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之下—— by荷煜

作者:荷煜  录入:02-16

顾蓝山一脸难色,一言不发。
我垂下眼,也不打算再多说。按照我现在的人设,应该不知道这些才对。越说得多,越容易让别人产生怀疑。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许黯然,他回予我一个平和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小魏见我们沉默,只当我们是不知道,豪爽地笑,化解尴尬般说:“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其实我们之前也做了攻略,大概了解过一些,未雨绸缪嘛,只是想和本地人多了解一下。”
许黯然微笑着说:“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呢?反正周末住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情吧,就当放松一下了。”
他虽然说着“你们”,可眼睛却只盯着晏如,似乎只是对着晏如一个人发出邀请。
晏如用询问的眼神看我,大概意思是,如果我去他就去。
对上他的眼神,我说不出心底里的滋味。或许是相同的场景总是容易唤醒过往的情绪和回忆。在我真实的少年时代里,永远缺失一个“我去,他就去”的人。
取而代之的是,我去,他们就不去。
“可以啊,”我对上小魏的眼睛,不让自己真实的情绪被另外三人捕捉到,“我们还没有看过星星呢。”
小魏欢喜地一拍相机:“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许黯然,我觉得我们可以组织个课外活动!徒步露营观星,你觉得怎么样?”
许黯然顺势说:“可以,好主意。”
小魏像是为自己的这个绝顶好主意而倾倒,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规划,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可行性和具体方案!”
许黯然默默和顾蓝山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与小魏一起离开了。
晏如盯着小魏轻松的背影,眸色深深,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他神色恢复平常。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毕竟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魏钦州。
这个烂好人。
这个总是一腔热血,莫名其妙的烂好人。
这个嘴里总爱念叨“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烂好人。
这个以为单凭他一个人,就真的可以改变什么的单纯愚蠢的烂好人。
只是这样一个烂好人,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才说,好人不长命嘛。
我设想过会在梦境里再次见到他,现在竟成真了。暴雪似乎总能给我带来惊喜,让我措手不及。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射进牢笼的时候,铁门被打开。
晏如以为他会被带进审讯室,但没想到,在一左一右两个警察的簇拥下,他被塞进了警车里去。眼前被粗鲁地戴上眼罩,然后是头套,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看清前路。
冰冷的脚镣渐渐被体温融化,沉重地束缚在他的脚腕。
视觉被剥夺,听觉就格外突出。
晏如听到了车辆行驶的声音,还有周围轻浅的呼吸声。
在一片黑暗中,他笼罩在头套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警车很平稳,他数着自己的心跳计算时间。约莫十分钟后,警车停下。
两只胳膊被毫不客气地扯起,警察冷然地呵斥:“下车!”
晏如的动作被手铐和脚铐限制,他说:“警察同志,我会好好配合的,你们悠着点儿!”
“少嬉皮笑脸的,走!”
脚刚刚踩到实处,晏如就被警察架住,往未知的时候前方走去。
晏如听到了人群的喧哗,还有摄像机连拍的特殊声音。看来,这场行动的保密措施没有安排到位啊。
他身不由己地跟着前进,然后是乘坐电梯,最后他被押解着坐在了一张还算舒服的座椅上。
头套被掀开,但眼罩依然在,晏如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在何方。而下一刻,一个冰冷沉重的头盔就被放在了他头顶。
“你们要做什么!”晏如后知后觉地害怕。
一个很温润的男声响起,很陌生,晏如保证自己没有听到过。
“放轻松,你就是玫瑰杀手?看起来很年轻。”
那人一边说,一边把晏如的头固定在座椅的顶部。
手铐脚铐被打开,但四肢随即被固定在座椅上。
“你们要动私刑吗?”晏如似乎是从自己现在的处境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一些不美好场面,身体不自主地抖动起来,“我出去会请律师,告你们刑讯逼供!”
那人笑着拍了拍晏如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却让晏如感到恶心。
“你想到哪里去了?现在是和谐社会。”那人说,“不过你也会害怕吗,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之后?”
