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在的角落山壁内凹有限,自己进去之后李策便没位置了,丁宁感觉到有石头擦到自己手背,索性把手机塞裤兜里,另一边手也探过去遮在对方身上,挡住的落石不多,聊胜于无。
灯光陡然黯淡下来,李策有些吃惊对方会这么做,后脑勺隐约碰到对方掌心,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不久前自己被对方抱在怀里一顿搓揉的感觉。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就算灯光黯淡也能看清面前丁宁被灰尘弄得灰扑扑的脸。对方形状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一脸担心紧张,让他心底油然生发出一股暖酥酥的陌生感觉。
这点情况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问题,他更在意自己居然不讨厌那股陌生的情绪。
难得有人担心自己,李策心情瞬间极好,耳朵自动过滤了鬼母的咆哮声,一缩脑袋嘶嘶抽着凉气,“我的头好像被砸到了!”
什么?“严不严重?你有没有感觉头晕?!”丁宁原本虚虚挡在对方脑袋上的手立刻紧张地摸索下来。
生怕碰到对方的伤口,丁宁的动作很小心,先是头顶,手指尖沿着发根慢慢移动,确认对方的头顶基本没事,又顺着头顶摸到对方的后脑勺。
李策的头发又长又密,平日的就是简单地扎个马尾,手指插进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的头发十分厚重有分量,发量能让很多人羡慕,丁宁仔细确认对方的后脑也没有伤口,又把手慢慢挪到前边,“我没摸到伤口,出去了再好好帮你看看。”
对方那种摸法对猫科动物而言就是挠痒痒调情,李策舒服到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抑制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感觉到对方停下来,他忍不住把丁宁的手按到自己头上,“再摸摸。”
第74章 捡人头
“咦?”难道是自己有没检查到的地方?丁宁觉得不太妙,脱下自己外套直接笼过李策头顶,防止更多的灰尘沾染到对方伤口,重新给对方检查一遍。
从对方发出那声疑问时李策就惊醒过来了。
他还来不及解释,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就遮住了他头顶,上边带着他喜欢的牌子的沐浴露香气,衣服下,丁宁的手细细按过他的发根,让人舒服得眯起眼睛。
然后丁宁碰到对方长发下的耳尖,摸起来热热的,又不像流血受伤的样子。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明显比对方的凉。手上的动作一停,丁宁像是明白什么,脸颊在昏暗中泛红充血,热得烫手,“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妈在撒娇吗?”
李策骤然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他只是觉得对方这样摸头很舒服而已!才不是什么撒娇!
面前一片黑,根本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表情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丁宁有些头痛,拍拍对方肩膀,“正事要紧。”那鬼母发起疯来就没停过,十分不对劲。
“啧!”李策也知道身后的动静,感觉落石没有之前那般严重,伸手捏捏丁宁腰上的软肉,这才让开。
丁宁被对方过分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腰上有什么东西,检查之后一无所获,疑惑地望向旁边的李策。
“你看那玩意。”李策指着挣扎到筋疲力竭的鬼母。
此时鬼母已经停止嘶吼,身后的电线长度绷直,明显比之前看到的要短很多,这个体型异常庞大又丑陋的怪物脊骨吊在线上,一点一点被扯向山壁。
烟尘里,鬼母身形一歪,伸出手往面前扒拉,蛛丝黏住那些不停缩短的电线,借此减缓对方的力道。在这场无声的角力拔河中,它已经处于下风,仅靠着凶性坚持,整具身体都在颤抖,两者连接处血肉淋漓如雨。
面前两者呈现相互牵制的局势,失去鬼母的指挥,地上为数不多还能行动的鬼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在空地上乱爬乱叫,场面当真是群魔乱舞。
“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在抽取它的力量。”丁宁说。
本来就是,李策在心里下了肯定句,他弹出铜钱把电线割断,电线裂口处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亮起,灌注到鬼母体内,那只庞然大物瞬间就像熄火的发动机,瞬间安静下来。
这种异常的安静来得毫无预兆,相比于尘埃落定,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点星火失衡就能打破。
果然,烟尘还没散尽,鬼母小山一般的躯体颤抖了一下,裂至耳根的嘴张开,里边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蜷缩的躯体像蓄力已久的毒蛇,带起一股腥气冲向两人!
