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谢偃臣说,“在此之前对于反抗军近乎占据了C塔这件事情毫无察觉,以至于不得不让你们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并且展开战斗,这已经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无能了。”
“如果之后的事情还需要你们来参与收尾的话,那岂不是显得大人都太没用了一些?”
他笑了一下:“你们已经做的非常非常好了,现在回去休息吧。”
“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便好。”
至于他们的这一次任务,那自然是超额完成。如果不是任务打分最多只能够打100限制了他们的上限的话,那么四人小队这一次,无论打上多少分都是足够资格的。
这一个有些过于梦幻和动荡了的夜晚终于是结束了。
有了方才的那一遭共同出生入死的经历,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最开始来要亲近了不少,是以几个人巴氏奶勾肩搭背的一起走了。
谢偃臣当然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离去,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接下来估计将会是很多天不休不眠的连轴转,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牵扯甚广,并且影响极大,整个【硅基】位面都将会因此而动荡起来。
说不得最后,连本该是高高在上、除了日常的运转的维系之外几乎不怎么插手人类的自治的尖晶塔,都有可能破例垂下目光来。
但即便事态如此的危急,而被留下来的时间也并没有多么的富裕,可谢偃臣却并没有要立刻去处理事情,反而是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那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的落在背后,是让人想要将其忽略都有些太难了的程度。于是,在这整件事情当中都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任何特殊之处的、都快要同一尊毛绒玩偶没有多少区别的渡鸦终于还是因为受不了那样的目光而抖了抖自己全身的羽毛,随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却几乎要让渡鸦炸起自己浑身上下的羽毛来。
无他,只是因为谢偃臣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那是一种诡异的让人觉得后脊生凉的眼神,即便渡鸦身为死之君的一抹分魂,曾经见证过诸天当中的万界,也没有见过比这还要来的更为复杂的目光。
渡鸦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谢偃臣的目光根本没有注意过其他的任何人,唯一被他看在眼中的只有商长殷。
他看着商长殷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溺水之人在看着能够救命的浮木,是绝望当中的希望,殉道者的理想,黑夜当中划开天际的微光——是这世间一切能够被冠以“拯救”之名的存在。
即便是渡鸦,也会觉得那样的目光实在是含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的热切。
他们之间分明已经隔着相当之远的距离,但是也不知道谢偃臣的眼睛究竟是怎么长的,他的视线稍稍挪动了一下,随后同渡鸦对上了。
谢偃臣并不知道渡鸦身上的殊异之处,对于一只小鸟,正常人都不会抱以多少的伪装与戒备。
因此,渡鸦便看到谢偃臣露出来一个无比危险的笑,随后竖起食指来,抵在自己的唇边,朝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来。
要乖乖的啊,小乌鸦。
渡鸦的脑子里面已经开始高声的拉响了警报。
他开始疯狂的在和商长殷的契约链接当中同商长殷吱哇乱叫:“那个人有问题啊,他绝对有问题!”
