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浔野的心脏似乎被拧了一下，他盯着洛笙，沉声问道：“以前？师尊以前是跟……什么人一起沐浴？”
洛笙回头，对上李予的双眸，那双眼睛黑得像口深井，看得洛笙突然有些心慌。
他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很多人一起沐浴啊，是很正常的事。”
墨浔野突然攥住了洛笙的手腕，哪怕只是化身，他的体温依旧比洛笙低很多。
“很多人一起？什么样的人？师尊……喜欢的人吗？”
洛笙刚睡醒的脑袋有些死机，他微微瞪大眼睛，脑海里立刻回想起了公共浴池里的大爷大哥们，嘴巴张成圆形，“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为师尊戴冠
“我疯啦，喜欢他们！就只是公共浴池啊，大家都在一起，各洗各的，有什么可喜欢不喜欢的，徒弟，你好奇怪啊。”洛笙被墨浔野的问题震惊，立刻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墨浔野虽仍旧对“公共浴池”这种地方很不满意，但听洛笙说不是喜欢，心下一松，立刻松开了手。
洛笙转身继续往浴池走，说道“几位师父交给了我一些的任务，之后一段时间我应该都会很忙，也会离开凌天殿一段时间。”
墨浔野想到洛笙的灵气可以修补正在崩塌的大陆，觉得那七个老东西肯定不安好心，心中记挂，一路跟着洛笙往浴池走，追问道：“是什么任务？带上我一起。”
洛笙走进浴池，抬手拆着头上睡了一夜有些歪斜的玉冠。
自他头发变长后，一直是安泰帮他打理，他自己不太得手，拆发冠的时候总是勾到头发，头发扯痛了头皮。
洛笙微微皱眉，卷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眸中的些许烦躁。他双手高举，宽松袖袍下滑，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和小臂。
墨浔野站在浴池门口，单手扶着门框，掌心下冰冷的金刚石门框渐渐被他的体温染热。
他皱眉看着洛笙解发冠的动作越来越暴躁，几根漆黑的发丝飘落下来，显出主人的不耐。
墨浔野松开门框，走到洛笙身后，轻轻拨开了洛笙的手。
洛笙往后仰头，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李予，“好徒弟，快帮为师解开这发冠。”
化身李予的年龄虽然只有二十岁，长得还面嫩，但身高比洛笙高出不少，很轻松就能碰到洛笙束发的玉冠。
墨浔野垂眸，避开洛笙向后看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小心地将洛笙凌乱的发丝捋顺，又将一些被洛笙绞缠进发冠装饰里的发丝轻轻勾出来，再将打结的地方拆开，这才拿下玉冠。
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瞬间滑落，披散在洛笙身后，随着洛笙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曳，如绸缎般柔顺。
洛笙感觉到紧绷的头皮得到放松，长出一口气，心想长发戴冠虽然好看，但也真遭罪。
他一边往泛着雾气的浴池走，一边抽出衣带扔在地上，一路走一路丢，等走到浴池边，洛笙的长裤已经被踢到了一旁，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内袍，内袍往下滑落，露出如玉的肩膀。
洛笙在这时突然回头，疑惑地看向还站着一旁的李予，“徒弟，你要一起洗吗？”
墨浔野猛地移开视线，快步走出浴池，冰冷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不用了。”
洛笙见李予的身影很快消失，无所谓地耸耸肩，脱下最后一件衣袍，踏入浴池，身体浸入池水，瞬间觉得浑身都放松了。
墨浔野不仅声音显出一丝慌张，脚步也有些慌乱。
他一路走出浴池，来到寝殿，想到了什么，转身从大床的枕头下，将他藏在这里的画册拿出来，放进衣襟里。
洛笙在浴池里泡了许久，他出来时，见李予一直板着腰身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在发呆。
“李予？”洛笙招呼。
墨浔野蓦地回头，见洛笙衣衫完整，松了口气。随后又见洛笙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长眉微皱。
洛笙手里拿着一条软巾，也不好好擦头发，拿在手里当玩具，一会儿甩甩，一会儿又抛起来接住。
“我让安泰给你准备了许多衣物，就在挂在浴池衣架上的芥子袋里，你现在进去沐浴吧。”洛笙道。
