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伴随着那些从他的指尖下所流泻出来的、“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只见在那一面巨大的显示屏上,也开始逐渐出现了许多的变化。
系统开始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同时在那面板上,也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征不详的红光开始不断的闪烁,过快的频率简直让人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一并从嗓子眼里面给蹦出来了。
“警告!警告!系统遭遇非法入侵!系统遭遇非法——”
冰冷死板的电子音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完便已经戛然而止,活像是被人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整个电子屏幕的界面上都闪过危险的红色。但那红宛若昙花一现般,在下一秒便已经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幽蓝色的光芒重新占据了屏幕,但是同先前相比,这一次却显然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商长殷最后在操作台上敲击了一下,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做了收尾。原本在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前进的飞艇硬生生的在空中悬停,显然是既定的飞行轨道与运行程序都已经发生了更改。
渡鸦在操作台的边缘上跳了跳,有小心的注意不要去碰到那些按键。他仰起脑袋来,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倒映出显示屏上的那些文字与符号,圆圆的脑袋瓜旁边像是有一个大大的问号正在逐渐的浮现出来。
“这个飞艇变成你的东西了吗?”
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步。
尽管死之君所统领之下的那个国度并非以科技见长,而是以本世界所独有的、能够被归类为“神秘侧”的某种力量占据主流,但是因为那原本便是诸天万界当中居于最顶端的世界,所以对于诸天、以及诸天当中尚有其他位面世界存在这件事情,不但并非是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是拥有着专门的、详实的情报记录。
而作为被死之君所专门派遣出来的“使者”,这些关于其他位面的大概的了解,自然也会被灌输给他们知道。
说起来,他——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什么要从死之君的国度离开,飞往诸天当中无数个位面世界的来着?
渡鸦为这个问题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将其抛开,并未在其上继续耗费太多的精力——还是商长殷这边的情况更值得他去关注一些。
“嗯。”商长殷没有什么要隐瞒渡鸦的意思,或者说,他不认为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去隐瞒的,“并不是多么难破解的程序,防火墙也松散的和没有一样,要拿到控制权并不是难事。”
他曾经历过无数的世界、踏过了数不清的位面,其中自然也不乏高等的机械文明。商长殷甚至在某个世界当中被誉为“第三世界之父”,一手开启了那个世界的机械文明,让一个原本评级只有五级的下等位面因为这样的操作,一举跃升为了三等位面。
直到商长殷从那个世界离开之前,他所编写的超脑依旧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程序,甚至已经开始部分接手那个世界上的一些代为管理的职能。
这种完全根植在大脑当中的知识和储存在身体上的力量,以及放在储物装备当中的法器并不一样。就算是转生了,它们也依旧是属于商长殷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这一艘飞艇的自动控制程序在商长殷看来,未免也有些太好破解了一些。
飞艇的运行是通过远程联网的,而网络另一端的人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如今商长殷正有如一抹电子幽灵那样,沿着这种连接开始反黑自己的网络。
毕竟,虽然商长殷口中说的、破解并且反黑飞艇,将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然而那并不代表着这飞艇的操作程序真的就是谁来都能够踩上一脚的。
正好相反,作为能够偷偷摸摸的开辟出从垃圾区到中心区的不为人知的航线,并且一手在垃圾区缔造出黑市的人,其背后的势力以及本身的地位都不可小觑,能够拿出来的飞艇,自然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在中心区,可以破解飞艇程序并且反拿走控制权的人,有;但能够做到像是商长殷这样,只不过花了数分钟的时间就让飞艇完全易主,并且从头到尾控制台都没有任何察觉的,想来也不会超过两位之数。
哪怕是在人才辈出的中心区当中,商长殷这都已经能够算是非常可怕的能力了。
反黑并且拿到控制台的主导权,对于商长殷来说同样不算是什么难事。他很轻松的就以对方为跳板,连上了这个世界的网络。
那台“肉鸡”估计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正成了别人的中转工具,商长殷甚至眼睛一瞥还能看到对方正在看这个世界的动画片……也是很有童心。
他开始搜索浏览和那个通缉令相关的信息,但是网上所披露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少的可怜。从低位面前来参观的天道之子——网上并没有相关的信息和报道,只是知道几周前,中心区来了大人物参观,狠抓了一番区容区貌。
而通缉令是在三天前发布的……对于这样一个机械文明高度发达,“天网”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角落的世界来说,要从茫茫人海当中抓捕一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他们所通缉的对象,对于这个崭新的、和过往认知相差甚远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尽管网上的信息并不是很多,但是比起先前那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的通缉插播视频来说,还是要透露出不少东西。
比如,商长殷就发现,当初和太子商长庚前来此界的一行共有8人,眼下其中有五人已经被抓捕,但是仍有三人出逃在外,暂时未被发现。
——太子商长庚,大理寺少卿林宴林伯安,诸卫上将军薛寂薛如晦。
商长殷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微妙。
好极了,看来他的几个兄弟都是没用的东西,被抓也是最先被抓的。
如果现在太子就在面前的话,那么商长殷肯定要好好的去和对方说道说道。
看到了吗大兄,你当初选择带这些酒囊饭桶,还不如带上我啊!