商长殷对此倒是表现的非常的淡然:“这个位面当中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很有问题。”
他将渡鸦抱了下来,放在怀里,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爬梳着他的羽毛进行安抚。
“没关系。”商长殷说,“无论他们有多少的准备在等着我,我都会好好的接下来的。”
“对我再多有一些信心吧。”
既然谢偃臣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的后续都将由他来接受,便代表着四人小队此次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不过,因为C塔在昨晚的战斗当中半数都被破坏掉了的缘故,所以导致了今天整个工业区都几乎停摆。这让他们纵然是已经完成了任务,也没有办法立刻从工业区离开,还需要等相关的交通系统恢复了之后才可以。
一时之间,四个人都被困在了工业区当中,倒是有些无所事事的模样了。
商长殷寻思了片刻,便和其他三个人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揣着渡鸦上街去了。
毕竟这工业区,他也还是第一次来。若是就这样直接离开未免有些太过于可惜,多看看、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毕竟这以后——都是要归入他们南国统治当中的领土。现在杀死你更常用提前了解了,便可以写个册子交给太子,倒也可以帮他的大兄多少减缓一些治理上的负担。
至于能否成功将【硅基】收归入南国位面当中……商长殷倒是从来都不怀疑这一点。
因为昨晚的巨大的动静的关系,所以今天的街道上非常的热闹。仿佛是整个工业区当中所有的人都从自己的家中走了出来,想要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无论是昨夜那震天的巨响也好,还是全工业区当中都在一瞬间崩毁的逻辑也好,以及眼下能够观察到的、半边都坍塌了的C塔也好——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更不要提眼下还三合一来了个大的。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之后考虑,他们当然竭尽所能的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才好在之后避开可能的祸端。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街上的行人俱都往来匆匆,面色凝肃;于是和他们比起来,面容上表现的有些过于的安逸和闲适了的商长殷,未免就显得和所有人都有些过于的格格不入了。
商长殷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都显得新奇又热闹。
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脚步猛的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
渡鸦有些疑惑的探了探脑袋。
随后在渡鸦的耳边便传来了少年人的一声轻笑。那笑声当中饱含了许多的惊喜,与打算看好戏的恶趣味,只是这样听着都能够让人察觉到声音的主人的好心情。
“阿阑,你看那边。”
商长殷的心情大概的确是超乎寻常的好,因为他甚至叫了渡鸦的名字:“你看那边。”
渡鸦被一双手给托举了起来,朝着某个方向捧去。他于是睁大了眼睛搜搜,很快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目光一凝。
“等等,那个,那个不是你的兄长吗?!”渡鸦几乎要尖叫出声,还好商长殷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住,才没有引起更多的人关注。
“对,我也看见了。”商长殷说,“这却是我没有想过的。”
在他和渡鸦的视线的落点,赫然是当日也一并流落在了【硅基】位面当中几位皇子之一。
只不过,三皇子如今穿着非常【硅基】位面本土风格的服饰,身周气质也同以往大为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商长殷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他的话,换其他的什么人来,几乎都会以为他就是【硅基】位面的土著居民,而绝对想不到他其实来自于外面的南国位面,甚至还是南国的皇子。
眼下,三皇子正在和街边的某个人争论着一些什么——至于皇家的礼仪啦,君子的气度啦,都已经完全的被抛到了脑后去。
“有意思。”商长殷自言自语。
因为那正在和三皇子做交易的人,商长殷居然也并不觉得陌生。
那居然是阿廖莎。
少女的模样比起当初从垃圾区分别的时候,显然有了不少的变化。她的一头金色的卷发都变成了银白色,那一张脸呈现出不大正常的、过分的白。
会产生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基因病的缘故?
这是太有意思的组合,于是商长殷并没有要立刻的就上前去和自己的便宜兄长认亲,反倒是依旧停在一旁观看。
这一场交谈很快便已经到了尾声。只见三皇子朝着阿廖莎递出了一袋什么东西,而阿廖莎也同样将一只小皮箱递给了他。
双方之间的交易顺利完成,俱都非常的满意,当然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暗中那一直幽幽注视着的目光。
眼看着他们已经要分别离去,商长殷想了想,将手中的渡鸦放飞。
“你跟着阿廖莎,我去追我三皇兄。”商长殷说,“不管是他们当中哪一方的事情,我都还挺感兴趣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
反正手边有渡鸦,商长殷选择全都要。
三皇子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又或者说,他如果能够察觉到来自商长殷的跟踪的话,那才当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真那样的话,商长殷会觉得他三皇兄出息了,而且是彻底出息了的那一种!