我心里窒闷难受,想独自出去走走。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顾蓝山调侃的声音:“晏如,你不跟着一起去啊?你看人家那个眼神哦,黏糊糊的……”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我便听不清了。
宿舍楼不高,只有三层,顶上有个可以供学生晾晒衣服的平台。
现在平台上和我记忆中一样,一根根铁丝支在两头的墙壁,被当做晾架。铁丝上挂满了床单,被风一吹,它们就飘拂起来。
天台对少年的我来说,一直是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这里不靠近天空,也不接近地面,好像踩着实地,但也不妨碍我一跃而下。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魏钦州时的样子。
那天晚上天空有很多云,一颗星星都看不到。我一遍遍敲宿舍的门,祈求里面的人给我打开。可他们就像是聋了一样,铁了心当做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可以把我当成隐形人,把我当做透明空气,可以不和我交朋友,甚至不和我说话。我都能接受,但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呢?
一门之隔,我隐隐听到了里面爆发的大笑,似乎他们在进行什么游戏。
我垂下头,放弃了挣扎。
算了,就这样吧。
我不是没有去找过老师,寻求帮助。老师也不是不管我,但太多人形成的默契,连老师也无法撼动。他们反而会用鄙夷的眼神唾骂我:“你也就会告老师!”
我是一个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人。养父母嫌弃我给他们带去了流言蜚语,我为了那点尊严,毅然搬了出来。
肚子有点饿,我想吃一块钱三个的糯米白糕。
如果没有也行,我……我只是有点想我妈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天台的边缘。
宿舍的天台有很多铁丝,做晾晒衣服的作用。床单静静地悬挂在半空,夜里看着,像一个个漂浮的幽灵。
我扶着栏杆,向下看去。在黑暗中,下面朦朦胧胧,好像有无限高,让人心生恐惧。
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
按照我们现在学的物理知识来计算,这么高的距离,跳下去,也就一两秒即可落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也是来看星星吗?”
身后蓦然出现一个清朗的男声。
我吓得脚下一抖,手赶紧稳稳抓住栏杆。刚刚那一瞬间凭空而来的勇气,又凭空消失。
“是。”我轻轻回道。
那人从一床被单后转出,露出意气风发的脸。
我记得他,之前在朝会的时候,他作为支教团的一员上台做过自我介绍。
“但是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看不到星星。”他与我并肩站在一起,我勉强能够看清他的眉眼,里面没有我熟悉的嫌弃和冷漠。
我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说:“哦。”
“我叫魏钦州。”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的名字。
气氛冷了下来。
教学楼的灯光全部熄灭,夜幕中它只显露出一个漆黑的轮廓,像个巨大的猛兽,要吞噬所有。
“虽然今天看不到星星,但是只要活着,总有看到星星的那一天,你说对吧?”
魏钦州的声音轻缓,如檐下细雨撞击石板,听得人说不出的舒服。
“嗯。”我回应。
我怕这次我不回答,他就不会再说话了。
他垂眼看楼下,说:“如果这是悬崖的话,跳下去说不定能有武功秘籍呢!我第一个蹦!可惜不是,下面硬得很,估计会很痛。”
“啊?”我没摸清他的意思。
他也想跳?
“其实你挺像我一个朋友的。”魏钦州回身后仰,双肘抵在栏杆上,不看我,只看着无边的夜幕。
他也有像我这样惨的朋友吗?
我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样的?”
魏钦州说:“我刚刚看到你的身影轮廓,觉得你们很像。他也挺高冷的,只爱回答单音节词,常常一个人躲着看书……也和你一样不怎么搭理人。”
我试探着开口:“他也没有朋友?”
“他朋友不多吧,谁让他醉心学术,很少有人愿意和这么枯燥单调的人做朋友。他是学心理学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未来肯定能大有作为。”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管外界说什么,一旦认准了做什么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心志坚定到可以说是偏执了。”
“好厉害。”我由衷地赞叹,如果我能这样就好了。
“是啊,他告诉我说,只要人能够走得足够远,站得足够高,那么身后的那些阻挠就微不足道了。那些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男主角在成为一代宗师之前,总得遭遇点什么磨难吧。”
只要我能够成功,那么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就可以一笑泯之了吗?
