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by泽达

作者:泽达  录入:02-12

大约今日回来的人不少,路上还遇上了几个同龄人,大部分都提前远远躲开,小部分也只是匆匆忙忙见个礼,不曾与楚惊澜寒暄。
楚惊澜见怪不怪,萧墨却不理解。
他知道楚惊澜人缘不好,但怎么说他也是楚家年轻小辈中第一人,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楚家这些嫡系弟子们就没一个愿意抱抱楚惊澜大腿,跟着他吃香喝辣的吗?
不合理。
小辈们避着楚惊澜,楚惊澜也无意跟他们寒暄,但长老走到眼前来,楚惊澜只能停下脚步,朝他行了个礼。
“大长老。”
大长老是楚家修为最高的人,元婴中期,年纪已有两百岁,他面容已经不再能维持全然的年轻,头上夹杂了白发,面上也出现了皱纹,他看向楚惊澜的眸光尽是欣慰和满意:“嗯,不错,观你周身气息又浓厚了,可见不曾懈怠。”
楚惊澜安静垂眸,不卑不亢。
“不过专注修炼是好,也别忘多跟族里人走动走动。”大长老慈眉善目,“来,陪我去凉亭里坐坐,与你聊聊三日后秘境选拔。”
楚惊澜早有暮山秘境的资格,大长老当然不是来点拨他修行,而是让楚惊澜多去点提点其他弟子,萧墨听得无聊,不如看看周围风景。
凉亭建在小池上,四周有回廊,萧墨看了会儿池里锦鲤,抬头时,看到东边回廊飘过一抹衣角。
那衣服,不就是方才第一个避开楚惊澜的公子哥儿吗?
萧墨想了想,从凉亭飘出,跃上墙头,别看回廊九曲十八弯,直线距离却不长,从凉亭到这里,没有超出萧墨的活动范围。
墙下有三男一女,都穿得非富即贵,挂着楚家的腰牌,正在说话。
萧墨原本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但现在他想知道这些少爷小姐们脑袋瓜里装的什么,都放着楚惊澜这个大佬不要,宁愿跟歪瓜裂枣抱团。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除了狗血,逻辑还有没有救。
墙头刚好有只懒洋洋的猫,晃着尾巴,萧墨便飘过去窝在他背上,猫咪毛绒绒的,温热又松软,萧墨非常舒服地窝好看戏。
就让他听听这群人会怎么谈论楚惊澜。

第12章
天气很好,微风惬意,墙上一只猫一团魔,懒得没骨头,墙下三男一女,花枝招展,生机勃勃。
从站位来看,被其他人簇拥在中间那个男子应该是领头的,长的也比周围几人成熟些,也高出一截。
萧墨根据围墙高度目测了下,嗯,此人还是比楚惊澜矮了一点点。
鉴定完毕,没楚惊澜高,但长得比楚惊澜老。
萧墨趴在猫猫身上,听到唯一的女孩开口:“恭喜郁生大哥本次游历收获颇丰,三日后的选拔……哦不,暮山秘境里定能大展身手!”
被簇拥的男子,也就是楚郁生哈哈笑了:“五妹不也一样?这次我们几个必然都能获得资格,届时大家互相扶持,别让楚家丢了份儿。”
几人互相吹捧,唯有一个瘦弱的没怎么开口,大约性格最内向,在一片欢快的声音里弱弱道:“这次是楚惊澜带队吧,我们真不用提前和他来往一下吗?”
这话一出,欢快的气氛突然尬住,几人面上的笑慢慢消失。
萧墨则精神一振,在猫猫身体上打了个滚:可算是说到楚惊澜了。
楚五妹轻叹一声:“惊澜哥啊,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淡了点,我都没见他对我笑过。”
楚郁生皮笑肉不笑,拍了拍弱小少年的肩:“老十,你当初就跟他走得最近,怎么,现在又想回去?”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楚小十哆嗦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脸都急了:“他身边那么危险,我怎么可能回去!”