只可惜,这显然只能够使一种美好的臆想罢了。
三皇子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对自己身后悄悄缀上的、这个名为“商长殷”的尾巴。不过,后续是回因为某种直觉的使然,在这一条分明已经走的非常熟的、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的,三皇子却总觉得今天自己浑身上下都格外的不对劲。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直觉的预警越来越强烈,然而三皇子几次假装有事要做停,实则是借此这样悄然的观察四周,都没有能够窥见半分的不对之处来。
他无法,最后只能够将此归结于或许是因为昨晚C塔上发生的意外,才会让自己潜意识里面觉得不安全,疑神疑鬼。
三皇子好好的给自己走了一番的心理建设,强迫自己无视掉了那些总是在他的神经上跳舞的不妙的预警,定了定心神之后,继续前进。
只不过这一次,他在行动的时候要谨慎了许多,时不时的会注意周遭的情况,也会有意识的进行一些反追踪的行为……
以上所有的操作,对于商长殷来说全部都没用。
三皇子在前面走的一惊一乍、怀疑人生,就差没有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程度了;而在他的身后,造成了这一切的主要罪魁祸首商长殷却是有些过于闲庭信步了,甚至还能够抽空去看一看街边的商铺当中售卖的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这一条路其实算不得长,但是于三皇子来说,却只觉得自己耗费了更胜百倍的精力与心力。等到他最后终于回到了暂时的能够停留的居所的时候,三皇子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濡湿一片,额角也有汗在缓缓的滴落而下。
三皇子的面上露出一个苦笑来。
他是皇子,母亲也是四妃之一,身居高位。母族的势力虽然并不是那等能够盖绝一世、乃至于是隐隐和皇族叫板的世家,但是也同样并非是白身,拥有着不低的声望与钱权。
有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母族,即便是在几位皇子当中,三皇子也是除开太子和商长殷这一对中宫嫡子之外,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
……换句话来说便是,在三皇子此先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面,什么不是顺风顺水,哪里有过需要这般战战兢兢、疑神疑鬼的时候。
三皇子颇有些自嘲的想,莫不都说亲身的经历是最能够锻炼人的。经此一番,三皇子觉得自己无论是心性也好,还是为人处世的方式态度也好,比起以往只在皇宫与京城当中,定然是要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三皇子不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够有机会回到南国。
他最终的目的地是非常靠近工业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公寓楼从外表看起来略显破旧,自然不能那些处于工业区的中心、无限接近于C塔的建筑相比,但是作为日常的居所来说,倒是也已经足够。
让曾经一人便据有一整座宫殿的皇子们现在的不委委屈屈的住进这种狭小的鸽子笼里面,只能说如果作为艰苦教育的话,那么这个绝对是合格了。
三皇子熟门熟路的使用了电梯,来到了27层,用手腕上的智脑刷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门后的房间面积并不算很大,但要说用的话倒也勉强足够。只是在这里面却是硬生生的要挤下足足五名的成年男子,因此难免就显得狭小了许多。
没错。并未同太子他们一行三人落在一处、而是另外流落到不知何方的四位皇子,以及钦定保姆林伯安,全部都在这里。
“老三,你回来了?”
四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年龄极为接近,前后没差上几个月,是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起其他皇子之间来说也要更为的“亲近”一些——比如眼下四皇子直接就这样喊三皇子,而没有用什么敬语和敬称。
“外面的事情打探的怎么样?可有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吗?”
