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姨劝了好几次,可余念不吃不喝也不睡,他的关注点,只手术室的红色灯牌。
他要等梁先生出来,决不离开半分。
余念熬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三点,爱森回到手术室,可出来的却是其他人。
余念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
年轻医生摘下口罩,来到余念身边,“梁主任让您务必上楼睡觉,他说,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他会生气。”
余念仰头,视线潮湿模糊,“那他呢,还不出来吗?”
“梁主任太严厉了,我们实在不敢劝。”年轻医生叹了口气,“爱森主任骂了他很久,但无济于事。梁主任就是不走,非要在手术室休息。”
“好几次我都忍不了了,真想直接把他扯出去。”年轻医生直挠头发,“弟弟,别说你急,我们上手术台的哪个不急。”
“我们能理解梁主任的心情,也相信他的扎实技术,但这么熬着真是耗命呢!”
年轻医生越说火气越大,“他这老古董真是顽固不灵,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太气人了!”
余念蹭花了眼角,“医生哥哥,您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
年轻医生怔住,“带什么?”
余念讨厌自己的行为,仗着梁颂晟的宠爱有恃无恐,耍赖又任性。
但他就是做了,别无他法。
年轻医生进去不到二十分钟,穿半袖手术服的梁颂晟走了出来。
余念红着眼往他怀里扑,梁颂晟却后退半步,“身上还没洗。”
从无菌室出来,细菌虽没有,但满身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味。
余念还是扑了上去,耳垂擦着他的肩线,“我又不嫌。”
梁颂晟抱紧他,“我的念念不听话了。”
泪水透进绿色手术服,余念接连啜泣,“那你训我、骂我、批评我吧,我都受着。”
“舍不得。”梁颂晟把人腾空抱起。
“哎?干嘛呀?”余念抱着他的肩膀,“你带我去哪?”
梁颂晟掐紧腰,“去睡觉。”
余念慌不择路,“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梁颂晟连轴转了二十多个小时,余念哪舍得让他抱自己。
可挣扎永远毫无用处。
梁颂晟就这么抱着他,穿过走廊,来到电梯,路过花园和长廊,最后到达住院部顶楼最里侧,梁颂晟的个人休息室。
“钥匙呢?”梁颂晟伸手。
“啊?哦。”余念摸兜,“在这里。”
休息室面积不大,有单人床、双人沙发、小储物柜和学习桌,还有卫生间,微波炉和小型冰箱。
梁颂晟洗过澡,换了件家居服出来。
彼此紧密相贴,单人床也不拥挤。
余念以为手术不结束,他永远睡不着。
但只要贴上梁颂晟的皮肤,闻到他的气味,感受到他的心跳,入睡变得分秒容易。
等他再醒来,房间只剩自己,手心有梁颂晟留给他的东西。
他刻的桃心姓名章,还有一张字条。
【未婚夫送我的礼物,麻烦妥善保管,手术结束,请完璧归还。
微波炉里有牛奶,加热四十秒再喝。冰箱和柜子里有零食,挑喜欢的吃。
牛奶早晚各喝一杯,手术结束我会检查,完不成任务会罚你。要听话、要休息,你生了病我会分心。
念念,等着我,还有子辰。】
余念捧着热牛奶,打开了小型冰箱。
上层是冷冻区,摆着他喜欢口味的冰淇淋,下层摆满燕麦奶和葡萄汁。旁边的储物柜里,满满当当全是他爱吃的零食。
不光是零食,床脚还摆着只和家里一样的达菲熊,衣柜里除了梁颂晟的换洗衣服,还备着两套他码数的睡衣和袜子。
表面上是梁颂晟的休息室,却像是为他准备的。也许很早之前,梁颂晟就想过,躺在手术台的人会是自己。
他预测了我会伤心、会难过,会留在医院成宿成宿陪着他。
为此,他提前准备了一切,累了饿了困了,可以随时来到这里。甚至怕我睡不好,连每晚要抱的玩具都得准备一份在这里。
他如何坦然面对这些,再一点一点策划自己的死期。
余念攥紧印章,蜷缩在床上。
泪水烫疼了鼻尖,落进白色床单,浸出悲伤的痕迹。