楚郁生见他着急,这才满意:“对嘛,他时常遭刺杀黑手,那次差点把你卷进去,离他远点才是对的。”
楚惊澜刚结丹时,还没及时得到幻剑门长老的护身法印,刺杀那是一波接一波,有意巴结他的楚小十天天跟着他,险些被殃及池鱼,一起遭了毒手。
楚小十没想到不过是想跟楚惊澜示好,却差点送了小命,他只想跟着楚惊澜吃香喝辣,不想共苦。
因此尽管楚惊澜护下了他,楚小十本就不大的胆子越发小了,留下很深的阴影,也不再敢靠近楚惊澜了。
楚小十急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急眼完了冷静下来,他抿抿唇,含糊道:“你们说,他是不是不想连累我们,所以才不与我们走太近……”
“小十。”
旁边少年见楚郁生神情不妙,连忙抬手搭上楚小十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差不多行了,暮山秘境后楚惊澜没几天就满十八岁,该去幻剑门了,少主头衔也会还给郁生哥,我们以后家主是郁生哥,你少提别人。”
楚小十觎着楚郁生神色,总算闭了嘴。
楚郁生拍了拍他们后背,敲打意味很足:“这才是好兄弟。”
原来如此,萧墨差不多听明白了。
其余几个小孩儿是被楚惊澜故意疏远的,是不是为了他们安全萧墨不知道,但年纪小,即便是世家的少爷小姐,有点儿小聪明,可没有丰富的阅历打底,傻一下还情有可原。
小孩儿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易抱团成群。
但是那个楚郁生,骨龄看着有十九了吧,十八岁成人后就会接触家族事务,早该懂事了,以后还想当家主呢,有那脑子吗?
也不想想,楚惊澜若去了幻剑门,的确离他们很远,但那可是资源比下界好了不知多少的中界,不积极跟楚惊澜拉好关系,日后得点好处,还带头抱团疏远他?
蠢货一个。
心眼小,没见地,觉得是楚惊澜抢了他的少主头衔,记恨至今,眼界也就只能看到个“少主”了。
楚惊澜还不乐意当呢,楚郁生怎么不去恨非要把担子压给楚惊澜的长老家主啊?
楚家本家有七房,楚惊澜的爹行二,楚郁生的爹是老大,也就是家主,少主位置按理是楚郁生的,但由于楚惊澜过于优秀,楚家想给幻剑门推销他,得把他身份镀镀金,就把少主名号暂时给了楚惊澜。
长老们的期望是,楚惊澜以后在中界闯出名声,帮扶楚家,运送修炼资源,而楚郁生照看楚家内部事宜。
想法很好,人选不行。
不过也不重要。
黑雾团在软乎的猫球上动了动,萧心魔幽幽看着墙下的人:毕竟楚家日后几乎会被灭门,所以谁当家主,还真不重要。
萧墨解开疑惑,没兴趣再听下去,飘回了凉亭,时间刚好,大长老聊完了,起身离开,不用听他唠叨真令魔开心。
就在萧墨以为终于能回楚惊澜的院子时,一个侍从神色匆匆朝凉亭跑来。
不是楚惊澜身边的人,但楚惊澜见到她时,神色顿时一紧,竟是没忍住往前踏出两步。
萧墨敏锐:嗯?
侍从看着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语气急促:“少爷,不好了,夫人她、她、”
楚惊澜语气紧绷:“她怎么了?”
萧墨还是第一次从楚惊澜面上看出焦急担忧的神色,不过也难怪,因为他也猜出了侍从的身份。
这是楚惊澜母亲身边的侍从啊。
而楚惊澜的母亲……患有癔症,俗称疯病。
“她又发病了。”侍从干脆一口气快速说完再喘,“这次她还闹着必须见你。”
听到母亲愿意见自己,楚惊澜眸中闪过一抹无措、三分希冀,但都很克制,要不是萧墨正好瞧着他,可能就错过了。
楚惊澜手握成拳,刺痛掌心,他垂眸低声道:“她发病时不能见我,今日是怎么了?”