“C塔给塌了至少一半,所以才如此的人心惶惶。”三皇子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至于怎么塌的,众说纷纭,目前并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但是最靠谱的一种推测是说——同反抗军有关。”
他们在这【硅基】位面当中已经停留数月,都是全胳膊全腿的青壮年男性,并且一个两个全都受到过悉心的教育和培养。就算这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土地,但是只要脑子还在,那么想要飞快的适应并非是什么难事。
无论是分塔的存在也好,还是关于反抗军的隐约的传言也好,全部都不是秘密,有心之下,想要打听到一些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在大致的给其他人讲述了外界发生的事情之后,三皇子思量再三,仍是话题一转,提到了自己今日在返程的时候隐约察觉到的那一种不对。
“我尝试了数种方法来反追踪,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反复的确认过。案例来收,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端倪的。”
三皇子皱着眉道:“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的确担忧自己是否被什么棘手的敌人给暗中盯上了,带来一些本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三皇子却又实在想不通,他们这一行人,于整个【硅基】位面来说大抵都并无价值,从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明知道他们是南国人,边缘区内的这些居民们却并不会去刻意避免同他们的交流,似乎便已经可见一斑。
既然没有价值,那自然也就没有被特意针对的必要。三皇子都有些自嘲他是否过于的疑神疑鬼,这里可已经不再是南国,他也不再是位高权重的皇子,需要时时刻刻的提防可能的谋害。
然而林伯安却并不能够那么快的放下心来。他的眉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难以自我说服的事情,好半晌后方才道:“三皇子,还请恕我失礼。”
他将手搭在了三皇子的手腕上。
林伯安被赋予的、身为文士的能力,是可以修改某件物品的存在感。
而能够“修改”,那么首要的前提自然是得先可以“感知”到。
眼下,林伯安便巧用了这一份感知在三皇子的身上去搜寻,旋即便脸色大变。
因为他分明感知到,在三皇子的身上存在着一道无比陌生的、但同时又极为张扬的存在感,像是某位强大的存在打下了标记。
那一道存在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和炽热,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无论是谁都不能够将其忽略掉。
林伯安的心开始不断的往下沉。
毫无疑问,三皇子的直觉并没有出现错误。的确是有人盯上了他,并且以这样无比恶劣的、根本不打算加以掩饰的方式在三皇子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简直就像是一种刻意的挑衅。
“阁下是谁?所为又是什么事?”林伯安沉声道,“如此藏藏掩掩并非没事,何不出面一叙?”
其他极为皇子的面色也都开始变的不好了起来。
因为林伯安既然这样说,那就代表着的确是有不知名的强敌尾随三皇子一路至此。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是否会伤害他们?这些全部都不得而知。
而往往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气氛一时之间都变的凝固了起来,四位皇子以及林伯安的气机在不大的房间内无声无息的散开,力求将每一处角落都完全的包纳在其中。
有人轻笑了一声。
“只是开个玩笑啦。”少年人舒朗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随后是“咚咚”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是我,开门吧。”
这个声音,在场的无论是谁,都要再熟悉不过了。
“小七?”二皇子有些迟疑的询问。
商长殷非常耐心的在门外应声:“对对,是我,开门啊?”
其他人心头平白无故的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来。
当然,如果在南国位面当中能够存在《大灰狼与小红帽》这部书的话,那么或许他们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古怪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商长殷尚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在和大尾巴狼无限的靠拢,在林伯安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军校制服的商长殷冲着他们露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吊儿郎当并且充满了玩世不恭的意味的笑容。
“哟,好久不见。”
几位皇子都因为看见来人是友非敌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唯有林伯安仍旧不敢就这样放松警惕。
“七殿下,冒犯了,但是微臣需要证据。”林伯安坚持。
“我找到大兄他们了。”商长殷问,“这个算证据吗?”
自然是算的。
他们自从流落到【硅基】位面之后,便没有同任何人提到过自己的出身与来历,当然更不可能提到和太子相关的事情。眼前的少年能够如此自然的提及太子,而不是试图以别的方法作证自己的身份,那么的确是他们认识的那位七皇子的概率极高。
林伯安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但是很快面色又重新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在哪里?我有要事需同太子殿下汇报。”
“大兄在教学区呢。”商长殷问,“你有什么要告知大兄的?由我转述也是同样。”
“不……”林伯安面露苦涩,“这是只有太子殿下才能、才有资格去处理的事情。”
“我这些日子,也经营了一些人脉和渠道,是以能够打探到一些较为隐秘的消息。”林伯安问,“七殿下可知,在这【硅基】位面当中,每一个新生儿都必须通过资质的测试,然后才决定日后的去留与归属?”