都要好起来,求求了。
从梁颂晟再次进入手术室到现在,又过去了二十七个小时。手术室的灯保持常亮,不论是梁颂晟还是爱森,都没再出来过。
余念只能从交班医生那里,得到些只言片语。
确定手术短时间不会结束后,余念会先去吃饭,跑到休息室小睡一会儿,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睡醒会喝牛奶,再回到手术室守着。
手术进行到了第七十二个小时,余念喝光了八瓶牛奶,在休息室和手术室循环跑了十六次。
那盏红得刺眼,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的手术灯,终于灭了。
所有人一并站起,紧紧盯着大门。
众人屏气凝神,他们无比清楚,灯光熄灭并不意味着结束,也可能是终结。
余念攥紧印章,外层包裹着梁颂晟手写的字条。
他闭上眼,深呼吸……
爷爷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保佑子辰,保佑所有人。
手术室大门有推开的声响,冰凉的风穿堂而过,余念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助理医生。
紧接着,带白色口罩,穿手术服的梁颂晟出现在眼帘。
余念不敢问,不敢上前,他揪着心脏,看着旁人一拥而上。
在彻底昏迷前,余念确定,他看到了口罩后的笑脸。
对梁颂晟来说,一场战役结束,另一场战役才开始。
他抱着余念,疯狂奔向急诊科。
经过全面检查,余念只是疲惫后的应激反应,身体指标均正常。
输完液,梁颂晟没让他入院,此时的余念应该最想回家。
司机驾驶着方向盘,微光透进车窗,外面有胶片般的夜景。
梁颂晟坐在后排,怀里是熟睡的余念。
他手心沉甸甸的,拨开才发现,是印章和手写字条。
梁颂晟展开字条,在他留言的下面,又加了几行余念的字迹,是不同时间写的。
「第一杯牛牛:喝完咯!咯,饱啦,好撑!」
旁边还画着只揉肚子的小熊。
「第二杯牛牛:又喝完啦!没饱,又吃了一袋薯片,番茄味哒,这下饱啦!【满足小熊】」
「第三杯牛牛:也被念念喝光啦!还吃了牛奶饼干和巧克力,好好吃。【开心小熊】」
第八杯牛牛:「奶杯又空惹,可是还没看到梁先生,好想我家先生,想被他抱抱,亲亲也行。【委屈小熊】」
「第十五杯牛牛:也不知道我家先生怎么样了,好想他,也好担心子辰。【哭哭小熊】希望一切都好好的,不对,一定可以好好的!【加油小熊】」
「第十六杯牛牛:还是好想他,想得每天都要哭一次,好没出息。梁先生,你快出来吧,带着子辰一起出来,念念好想你。」
梁颂晟合上纸条,和那枚印章一起,塞进了衬衫兜。
他握着余念的手,吻上了指尖。
车停在家门口,梁颂晟把人抱回房间。
梁颂晟守了余念一会儿,见他睡得熟,便轻声回到卧室。
袖扣刚解到一半,再转头,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余念。
梁颂晟过去搂他,“怎么醒了?”
余念眼圈红了,带着鼻音,“睁眼没看到你,我以为你不在了。”
“怪我。”梁颂晟把人放床上,“身上不干净,想洗干净再过去陪你。”
余念搂着他的脖子,使劲蹭蹭,“反正我也不干净。”
好几天了,洗澡是什么?他才不知道。就这样吧,只要我不想,我就还是干净的。
反正就要抱着,一下都不松手。
梁颂晟把人搂得更紧,“念念,要一起洗吗?”
不到三分钟,余念跑回自己房间的浴室,贴着门口,抓着衣角心脏怦怦直跳。
吓死惹,还好跑下来了。
要不一下子就要被看光惹。
余念撩起衣摆,捅捅自己的肚子,虽然一起睡过 ,也被看过小裤裤。
但是这里还没被看到过呢。
哎?不对……
余念的脸烧着了。
好像,早看过了。
不仅被看过,小象鼻子还被搓过,甚至是被……
吞、掉、过!
哇啊啊啊救命哇!
余念害羞难堪到极致,但洗完澡,他还是穿着熊猫睡衣,急匆匆跑回了梁颂晟的卧室。
对方也洗完了澡,穿着成套的西装,正在镜子前系领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帅死了。
余念蹭过来,“要等下要出去吗?”
明明才回来的,
还穿这么帅,不开心。
梁颂晟:“不出去。”
余念:“那怎么穿这么正式呀?”