侍从擦了擦汗:“今儿她病得有些不同,一直吵闹着要见你,我们哄骗说你要来了,才肯喝药。但药还没起效,又不见你来,她大发雷霆,我们险些制不住。”
楚家上上下下,只有楚惊澜还真心在乎她,楚惊澜掌心掐得太深,快滴血时,他才倏地松开。
楚惊澜:“好,带我去。”
原著里对楚惊澜母亲的描写并不多,萧墨也不知道楚惊澜这次去见他母亲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楚惊澜母亲的结局。
她会死去,就死在楚惊澜被废数天后。
她的死成了压垮楚惊澜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让楚惊澜和楚家结下了血海深仇。
萧墨看了看面上神情不显,但脚步仓促、明显非常期待与娘亲碰面的楚惊澜,沉默地跟了上去。
他从小没有父母,却也知道家庭和睦是什么样,每每在街上走过,总能看到面带微笑的父母,牵着笑容更甜的孩子。
萧墨不曾拥有过,所以他只会羡慕、落寞,至于痛苦嘛,还算有限。
但若是拥有过再失去,一个踽踽独行在黑夜中的人,若失去他小心呵护的最后一道光,那刹那的绝望会有多深,萧墨都不忍去想。
……他和楚惊澜真说不好谁比较惨。
在侍从的领路下,他们来到了楚惊澜母亲在的住处。
萧墨来楚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此地。
院子很偏,但并不荒凉,来往的侍从不少,只是各个都神色紧绷,不见轻松,踏入院中,一个贵妇人正轻哼着小调,往院中的石桌上一道道布菜。
她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眸子瞬间被惊喜点亮:“惊澜,你终于来啦!”
妇人长得貌美,头上珠钗略有些乱,可能是先前闹腾时碰到了,她喜悦地牵住楚惊澜的手,跟每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嘘寒问暖。
完全看不出是个疯子。
楚惊澜神色柔和,抬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正了正珠钗,任由娘亲带着他在桌边坐下。
“我做了好些菜呢,快来跟我一起尝尝。”
桌上饭菜热气腾腾,远超两个人的饭量,全是些令人看着就垂涎欲滴的大菜,萧墨以为楚母的病暂时好了,此刻神智清醒,这就是想儿子了,叫来吃顿饭的。
原著说过,她没疯时很爱楚惊澜,在这残忍的世道上,年幼的孩子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桌上的菜跟楚惊澜院内厨子的调味风格不一样,既然是虚惊一场,萧墨便悠悠凑上去,想鉴赏下不同的美食,蹭顿饭,但香味飘在黑雾团子周边,萧墨却感觉到了违和。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萧墨不解,左闻闻右闻闻,越闻越着急,这里面肯定有哪儿不对!但他离真相好像始终隔了层雾,就差一点,差一点可以摸清——
宛若有电光划过,心魔无师自通,一部分能力再度被融会贯通,萧墨终于明白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楚惊澜!”萧墨大喊,“里面有毒!”
然而楚惊澜却半点没有惊讶,甚至眼皮都没动一下,看他沉着的神情,原本急得在空中打转的心魔团子骤停。
萧墨意识到了:楚惊澜比他更先察觉饭菜中有毒。
而此时,楚母笑吟吟给楚惊澜盛了一碗汤:“惊澜,怎么不动筷?”
萧墨在她温柔的笑里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原来温柔也能是催命刀。
楚惊澜面色不惊,拿起汤匙,轻轻搅着汤碗,头也不抬问侍从:“里面放的什么?”
侍从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断肠枯。”
原来他们也知道。
“断肠枯对我不起效。”
楚惊澜说完,居然直接抬手,把汤水送进了嘴里!