我忽然对魏钦州口中的那个朋友生出几分向往。
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能够真的心无旁骛,藐视旁人给予给他的痛苦。
我鼓足勇气:“他也来学校支教了吗?”
魏钦州摇摇头说:“那倒没有,他人在国外,离雪城好远好远。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以后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在此之前,你会好好的吧?”
我点点头:“嗯!”
很多年之后,我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手脚都被镣铐桎梏,却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我自少年时期起,就神往已久的人。
他的确如魏钦州所预言的那般获得了成功,声名鹊起。
但我看着他的身形轮廓,仔细审视,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都以为我疯了,但其实我只是一瞬间想起了他。
原来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在我俯视着深渊摇摇欲坠的夜晚,你骗了我,魏钦州。
我和他,根本一点儿也不像。

晏如还想挣扎,但无济于事。
那个温润的嗓音在他耳边说:“睡一觉吧,说不定一觉醒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这真是个美好的祝愿。希望醒过来的时候,真的一切能够顺利结束。
晏如心里冷笑,面上咬紧牙关,暴虐与不服气的神情便浮现在他脸上。
让他像个真正的杀人犯。
他感觉头顶上的头盔已经开启了运作,暖流顺着头顶游走他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只觉得好像躺进了云朵里面,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座椅微微倾斜,调整成半躺的姿势。
耳边的声音悄然远离,晏如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云、一阵风、一滴雨,脱离了沉重的肉身,轻飘飘的,自由自在,随心而动。
四周笼在一层白光里,他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那便闭上眼睛吧。
意识飞上了更遥远的云层,越来越模糊。
他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包括过往的那些经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反正都是些不痛快的东西,遗忘或许反而更好。
生命都仿佛回归到本源之中。
也好像这就是一场没有顾虑的美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骤然变得刺眼,强制性地要把他从这舒适的云层里唤醒。他觉得自己宛如经历了一场负重的长途跋涉,眼皮沉重,但不得不在白光中走向清醒。
如倦鸟归林,飘飞的意识回归到沉重的身体。
他在一片颠簸中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四周很嘈杂,有男人的咳嗽声,小孩儿的哭闹声和女人的轻哄声。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让人不喜的背景。
眼前的一幕很熟悉,但他却说不上来。
脑袋有点痛……纷杂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他恍惚间想起来了,他叫秦月章,是个心理学家。
第二天,许黯然果然在班级里宣布了周末的露营活动。
其实,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露营是非常没有吸引力的。因为我们都很了解幕天席地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但这个活动还是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
新老师,还是在读大学的新老师,个个年轻好看,魅力四射,很难不吸引到学生。
“但是人数不能太多,因为老师们得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需要征得你们父母的同意。”许黯然满意于学生们的热情,微笑着补充。
话音落下,学生们纷纷哀嚎起来。
许黯然刚要开口安慰,却听学生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那晏如肯定没问题,因为他没有爸妈!”
班里凝滞一秒,爆发出大笑。
又来了。
我侧头用余光看晏如,却正正对上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黑沉沉的,里面盛着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
我刚想安慰他,却听到坐在晏如前面的齐幼萱忽然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之前出声的人:“有什么好笑的?”
她的话里没有丝毫情感,也没有质问和恶意的附和,好像是真的在单纯地询问,这句话有什么好让大家发笑的。
说话的人被问得尴尬,左右看看,缩着脖子不回答。
但他知道错了吗?并没有。
他的眼神分明在无声地说,大家都可以调侃,都可以笑,为什么他不能?
许黯然打圆场,朝着齐幼萱连连摆手:“你坐下吧,以后大家也不许在班里胡乱说这些话!”
学生们互相看看,有的还低声喃喃着:“凭什么听你的?不就是个支教老师嘛。”
许黯然轻咳两声,又拍拍黑板,让学生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确定可以参与的同学,周五之前可以在班长处登记。”
这件小插曲结束。
齐幼萱坐下,回头对晏如轻声说:“你别理他们,有的人就是嘴巴毒。”
晏如对她笑笑,那双刚刚还凝视我的眼睛,又转而感谢地看着齐幼萱。
因为笑肌的提起,黝黑的瞳孔变得更深邃,锋利的眉都柔和下来。
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难言的愤怒和莫名的不满突兀地出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别扭什么。
齐幼萱只是在执行获取晏如信任的任务,不是吗?
