床。
易北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离开宴会厅的玩家肯定急于要将含在口腔里的肉食吐出来, 洗手间是所有人最可能选择的地方。
而这里是离宴会厅最近的洗手间, 内设几十个单独的隔间，刚才易北走进来的时候，这里挤满了抠喉咙逼迫自己呕吐的玩家，很多隔间的门都是大敞开的, 一些玩家甚至来不及扑到马桶边, 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反呕了出来，呕吐物一直从门口滴淌到马桶边。
然而——这里现在太安静了。
“怎么回事？”易北往隔间门板的下缝看出去，门缝外一片漆黑，就像是有人把灯给关了。
易北又抬起头，眉心一跳，昏暗的灯光又从门板上方照进来, 门板的影子落在瓷砖墙上，投射出下窄上宽的阴影。
——这里绝对不正常。
调出系统面板，他把界面切换到怪谈规则的收藏页面, 在一排灰色字体的未确定规则中, 关于卫生间的规则只有一条。
《疯人院怪谈》第九条：在卫生间如果有人敲门, 请确认对方身份后再打开门。
喀、喀——
一片死寂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乍一听有点像是脚步声，但仔细听又觉得更像拖拽着铁链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
整个洗手间的布局是“凹”字形，易北所在的隔间靠里，进到里面的需要经过一个拐口。
这个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每次出现声音都会变得更清晰一点。
“嘭！嘭！”
没有任何预兆，洗手间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砸门声。门板被撞得砰砰响，带动周围的其他隔间的门板都在晃动。
紧接着两三秒钟后，不远处的隔间里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那声音很急促，但仅仅发出了一声就被强硬地掐断在喉咙里，像是嗓子眼里被鱼刺卡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咯声。
“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易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们遇到的情况应该也和我一样，为求自保，所有人都没有贸然离开隔间。”
被拖出隔间的女人很瘦弱，她拼命挣扎着去拍打隔间的门板，即使听得出她的动作幅度很大，但这样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她挣脱桎梏。
“嘭！”女人似乎在挣扎中撞到了什么。
易北快速回忆了一下洗手间的布局，基本确定应该是拖把池旁边悬挂的拖把。
被拽着脚拖出隔间的女人飞快地捡起了掉落的拖把，拼尽全力顶开了压制住她的东西，“滚——滚开！滚啊！”她的声音很尖锐，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
人在遭遇危险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女人这一下竟然真把那个手脚都缠着铁链的男人退出去了几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