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晚会已经结束,听不到舞台方向的音乐,走廊里的吵嚷声似乎也变小了,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然静谧,只有彼此清净的呼吸。
秦星羽一动不动,用牙齿缓缓咬着自己的食指与中指的指节,被俞笙将手牵过来了,握在自己的掌心。
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覆在他苍白而瘦削的手指上,护着他刚刚咬过的位置,即使昏沉的光芒之下看不清什么,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可以触碰到,那上面几枚深深的牙印。
秦星羽顿了顿,微微偏过了头,转而开始试探着去咬另一只手上,那覆着半个手背的衣袖。
这一次俞笙没有阻止。
寂静的时空一分一秒地度过,直到十几分钟后,外面的人潮涌动声彻底消失,采访不到他们的记者,似乎是相继离开了。
秦星羽按亮了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芒令人难受,他第一时间将屏幕亮度调到了最小。
才不过几十分钟而已,原本这场中等规模的晚会,也只有一两个热搜,还是景小延和冯曳这两位顶流队友同台的话题。
而此时此刻的热搜榜上,却接连爆了七八条热搜,排名一路飙升进前十,妥妥霸榜的节奏。
每一个话题都带上了秦星羽的大名。
“秦星羽语言障碍。”
“秦星羽用手语。”
“秦星羽不再唱歌了。”
“秦星羽退出娱乐圈。”
话题之下,有人内容详细、逻辑严密地扒出了秦星羽出现语言障碍的整条时间线,大约从去年起,就没人再在公众场合见过秦星羽说话了。
所有的通告也都是拍摄杂志、广告等平面项目,连电影中友情出演的角色,都是个没有台词的哑巴少年。
微博底下,粉丝们的消息与质疑纷涌而来,继而各大社交平台都频频出现卡顿,不知是这演出场馆屏蔽信号,还是大家太多的热议刷瘫了服务器。
尽管这一年来,业内本就断断续续传出,秦星羽可能患了失语症,但毕竟无论他本人还是工作团队,从未给过正面回应。
而今,算是将这消息坐实了。
秦星羽退出微博,借着那已然调到最低亮度的屏幕,定定地望着陪他一同坐在化妆台底下的俞笙。
片刻之后,他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下了一句话:
“我不想唱歌了。”
将手机递到俞笙面前,他想了想,重又拿回来,在那下面加了一句:
“要不,你养我吧。”
少年扬起的清亮眼眸间,是半开玩笑的神情,倾世惊艳的容颜还带着若隐若无的浅笑。
可俞笙的目光,从那清清楚楚两行字的手机屏幕上抬起时,却分明看到一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对方琉璃般精致出尘的眼眸间,无声地滚落进黑暗。
他明明在掉眼泪。
秦星羽在当初舞台事故,伤病交加、全然不能动弹,险些全身瘫痪的那几个月里,都没有掉过眼泪。
而今,一个那么有尊严、有事业心,那么不愿意捆绑依附他人,将音乐与舞台作为一生梦想的少年,在暗无天日的化妆台底角落里,用开玩笑的神情,掉着眼泪打下这两句话时,心底该是怎样的悲伤与绝望。
俞笙移动着身子,将蜷缩在黑暗深处的人,小心地拥在怀里,像是捧着一件一触即碎的稀世珍宝般,笃定而轻声地在他耳畔说了一个字:
“好。”
俞笙其实是想吻他的。
但最终也只是将人拥在怀里,用自己那带着炽烈与温润的唇,抵着对方额前轻盈而层次分明的刘海,轻触了触眉心。
十年了,俞笙对秦星羽的感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炽热又疯狂,偏执而隐忍,却又恰到好处地将每一分的抵死缠绵,修饰得云淡风轻,每一分非卿不可的强势之下,都带着着小心翼翼的虔诚。
虔诚得让他不敢去触碰对方一触即碎的尊严。
秦星羽是他的信仰。
狭小的空间,昏沉的光线,相互紧贴的衣料,彼此相拥的身体,无论此刻俞笙多么想将怀里的人揉碎了,融化了的疯狂亲吻,但他都忍住了。
直到良久之后,外面终于彻彻底底地归为沉寂,秦星羽手机上收到了安辰的微信:
“没人了,你俩出来吧。”
秦星羽是想自己站起来的,然而在化妆台底下蜷缩了太久,他四肢已然开始僵硬,尤其腰间酸痛得厉害,掌心撑着地面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那场升降台上的事故,他至今也没有办法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行动能力,医生说大概以后也难了,如今他很多时候站不住也坐不久,躺得时间长了都会四肢僵硬。
俞笙扶着他身体前倾,将人靠进自己怀里,掌心缓缓地伸进风衣外套,隔着那触感轻薄的衬衫,力道适中地替对方徐徐按摩着腰背。
温度炽热的掌心,缓缓地触碰着少年细瘦柔软的腰侧,俞笙听得见自己的呼吸频率加快了几分。
秦星羽太瘦了,瘦得腰上没有一丁点肉,但从小训练拉筋的缘故,即使成年后,筋骨也是柔软的。
光线昏暗的化妆台底,俞笙摸索着,指尖和掌跟抵住对方的腰身时,忽然就觉得自家品牌生产的这款明明布料轻薄的衬衫,怎么就那么碍事!