就像一辆重型运输车朝自己全速撞过来,漆黑的鬼气如完全不可躲避的海啸雪崩,后发先至,在空旷的山体里重重翻腾,呈包围之势卷涌向两人。
丁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劈波斩浪一样冲开尘土,连下意识的躲避都做不到,背后都是墙壁,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躲。
手腕上一热,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他面前。
一枚铜钱稳稳悬在两者面前,将两人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铜钱的范围有限还是李策故意,旁边通道那扇伪装过的门板毫无掩护,被冲得稀烂,鬼气灌进其中,刹那间将整条通道填满。
灯光下,鬼气仿佛流水一般源源不绝地流进通道,许久都未见停下!
李策全无动作地站在原地,眼神一利,原本速度极快的鬼母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身形,在距离两人几米远的地方僵直不动,周身飞起的肉膜,散开的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也被凝冻在半空。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原本捉摸不定的鬼气在自己眼前凝实成固体,丁宁惊讶地盯着不远处一蓬从鬼母腹膜中飞甩出的浊液,根据惯性,这些东西原本会以他根本躲不过的速度泼在他身上,而现在却只能像被冻住一般悬在空气中。
一股更为巨大的压力从山洞顶部瞬间碾压下来,将鬼母庞大的躯干狠狠砸入地面,一干鬼胎被飞溅起来的石块气浪扫过一边,尽数镇压。
这是人该有的力量吗?他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策,对方并没有特意做出什么动作,只是放松地站在那里,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已经让鬼母鬼胎完全没有还手之地!
“牛逼大发了!”丁宁没能想出什么好词好句来形容自己的想法心情,挣扎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正要再夸几句,看到停在通道前的鬼气又开始往里边流动,似乎通道已经被打开。
李策发现自己同伴的注意力全在那处通道侧耳分辨,低声“脚步声,很从容,不像有事的样子。”
丁宁急忙推了李策一把,低声说:“装死。”
纵使有些疑惑,李策还是照做。
丁宁惊讶地看到李策脸上流下豆大的虚汗,一收铜钱便失力虚弱地往山壁上靠,连说话都气息不稳,瞬间入戏的敬业几乎能角逐当代演技大奖。
通道的墙壁上渐渐映出光影,丁宁酝酿好情绪,扶着自己老板坐下,颤抖的声音里透着害怕和紧张,“你没事吧?”
李策没再说话,丁宁又急切地问了几声,立刻就被身后鬼母弄出的动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玩意儿居然还未死全,受那一击之后还能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剩下的鬼胎感知到鬼母的召唤,渐渐朝两人聚拢。李策还想出手,丁宁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眼角余光瞄到通道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不知道里边的人是不是在暗处窥探这边的动静,丁宁抬起自己搭档手臂搁在自己肩膀上,尝试了几下都没能把人扶起来,心想这大招真几把耗蓝,这人真他妈重,别看瘦归瘦,一身都是实打实的腱子肉。
“李策!李策!你有没有事!你还能走吗!”他声音虽然慌张,因为背对这通道,表情半点儿没变。
李策朝通道的方向瞄了一眼,你要引的蛇没出来。
对方没有出现,似乎在等待什么时机,眼看鬼胎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不是靠闪避就能躲开的距离,丁宁的心瞬间沉下来,将外套盖在对方身上,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之前顺手塞进裤袋的符纸。
仅有一张,他用火机点燃之后扔进鬼胎群里,爆燃起的火焰让两人周围亮了一圈。
鬼胎纷纷后退,等待符纸燃尽,又重新聚拢起来,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在手机的冷光下,丁宁已经能看清对方脸上沾了尘土的液体,还有无数双浑浊无神的浅色眼睛。
“李策!你大爷的!”丁宁骂。
就在他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一张符纸及时出现在两人面前将那些鬼胎给隔开!
