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感—— by渐却

作者:渐却  录入:02-16

入口处的窗边,陆星火从厚重的窗帘后走出来。
他穿着西装,身形高挑,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酒宴的灯光照不到这里,他沉浸在黑暗中,指尖划过长桌,唇边的笑意也藏了起来。
“安尧,安尧,安尧。”
他一连念了三声,字字咬紧,吞吃入腹。
安尧穿梭在人群中,接受着认识或不认识人的祝福,得体的道谢,不热络也不让人尴尬,修身的西装让他的美越加凌厉,也让人不敢靠近。
偏偏他唇边沾着一点奶油,又因神情太过清冷,没人敢出言提醒。
“尧哥。”
安尧突然被叫住,他回头,看到一身正装的陆星火。
他第一次见陆星火穿正装,平日里好看的碎发梳到脑后,五官凸显出来,颇有些初见雏形的威严。
陆星火来到安尧身边,指尖点了下自己的唇角,冲安尧弯起眉眼轻笑:
“尧哥,这里沾了奶油。”
安尧看似淡定的伸手擦了下,脸颊上轻微的红却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他居然带着奶油走了那么久!
安尧心中罕见的有些懊恼。
陆星火靠近一点,指尖轻蹭过安尧唇边,一触及离。
“这里,没擦掉。”
话落他又后退一步,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安尧的拒绝来不及说不出口。
陆星火得体地站在安尧面前,让安尧有些恍惚,觉得陆星火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紧接着陆星火又对安尧笑,热烈灿烂的笑容,眼眸里一片清澈。
“尧哥,生日快乐。”
安尧微微张唇,有些恍惚,半晌才说:
“谢谢。”
陆星火的不一样又好像是安尧的错觉。
这时宴会的灯光暗了一瞬,酒店的工作人员立刻去修理。
在修理时,头顶的灯被拉扯着移动,将两个人身后的影子变换了位置。
只见两个人的影子缓缓拉长、平行,最终慢慢相交。
灯光又恢复了之前的明亮,只是工作人员忘记把灯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两个人的影子紧紧黏在一起,像是生来如此。
陆星火低头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影子,突然道:
“尧哥?”
安尧下意识的应下:
“嗯?”
陆星火轻笑:
“没事。”
他背对安尧,到底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了两个人的影子。
当天,陆星火的朋友圈被删空,背景图片换成了这张照片。
他没再像曾经那样,做了什么都立刻想要安尧知道,他学会了隐忍和等待,他要安尧自己去发现。
在发现的途中,再也走不出去。

第17章
脸上沾了奶油这件事让安尧心中懊恼,他找借口远离了陆星火,顺着供餐区走了一圈,发现了一排造型精美的草莓小蛋糕。
这一排草莓小蛋糕比他刚才吃的要好多了,不仅果酱丰富,上面还都点缀着一颗完整的大草莓。
安尧冷淡着脸色,拿盘子装了好几个,装完又发现末尾也放着几个草莓小蛋糕,但比起前面精美的那一排,这几个就丑多了。
塌陷的蛋糕造型,抹得乱七八糟的奶油,一个挨一个挤在一起。
安尧驻足看了一会儿,把盘子里精美的小蛋糕放了回去,将这几个丑不拉几的小蛋糕装进了盘子里。
因为这几个小蛋糕虽然丑,但是草莓酱比前面那几个还多,甚至上面放满了整颗的大草莓。
杨禹贴心的应付了大部分来宾,任由安尧当个闲人。
安尧躲在宴会角落的沙发上,慢吞吞的吃草莓小蛋糕。
陈成几人也忙,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生日宴会,而是一个生意场合。
吉铭更是不见人影,安尧偶尔在人群里看到,吉铭正站在几个女孩子身边有说有笑,再看去,又换了几个女孩子。
“好吃吗?”陆星火不知何时来到安尧身后。
安尧下意识的舔了下嘴角,确认这次嘴角没有沾上奶油。
他继续慢悠悠地吃着,没看陆星火:
“还不错。”
陆星火坐在安尧旁边,有礼貌的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尧哥,分我一块?”