梁颂晟收紧领带扣:“有正事。”
恰巧,门铃响了。
余念追着出去,“是来客人了吗?”
梁颂晟接下快递员递来的箱子。
余念伸脖子,“是什么是什么?”
箱子打开,余念看到奶油蛋糕上的【念念,生日快乐】时,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十九岁了。
去年的生日还是爷爷陪他过的。
时间过得好快,都一年了。
原来爷爷不在了,也能有人帮他记得生日。
梁子辰的发病,打乱了梁颂晟的所有计划。特别是开颅后,亲眼看到病灶区,他知道这必然是场硬战。
长期的麻醉会对子辰的身体造成伤害,除此之外,他想在余念生日前结束手术。
他尽可能缩短休息,努力和时间赛跑,终于在余念生日当天完成了手术。
虽然有些迟,但总算赶上了。
梁颂晟点然蜡烛,陪着余念唱了生日歌。隔着温暖烛火,梁颂晟对他说:“念念,许愿吧。”
余念的眼前光辉灿烂,他心中捧着团火,身边陪着喜欢的人。
他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念。
希望子辰早点醒来,希望所有人平安顺遂。
最后,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有他陪,不管是十九岁,二十九岁,还是九十九岁。
余念红了眼眶、酸了鼻腔,再睁眼,陪在身旁的男人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冷色调的空间,浮现出一只微闪的光环,在余念的世界亮起了一团灯火。
梁颂晟半跪在他面前,手中捏着枚青白色的玉戒,眼底闪着朦胧的光,“念念,嫁给我。”
“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作者有话说:
戒指是未来老公亲手刻的,好贵的玉呜呜呜。
虽然快完结啦,但是别担心,还没完,毕竟你们最想看的还没写到。会让大家满意的,信我!【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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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心跳很急,嘴巴磕磕绊绊的,“怎、怎么这、这么突然?”
“不突然, 是思考很久的决定。”
生命有限,无人能保证永远平安顺遂, 更不该贷款未来的苦难, 来辜负深爱的人。
梁颂晟看他湿红的眼眶,“念念, 答应我, 好吗?”
余念这才明白, 梁颂晟口中的“重要事情”是什么意思。
盛装出席,向他求婚。
可自己却穿着熊猫睡衣!
呜呜呜早知道换一件了。
算惹,不管了。
熊猫也是好熊猫。
余念扑拥而来,“答应,答应你。”
等余念被擦干净眼泪,抱到沙发上以后,戒指已经套在了左手无名指。
冰凉的白色玉戒,
特别的材质, 特别喜欢。
他靠在梁颂晟怀里,转动戒圈, “是自己刻的吗?”
梁颂晟:“嗯,喜欢吗?”
余念幸福晕了, “超喜欢。”
“什么时候刻的?”
子辰手术前应该没有时间吧。
“从决定办订婚宴开始。”
“啊?那么早啊。”
“担心你不喜欢,选了很多玉石, 挑了无数种花纹, 刻了很久。”
余念热舞沸腾。
哇呜呜呜……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
他忍住想呼喊的冲动, “原来偷偷准备这么多的。”
还怪浪漫的。
梁颂晟:“我每时每刻都在盼望这一天。”
余念噘嘴, “当初干嘛还那样!”
那么无情、那么冷漠,拒绝我,还把我自己留在床上。
梁颂晟:“还生气?”
余念转转冰凉的戒指,“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就原谅啦。”
梁颂晟吻他,“谢谢。”
余念揉揉发痒的耳朵,“只有我的吗?”
要一对才算婚戒吧。
“我也有,还差最后一步抛光,需要你来做。”
余念立刻有了精神, “好呀,现在就来。”
“不累吗?明天再来。”
“不要不要。”余念拉着梁颂晟往雕刻台走,“今天就要弄了,给你戴上才行,要不实在睡不着觉。”
梁颂晟打开红木盒,取出一枚和余念同款,但尺寸大两号的玉石戒指。
梁颂晟翻阅了大量素材,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花纹的素圈。防止硌手,他刻成了扁圆的形状。
如果是机器打磨,毫无制作难度,但纯手工雕刻,花了不少工夫。
在梁颂晟的帮助下,戒指抛光完成,泛着淡淡白光,和余念无名指那枚一模一样。
余念捏着戒圈,心脏怦怦直跳。
梁颂晟流连于他红扑扑的笑脸,拖了一会儿才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余念的小虎牙藏不住,兴奋点头。
梁颂晟的左手被余念托住,白瘦的小手发着抖,将戒指套入梁颂晟的无名指。
下一秒,他被男人紧紧相拥。
“余念,我爱你。”
如果不是被抱着,余念恨不得打滚来表达兴奋。他按捺了半天,犹犹豫豫,羞羞涩涩在耳侧说:“梁先生……”
“我也爱你。”
余念抿抿嘴唇,抠抠他的后脖颈,“可是……”
梁颂晟把手拽过来,“怎么了?”