在通道里观望许久的人终于走出来。
丁宁心脏莫名跳了一下,警惕回头,看到是川文星,脱力放松下来。
也许是灯光太暗,他没看清对方身上有没有添新伤,听那脚步声,对方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脚步稳当又从容,根本就不像被重伤的样子。
川文星这一趟的收获只能用丰富来形容。
通道里没有任何邪祟和人存在,尽头是一条阶梯,九曲十八弯地朝上眼神,尽处是一间房子,里边有一台很大的,连接着许多电线的电脑,余下十几根手指粗的电线穿过墙壁往外延伸去,上边用金漆绘着繁复的符文,随着外边的动静,那电线便摇晃起来。
很难相信,外边的庞然鬼物就是这些一指粗的家伙牵制住。
他围着电脑左转右转,花费了好一会儿才研究明白,对方是怎么把直播里边那种负面汹涌的的情绪具象化传递汇聚到邪祟身上的。
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通过这种方法养鬼母,并且已经成功了。
这显然已经超过风水方术的范畴,更像是现代手段与古老邪术的集合,让之前都无法琢磨的东西变得更容易解释,也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之前有科学家提出什么所谓的鬼魂幽灵就是光的折射,潜意识的影响,或者没有消逝脑电波,人的精神力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方已经跳过文字论证的阶段,直接用事实向他证明出结果,川文星在心里佩服对方异想天开的同时,也为对方的手段感到兴奋。
显然易见的,这股庞然的力量既然能通过电线源源不绝进到鬼母体内,自然也有办法为他所用。
等他感受到外边有一股力量爆发,收拾好一切返回,还没出通道就听见丁宁焦急的喊声。
看来李策也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鬼母还略胜一筹。
川文星在心里评估局势,走出通道见远处鬼胎尚有余力挣扎,李策难受地倒在一边,立刻抓住重点先帮对方解决麻烦,向丁宁关心李策的情况。
丁宁直觉从通道里出来的川文星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之前在出任务中表现严肃沉稳就算了,现在比起沉稳,肢体动作都从容许多,毫不掩饰地洋溢着掌握信息的优越感。
等对方走近,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身上毛刺刺的,像有许多针尖扎透皮肤,留下冷意。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让他精神紧绷地注意对方的举动,把当时的情况向川文星简略说了一遍,对李策难受虚弱的情况闭口不谈,只说对方正在休息。
哦,这副样子可不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程度,川文星在心里嗤笑。
战局明显是两败俱伤,鬼母能力比起之前剩不到二分之一,李策也一副风中残烛的虚弱模样,可见刚才是真的在拼命。
面前这只鬼母远比他见过的都要巨大,要是之前的自己,就算对方只剩一半的力量也绝对不会正面硬抗。
“没事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一直看不顺眼的家伙陷入危机,目前只能依赖自己存活,川文星心情愉悦地操控符纸,将鬼母团团围住。
双方相遇,都像看见宿敌一样毫不留情地打起来,丁宁一边看护李策,一边关注对面的动静,对方一个将符纸纸人运用得出神入化,一个操纵鬼胎运用蛛丝巨手不断攻击对方,鬼母的攻势显然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川文星应对倒是得当,偶尔千钧一发生死毫厘的局面,居然也被化解了。
胜负最终以川文星砍下鬼母的头颅告终,对方用符纸将那颗带着怨恨不甘的头颅包裹起来,一把火将满地鬼胎和剩下的东西全部烧干净。
等对方拎着战利品目不斜视地走过满地乱叫的鬼婴,踏着火焰走到两人面前,丁宁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
照李策的说法,这人一开始就不是鬼母的对手,现在捡人头捡得理直气壮,除了想宣示自己的实力,难道还在测试李策的反应?
“李策他到底怎么了?”自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李策都没有像之前一样挖苦鄙夷,川文星对之前的判断结果越发肯定。
丁宁侧过身子有意无意地拦在李策身前,拦下川文星伸过来的手,“我都说了,他休息一下就好。”他十分紧张,要是川文星真的像他担心的那样直接露出杀意,两方算是彻底撕破脸闹掰,不知道李策能不能干得过对方。
他忽然觉得川文星从很早以前就计划把李策拉进这件事里来了。
是陶纱出现的时候?是那个纸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更早?
甚至是向梁嘉荣推荐李策的时候?
川文星感觉到丁宁对自己的敌意,自讨没趣地蹲下来,手指把鬼母的头颅按在地上转来转去去,就像他此时纠结摇摆的想法。
“我只是关心一下你老板,看把你紧张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给你发工资啊。”
川文星面对其他人没有像对李策那样剑拔弩张,确认了对方没有让他剑拔弩张的资本,此时好好说话,语气居然不怎么讨人嫌。
丁宁狐疑地看着他,“你又不是医生,你能看得出什么?”