可我发现,我就是不想让晏如信任他们。不希望他和任何人建立信任甚至亲密关系。
为什么呢?
是担心他们会扰乱我的计划吗?
心底里有个冷然的声音,静静地说——他理应只信任我才对。
我被这个突然萌生的想法吓了一跳,胸口震颤,沸腾的鲜血从血管倒灌进大脑,耳鸣响彻脑海,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但是心跳再快,也会平和下来。这个念头随着心率的平缓,也慢慢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确实应该只信任我的。
甚至……他可以成为我计划里的一环。
从一开始到现在,和他一起走到现在的人,不就是我吗?
因为这个念头,之后的时间里我都有些恍惚,甚至说兴奋。所以下课后我起身去厕所,晏如在我身后叫住我,说了句什么,我都没有听清。
我反问他说了什么,他却摇摇头,缄默不语。我不想纠缠,转身离去。
从教室到厕所并不远,因为每个年级是错峰下课,所以厕所里人也不多。
我找了个便池,刚要解裤子,身侧却站过来一个人。
一排便池,就偏要站我旁边?
我懒得理会,准备自己挪开些,没想到另一侧也快速站过来一个人。
我撩起眼皮,这才发现最开始站我旁边的竟然是孙单昊。
这就是来找我麻烦了。
我把手从裤子边缘松开,转过身来。厕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除了我身侧的两个,还有三个男生也站在我身后,正一脸冷峻挑衅地看着我。
厕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当然没开,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嘟囔。
孙单昊狭小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冲着外面大喝一声:“滚!”
门外立刻安静了。

孟懿主动请缨参与暴雪行动,可惜在经过陆安弛的考虑后,他的请求被驳回。
“为什么啊,师傅?”孟懿差点从转椅上跳起来,一脸不解,“我,我表现不够好吗?”
陆安弛身上的警服一丝不苟,连个褶皱都看不到。他说:“你的表现很好,但是毕竟还年轻,才刚刚从警校毕业。这次是大案,我怕你的经验不足。”
孟懿努力争取:“师傅,这是我第一次跟大案,肯定知道我有多想破案吧!我,我肯定积极准备!”
陆安弛主意已定:“你心性还是太浮躁,需要磨练几年。而且你也不适合这个任务。”
“那谁适合?”孟懿不服气。
“秦月章。我认为秦顾问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
孟懿一听,顿时气就泄了一大半。他确实不如秦顾问稳重,可……可秦月章怎么说也是个编外人员啊!
其实,秦月章一直对暴雪十分好奇,陆安弛来找到他,要求他代表警方参与行动的时候,欣喜之余一口答应了下来。
孟懿不死心:“就不能多申请一个名额吗?”
陆安弛脸色一沉,肃然道:“你在警校这么多年学习,连个服从安排都没有学会?”
孟懿立刻站直,手指划过太阳穴,敬了个标准的礼:“是!”
陆安弛摆摆手:“你出去,好好配合谢宁整理一下资料。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呢,还有的是你该学的!”
孟懿转身离开。
陆安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充满无限感慨。其实,他很羡慕孟懿。
刚刚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陆安弛比孟懿还要年轻。他充满了干劲,立志捍卫正义,眼里也容不下沙子。
为了工作,为了案子,他得罪了很多人,也失去了很多人。自己受过伤,也立过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所以更了解人心的可怖。
如今,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职业的尾声,或许按照很多人说的,他应该就这么平稳地度过这两年。等到退休,就可以过上清闲的好日子了。
可是陆安弛觉得,他还能多做点什么。
孙单昊率先开口:“你小子前几天那一拳,打得我痛了好几天啊,你说该怎么赔?”