商长殷心头这样吐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满。他在渡鸦因为惊讶而瞪的圆溜溜的眼睛的注视下,手指又敲击了几下,仿佛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那样,轻轻松松的就锁定了如今已经被捕的几个人被关押在哪里。
渡鸦看着商长殷键入了一串命令,飞艇顿时改变了航向,朝着另外的某个方向疾速行驶而去。
“我们要去哪里?”见商长殷周身的气势已经逐渐平缓,显然是没有之前那么愤怒到让鸦不敢靠近,渡鸦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去,用翅膀蹭了蹭商长殷的手背。
商长殷笑了一声。
“去劫狱。”
劫狱?怎么劫?
渡鸦已经开始计算,自己的力量恢复的如何,是否能够支撑起之后再变大一次,为商长殷提供帮助。
然而他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大人,时代变了:)
商长殷操纵着飞艇,一路横冲直撞,无视所有的交通法,直奔监狱而去。渡鸦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不多时便已经在他们的身后乌泱泱的汇集了一大片的执法队,有些搞不懂商长殷打算做什么。
“你这是要……?”
“我懒得费那么多的功夫,去试探和进入监狱了。”商长殷说,“所以,我打算让这件事情用一种更简单一些的方式去结束掉。”
渡鸦以一种惊恐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打算用什么“简单的方法”……?
这个问题在十分钟后得到了答案。
只见商长殷驾驶着这一艘飞艇,无视了所有的阻拦和警告,一头撞上了监狱。
他飞快的在操作台上键入了一些命令,随后一把将渡鸦捞了过来,赛到自己的怀里面,接着踢碎了玻璃窗一跃而下。
监狱原本应该是防守严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全程都被激光和所覆盖的;但是眼下,这所有的精密的防备全部都被商长殷那一撞给毁的七零八落,根本没有几个能够再继续正常的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商长殷从飞艇当中溜出来的悄无声息。因为他的这过于惊世骇俗的举动,现场一片混乱,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潜行的技巧,商长殷得以顺利的混入了监狱当中。
甚至没有任何人发觉,有一道人影从飞艇上离开了。
“你之前在朝堂上见过我的几个兄弟,以及几位朝臣。”商长殷问自己怀中揣着的渡鸦,“你能够感知到他们在那个方向吗?”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渡鸦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矜持的给商长殷指了方向。
“多谢。”商长殷低下头,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来表示自己的亲昵与感谢,随后马不停蹄的朝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等等?!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唯留下渡鸦在他的怀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大、大不敬!
他几乎要把自己团成一颗球,锁在商长殷的怀里……现在若是把他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扒光的话,说不定能够看到其下泛红的肌肤,活像是在煮熟的虾子。
怎么可以……随便乱亲别人啊?
商长殷并不懂渡鸦的烦恼。
毕竟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和可爱的、毛茸茸的宠物贴贴……仅此而已。
你难道会在意亲了一口自己家的猫吗?不会的!