完了,他又心猿意马了。
两人从这化妆间出来时,晚会结束有一阵了,观众和工作人员也已退场。景小延还穿着演出时的那套白西装,带着天使般的妆容,社交悍匪小暖男上线,送走了几位迟迟不愿离去的记者。
景小延在业内出了名的人缘好,即便是媒体们双眼放光,非要在不合时宜的当口采访他的兄弟们,只要他出马,对方也多多少少会好说好听地离去。
冯曳刚刚换下了演出服,后台记者失控的一幕,以及微博上挂着的那一连串带有红色“爆”字的热搜,他都看见了。
他没有景小延那般优秀的口才,也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语言,此刻站在秦星羽面前,沉吟半晌,能够说得出口的一句话,也只有仿佛平日里,兄弟之间的互相鼓励:
“去酒吧?我请客。”
秦星羽认真点了点头,这一次是真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目间带着清浅的笑。
秦星羽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尽管大多数时候,一年四季也见不着他几回笑。
俞笙望着身边人入骨三分的如画眉目,沉吟着出神:
“不许对人这么笑。”
片刻之后,扔下这么一句话。
俞队长吃醋了,俞队长不乐意了。
秦星羽微微错愕。
笑还不行了?那可是他们曳哥,又不是别人!就连俞笙无论是作为从前的小队长,还是如今的大总裁,也都得管人家叫一声哥!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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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从晚会场馆出来的一行人,去了冯曳那间名叫“此夜”的酒吧。
从场馆到酒吧的一路上,都有粉丝开车远远地跟着。冯曳早早地打了电话, 让店里的小弟们闭门谢客,自家兄弟们来聚,那必须是包场的规模。
今晚冯老板请客, 红豆影业的员工们也很给面子地都来了, 最兴奋的实属“此夜”店里那些道儿上混的小弟们。
平日里这群小弟跟着曳哥混, 寻常的小艺人小老板也没少见,但像俞笙和秦星羽这样的顶流,能见着的机会还真不多。
秦星羽只来过这里几次,身体的缘故他不常出门玩耍,更何况作为艺人, 应经纪团队的要求, 即使成年后,他也极少出现在娱乐场所。
反倒是近段时间,俞笙偶尔加班之后的午夜, 有时会一个人来跟他们曳哥小酌两杯。
今晚,一行人从停在“此夜”面前的几辆商务车上下来时,酒吧的一众小弟们一如上次那般分立两侧, 是迎接顶流的排面。
粉丝们远远地隔着马路观望, 都知道冯曳在这里开了一间酒吧, 平日里时常有粉丝过来坐坐,幸运的话还能遇上她们偶像亲自服务,像今天这样的场合, 大家也不上前打扰。
冯曳是个多面手, 台上万人场馆开演出, 台下小酒馆里当老板。
今晚冯老板亲自招呼,几个小弟反倒清闲下来,三五成群地聚在院子里,工作时间也不能喝酒,便坐着抽烟闲聊。
其中一个小弟给予了身旁哥们无情的嘲笑:
“看吧,被小俞总瞪了吧,谁让你刚才进门一直盯着小秦总看!”
“我这都没敢看脸,就看了一眼身上……要说这小俞总也真小气,他以前来的时候,咱哥几个给他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活也没少干,今天看一眼秦星羽还不让了……”
另一个哥们也开玩笑地打趣:
“你那也盯得太直接了,眼睛都要掉人家小秦总身上了,要看去演出现场随便看,别离这么近看啊。”
“这不是近期小秦总也没有演出么,哎,说实话小秦总以后还营不营业啊?你们看没看见今晚那退圈热搜?”