萧墨一声惊呼被截断。
他知道楚惊澜不可能死在这里,但是看到楚惊澜毫不犹豫喝下汤的这瞬间,还是本能地心跳骤停。
这是人性的表现,不是他能控制的。
萧墨张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太多太多,结果反而半个字也哽不出口。
侍从看起来也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偷偷抹了抹眼角。
楚母微笑着看儿子将带了毒的汤喝完,楚惊澜还朝她轻声道:“娘,很好喝。”
她如同一个少女般娇羞起来:“那就好。”
随即她便目不转睛盯着楚惊澜的脸,看楚惊澜再品尝其他的东西,细嚼慢咽,仿佛吃的不是毒,是美味珍馐。
时间一点点流逝,楚母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当楚惊澜再度咽下一口后,楚母倏地伸手抓住了他。
她不解地歪歪头:“你怎么还没死?”
虚假的笑容被剥去,露出底下狰狞的河床。
“你应该死了呀?”

萧墨不由往后退了退,他在楚惊澜身前,楚母的表情和言语仿佛也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是那些本就面目可憎的恶意,他会嗤之以鼻或者嘲回去,但楚母那无辜又不解的神情只让他心里发毛。
楚惊澜手顿了顿,他从容放下筷子,刚想说什么,楚母的手突然屈指成爪,直接朝他面门袭来!
楚惊澜的母亲宛玉,是名金丹初期的修士,出身中界,被家族当做工具,从未享受过呵护与关心。
然而命运不曾关照过她,前半生陷于家族中的痛苦,后半生,她毁在了负心汉手上。
楚惊澜的渣爹楚天实,宛玉初遇他后,被细心照顾,从他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微暖,于是信了他的海誓山盟,以为自己遇上了真心人,迅速沦陷,拼了命终于摆脱家族,随道侣来到下界。
她以为自己终于从氏族的噩梦中解脱,从此能有和睦的家庭,殊不知只是从火坑跳入了另一处地狱。
楚天实带着人回到下界楚家,结为道侣后,他的本性终于一点点暴露出来,不掩不藏了,骄奢淫逸好吃懒做,在外面不停找女人,被宛玉发现后,又痛哭流涕保证自己会改。
宛玉从震惊到痛苦,一次次原谅,换来的是道侣永无止境地犯错,在无数次的失望绝望中,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以为的、世间最难得的温暖,到头来全是谎言。
没有人真心爱她,没有人在乎她。
宛玉终于被逼疯了。
她发疯前,楚天实还经常会说好话哄她,毕竟宛玉貌美,但等她疯了后,即便再漂亮,楚天实也不乐意对着随时会犯病的疯子,给她另开院子,再没来过。
要不是楚惊澜天赋惊人,要求楚家必须给他娘亲治病,楚家谁还愿意管她。
拿捏着宛玉,他们就能让楚惊澜为家族贡献,毕竟宛玉治病的药不便宜,每天喝掉的都是真金白银,还在宛玉身上种下符咒,让她无法轻易被带出楚家。
宛玉见了楚惊澜和渣男楚天实都容易受刺激,因此楚惊澜许多时候只敢悄悄的,远远看上她一眼,怕母亲因为自己而陷入癫狂。
喝过药后,宛玉的修为会被大幅抑制,即便闹起来,侍从们也不会受伤。
楚惊澜抬手,抓住了宛玉的手腕,把她的攻击拦在半路。
“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不去死!”
