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洄眼睛一亮。
“但是你和它,家里只能有一个。”喻年似笑非笑:“你自己选。”
喻年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蒋洄终于收起了一掷千金的想法,抱着喻年亲了两下,终于带人回到了后台。
“蒋哥,你们再不回来,赵淼就要报警了!”曲沐阳看着失踪已久的两个人,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还有五分钟上场,你们准备一下。”
前台的开场音乐已经响起,蒋洄和喻年找到了赵淼他们,四个人一起站在上场口后场。
音乐一停,四个人走了上去。
赵淼:尊敬的领导、老师们。
李希然:亲爱的同学们。
四人:大家晚上好!
台下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好帅、好美以及非常突兀的卧槽
舞台上的四个主持人在说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台下甚至有人不顾校规,明目张胆拿出手机开着闪光灯拍照。
李主任对自己选的主持人十分满意,并起身收走了十几部手机。
节目很快开始,蒋洄的节目在第三个,他和喻年串完场之后,就把西装外套脱掉了。
喻年拎着蒋洄的外套,突然懂了蒋洄刚刚的感受。
这种妖孽,的确不应该带出来。
正想着,蒋洄抱着吉他上了场。
全场一片漆黑,只有蒋洄头顶留了一盏追光,他穿着白衬衫,坐在高脚椅上,右手轻轻拨动琴弦,唱了那首喻年已经听了大半个月的歌。
今天的蒋洄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哪里都不太一样,喻年站在台侧看他,恍惚间觉得这是一场绚烂盛大的梦。
蒋洄扫了一个尾音,拎着吉他下台,台下掌声雷动。
他走到幕布后面随手捏了一下喻年的鼻尖,问他:“帅吗?”
喻年把外套扔给蒋洄穿好,红着耳朵没说话。
“我靠喻神你们帮我上去串下场,我头发散了。”一旁正要上场的赵淼头发突然被墙上的钩子挂了一下,直接散开了。
李希然赶紧把话筒递过来:“下一个节目是话剧《青蛇》,词临场发挥就行,快快快,马上要舞台事故了。”
词都是早就背好的,根本没有手卡,蒋洄和喻年临阵被推上台,被迫重新上场。
只见喻年从容不迫的握着话筒:“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刚刚的节目。”
正常情况下,蒋洄下面直接接一句:“下面请欣赏话剧。”就可以了,但蒋洄在台下没有得到男朋友的夸赞,此刻显然不愿意放过他。
蒋洄侧过头,露出一个足以大杀四方秒杀全场的微笑,反问道:“那你呢?”
喻年的声音毫无波澜,装作无事发生:“下面请欣赏话剧《青蛇》。”
说完鞠躬下台。
蒋洄跟着追过来,忍着笑:“台上怎么不理我?”
“喜欢。”喻年关掉话筒,在无人的角落忍无可忍的堵住了男朋友的嘴。
“嘘,小点声,别被李主任听见,我晚上回去发给你看!”
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由整个高三年级师生组成的千人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多媒体教室,三三两两的抱团去操场上等待主持人说的惊喜。
四个主持人在进后台的那一刻就被李主任揪着换了衣服,根本没给他们穿着礼服踏出场馆的机会。
但李主任显然没意识到,“贵”的另一个代名词是“娇”,主持人奔波串场,尤其是赵淼她们超大裙摆的落地长裙,后台太黑,不知道被演出人员来来回回踩了多少脚,礼服有些变形,李主任抱着礼服的样子活像个小肚鸡肠的土财主。
“这件礼服怎么抽丝了。”
“这件衬衫为什么会皱成这个样子!”
李主任痛心疾首,看表情恨不得亲自替这些衣服受过。
四个人贴着墙角躲过李主任的叨逼叨,溜出了后台。
今年的跨年十分应景,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短短几个小时已经下了一层厚厚的雪,踩在地上吱嘎作响。
赵淼和李希然急着看烟花,迫不及待的往操场跑,边跑边回头喊被她们远远落在身后的人:“喻神,蒋哥,快点啊,马上开始了!”
蒋洄朝着她们摆了下手,示意她们先去。
“我实在想不通,烟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蒋洄耸了耸肩,从书包里翻出围巾给喻年系好:“过年的时候都没看够吗?”