商长殷应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近些日子听闻,南国流落此界者并非只有我等几人,而是足有数座城池之多。此界之主定于三月之后,对所有南国国民进行资质的测试,未达标准者都要被驱逐去垃圾区。”
林伯安的指甲本是修剪得当的,眼下却已经因为过于的用力而刺入到了自己掌心的肉粒,指甲缝的边缘隐约有一抹红色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他们活不下去的。”林伯安喃喃,“我们的百姓根本无法适应垃圾区的环境与生活。”
“七殿下,请你将这则消息带给太子殿下——”
这位探花郎的眸中是挣扎与痛苦,商长殷挑了挑眉,忽而意识到,林伯安分明才刚到而立之年,但是此次见面,他的头发已然是黑白驳杂,同几个月前大相径庭,足可见是何等的焦虑。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第43章 尖晶塔(二十五)
主塔已经将资质测试的时间确定了下来,并且还如此的紧迫,几乎不给人多少的能够用来反应和喘息的时间——虽然商长殷对于这样的情况早有过预料,但是当这一刻真正的来临的时候,也仍旧是会让人感觉到头疼的一件事情。
“不必告诉大兄。”商长殷很快就做出决定,“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哈?你?”六皇子当即就嘴比脑子快的发出了一声质疑的讥嘲的声音。
尽管在几个月之前,商长殷就曾经将他们从诺兰的监狱当这种带走,已经证明了他绝非是他们影响当中的那个纨绔草包,眼下又能够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六皇子会下意识的就开始对商长殷进行任何的无伤大雅的评头论足的言语攻击——
“你能做什么啊?”六皇子双手抱臂,哼哼着询问。
商长殷就叹了一口气,一副非常真情实感的在为六皇子的智商感到担忧的样子:“你就不能稍微用用你那虽然本来也和没有没什么区别的脑子,好好的的看着我感受一下?”
“哈?”六皇子还要再问,却被站在他身边的四皇子狠狠的抓住手臂拽了一下,是在提醒他不要继续丢人下去。
“你倒是好好的感受一下他身上的气息,脑子放在脖子上不是为了拿来给你当一个好看但是不堪大用的装饰品的!”四皇子咬着牙低声斥道。
六皇子被这么提醒了,方才停止了自己惯常的没头脑与不高兴的行为,按照四皇子的提示认真的去感知商长殷身上的气息。
然后下一秒,似乎并不怎么出人意外的,从六皇子的口中迸发出了有如认知被打破、世界观都已经完全坍塌崩毁的悲鸣。
“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他冲上来扣住商长殷的肩膀,扳住他前后摇晃:“你这家伙怎么会成为了天道之子的啊啊啊?!”
作为身居天道之子资质的人,他们其实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即为天道之子的预备役。若是在役的天道之子因为种种原因陨落了的话,那么但凡有新的天道之子诞生,都应该优先从他们当中出现才对。
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比起旁的没有资质的他人来说,他们的身上是拥有着这样一份特别的能力的,可以帮助他们感知并且确定自己的世界的天道之子的身份。
只要那位天道之子面对面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没有刻意的对自己进行遮掩的话,那么就会像是黑夜当中的探照灯那样鲜明,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注意不到的可能。
但是这一刻,六皇子却觉得自己的感知一定是出现了问题。要不然就是因为昨晚外面的动静实在是他是过于让人在意,以至于人心惶惶,他根本没有能够休息好导致了精神涣散的缘故。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现在却居然在商长殷的身上,感受到了作为“天道之子”的标识?
六皇子狠狠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目光有些恍惚的想,居然连这样的幻觉都产生了,他的精神状态看来当真是有些岌岌可危。
然而其他人现在不可能允许六皇子这样自我逃避,更不要说他最大的死对头商长殷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避掉。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已经暂替了大兄,成为我们的世界的天道之子的这件事情毋庸置疑。”
他的一番话打击的六皇子简直要灵魂出窍,而商长殷则已经将他抛下了,转而去看向林伯安。
“林大人。”商长殷道,“如此一来的话,你是否愿意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