安尧看见陆星火把盘子递过来,微微后退:
“自己去拿。”
这宴会上不会有人比他还闲,同样的草莓小蛋糕还有一排更精美的。
陆星火又把盘子往前递了递:
“你吃的是我做的,我想尝尝自己的手艺。”
安尧顿住,放下盘子看向陆星火:
“你做的?”
陆星火颔首,看了眼被安尧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草莓蛋糕。
安尧不吃了。
他微微皱眉,觉得这几天和陆星火的关系再次不清不楚起来。
不应该这样,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口袋里的小盒子彰显着存在感,安尧双腿交叠,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后背坐直,摆出了冷淡的姿态。
那枚耳钉,他不拿,宴会结束杨禹也会派人来收拾好扔进库房。
陆星火不可能再去把耳钉翻出来拿走,所以他拿了也没人知道。
不吃小蛋糕的安尧身上的烟火气息又淡了,明明只是和陆星火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却好像隔着一座冰山。
他周身散着凉气,处处写满疏离。
安尧适时提醒陆星火: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这里。”
陆星火垂下眼眸,眸色深沉一片,藏着坚冰。
齐亦涵。
又是齐亦涵。
永远隔在他和安尧中间,不只是齐亦涵,阻隔他和安尧的还有陆家和齐家。
陆星火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有些失落:
“尧哥,生日快乐。”
他再次说了祝福,转身离开。
安尧看着陆星火的身影陷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心里有丝空落,重新拿起那盘小蛋糕,塞了一大口进嘴里。
安尧知道,他做得每一步都是对的,陆星火现在这样,不过是又一次的出轨罢了。
只不过如今出轨的对象变成了他,被出轨的成了那名青年。
安尧一口一口地吃着小蛋糕,下意识站起来,走到大厅出口处,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花园。
花园中间的小路上,陆星火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人。
安尧站在黑暗里,看到那人抬起脸,在路灯下,脸上的泪痕几乎闪着光。
他咽下口中的奶油,突然觉得可口的小蛋糕变了味道,这份甜已经开始腻人。
安尧转身,将剩下的小蛋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独自离开。
他离开得太快,没看见陆星火立刻推开齐亦涵,一连退开好几步。
齐亦涵还要上前,被陆星火按住肩膀制止。
“够了,我受够了,无论是你还是齐家和陆家,我都受够了。”
齐亦涵脸上带着泪水,更多的是愤恨:
“受够了?陆星火,你身体里流着陆家的血,流着你母亲的血,你以为你能彻底和陆家断开关系?”
陆星火没有和齐亦涵呛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齐亦涵,我很后悔,后悔八年前救了你。”
这话对齐亦涵来说十分诛心,他竟安静下来,没再阻止陆星火离开。
安尧的生日宴会结束后,杨禹也留下休息了两天,之后便带着安尧和吉铭一起回了Y市。
眼看着要过年了,再忙的工作都要放一放,这是杨家向来的规矩。
安尧的父母一致认为,比起工作,更重要的是家人。
吉铭的父母在安尧父母的训斥下也放下工作赶了回来,将吉铭接走了。
安尧的耳根子终于能清净了,一回家他就一连睡了好几天懒觉。
一日,他临近中午才起床,穿着睡衣晃荡下楼,看到自家父母正在闲聊,聊到了陆家和齐家几个字眼。
安尧心头一跳,坐过去听。
“陆家送了拜帖过来,要见吗?”安母说。
“陆家虽然是老家族,但早就是个空架子了,前几年受过一次重创靠着齐家挺过来了,但这一次,两家怕是都要完了,陆家内里太乱,这忙我们帮不了。”杨父说着,话语里不乏有些唏嘘。
曾经的陆家有多辉煌,现在的陆家就有多破败。
安母也跟着叹气:
“可怜了那对母子,陆海结婚不到一年就频频出轨,还把女人接二连三的领进门,生生逼疯了他妻子,听说他妻子疯了之后六亲不认,没少虐待过小儿子。”
安尧听到这里,终于确定父母谈及的陆家就是陆星火家。
他心中有些酸楚,只觉得口腔都泛起了苦味。
当夜,陆星火给安尧打了电话。
安尧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陆星火”三个字有些恍惚,他已经多久没有和陆星火通过电话了?