余念又去抠他手心,“可是,梁先生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他那么帅、那么优秀、又那么厉害,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
梁颂晟:“热爱没有理由。”
余念:“可是,听起来好敷衍。”
梁颂晟把人抱紧,“让我想想。”
余念等了半天,对方根本没动静。他着急了,坐他腿上使劲晃,“想好没有呀,都好久了。”
梁颂晟:“真的要听?”
余念:“要听要听!必须要听,不听会睡不着觉!”
“很肉麻。”
“我就要肉麻!”
“我喜欢你撒娇,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唇边的奶渍,喜欢你小小的虎牙;你喜欢你哭哭啼啼往我怀里挤,喜欢你红着脸对我说不要。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余念打了个哆嗦,确实被肉麻到了,但又好喜欢,“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撒娇吗?”
“这是你的特权,别人当然不行。”
“哦。”余念藏不住笑。
梁颂晟:“你那么好,总让我危机感很强。”
余念:“哪有,乱讲!”
我家先生才是最好的。
“你有大量粉丝,有很多人觊觎你。我怎么能不担心、不紧张。”
余念转转眼球。
也对耶,这么看我也不差。
余念翻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念念很专一的,只喜欢我家先生。”
梁颂晟吻他的鼻尖,“谢谢我的念念。”
腻歪的一会儿,余念突然挺直腰,“哎呀,忘记了!”
“怎么了?”
“蛋糕还没抹呢。”
两个人回到餐桌。
余念先沾了手指,“我过生日,这次我先抹。”
他垫着脚,在梁颂晟的鼻尖,额头下巴抹了个遍,最后又在嘴唇上涂了好几圈。
内圈涂完,又往外圈涂。
梁颂晟握住他的手,“还没玩够?”
“这才多一会儿,白胡子还没画完呢。”
梁颂晟稍微弯下身,“可我等不及了。”
“还要干嘛?”
“吻你。”
草莓酱混着奶油,是余念十九岁生日的第一个吻。
余念抓着梁颂晟的衣领,靠在他怀里舔嘴唇。
梁颂晟则帮他擦去耳朵、脖子还有下巴上的残余。
余念红着脸,偷偷埋怨。
就亲亲了一下下,还弄得到处都是。
罪魁祸首抽出张新湿巾,在余念耳根后面蹭,“还想玩什么?”
余念打了个哈欠,“不玩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医院呢。”
按照梁颂晟的说法,子辰目前情况稳定,但什么时候醒来要看具体情况,一天到一周都有可能。
余念还是想过去,一来他安心,二来还能陪着嫂子。
梁颂晟:“明天上午有事,不能去医院。”
“有什么事呀?”
刚做完手术耶,这么忙吗?
梁颂晟转了转戒指,“你说呢?”
余念眨眨眼,有点明白,但好像又不太明白。
梁颂晟:“领证。”
想法被证实,余念心跳快到自己追不上,“这么着急呀?”
“不愿意?”
余念羞得扑进他怀里,“才没有呢。”
梁颂晟把人抱起,“好了,回去睡觉。”
当余念意识到,梁颂晟是要把他抱到自己房间时,他有点慌了,“哎,别别别,我还是自己睡吧。”
“怎么了?”