说起此刻仍旧在微博话题榜上,霸榜了前七八名的秦星羽相关热搜,几个道儿上混的小弟们,也一个个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双眼放光。
“那能没看见么,十来条在那挂着呢,你们说,小秦总是不是现在真说不了话啊?”
“不知道,反正来咱这几次,我是没看见小秦总说过话。”
“那之前传小秦总这两年得了精神病,是不也是真的啊?”
先前说话那小弟,这一回连连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煞有介事地将弟兄们聚拢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觉着吧,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说小秦总要是精神没点问题,怎么能任小俞总摆布呢?……我一道儿上的哥们,十年前跟着辰哥混的,对了,你们知道不,就小秦总那经纪人,辰哥,年轻时候也是咱道儿上的,现在还有一群兄弟跟着呢。”
眼下这小弟又顿了顿,抬头扫了一眼,再次确认了四下无外人,才接着爆瓜:
“我这哥们说,辰哥自从改行进了娱乐圈,这些年什么都听小秦总的,小秦总别看年轻,在团队可是说一不二,你们想啊,小秦总既然是连辰哥都能搞定的人,自打跟了小俞总,就半隐退状态了,这脑子能没点问题?”
“说实话,真是羡慕曳哥啊!”身边那小兄弟仰天长叹:
“曳哥他们这么多年兄弟,小秦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在身边,这要换了我都有想法,你们说曳哥就没点想法?你看看人家小俞总,那想法,那叫谁的心来着?大马路上的人都知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总算是有个稍有学识的小兄弟,提醒了句。
突然间,冯曳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手上还用托盘端了两个高脚杯:
“胡说八道什么呢?”
冯老板教训了一句,几个小弟的八卦没了边,他可听见了。
“没有没有没有,嘿嘿,我们哪敢啊……”
小弟们连连摆手,嬉皮笑脸地否认。
冯曳也知道他这几个小弟,别的毛病不多,就是嘴上没把门的,眼下他也只好再一次认真地、一字一句告诫大家: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不准打我兄弟的主意。”
“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小秦总的主意啊……”手下小弟连表忠心。
“嘴不能乱说,眼睛也不准乱看。”
还真别说,冯曳从舞台下来,秒切回小混混老大的身份,发号施令还是有着相当的威严。
小弟们赶忙答应:“不不不我们不看小秦总了,我们看……看美女呢!”
说话间,扭头指了指背后的方向,院外,庄晏晏的身影正从一辆淡紫色小跑车上下来。
“对对对,就那小美女,来过好几回了。”另一人也随着附和。
冯曳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庄大小姐的身影站在院落,还甜甜地笑着。
今晚红豆影业的员工们敞开了喝,冯老板做东,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秦星羽不被允许喝酒,他吃着药,平日里的镇静药、安眠药、止痛药,各种精神类药物……无论哪一种,都被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禁酒。
也没有人敢给他酒喝。
尽管对此,秦星羽是相当不服气的,无论作为艺人,还是作为一个20岁出头的普通男生,他都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这会儿抓住冯曳的新经纪人来给俞笙、景小延和安辰敬酒的空挡,秦星羽眼疾手快地从那调酒的小吧台上,顺了一大杯鸡尾酒。
酒是分层的,明黄与冰蓝两种色调,用龙舌兰作为基酒调制的,很像这一带酒吧里,一款用柠檬和蓝莓调制的新饮料。
为了伪装的更像,秦星羽甚至在自己的的鸡尾酒杯里,插了根饮料专用吸管。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返回包厢,听安辰、俞笙、景小延他们几个聊天。
一个个都是喝白酒红酒的主,只有景小延不胜酒力,杯子里是浅绿色的猕猴桃汁,回来坐下时,秦星羽还随手跟他碰了个杯。
要知道他羽哥把杯子里的饮料偷换成了酒,景小延估计要气疯。
虽然今晚是个娱乐场合,不过几个核心领导在包厢里商量正事。
关于今晚公众知晓了秦星羽由于语言障碍,而无法回到舞台,甚至无法说话这件事,继而刨根问底地追问原因,这一晚安辰的电话都响了数十次了。
对此安大经纪提出的建议是,不再进行官方解释了。
一则秦星羽近来的公关有点频繁,跟父亲的矛盾爆料刚过去不久;再则语言障碍这件事究其缘由,势必要牵扯出去年的那场升降台事故,而那场事故的提及,秦星羽尚未做好全然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没有能包住火的纸,秦星羽这一年来无法说话的事实,团队再怎么捂,业内也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传闻。
去韦盛的私人医院都被拍着过多少回了,怎么这些无良媒体还要抽丝剥茧地问呢……
因而,以安辰作为经纪人的角度,想法是让这事先揭过去,热度降一降。
俞笙思索了一会,同意了。
安辰还象征性地征求了自家艺人的意见:
“你觉得呢?行不行?”