墨浔野起身走向浴池，路过洛笙时能感受到洛笙身上的水汽，他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洛笙疑惑地看过去，手里被他当沙包玩的软巾就被墨浔野拿过去了。
墨浔野拿着软巾抖开，站在洛笙身后开始帮洛笙擦湿漉漉的长发。
他将长发从发尾束起，再用软巾裹上，一点点地拭干水分。
洛笙往后仰头，舒服得像只猫咪一样眯起眼睛，心想虽然他收徒目的不纯，但有个徒弟的感觉似乎不错。
洛笙的头发又长又厚实，只靠软巾擦干有些费事，洛笙也觉得一直站着很累，脖子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有点不耐烦了。
墨浔野顿了顿，收起毛巾，手掌张开，轻轻搭在洛笙的头发上。
入手的发丝冰凉顺滑，墨浔野指尖动了动，忍住将发丝勾在指尖把玩的冲动。
一股暖融融的热气自墨浔野的掌心蒸腾而出，快速烘干了洛笙的长发。
洛笙甩了甩干爽的头发，转头惊奇地看向李予，“徒弟！你还会这种法术？”
墨浔野被洛笙清澈透亮的眸子看着，心脏微微一颤，垂眸避开对视，道：“师尊忘了，我是杂灵根，什么都会一些。”
“好厉害！”洛笙夸赞的真情实感，不同于灵沛大陆的本地人，他是真的觉得杂灵根什么都会很厉害。
墨浔野神情柔和几分，“谢谢师尊夸奖。”
他垂下的眸子轻轻瞥过洛笙垂落的长发，道：“师尊，等我沐浴出来，亲自为你……束发戴冠。”
洛笙惊喜：“你还会戴玉冠吗？”
墨浔野道：“会。”
洛笙立刻摊在椅子上，捏起一颗安泰准备好的仙果解渴，催促道：“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墨浔野心脏却从刚刚开始，变得有些软绵绵的。
他转身走进浴池，浴池里依旧烟雾缭绕，泉水热气蒸腾，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一缕馨香涌入鼻尖。
那是洛笙刚刚洗浴后留下的味道，这淡淡的香味墨浔野十分熟悉，在他以原形待在洛笙身边的那段时间，他周身总萦绕着这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不断提醒着墨浔野，洛笙刚刚在这池水里沐浴过。
虽然明知这一泉池水是活水，可墨浔野仍旧心脏鼓动。
他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皱，冰冷的面容如冰雪消融，黑眸中露出些许彷徨和茫然。
墨浔野缓缓眨了眨眼眸，氤氲的水汽几乎挂在他的睫毛上。
他快速脱下衣袍，踏入池水中沐浴。他动作很快，仿佛在这池水里多待一会儿，心绪就会更混乱一分。
洛笙只觉得他刚刚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李予已经一身整洁地出来了。
他望过去，满脑袋问号，洗得这么快？
墨浔野径直走向洛笙，拿起一旁的玉冠，站在洛笙身后，明明刚泡过温热的泉水，指尖还是冰凉的。
“师尊久等了，我帮师尊束发戴冠。”低沉的声音在洛笙身后响起。
洛笙心想还真没有久等。
他刚要说话，墨浔野寒凉的指尖在勾起洛笙的黑发时，不小心碰到了洛笙的后颈皮肤。
洛笙立刻缩了下肩膀，无助地仰头看向墨浔野，透亮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茫然，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抖了一下。
墨浔野一怔，勾着发丝的手瞬间松开，刚刚聚拢的松软发丝重新披散，垂在洛笙的肩头。
洛笙疑惑，“徒弟？”
墨浔野刚刚碰到洛笙皮肤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动了动。
“师尊，抱歉，没抓稳。”他垂眸，重新抬手去勾洛笙的长发。
洛笙的发质很好，水分干燥后自然垂顺，甚至不用梳子，只用手指简单抓抓就很柔顺。
墨浔野用指尖抓着洛笙的发丝，从头皮抓到发尾，指尖偶尔会碰到洛笙的头皮，偶尔会碰到洛笙后颈的皮肤，每次被碰到后颈，洛笙都会不自知地抖一抖肩膀。
一开始墨浔野并未故意，可洛笙抖的次数多了，墨浔野便忍不住想看洛笙抖。
很快洛笙也注意到了，他仰起头，看着站在他身后垂眸看他的李予，清澈的黑眸有些水润，长睫颤了颤，声音也不自知地软和，“徒弟……”
洛笙对身体的敏感总是很迟钝，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就像他曾经拉着墨浔野双修，对身体的反应迟钝又茫然一样。
墨浔野收起指尖，帮洛笙迅速地将长发分成两束，上半部分戴上玉冠，下半部分自然披散，末了还不忘将搭在洛笙肩膀的一缕发丝勾下来。
他后退一步，克制有礼地道：“师尊，戴好了。”
洛笙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玉冠，笑弯了眉眼：“谢谢！”
墨浔野没忘正事，他站在一旁，突然问道：“师尊还未说，师尊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任务？”