不但不会,还会把猫掀过来,随意rua弄!吸肚皮!吃下去的每一口猫粮,全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点在面对其他种类的宠物的时候可以同理。
有了渡鸦的指路,商长殷的行动便可以方便很多。他舍弃了无畏的、时间上和行动上的浪费,几乎是以走直线的方式来到了渡鸦所指示的方向的尽头。
牢笼里面关押着他并不陌生的五人——他的四个废物兄弟,以及金紫光禄大夫,宋时宋子寿。身负天道之子资质的文士之一,元丰二十三年的状元郎。
听到有人朝着这里走来的声音,他们原本以为又是那些骤然翻脸、将他们抓捕囚禁于此的兵士,因此连头都懒得抬。
“我们不会告知太子殿下的去向。”宋子寿说,“不必再废这无用的功夫了。”
谁料想,耳边响起的却是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声音。
“大兄的下落稍后我再问你们……现在,且先同我离开这里。”
五个人都骇的抬起眼来,看着站在牢门外绯衣的少年郎,脸上的表情活似看到了什么白日索命的恶鬼一般。
“七、七皇子?!”
这位爷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七皇弟?你怎么会在此处?”二皇子开口询问。
“自然是跟着一并来的。”商长殷捞过渡鸦,在后者震惊的小眼神当中提起渡鸦的爪爪,用那锋锐远胜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凡铁与金属的爪尖朝着眼前这牢笼一划——
别管那门上究竟是用了多么精密的密码与防护,当商长殷像是这样连门都给直接拆掉了的时候,即便是再多的手段也显得非常的枉然了。
牢房中的五个人俱都在心头缓缓的敲出一个问号来。
怎么,七皇子离经叛道养的那一只乌鸦,还能够有这作用的?……不是,这真的是普通的乌鸦能够做到的事情吗?这乌鸦就算是什么变异的奇行种,到这个程度也已经有些太过于不同寻常了!
然而他们的心理状态,显然并不是商长殷需要考虑的东西。在那破碎倒塌的门后,少年人朝着面前的几人挑了挑眉,语气听起来倒是他惯常的不着调:“出来干什么。愣着啊?”
被他这么一阴阳怪气,几位稍年长一些的皇子也便罢,但是和商长殷最是年纪相仿的六皇子那里忍得了这口气,当场便开始撸袖子,面上也闪过怒容。
“商长殷我和你说,我看你不爽很久了,现在这里既没有太子也没有父皇母后,今天我就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是他到底没有能够真的上前去给商长殷一个教训,因为宋子寿已经伸出手来,将六皇子拦住。
他一边示意几位皇子都暂且先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一边捏起了文气,一边打量着商长殷,目光当中暗含戒备。
“空口无凭,仅是外貌相似、形容相仿,可算不得什么……”宋子寿道。
显然,他这是担心眼前的“七皇子”是敌方用什么手段拟造出来用于哄骗他们的,想要以此来骗取到关于太子的去向的线索。
商长殷并非愚笨之人,他不过是脑筋一转,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大概在顾忌些什么。
他看向了六皇子:“五岁的时候,你想要抢我的纸鸢,结果上了树下不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最后还是金吾卫来把你抱下去的。”
商长殷顿了顿,恶劣的补上了一句:“哭的真难看啊?”
六皇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但是商长殷的扫射并没有就此止步,他的目光动了动,落在了四皇子的身上。
看着商长殷微微上扬的嘴角,四皇子的心头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来。
然而对面的少年已经如同魔鬼一样的开口了:“七岁那年,你想要的江南献上的画锦被父皇给了我。你不忿,数九隆冬想要推我入御花园的湖当中,结果反而把自己给掉了下去。”
商长殷问:“冬天湖水挺冷吧?我记得你那之后断断续续发了一个月的高烧,能保住一条小命也挺不容易的。”
说到这里,少年人恶劣的一笑:“对了,你大概不知道,之后大兄为了安慰我,送了一箱画锦给我糊墙玩。”
四皇子觉得自己几乎要当场倒地不起。
够了!不要说了!这个时候翻这些旧账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而且丢脸的还是他自己……被这样赤裸裸的在其他的兄弟面前揭露,当真是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眼看着商长殷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迫害”目标,被他盯上的三皇子极为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陪了笑脸。
“小七,三皇兄平日里没有得罪过你吧?”他说,“我信你绝非奸人所扮,所以三皇兄这里不如就……?”