“我好歹也是同道中人。”川文星懒懒地问,“要不要我给他看看呀?不然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你确定我们两人能搬得动他?”
丁宁本来想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到“医”字,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没想到上边还是没有信号。
旁边川文星全程关注丁宁的动作,笑容莫名地有些狰狞,仿佛被这森然的鬼气给感染,眼里的光带着一股寒意。
“我帮他看看。”这次没给丁宁拒绝的机会,他手快地抄起李策的手腕,手指搭上对方脉搏。
“老中医?”丁宁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让对方得手,一边假装惊叹,一边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攥紧了,随时准备给对方开瓢。
川文星笑笑没说话,感知到指尖下的脉搏的确虚弱,正犹豫要不要掐断对方腕脉,山洞入口那里突然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阿星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来得突然,把丁宁都吓得一个激灵。
川文松进到山洞里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蹲在不省人事的李策面前,手里还捏着对方命门,他们川家有一样特别的功法,配合手法只要在敌人脉搏上注入力量,用不了几天,那人就会因为全身血脉断裂而身亡!
他急忙夺过李策的手腕把脉,发现对方脉搏并无异常,看向弟弟的眼里多了一层不解。
相比哥哥的担忧急切,川文星眨眨眼,脾气异常温柔地解释:“这儿已经被我和李策合力收拾干净了,我和丁宁现在没什么力气,麻烦哥哥帮我们把李策背出去吧。”
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弟弟在自己面前一向很乖巧听话,川文松背起李策,旁边丁宁急忙帮忙把人扶稳。
川文星笑吟吟地落在后头,看着那三人的背影,想了想,终究没有出手。
川文松问过丁宁,帮忙把李策背到车边,留在车里的陶纱看到李策被人背回来,急忙让出后座让李策躺上去休息,“他怎么会这样?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川文星说:“李策拼了老命把它解决了,今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陶纱从死亡边缘被人拖回来,几乎喜极而泣,朝周围晃一眼,没看到能一起拥抱庆祝的对象,只能拍着胸口庆幸。
丁宁没想到川文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愣神之后朝对方感激地点头示意。
李策躺了一阵,睁开眼虚弱地对川文松说:“这次合作可把我害惨了,记得付账。”
川文松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合作了一次,只当弟弟突然醒悟顾全大局,眼里多了几分欣慰,摸摸对方的头,朝丁宁说:“我们先去安排之后的事情了,再会。”
丁宁点头,目送两人离开,问明陶纱要留在医院安顿弟弟,自己开车带着李策功成身退。
直到驶出医院大门,确信后边没什么人跟着,一直萎靡在后座的人这才精神奕奕地坐起来。
第76章 放飞自我
“戏演完了,但是川文星的真面目还是没露出来。”丁宁开车的技术就一般,没敢开太快,但速度也不慢,他从后视镜看向李策一眼,恰好对上那人深沉的眼,心莫名有些虚。
“人家也不是好惹的主,你刚才看到他露那一手,明显有些慌了吧?”李策饶有兴趣地问。
“慌是当然的,谁让他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丁宁说,“从川文松晕倒开始我就觉得事情不对。”
身为仅次于李策的协会现任首席,这么简单就晕过去,而能力次于他的川文星却能在之后毫发无伤,怎么想都很不正常,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根本就是被川文星偷袭。
然后川文星开怪,被推开之后没有再一次上前帮忙,而是去找机关,摆明了就是让李策充当吸引火力的沙包,而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留下来帮忙看门,要是之后李策怀疑自己去向,还能找自己求证他的确是去办正事了。
“我以为他会趁着你虚弱的时候给你来上一记,毕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想拦也拦不住,没想到他居然还挺能忍。”丁宁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刚开始的确被吓到了,后来想想,你嚣张的资本应该也不会那么点儿,他就算在最好的状态下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
李策一笑,“你还是太嫩了。”
简单吗?丁宁觉得自己已经思考的够多了。
“他没出手是因为这一次事件的功劳都是全部记在他们头上的,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必要,而且我们的私人恩怨在利益面前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李策笑起来,“那个鬼母仅靠普通人完全没法子养得这么大。他一进去时那个愣住的表情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有人想借他的手把你引过去,许诺给他好处,没想到他这么做了,进门一看,发现那个陷阱两人都有份,你死了他也不能独活,所以干脆黑吃黑,把那人的东西给吞了。”
李策说:“这还是部分。”
丁宁傻眼了,“还有?!”