洛笙想着具体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但历代仙尊传承秘境的事情，一开启全灵沛大陆都会知道，也不必瞒着自家徒弟，便说：“师父们要我去历代仙尊的传承秘境，夺得仙尊传承。”
墨浔野双眸倏地眯起，他立刻想到这历代仙尊传承一定和大陆崩塌有关。
他道：“师尊，带我一起。”
洛笙拒绝：“你伤刚好，还是待在凌天殿好好休息，再说我还未帮你去藏书阁找适合的功法，你跟着去只会耽误你的修炼。”
墨浔野皱眉：“师尊，我并不急着修炼，再说去历代仙尊秘境也是一种历练。”
洛笙一想，也是，但他还是拒绝道：“我怕我护不住你，秘境凶险，只能让50岁以下的修仙者进入，几位师父并不能陪同我前去，我怕你出事。”
墨浔野坚持：“师尊，弟子考核时你应当看到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洛笙还是不赞同：“可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还被人欺负……”
墨浔野薄唇伸直，想到李予干的蠢事，面色冰冷，他道：“当时只是受到了暗算……”
这解释有些苍白，墨浔野干脆略过此事，他走近洛笙，压低声音道：“师尊，我跟着你，若是在仙尊秘境得到了什么奇遇，说不定能更快地帮你找回那……小黑玩偶。”
一听到找回小黑，洛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真哒？”
话一出口，洛笙就懊恼地抿住唇，垂下眼眸，想掩饰面上的期待。
他可是跟李予说过的，既然收了李予为徒，当了人家的师尊，他会尽力尽到仙尊的责任！不能一直想着小黑！
墨浔野薄唇悄然勾起一点弧度，道：“自然是真的，师尊难道不相信我吗？”
洛笙犹豫，几位师父说会让门内的高阶弟子随行，只是不知他要是带上李予，会不会给几位师父惹麻烦？
这时，安泰小跑了进来，高声道：“小仙尊！小仙尊！几位长老领着齐师兄过来啦！”
齐师兄就是齐明澈，这段时间洛笙一直忙着照顾新收下的徒弟，也没有修炼，齐明澈便一直没来。
他虽然是几位长老找来帮助洛笙布下冰镇压制燥热之症的，可自他来到凌天殿，洛笙还一次都没有麻烦过他。
洛笙闻此，便领着李予去了前殿。
前殿七位师父都来了，加上一个齐明澈，显得十分热闹。
洛笙立刻迎了上去：“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七师父！”
他向来是这样，七位师父都要叫一遍，一个都不会落下。
末了，洛笙看向齐明澈，齐明澈正要开口叫小师弟，突然想到七位长老都在，立刻改口主动行礼道：“仙尊。”
之前大着胆子私下里叫洛笙“小师弟”，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几位长老那里，长老们对他十分不满，若是再被洛笙当着七位长老的面叫一声“齐师兄”，齐明澈觉得自己一定要遭殃。
七位长老的视线缓和了一些，道嵘上前递上一个芥子袋，道：“爱徒，我们为你准备了不少东西，能让你在传承秘境中使用，必要时保命逃跑不在话下，你都熟悉熟悉，以免遇事时手忙脚乱。”
洛笙赶紧道谢收下。
紧接着另外几位长老也纷纷给了洛笙几个芥子袋，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不仅仅是能用的趁手法器，连洛笙的吃穿用度都考虑进去了，准备得事无巨细。
见洛笙将几个芥子袋好好收下，七位长老视线突然齐齐看向一旁一直被他们无视的李予，那视线称不上友善，但也不算太严苛。
七位长老打量着这个他们爱徒收下的徒弟，将一旁的齐明澈推到了洛笙面前。
陆鸿道：“为师本想在门内多挑几名厉害的高阶弟子跟着你一起前去秘境，但考虑到人多目标太大，反而不太安全，最后只打算让齐明澈跟着你。”
洛笙看向齐明澈，点了点头。
齐明澈如往常一样，唇边笑意温柔，也对着洛笙点了点头道：“仙尊在上，弟子定竭尽全力，一路护您安全。”
洛笙心想他都当上仙尊啦，还要高阶弟子保护，面上有些发热，别开了视线。
洛笙面上这抹绯红看在墨浔野眼中格外刺目，他走上前，用自己高挑的个子挡住了齐明澈看向洛笙的视线，道：“我与师尊同去。”
七位长老齐齐皱眉，但因为李予是洛笙的徒弟，他们并未直接出声制止，而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洛笙。
洛笙刚才也是不同意的，可墨浔野背对着众人，面向他，薄唇无声地做出口型：“小黑。”
洛笙：“……”他真的太纠结了。
被墨浔野黑漆漆的目光死死盯着，洛笙皱眉考虑了许久，才看向几位师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师父，我能否……带上李予？”