犹豫片刻,安尧还是接了起来。
陆星火的声音很平静,直言道:
“尧哥,你已经听说了我家的事吧?”
安尧平静回应:
“嗯。”
陆星火笑了一声,像是出事的并不是他家一般。
“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安尧心头一跳,下意识的以为陆星火想求他帮陆家。
结果陆星火说:
“尧哥,请你绝对不要帮陆家。”
挂了电话,安尧走到窗边看天上的星子。
今夜是个好天气,夜幕干净没有云朵,一颗又一颗的星子挂在天上,也不知哪一颗更亮一些。
陆星火求安尧不要帮助陆家,安尧答应了。
其实就算陆星火不说,他父母也不想淌陆家这趟浑水。
只是安尧没想到,已经被回绝了拜帖的陆家,第二天还是上门来了。
安尧再一次看到陆星火,依旧是西装革履的装扮,只是面上森冷严寒。
陆海领着陆星火走进来,开头先是客套,客套了许久都不点题。
安母不喜欢这种场合,先上了楼,让杨禹和杨父来解决,杨禹看到陆星火时,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平日里遇到这种事情,安尧也会陪着母亲离开,但这次在母亲看过来时,安尧不知怎的,拒绝了母亲,依旧坐在原处。
陆星火从进来后一眼都没有看过安尧,仿佛两个人从不认识一般。
杨父和杨禹说话滴水不漏,一连拒绝陆海的请求。
陆海面上看不出生气,只是视线突然落到了安尧身上。
安尧喜欢男人这事从未隐瞒过,杨家不觉得自家的小儿子喜欢男人有什么丢人的,也从未让安尧受到过一点委屈。
陆海笑呵呵的打量安尧,把进门后一直不说话的陆星火往安尧这边推了推。
陆星火像个木偶,被推着肩膀也坐在原地,动都不动。
“我听说小尧喜欢男人?你看陆星火怎么样?虽然不够漂亮,但玩玩也是够的。”
这话一出,就连一直圆滑的杨父和杨禹都哑口无言。
陆海提起陆星火的口气,仿佛陆星火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个玩意儿、是个工具,连个人都算不上。
安尧心脏震颤,像是扎满了针。
他看向陆星火,他依旧低头坐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安尧都要怀疑陆星火还有没有呼吸。
平静的不像个活人。
杨父和杨禹纷纷冷下脸,再也拿不出客套面对陆海。
“陆星火……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吧?”
陆海面上还带着笑,点了点头:
“就因为是亲生的,陆家有难,他更要为陆家献上一切。”
杨父皱紧眉,他做了一辈子生意,已经很少对谁露出这么直白的怒火了。
“我们杨家之所以能够发展成今天这样,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而已,陆海,你这个忙,杨家帮不了,就算能帮,我也不想帮。”
陆海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偏偏他嘴边还挂着僵硬的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抽象。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带着陆星火拜访了多少家,吃了多少冷眼和嘲讽。
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目光落到陆星火身上。
陆海像是找到了发泄点,猛地挥手过去: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挥过去的手被人中途制止,安尧站起来紧紧握住陆海的手腕,面色冷凝:
“陆先生,这里是杨家,不是你教训人的地方!”
一直垂着头的陆星火突然抬眸看了眼安尧,只是很快又低下头去,快得仿佛是安尧的错觉。
陆海被接连下了脸面,也待不住了,起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陆星火才站起来,安静地冲杨家几人点点头,也离开了。
安尧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心中发紧。
这就是陆家,养育了陆星火的陆家。

陆家的事对于杨家来说,不过是一个插曲。
在陆海和陆星火离开后,安尧的父母也只是惊叹了几句,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
这不过是别人家的悲喜,与他们家无关。
杨禹看了眼安尧,起身前往书房。
安尧跟上去,知道他大哥有很多事情想问。
他一进门,杨禹就叮嘱他关门。
安尧坐在杨禹对面,等着杨禹发问。
杨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
“你跟他谈过恋爱?”