他的手在袖袍的遮掩下,朝着商长殷搓了搓,随后递过去一个只有你知我知的眼神。
商长殷懂了。
他接受了这一份贿赂,平静的将目光从三皇子的身上挪开——至于等回到南国之后,三皇子是打算用什么来贿赂他,商长殷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其他几位皇子对于三皇子这种偷跑的行为,以眼神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二皇子沉吟一秒,也飞快的在暗处和商长殷比划了一个手势。
无论老三给多少,他出双倍。放过他吧。
他信了这个就是小七还不行么。
商长殷愉快的接受了暗示,最后同宋子寿道:“元丰二十二年,你赴京赶考,却在途经颍川的时候造人构陷,卷入一桩命案当中,险被投入大牢,按律当斩。”
“我那时恰巧和小舅舅也在颍川,因白日同你在酒楼有过交谈,认为你为君子,做不出这种事情,于是便送了我的皇子令牌去当地府衙,要求他们重审此案。”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次插手,才最终洗清了宋子寿身上本会蒙受的冤屈,让他得以顺利的参与科考,也才有了元丰二十三年的状元郎,并自此在仕途上一路青云直上,官拜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宋子寿自然能够认出来,当年于自己有大恩的幼童便是七皇子。但是七皇子于朝堂无意,平日行事荒唐,也并不需要他报答这一份恩情,所以宋子寿也从未与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情。
眼下,商长殷这么一说,宋子寿便明白,对方的确是那位南国的七皇子。
……那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只是在自证完身份之后,商长殷看上去便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已经不想再和他们多费什么口舌了。
“你们的疑惑都打消了吧?先和我走。”他说,“这里可不是能够久留之地。”
其他人尽管一肚子的疑问,便也姑且先按照他的安排来。
而且……眼下的商长殷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想要去服从。
六皇子咬了咬牙。
好哇,他就知道!商长殷这狗东西才不是一个真正的纨绔,他平日里都是装的!
有赖于商长殷那一飞艇直接给怼进监狱的行为,整个监狱的系统都瘫痪了大半,很难正常运转。
更坑的是,他走之前在飞艇上键入了一个延时的自爆命令,所以此刻围绕着飞艇的是一圈工程师在热火朝天的试图破解掉他留下的程序阻止自爆。
至于其他的监狱原本的守卫与工作人员则是在忙着转移囚犯和物资、疏散人群,以防最后飞艇真的爆炸了……那么防守方面自然要薄弱了许多。
商长殷出去走了一趟,敲晕了几个工作人员扒了他们的衣服,拿回来不由分说的给五个人套上。
但是他自己拒绝换衣服。
“他们的衣服太粗糙了,会磨坏我的皮肤的!”商长殷振振有词。
你现在是主导者,你说了算。
有渡鸦的帮忙望风,再加上自从商长殷捡了个智能腕表之后,这周围所有的电子系统都成为了他手中能够被随意的拨弄的玩具。他们轻而易举的从监狱离开,一路顺利的其他几个人都快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七……”三皇子在几位皇子当中,是除了太子之外和商长殷关系最好的人,眼下自然也是他来开这个口,“你这是……?”