几位长老纷纷皱眉，越发觉得这个李予很烦人，但来自洛笙的请求，他们从来不会拒绝，最后也只能皱着眉答应下来。
“那此次前去仙尊秘境，就你们三人一起。”道嵘说道。
关玉山突然走上前，递上一个大大的黑盒子，道：“还有这个。”
洛笙疑惑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关玉山咧嘴笑：“爱徒，你忘了它吗？它可要伤心了，这段时间一直关着它，它都作死人了，一直吵着要来见你。”
洛笙更是疑惑，他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人这么想见他？
关玉山将黑盒子放在地上，打开上面的封禁，立刻有一缕灵气冲开盖子飞了出来，落在一旁幻化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
那小男孩满脸怒气，一出来就对着陆鸿等人张牙舞爪地咒骂：“好你们几个龟孙儿，敢关老子！若不是老子现在境界跌落，定要了你们几个龟儿子的狗命！”
这虚影小男孩虽看着面庞稚嫩年少，可出口成脏，甚至不带停歇，一口一个龟孙儿、龟儿子的，骂着骂着话语越来越污秽，听得洛笙瞪大了眼睛，随后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
墨浔野站在洛笙身后，轻轻捂住洛笙的耳朵，轻声道：“师尊，别听。”
七位长老面色铁青，个个额头暴起青筋，恨不得立刻将这小男孩虚影重新关进黑盒子里。
那男孩似乎不用呼吸，骂人都不停歇，他充满怨念的视线从七位长老挨个看过去，小手高高抬起，不停对着七位长老指指点点，然后视线一转，看到了齐明澈，小眉毛皱了皱。
他显然不认识齐明澈，但也不妨碍他张嘴骂人。
“臭小子，你又是哪来的龟儿子敢碍老子的眼？”
齐明澈：“……”他看向一旁的黑盒子，那里装着一把气势恢宏的长弓，正是前任仙尊的本命法宝惊鸿弓，只是那弓本该是金光闪闪的，却在仙尊考核时被洛笙生生打下一个境界，变成了银色。
作为全灵沛大陆唯一存在器灵的法宝，齐明澈本是对这把弓十分向往的，可当日仙尊考核，这把弓的器灵在被打落境界后，先是不要形象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又不要脸的抱着洛笙的腿撒娇卖乖，简直丢尽了脸，没想到这还不是这把弓的全部面目……
惊鸿弓骂完齐明澈，视线一转，看到了一角洁白的仙袍，然后抬头，对上了洛笙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洛笙：“……”
惊鸿弓：“……”
惊鸿弓心中大惊，怎么没人告诉它洛笙也在啊！！！
啊啊啊啊！不让弓活啦！！！
只见惊鸿弓的器灵小男孩，悄然放下指指点点的小手，紧皱的眉毛抻直，转身爬进打开的黑盒子里躺下，双手合十放在肚子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末了，被扔在一旁的盖子无风自动，自己旋转起飞，落到黑盒子上，将黑盒子重新盖好。
世界在此时恢复了安静，那把惊鸿弓的器灵仿佛从来没有出来过。
关玉山抬手将自己大张的下巴阖上，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爱徒啊……那个……咳咳，这把惊鸿弓，也会跟你一起前往仙尊传承秘境。”
洛笙还被墨浔野捂着耳朵，视线看着那关上装死的黑盒子，并没有听到关玉山的话。
关玉山看过来，就对上了李予黑漆漆的双眸，他皱了皱眉，觉得他和自己的亲亲爱徒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阻碍，十分不满。
墨浔野长眉微挑，捂着洛笙耳朵的手这才放下。
关玉山：“……”刚才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在挑衅他？
洛笙看向关玉山，茫然道：“七师父，你刚刚说话了吗？”
关玉山正要再说一遍，一旁装死的黑盒子又缓缓打开了。
只是比起刚才猛地打开盖子的架势，这次打开的方式分外柔和。
只见一只小手轻轻推开盖子，小男孩撅着屁股，显得特别笨拙地从盒子里爬出来，脸上一派天真、单纯、可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四周，双手在身前互相抓握，手指害羞地绞紧，还扭捏地晃了晃身子。
器灵开口，声音轻柔娇气：“都、都看着人家干嘛，怪不好意思的。”
下一刻，惊鸿弓器灵忽闪着睫毛，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洛笙，迈着八字啪嗒啪嗒地跑向洛笙，伸手抱住了洛笙的腿，将下巴磕在洛笙的腿上，抬起头特别真诚地看着洛笙，撒娇道：“呜呜呜，死鬼主人，人家好想你呀，你怎么不知道来看看人家？你都不知道那几个老头子是怎么虐待人家哒，人家真的好命苦呀~呜呜呜……”
洛笙：“……？”
七位长老：“……”
齐明澈：“……”