安尧应下:
“是。”
杨禹皱眉:
“之前见到他,我还以为只是他对你纠缠不休,阿尧,我记得你一直没跟谁谈过恋爱。”
杨禹的言外之意是陆星火这么个毛头小子,还是家里乱七八糟的毛头小子,到底是怎么入了安尧的眼。
安尧有些尴尬,微微侧开头不与杨禹对视:
“大概是……很喜欢吧。”
在与陆星火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安尧听陆星火说过无数次的“我喜欢你”,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许是对他们那段关系的不放心,许是觉得他们早晚会结束。
他一直很清醒,清醒着沉沦进陆星火给的热爱里。
只是这份沉沦时间太短,短到他刚打算给予回应,陆星火却已经不想听了。
见安尧走神,杨禹叫他:
“阿尧。”
安尧回神,又重复了一遍:
“的确很喜欢。”
杨禹回忆了一下见过陆星火的细节,又问:
“你们谈恋爱多久?”
“两个多月。”安尧回家。
杨禹哂笑:
“阿尧,你以为你在玩什么童话故事吗?两个多月值得你深情?陆家太乱,陆星火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也不能插手。”
安尧低下头,鸦羽一样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我知道,我怎么会插手呢。”
他这话说得坚定,像说给杨禹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陆星火的过去和遭遇都与他无关,他不是导致陆星火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
安尧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告诫自己冷静,告诫自己袖手旁观。
冬日总是懒散的,特别是安尧这种工作少到令人发指的人。
他日日窝在房间里看电影,偶尔拿着摄像机出门走走,也带不回一张照片。
自从与陆星火分手后,安尧再也拍不出喜欢的照片。
他回避一切外界的消息,但陆家的事在Y市越闹越大,还是会传进安尧的耳朵里。
听说齐家已经打算抽身了,齐家一走,陆家彻底孤立无援。
眼看着到了新年夜,安尧陪着父母包饺子,电视上是欢乐的春晚,安尧却总是走神。
“阿尧?”安母出声。
安尧回神,手里的面团已经被他反复揉搓变形了。
“有心事?”安母问道。
杨父看了一眼安尧,也在等安尧的答案。
安尧弯唇微笑,摇了摇头:
“没事,总是熬夜看电影,睡眠不太好。”
杨禹也看了眼安尧,冲他警告的微眯眼。
吃过年夜饭,安母精神头不太好,早早和杨父回了房间。
他们家没什么守岁的习惯,家庭一直和睦幸福,没必要用一个守岁来证明什么。
安尧和杨禹一起上楼,在分开时,杨禹说道:
“阿尧。”
安尧轻笑:
“大哥,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我。”
“最好如此。”
大年夜,安尧站在窗边,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陆星火。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陆星火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说过,想和安尧一起过年。
可惜他们的关系还没撑到过年就结束了。
安尧的手机接二连三的震动,都是朋友发过来的祝福。
他一条条的回复过去,等翻到和陆星火的对话框时,恰好对方发过来一句话:
“尧哥,新年快乐。”
安尧指尖悬停在手机上方,犹豫要不要回复。
这个年,想必陆家过得并不舒心。
微信一直停留在正在输入中,安尧最终放弃,刚要退出微信,陆星火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然后又是一条,接二连三的。
“尧哥,我想你。”
“我很想你。”
“尧哥,我想见你。”
“尧哥。”
“尧哥……”
安尧看着微信消息一条一条地跳出来,跟着手机一起震动的,还有他的心。
杨家位于Y市半山腰的小别墅,从安尧这里能看到不远处的大门。
他心中一跳,绕到另一边的窗户,看向大门外。
亮着氤氲路灯的大门外,似乎靠着一个人。
那人低头摆弄手机,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如此突然。
Y市和陌城一样,不经常下雪,有时候连着几年都不一定有一场雪。
陆星火似乎是走上来的,像是刚到不久。
突然,陆星火转头,视线直勾勾的看过来。
安尧下意识地躲到窗帘后,他确定他站在这里陆星火是看不到的,可不知为何心跳一下失了平稳。
陆星火站在大门外,看着小别墅楼上亮着灯的窗户。
他直觉安尧就在那里,只是不愿意见他,也不愿意回复他。
雪越下越大,今天的冬季特别寒凉,渐渐地风也大了起来。
安尧靠在窗边,时不时侧头看下外面。
陆星火已经不再看这里,只是人还没走,仍旧靠在那,都快成一个雪人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一年开始。
安尧在钟声停下时又向外看,陆星火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外,不知为何拿起伞下了楼。
一开门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安尧瑟缩了一下,撑开伞,走向大门口。
门口的路灯依旧亮着,细雪在路灯下晶莹剔透。
安尧打开铁门,走到路灯下,伸出手,任由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到掌心,还没等看清它的形状,就已经融化成一滴冰水。
“尧哥。”
本以为离开的人,突然出现在安尧身后。
安尧愣了下,收回掌心没有回头。
“尧哥。”陆星火又叫了一声,离得更近了。
安尧接过雪花的手插在口袋里,掌心还冰冰凉凉的,让他有些躁动的心跟着降了降温。
陆星火瘦了很多,安尧转身看到他时,下意识想到。
上次和陆海一起来时的陆星火仿佛只是个幻觉,此时站在安尧面前的陆星火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眼睛看着他时像燃着火,周身都有股青春、肆意的劲头。
但安尧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当时坐在陆海旁边,平静得像个木偶似的陆星火。
直觉告诉他,那才是真正的陆星火,剥开伪装后最真实、最鲜血淋漓的陆星火。
“尧哥,你为什么出来?”