宛玉挣扎着,瘦弱的手上青筋暴起,楚惊澜制着她,也不过分用力,怕伤着她,母亲恶毒的话对他来说仿佛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萧墨今天没敢趴在饭桌上,他犹豫了下,试探性的飘上楚惊澜肩头。
团子在楚惊澜肩膀上跳了跳,仿佛在他肩头拍了拍。
一个深爱着母亲的孩子,在听到娘亲让他去死时,萧墨不信楚惊澜跟表面一样平静。
哪怕他知道这并不是母亲的真心话……不,或许正因为知道,才会更痛苦。
他的母亲疯了啊,疯到连他也容不下了。
放在平时,楚惊澜肯定早该把心魔赶下去,但现在他实在抽不出空闲,不得不暂时忍耐了心魔待在自己身上。
宛玉表情狰狞,一张好看的脸被扭曲得可怖,她边挣扎边念叨“去死去死”,时不时还会骂孽种,楚惊澜都把这些话尽数受了。
挣扎片刻后,宛玉也累了,力气渐渐变小,竟呜呜哭了起来。
“惊澜,惊澜,我为什么要跟他生下你啊,你有他的血,脏的,多脏啊,你去死,然后娘亲来陪你,好不好,娘亲陪你一起,嗯?”
她在哄小孩儿,却是哄着孩子和自己去死,萧墨只觉得窒息,他快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但仍旧倔强地趴在楚惊澜肩头,没有躲回识海。
楚惊澜将她的手一点点放下,轻声对她说:“娘,我们不死,我们活着,该受苦的不是你我,你再给我点时间,快了,你等等我。”
这话侍从们只敢当做没听见,上来帮着要扶走宛玉,也可能是药终于起效了,宛玉茫然了片刻,仔细看了看楚惊澜的脸,忽的猛然缩回手,踉跄朝后跌去。
楚惊澜想扶她,却被躲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是不是又伤你了?我不想伤你,走,快走!你别看我,别看我,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楚惊澜手僵在半空,眼底的隐忍和坚强被她一句话融化,化作悲凉,他轻轻抽了两口气,倒退着慢慢远离他母亲。
“好,我走,您……您也好好的,我下次再来。”
宛玉被扶回房间,楚惊澜迈出院落,他脊背依然笔直,但身心俱疲的气息藏不住,走出很长一段,周围都没人的时候,楚惊澜才终于开口:“……你还要在我肩膀上待多久?”
在搭顺风车和自己飘两者中,萧墨选择更省力的方式:“到屋就下。”
除非楚惊澜坚持要把他撵走,否则这趟顺风车萧墨决定坐到目的地,他在肩头趴好:“你当我是空气就行。”
楚惊澜半嘲:“……你不就是空气?”
在外界,谁也感知不到萧墨,无论是趴小猫身上还是趴楚惊澜肩头,确实都宛若空气。
他嘲弄也嘲弄得喑哑,嗓音中都透着疲惫,看在方才楚惊澜经历心绪大起大落的份上,萧墨大度地不跟他计较。
直到走回院子,萧墨都没吱声,院内很安静,楚惊澜平日不会随时留侍从伺候,侍从都在旁边偏院,只有楚惊澜唤他们才会过来。
阖上院门,整个院子静得沉重。
楚惊澜呼吸略重了一点儿:“怎么不跟我吵了?”
萧墨无语:“不跟你吵还不好?吵上瘾了是吧,惯得你——喂!”
萧墨一句话还没说完,楚惊澜忽然靠住门板,慢慢滑在地上,他捂着腹部,额上冷汗岑岑,萧墨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白得要命。
“楚惊澜!”
萧墨吓得雾球整团蹦起:不会是中毒了吧,不是说不起效吗!?
心魔惊呼一声,而后在空中团团转,看起来很着急。
楚惊澜觉得荒谬又诡异:此刻最关心他的,居然是一只心魔。
……不过也对,要是他现在就死了,心魔也得跟着消失,同生共死,所以他确实该担心自己。
心魔:“你不是说断肠枯对你没用吗,不会是别的毒吧!”