墨浔野倏地眯起双眸，抬脚想将那装乖卖萌的器灵踢开。
众人心中齐齐呐喊：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你以为重新爬进盒子里再爬出来，我们就会忘记你刚刚疯狂骂人的凶悍模样吗？
再说了，上任仙尊活了数千年，也过世了数千年，这器灵的年岁怕是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大，只是看着是个小男孩的模样，还好意思在洛笙面前装乖卖萌？
他怎么好意思！
器灵被墨浔野轻轻踢了一脚，立刻偷偷用十分凶残的视线看过去，双手更紧地抱住洛笙的腿，小嘴一张，无声地说：“滚！不要跟我抢主人！”
虽然知道这惊鸿弓的器灵十分凶残，但它的外貌太过可爱，洛笙总是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比如他最爱的小黑。
所以洛笙弯腰摸了摸惊鸿弓器灵的脑袋，又掏出几颗灵气糖球递过去，“给，吃糖。”
惊鸿弓器灵立刻口水直流，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在抓住几颗糖球后又顿了顿，扭捏地冲洛笙道谢。
洛笙笑弯了眼睛，道：“快吃吧，我这还有很多，管够。”
一听洛笙说管够，惊鸿弓器灵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摆在一旁的惊鸿弓本体，在器灵吃下糖球后，银色的弓身立刻浮现几抹金光，那金光十分扎实，闪烁过后就留在了弓身上，并未消散。
关玉山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爱徒啊，这……惊鸿弓，也会随同你一起前往仙尊传承秘境。”
明明是上任仙尊的本命法宝，全灵沛大陆都想夺走的重宝，但说出口为何觉得这么羞耻呢？
关玉山在心中默哀。
洛笙点头，“好的，七师父，那我们明日清晨就出发？”
七位长老齐齐看向他，目光充满慈爱，又有些复杂。
“此去艰辛，爱徒……一路保重。”
“小洛笙，无论如何，保护好你自己才是第一要事，知道吗？”
洛笙看着几位师父，眼睛也有些热，点了点头，“是，洛笙记下了。”
齐明澈也在一旁保证道：“长老们放心，弟子定好好保护仙尊。”
墨浔野没说话，只是他一直站在洛笙身后，从没有移开过半步。
惊鸿弓坐在地上嗷呜嗷呜地吃糖，看着无害，实则十分凶悍。
这一行人，很快会在灵沛大陆掀起巨大的风浪。
作者有话说：
惊鸿弓：【呲牙】看什么看！不许看！
得知洛笙要离开一阵子，最难过的要数安泰。
在洛笙来到凌天殿之前，安泰一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空荡荡的凌天殿，无人在意也无人问津，自从洛笙来了，凌天殿终于热闹起来，加上洛笙好相处，脾气柔和，安泰的小日子过得不能再舒服了，一听到洛笙要出远门，安泰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杂灵根小道童，刚踏入修仙大门没多久，又不像洛笙的徒弟李予那般是个厉害的杂灵根，安泰虽然很想跟着自家小仙尊一起走，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洛笙，把洛笙看得忍不住给他塞了不少灵气糖球、灵气棒棒糖、灵气糖人之类的好东西。
安泰怀里捧着一大堆灵气糖，他知道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会让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是比灵丹妙药还要好的宝贝，可他还是忍不住眼眶通红，安泰自知是条咸鱼，比起得到厉害的修为，他更想小仙尊在身边热热闹闹的。
但他也知道洛笙是出门办正事，安泰收好灵气糖，抹了抹眼睛，开始跟在洛笙身后不停叮嘱洛笙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等。
墨浔野却听得很仔细，并未觉得安泰在这件事情上聒噪，安泰见李予听得认真，立刻说得更起劲了。
当夜，洛笙早早沐浴完在躺椅躺下，准备早点睡觉，明天能精神焕发地出发。
墨浔野见洛笙躺在躺椅上，便道：“师尊，我已经好了，你去床上睡吧。”
洛笙闭着眼睛摇摇头，含糊地说：“不用，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你还没好利索呢。”
墨浔野也不多话，直接走到了洛笙面前。
洛笙没听到李予的回答，反而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李予站在他面前，正微微弯腰，似乎要将他抱起来。
洛笙一怔，赶紧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