“他吸收了鬼母部分力量,又不想让他哥哥看出端倪,就说鬼母是和我一起干掉的,他哥知道他原本的水平,又看我重伤,自然就相信了,不然以川文松那耿直的性子一定会追问详细,与其花许多谎言来圆这件事,还不如通过我的嘴巴让他哥安心。”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剑走偏锋夺取鬼母的力量化为己用。
丁宁一脸状况之外,这点他的确没想到,但很快地,举一反三,他又问,“你怎么不说他放过你是因为只要有你在,幕后的始作俑者就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养出的鬼母被杀。他不仅白捡功劳,还得了那个什么的力量。”
“等等,你说他吸收了什么鬼?!”
“鬼母的力量。”李策对这东西不以为然,“哪算白捡啊,酬金是要付的。”
丁宁蓦然想起川文星说过的那句“酬金会按时打到你们户头”的话,他当初和川文星商量,完全没想到酬金这方面,全盼着能把陶纱招进队伍了,川文星之后在陶纱面前说了李策为这件事的付出,对方可不就更感激他们?
好一出你来我往暗度陈仓借刀杀人借花献佛礼尚往来,演得真是巧妙,他不知道川文松能发现多少细节,但是他的确是没想那么多。
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回到房子里,丁宁看李策伸懒腰上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心里话,“李策,我们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你要加工资吗?”李策开玩笑说完,没有得到丁宁的回应,发觉自己的助手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当然不是加工资这回事,丁宁腹诽,至于“不妥”嘛,还是有一点儿的。
他瞟了一眼李策,垂下眼睫开始打腹稿。
有句话说得好,该知道的对方自然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你就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都得不到答案。
丁宁自然不是那种不会看人脸色,主动探询别人隐私的人,他觉得有时候李策会特意引导他去发现一些问题,但是对方不吐露真正的意图,让他总觉得两人还是处于那种交浅言也不深的状态。
“你……”丁宁话才刚出口,又卡在腹中。他一直觉得李策粗心大意不善城府,今晚上的这一遭,对方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一课,让他对自己的定位开始产生怀疑。
又会打怪又会谈生意还能玩心计,这样看来他的存在完全就是可有可无。
他以为自己能帮到对方,没想到现实离理想还有很远的距离。“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没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面前的青年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李策看到那双本来清亮的眼睛都黯淡下来,略一思索,学着丁宁给他揉毛的动作,伸手揉揉丁宁的脑袋,把那一头稍长的碎发弄得凌乱,“以你目前的经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策日常里说话欠揍,一旦正经安慰人,语气便温柔得像三月春风吹进心里,轻易让人卸下心防,心湖泛起涟漪。
丁宁感觉头顶的温度传到身上,明明应该是让人安心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脏又跳得厉害,不像受惊时抽搐乱跳的感觉,有序的搏动强烈到侵占满双耳,最后连双眼都失去焦距,看不清面前那人好看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抬手摸摸脸,手掌心传来尘土粗糙的触感,还有异于平常的温度,无一不在提醒他,自己有些失态了。
“我去洗澡。”
丁宁顶着一头脸的尘土匆匆跑进浴室,留李策站在楼梯上若有所思。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忍看到丁宁失落的样子。
对方晃着脑袋躲开他的手时,掌心离开那柔软细密的发,便只剩下淡淡的微凉与失落。
是身为主子对仆人的关心和爱护吗?
李策对自己的心情一向明晰,这一次的心情他从未在前几任助手那里体验过,经历了片刻的茫然,再细细品味,新奇热烈得有些陌生又有些让人期待。
他站在浴室外,听到里边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脑海中浮现出很早之前对方被他扒光趴在床上的样子,已经淡忘的,手指滑过对方脊背腰窝时那种丝绸一般的触感又重新明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