秦星羽的目光微微疑惑,没有发表意见。说实话大家刚刚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工作安排,他没怎么听懂。
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为了回避一些外面媒体和粉丝镜头,他们几个待在包厢,但毕竟是属于新公司的团建聚餐,包厢的门开着,有员工来来往往进出敬酒。
秦星羽有些累了,前几天韦盛给他换了药,新药的适应期他有些昏沉,反应也逐渐不太跟得上。
不过安辰的决定,他也用不着发表意见。
他一个不能够表达,心理状况也不怎么正常的小艺人,许多时候,也的确发表不出什么意见。
不过他信任安辰。
景小延作为新公司的出资人之一,也积极地参与发表了见解,补充了自己的观点。
小延同学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无法说话、无法开演唱会这个事,算是公之于众了,但原因我们先保留,放着以后起诉周亦承的时候,再一并放出来,总之绝不放过那次升降台事故的罪魁祸首。
“那是那是,咱证据都保留着呢,律师那边也在沟通,咱们肯定是要留一手,这早晚是要爆的。”安辰笃定答应。
秦星羽其实有些恍惚,对于那次升降台事故的前因后果,他这些天来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以韦盛为主的精神心理方面专家,说他这叫做应激性失忆,是可以通过治疗恢复的。
但是,太多的人抓住了他这个把柄,给他灌输一些错误的记忆。
包厢外,有团队的人喊景小延出去聊天了,景小延人缘好,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喜欢跟他聊天。
待到小话痨景小延同学,举着猕猴桃饮料出去应酬时,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今儿这酒有点上头啊。”
安辰仰头饮下一杯红酒,他是个接地气的人,不怎么习惯上流社会们附庸风雅的那些洋酒和高脚杯,反倒是平日路边摊的一把烤串,再配上几两二锅头,更适合他。
“曳哥,你这酒可以啊,后劲儿挺足。”
此刻的安大经纪,一边哐哐哐地往喉咙里灌着红酒,一边回头,跟里里外外忙活着的冯曳打招呼。
冯曳作为组合的大哥,这些年里,连安辰也习惯了随艺人们叫他一声曳哥,尽管实际上他比人家大了七八岁。
安辰这几年很少喝酒了,想当年20来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海量,自从当了秦星羽的经纪人,收敛了许多。
以秦星羽的咖位,各路资源合作都是送上门来,也用不着经纪人出去跟人混局拼酒刷脸。
更何况秦星羽也不懂酒,未成年时滴酒不沾,成年后也没喝过什么讲究的酒,即便工作室逢年过节团建,也没有娱乐圈其他团队那些酒桌文化,通常都是发钱放假,让大家各自安排去。
因而这几年安辰的酒量,也退步了不少。
这会儿冯曳听到招呼,进了包厢,还端了杯白酒,跟安辰和俞笙分别碰了个杯。
人家冯曳是真正酒量好的,这两年事业低谷,混迹酒吧娱乐场所,又年轻,是正巅峰的海量。
结果这一碰杯的功夫,冯老板一眼就看见了,秦星羽面前的那杯层次分明的浅蓝与柠檬色饮品。
“小羽,谁给你的酒?”
秦星羽想挡住面前的杯子,已经来不及了,被他曳哥分分钟揭穿。
以为插个吸管,他们曳哥就认不出自家店里上个月的新品了么?