商长殷并没有什么要给他们回答的意思。
整个中心区的地图都已经在他手中的智能腕表上被打开,无论是那些能够被摆在明面上的,还是放在暗地里的,都逃不过商长殷的眼睛。
太过于仰仗由网络和人工智能所建立起来的机械文明就是这一点不好,只要能够联网,那么商长殷便是这里的王。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姑且算得上安全的落脚点,至少能够保证在这里短暂的待上一段时日而不被发现。一行人鱼贯而入了那个建立在地下的小小的安全屋,在惨白的灯光下,商长殷问:“现在告诉我,你们来到这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他身上威势极重,一时之间都会让人忽略和遗忘了他往日只是一个纨绔,而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同那位高权重的南国太子汇报。
“便由臣来说明吧。”宋子寿道。
原来,从当日随着诺兰来到了这个位面世界之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中心区那高科技、高享受、穷奢靡丽到已经无法用想象去衡量的生活。
如果向着对方俯首称臣之后,国民所能够得到的是这样的对待的话……那么,也并非是不能低头。
便只当他们如同那些原本依附于南国的边陲小国一样,拥有了一个“君主国”而已。虽然的确膈应,但是也并非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的确在诸多方面都将他们甩出许多。
之后他们又参观了更多的东西。无论是小小一支喝下去便能够满足生存所需的营养液,还是以钢铁制器来代替肉体凡躯的神乎其技的技巧,全部都挑战和颠覆了他们以往对世界的认知。
……若是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的话,想来等到再了解这个世界一些,太子便会以“天道之子”的身份,同这个位面的掌权者做下约定,大开南国之门,迎接他们的入驻。
可凡事都有一个“然而”。
此番随同太子一并前来的两位文士当中,除了宋子寿之外的另一位,便是太子从小到大的伴读,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林伯安,比起宋子寿要晚上几届的探花郎。
他的文气所幻化出来的能力,名为【无有乡】。
本是无有乡,亦名不用处。其能够修改某物的“存在感”,将其定义为“不存在”,虽然并没有多少的攻击力,但是在刺探情报上,却是一把好手。更兼有其原本便任职大理寺,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远胜其他人许多。
在决定要和此界的天道之子订立盟约的前一天晚上,林伯安出去夜了个游。
而这一趟夜游,还真让他看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比如,这一方世界或许并非他们现如今所看到的这般花团锦簇,拨开表层的繁花似锦,在其下的是最为脏污不过的烂根和淤泥。
他们先前所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而并非这个世界全部的真实。
在见到这个位面的全貌之前,他们不能够如此草率的订立契约。
这种事情自不宜声张,但是在他们寻找借口暂且推诿之前,纸包不住火,察觉到他们或许意识到了这虚晃的骗局的诺兰以及他身后的军部当场暴起,要将他们抓捕。
好在,尽管身陷囹吾,但是他们的确保全了太子商长庚的存在,并且成功的将对方送出了包围圈,由林伯安和薛如晦护着,一现下不知道在何处。
商长殷闻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有林伯安的那等改变存在感的能力在侧,他又隐约听过一耳朵,薛如晦的武气所化之力拥有着极强的攻击性,看来大兄的安全暂时不必太过于担心……
“我们要找到大兄,然后回去我们的世界里面。”商长殷做出决定,“留在这里太过于被动了。”
天道之子只有留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才是真正的主场,也才能够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最大的极致。
“七殿下。”宋子寿忍不住道,“恕臣直言,您可知晓如何返回我们的世界当中?”
商长殷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他问,“你以为我是怎么跟来的?”
宋子寿心头天人交战。
一方面,商长殷以往的表现尚还历历在目,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这位可堪大事;可是另一方面,若是不相信商长殷,他们又能怎么办?
至少,若是没有商长殷的话,他们眼下大抵还在监狱里面吹冷风。
宋子寿能够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学识、手腕、眼界、胆魄,缺一不可。因此,他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便朝着商长殷递来一物。
那是原本被拢在他的掌心当中,遮蔽了存在感的一只黑色的凤蝶,鳞翼尾端是如火焰一般灼灼耀耀的红色,像是能够将一切都卷入其中,焚烧殆尽。
“这是薛世子的武气所化,若七殿下要去寻太子殿下,此物或许能够相帮。”
其他四位皇子瞪大了眼睛,四皇子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宋大人,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还留的有这个?”
宋子寿想,你们当然不知道。
因为他们是臣子,能够为了太子这位储君不惜献上性命;但是同为皇子,天潢贵胄,甚至平日一度和太子多有摩擦,莫说商长庚信不过自己的这几个皇弟,便是他们几人,也是不愿去赌这个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七皇子的话……
别的姑且不说,至少绝对不可能有害太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