安尧抿紧嘴唇,有些茫然。
为什么出来?
他不清楚。
也许是想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也许是想出来散散步,也许只是想吹吹风而已,他有无数个答案可以回复陆星火,就像他一次又一次拒绝陆星火时一样。
但这次,安尧什么都没说出口。
陆星火也不追问,只是冲安尧笑,像他每一次冲安尧笑那样好看。
“尧哥,新年快乐。”
安尧皱眉,神情很冷,他终于说了今年对陆星火的第一句话:
“陆星火,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陆星火面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消失。
他眼眸里的星光仿佛坠落了,只余下一片夜幕的浓黑。
那一片黑里面,单单只映出了安尧。
他又重复了一遍:
“尧哥,新年快乐。”
他看着安尧,又靠近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安尧,却在安尧微凉的视线下垂下手臂。
安尧视线下落,看向陆星火的手。
陆星火的手很大,手指却修长好看,安尧几乎能想起那双手的温度。
不过是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冷了。
陆星火突然说:
“对不起。”
“尧哥,对不起。”
这是他们分手以后,陆星火对安尧说过的第一声“对不起”。
安尧微微张唇,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只是转身往院子里走。
“新年快乐,陆星火。”
铁门自动关上,安尧在陆星火的视线里走进小别墅。
门一关上,他立刻靠在门上,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杨禹不知何时下楼,正坐在客厅,他似乎早就猜到安尧会出去一般。
他转头看向安尧,问道:
“不过两个多月,随随便便一个人和你相处的时间都超过了两个月,一个陆星火,至于吗?”
至于吗?
安尧无法回答。
他在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就把名为陆星火的瘾压在了身体最深处,伪装极好、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瘾就是瘾,蚀心跗骨,在任何一个可能的时候钻出来彰显存在感。
“咔擦。”杨禹点燃了一根烟。
安尧盯着那根烟,他数次脱口而出的“给我一根”,最终被他压在了舌根下面。
他跟杨禹道晚安,回房间躺进被子里。
又一次,他把瘾压了下去。
除夕过后,刚刚大年初三,杨禹和杨父又忙了起来。
安尧自除夕夜见过一次陆星火后,没再和陆星火有任何联系。
关于陆家的混乱传闻越来越多,无论传闻真假,有一点可以确定,陆家正一步一步走向衰败。
初七早上,安尧醒来仍旧窝在床上玩手机,刷到本地新闻时,猛地坐了起来。
新闻上最醒目的一条便是陆家:
“昨日深夜,陆家继承人与齐家继承人发生争执,陆家继承人失去理智欲动手杀害齐家继承人,最终杀人未遂,如今警方已经介入……据传陆家继承人疑似患有遗传性精神病,不知这次事件是否与此有关……”

在杨禹的吼声中,安尧冷静下来。
他一颗心像被无数细针扎着,泛着绵密的疼,牙齿不自觉咬着嘴唇,留下月牙形的牙印。
杨禹何时见过安尧为谁这样过,他暗骂了陆星火一句,用手机翻出那条本地新闻指给安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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