他们一边说,一边围拢过来,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这架势我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他们会先在言语上激怒你,然后仗着人多动手,最后是威胁和辱骂。
我其实早就认命过。他们说得也没什么错,谁让我是晏安德的儿子?这是我的罪大恶极。
可我后来才发现,什么命……都是狗屁!
我挺直了腰,说:“你想怎么样?”
孙单昊和他周遭的人互相看看,露出了狡黠恶意的笑:“你先跪下来道个歉,然后让我打一拳还回来,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你看,我也是很讲理的,谁也不吃亏,对不对?”
周新站在我身侧,立刻附和:“孙哥讲道理 ,你小子还不说谢谢?”
我冷笑:“如果不呢?”
周新脸色猛变,一脚就想要冲着我的膝盖踹过来,半途却被孙单昊给拦住了。
“我们又不是混混,这么凶做什么?”孙单昊一只手顶住了周新的胸口,把他微微推开几步。他又转而对我说:“这样吧,我其实也不想为难你,你也是为晏如出头,讲义气嘛!讲义气的人我都欣赏!”
他这样,未必就憋着好主意。
果然,孙单昊用小指勾了勾头上垂下来的碎发,舌头顶顶腮帮,像个小流氓一般笑着说:“你肯定是被晏如给骗了,他蔫坏蔫坏的……他爸爸你知道吧?杀人犯!全校都避着他走,你应该也不想和杀人犯的仔凑一堆吧?”
门外有脚步声,放得轻缓,最后停在了门口。
没有进来的意思。
好啊,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垂下眼皮,盯着脚尖:“所以呢?”
孙单昊说:“你要是跟他一起,会被全校孤立,你大可以试试。但是我心比较好,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整他,那我对你之前的那一拳也可以不追究。”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我犹豫着说:“这不好吧,他告老师怎么办?”
孙单昊满不在乎:“他那个胆子,我们整治他多少次了?他不敢说出去。而且就算老师知道又怎么样?他没爹没妈,没人给他出头。”
周新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干,我们就先在这里收拾你一顿!”
我深吸一口气:“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这次玩个大的。”孙单昊杂乱的眉毛飞舞,思索着说,“我看那群支教的挺不爽的,尤其是那个带相机的,管东管西麻烦得很!咱们想办法,整整他们,然后赖到晏如身上去!”
“如果晏如是蔫坏,那你……”我的声音放得很低,我自己都快听不清。
孙单昊果然凑过来:“你说什么……啊!”
孙单昊话没有说完,我的拳头就毫无预兆地砸在了他的右眼上!
他猝不及防,这次又离得近,我用了全力,指骨都打痛了。
孙单昊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皱起,右手捂住眼睛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周围几个男生因为这变故都傻住,一时没有反应。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单昊,冷然地说:“我想打你很久了。”
孙单昊痛得蜷缩起来,但露着的左眼瞪着我,几乎要喷出火。
我心里一点畅快都没有,反倒觉得悲哀。我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可惜是在梦里。
周新率先反应过来,扑上来拳头朝着我肚子凑过来。我侧身却没有躲开,肋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抡起胳膊,肘部砸在他的肩颈。
其他几个男生一拥而上,之后场面就陷入了混乱,我不知道被谁推倒在了地上,愤怒间我也随手拉了个垫背的,被我按在下面。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打起架来竟比不上晏如。
厕所大门是什么时候推开的我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压在我身上的人已经不见,而被我压在身下打的那个倒霉蛋也被解救了出来。
应该是晏如踹翻了我身上的人,因为他也被人拉着,一脸怒容。
顾蓝山在他旁边,劝道:“你怎么也冲动?”
晏如冷静下来,挣开拉着他的人,把我扶在一边,皱着眉轻声问:“你伤到哪里了?”
推书 20234-02-16 :百分之一的爱神奇》:[玄幻灵异] 《百分之一的爱神奇迹》全集 作者:Claire【CP完结】长佩2024-2-5完结收藏:1,231 评论:531 海星:5,102 点击:94,542 字数:21.84万 人气:27.04万文案:电子菩萨说他爱上我的概率只有1%陶满曾经是个小胖子,陶氏财团的透明人,不起眼的Beta。可他偏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