龙舌兰调制的,度数可不低。
“拿来。”
冯老板霸气十足的就去拿秦星羽的酒杯,对方常年服药不能喝酒这个事,兄弟们都知道。
秦星羽闪着一双午夜里懵懂又无辜的大眼睛,负隅顽抗,不愿意交出自己的酒杯,他酒量可以的,这点酒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就算比不过他们曳哥,但要认真喝起来,跟他辰哥和俞笙,还真就未必能分个输赢。
“嘿,你从哪拿的酒?花花绿绿的我还以为是饮料!拿过来,不许再喝了啊。”
安辰也伸手过去抢他的酒杯,这是每天服用七八种药物的人,当真不敢大意。
更何况,这都喝得只剩下半杯了,辰哥这会儿一个头比两个大。
秦星羽双手抱着面前的玻璃杯,倔强地不肯上交。
然而下一秒,他防住了安辰,防住了冯曳,结果一个没留意,没防住身边的俞笙。
瞬间手里那花花绿绿的半杯鸡尾酒,就被俞笙一个出其不意地抽走了,还直接用他的吸管,毫不留情地一口气咕咚咕咚给喝了个干净。
都没用第二口。
秦星羽惊诧的目光顿住了。
他就那么半杯清甜的鸡尾酒,被喝光了,连个杯底都没给他留!
他要是会说话,都想骂人了。
俞笙不但于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用吸管喝光了他杯子里的酒,还特意把空杯推回到他面前,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小俞总干的。
秦星羽气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给他调个颜色一模一样的,不加酒精。”
眼见要给人逗急了,俞笙立即朝他们曳哥低语了句。
“马上。”冯老板同情地拍了拍俞笙的肩膀,转身出了包厢。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74章 睫毛吻
面前的杯子被换上了同色系的饮料, 秦星羽抬眸望了一眼抢光他鸡尾酒的罪魁祸首俞笙。
如若是安辰或是冯曳把他的鸡尾酒没收了,他也就乖乖听话喝饮料了。
结果是俞笙这家伙,把他的酒给一口气喝光了, 还故意逗他,假装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他不服气。
于是他在桌上扫视了一圈, 俞笙面前的红酒他不喜欢, 于是目光一转, 盯上了安辰手上干过了两杯红酒之后,又换上的道光廿五。
他二话不说就给抢来了。
“嘿,不行不行,这个不能动啊!”
安辰赶紧往回抢,这个度数的白酒可不能让对方碰, 搞不好跟药物起反应要出危险,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星羽也不是非要不可,难得他这段时间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对啥都有点好奇心。
但安辰是真不敢让他什么都碰。
结果就这么一争抢的功夫, 他辰哥手底下重了点,把他手指上的戒指给撸下来了。
秦星羽平日里戴配饰的时候不多,这戒指是J.Y集团的单品, 和身上的衣服同季发售的。
“哎呀呀, 没划着你吧……”
安辰赶紧把戒指还到对方手里, 秦星羽的手指修长纤细,这戒指已经经过了量身定制,但戴在手上还是容易滑。
秦星羽也不介意, 拿回了戒指自己重新戴。平日里他跟兄弟们打打闹闹也惯了, 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脆, 也没那么容易碰伤划伤。
“拿来。”
他这边戒指还没戴上,被身边的俞笙简简单单两个字,把手拽过去了。
谁知道对方说的拿来,指的是手还是戒指呢……
秦星羽倒是没拒绝,似乎跟安辰这么一争抢,全然忘了俞笙才是把他杯中酒喝光的始作俑者。
于是此刻,他难得听话地把手和掌心的戒指一并递了过去,周遭的嘈杂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暖色的壁灯光影交错间,是俞笙用心地给他戴着戒指。
小俞总就喜欢给心上人戴戒指。
明明可以一秒钟完成的动作,非要拖个好几秒。
即便是偏柔和的光线下,秦星羽的手也显得过于苍白,盖住大半个手背的深色袖口,衬着暖色灯光下少年偏冷的肤色,像是珠宝展示柜里华美而禁止触碰的水晶。
“怎么这几年一点都没有月牙,你以前是有的。”
带完了戒指,俞笙不忘还仔细观察一下对方的指甲,微蹙着眉低语。
秦星羽的指甲很好看,是男生中少有的流畅弧度,外加修剪得干净整齐,让人看上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
但是没有小月牙。
俞笙也是在某一次无意中,看了不知道有几分靠谱的医学科普,说是指甲没有小月牙的人体质差,营养跟不上。
虽然另一部分医学资料表示,这是未经科学证实的无稽之谈,作为普通人,也不知道该信哪一方。
但秦星羽的指甲,确实好些年都没有小月牙了。
午夜将至,包了场的“此夜”酒吧清净下来,连音乐都是舒缓而轻柔的,包厢外的员工们似是也玩得累了,连嘈杂声都小了许多。
一向越到晚上越精神的秦星羽,这会儿反而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