余念羞得往他怀里钻。
这么早,还没做好准备呢。
梁颂晟把人抱到床上,吻了他的额头,“晚安。”
但因兴奋过度,余念完全睡不着。
他扒着手机研究了一大通领证的注意事项,后面衍生到了结婚、蜜月还有夫夫性.生活的注意事项。
看得入了迷,反应过来已是凌晨三点。
第二天的精神抖擞,自主醒来。
余念洗漱完毕,在衣帽间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件以前出小王子穿的,还算正统的白衬衫。
领结婚证得拍双人照片,梁颂晟肯定是穿衬衫的,还是找件和他风格类似的比较好。
其实按照余念的想法,他是想去专业的照相馆拍的,毕竟一辈子就一次。但昨晚的求婚太匆忙了,梁先生今天就要来领证,余念不想扫了他的兴,再浪费时间去找照相馆。
余念系好纽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衬衫配白衬衫,嗯,也不错!
门外是梁颂晟的敲门声,“念念,起来了吗?”
“来啦!”余念打开门,抱紧腰,撞进怀里,“梁先生早上好呀!”
梁颂晟揉揉他的耳朵,“怎么穿这个?”
“不好看吗?”余念拽拽衣摆,“不是要领证还要拍照嘛,咱俩穿得搭配一点,照出来的照片更好看嘛。”
“想法很好,但可能不太需要。”
“怎么了?”
梁颂晟拉上他往楼下走,“走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早饭后,梁颂晟驾驶着汽车。
七月的上午,阳光明媚,街道上零星有几辆车经过。
梁颂晟把车停在照相馆门口。
余念看向窗外,“我们来这里干嘛?”
梁颂晟帮他解开安全带,“你说呢?”
原来他在意的那些,梁颂晟都想到了。
这家照相馆很出名,余念昨晚搜索结婚相关的内容时也看到了。
这里不仅有非常多的衣服挑选,而且服务态度超棒,照片当天就能拿到。
余念昨晚也想在这里照的,但这家店生意非常好,拍照的话要至少提前一周预约,特别是一些非常吉利的日子,甚至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余念昨天也查过黄历,最近几天都是非常好的日子。
余念看着牵着他推开玻璃门的男人。
所以,早在一周之前,或者是半个月之前,他就决定要在生日那天向我求婚吗?
怎么总是偷偷干大事。
迎宾在门口对他们笑,梁颂晟说了预约人的姓名和电话,被工作人员请到了试衣间。
这里有整面墙的衣服供挑选,余念小声嘀咕,“拍婚纱照也就这么多吧。”
梁颂晟听到了,“先拍结婚证的照片,那个以后会拍。”
余念羞红了耳朵,跑到一边选了一套相对正式的情侣装。转身发现梁颂晟也拿了一套,胸前有小熊和小鹿的可爱风T恤。
其实余念有点犹豫,他更喜欢梁颂晟手里的那件,但明显他的这身更适合梁颂晟。
这可怎么办。
梁颂晟接过他拿的衣服,连同自己那身,一并递给工作人员,“这两件我们都拍,再加上身上的这件。”
余念:“拍这么多,用不上吧。”
梁颂晟:“钱夹里一张,塑封一张签,或者,还可以用一张,做成钥匙扣。”
余念:“……”
哎?原来这样也可以嘛?
谁说我家先生是老古板的,他浪漫起来,比任何人都厉害耶!
照片拍完,照相馆赠送了电子版,把剪裁好的照片装到精致的盒子里。
去民政局的路上,余念翻着三张照片,认真研究了一路
距离目的地还剩最后一个红灯,梁颂晟问他:“决定没有,贴哪张?”
余念仰着头,照片按在脸上,“哎呀,哪张都喜欢,好纠结怎么办?”
梁颂晟:“看来不该拍这么多。”
“才不是,越多越好。”余念靠过来,“梁先生给给个建议嘛!”
红灯转绿,梁颂晟点下油门,“选自己衣服的那身。”
“为什么呢?”
“第一次的决定,总是最好的。”
车停在民政局门口,余念紧张兴奋,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梁颂握住他的手,把人按了回来,“念念,你真的想好了?”
余念的心脏揪住,有一瞬的落空,“你后悔了吗?”
“没有,但你刚满十九岁。”
有那么多大好的青春和时光。
“那又怎么了,法律规定,只要成年就可以。”余念抱紧照片盒,有点委屈,“是你向我求的婚,干嘛又这样,好讨厌!”
“念念,向你求婚,是表达我的想法。对你来说可能突然,但我策划很久,真心实意。”
“等冷静下来,我总要为你想。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心智和阅历也会改变,也许了到二十九,你会更期待不一样的人生。”
余念看着他,“那梁先生,十年以后,你会后悔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