楚惊澜疼得说不出话,靠在门板上强忍,没回话。
楚惊澜完全没猜对,萧墨知道他不可能死在这个时间段,只是看着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在面前倒下,谁都会狠狠一咯噔。
楚惊澜不吭声,萧墨只得赶紧薅系统。
毕竟他只是一团黑雾,摸不到碰不到,就连想扶个人也没办法。
系统不愧是最强辅助,把楚惊澜身体扫描了下,得出结论:“毒只是对他不致命,但疼还是要疼的。”
这就是楚惊澜说的对他没用?萧墨无语叹息,刚想说你是不是傻,但话到嘴边,看到楚惊澜面无血色的脸,又想到他最初听到娘亲想见自己时,那眸子里怎么藏都会泄露的喜悦……
萧墨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停下了在空中的乱窜,飘回楚惊澜肩膀,雾团在他肩膀上轻轻踩了踩。
“楚惊澜。”
“你娘亲做的菜好吃吗?”
楚惊澜眼神动了动。
他早已习惯身边没人能说真心话,也没人能跟上他的思维,没想到有朝一日,最能理解他的居然是心魔。
哦,不对,心魔不懂就不叫心魔了。
楚惊澜抬眸从院门的檐下朝外望去,轻声开口:“很好吃。”
萧墨也窝在他肩膀上看遥远的天:“你娘心里有你。”
宛玉稍微清醒一点,就急着推开楚惊澜,怕自己伤害他,若是没疯,最期待有个家的宛玉会待楚惊澜如至宝,把最好的温柔都给他。
楚惊澜忍着疼,顺着萧墨的话,出神地想起了当初母亲还未被逼疯的模样,可惜他当年太小,有些事记不清了,也没能力把母亲护住,但他一直记得冬日的甜汤,和母亲温暖的手。
宛玉捏着他的小手,在他耳边笑:“不冷啦。”
彷如昨日,又彷如已经是遥远到触不可及的日子。
然后他听到心魔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像我,没娘。”
楚惊澜:“……”
楚惊澜:?
他刚出神了不过片刻,就被心魔这句话给劈回来了。
什么意思?一个心魔说他没娘?
众所周知,世上只有心魔和本体,没有心魔跟心魔他娘。
心魔是从本体识海中诞生的。
楚惊澜不神游了不怅惘了,加上腹部疼痛,一时间神色精彩万分,雷得外焦里嫩。
他捂着腹部,忍着疼慢慢站了起来。
刚踏出一步,萧墨又带着惆怅地口吻说:“我……”
楚惊澜一字一顿:“我不想跟你,探讨你有没有、娘亲、这件事。”
萧墨失落:“哦。”
萧墨:“唉。”
萧心魔惆怅完,从楚惊澜肩膀上飞下来,等他飞到正前方,才看到了楚惊澜吞了剑一样的神色,他愣了愣,才回过味儿来,刚才的话好像不太对劲。
是啊,他一个心魔,跟本体说我没娘?
原来如此,难怪楚惊澜说话都特别用语气划重点了。
他可不想楚惊澜误会,积极澄清:“诶我刚才的话对你来说好像是有点怪,但你放心,你绝不是我娘。”
楚惊澜忍耐的青筋跳了跳。
萧心魔想了想,非常严谨补充:“也不是我爹。”
楚惊澜忍无可忍:“……滚!”
【精神攻击成功,积分+6!】
萧墨:哇,不得了,虽然也跟楚惊澜吵过架,但还是第一回听到他直白爆粗口欸。
能说出“滚”这个字,已经踩上楚少主修养的边缘了。
但这回萧墨真不是故意放狠话,他趴在楚惊澜肩膀上:呃,这么气的吗?

楚惊澜一身力气算是被他娘亲跟萧墨折腾完了,身心俱疲,有气无力回到房间。
本以为他该休息了,没想到卷王就是卷王,原地打坐,把系统都看愣了。
系统:“哇,好卷。”
萧墨点头:“有高三考生带病刷题那味儿了。”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萧墨看楚惊澜在打坐中面色渐缓,问系统:“他调息对恢复也有利是吧?”
系统肯定:“那当然。”
“行,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萧墨,“走,回识海修炼心法去。”
系统愣了愣:“咦,每天这个时间,您不是该去院外的第二棵榕树上吹吹风,看看枝头红灵鸟,再沿着花圃散散步,然后回识海早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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