喻年甩了一下刚刚被他抓散的头发,抬手把蒋洄刚刚系好的围巾摘下一半,系在蒋洄的脖颈上。
蒋洄眯了下眼,笑道:“我不冷。”
“你戴不戴?”喻年不由分说的把冰凉的手塞在蒋洄的上衣口袋里,拽着他的衣服内衬问。
“戴戴戴,别拽。”蒋洄一只手把围巾的一段系好,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握着喻年的手和他十指相交。
两个人饭后散步似的往操场走。
为了有放烟火的氛围,操场上早就拉了灯,眼前只有月光映着白雪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清路。
还没来得及走到操场,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欢呼起来。
“三!二!一!”
“嘭——”
漫天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绚烂张扬的挥霍着自己短暂的生命,在盛大的人世间留下过目不忘的一瞬。
喻年和蒋洄停下了脚步,牵着手仰头看在头顶散开的烟花。
黄橙橙,金灿灿。
喻年的脸上被烟花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他的眼中映着闪烁的花火,蒋洄转过头看他,眉眼倏然柔起来。
相比烟花,他更喜欢此刻站在他身旁看烟花的人。
喻年察觉到蒋洄的视线,侧过头回望他的眼中带着光:“不看烟花吗?”
“已经看到了。”蒋洄轻声说。
操场上的人早就玩疯了,他们在烟花飞逝间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合照,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千多人竟然在操场上开始打起雪仗。
战争起初只在学生之间展开,但雪球无眼,偏的出奇,居然打在了原本看热闹的老师身上,几十个毕业已久,甚至成家生子的成年人飞快加入混战,大家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曲沐阳对烟花和雪仗都不太感兴趣,他避开四面八方飞来的雪球,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终于在人群最末端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是那人此刻分身乏术,根本没看见他。
“秦老师,你现在单身吗?”
“秦老师,你真的上要抛下我们,回学校读研究生了?”
今天跨年气氛好,几个胆子大的学生借着夜色围着秦观南问个不停。
“你们几个干嘛呢?”曲沐阳脸色不善的走过来,恰巧听见他们的话,心底一沉:“打探老师隐私?”
几个学生吐了下舌头,四散着跑开了,四周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好久不见。”曲沐阳揉了下鼻子。
他穿的有点少,冻的鼻头有些红,犹豫着上前一步,开口问道:“那个,我刚刚,”曲沐阳咳了一下:“我刚刚听他们说,你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怎么都没和我说?”曲沐阳笑的有些勉强。
“没必要。”秦观南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似乎比今天的天气还要冷。
“怎么没必要,你好歹是我老师。”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真的快哭了,曲沐阳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的鼻子有点堵,恍惚间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感冒了。
“我们没可能。”秦观南和人拉开距离:“别白费力气了。”
他背对着人群和天边盛放的烟花转身离去,身影逐渐隐匿在黑暗中,曲沐阳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晃神。
嬉闹的人群在他身后喧嚣。
一班可真有钱,他想,烟花居然放了这么久。
久到……他被身后人群扬起的雪迷了眼,好像有点想哭。
“五百块钱能买这么多烟花?”喻年仰头看久了脖子有点酸。
“当然不能,你们班买的那点儿烟花都撑不过两分钟。”蒋洄伸手帮他揉了两下脖子:“剩下的都是我额外赞助的。”
喻年一脸“我特么就知道”的表情:“你给了多少钱?”
蒋洄伸手比了个“五”
“五千?”喻年有些不确定的问。
“五万。”蒋洄说。
从不缺钱的喻年居然第一次感到了贫富差距是多么的可怕。
他们班五十个人凑的五百块钱在这个豪门继承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你买这么多烟花干嘛?!”喻年难以理解的问:“你不是不喜欢烟花吗?”
蒋洄帮喻年整理了一下刚刚被自己碰乱的围巾:“可我觉得你喜欢。”
“你看,我猜对了。”蒋洄笑眼弯弯的看着喻年。
五万多块钱的烟花是真的很多,两个人在雪地里站到腿有些发麻,它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喻年有些冷,他不想看了,就勾着蒋洄的手指问:“回家吗?”
蒋洄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回去刚好给你做宵夜吃。”
自从蒋洄住进喻年家,每天立志于把喻年喂胖,早中晚三顿饭搭配均衡,入冬之后,蒋洄更是丧心病狂的开始每天晚上给喻年加餐。
喻年的个子肉眼可见的抽高了一点,结果他某天闲来无事和蒋洄比个子,才发现不仅自己长高了,蒋洄居然也跟着长高了,四舍五入两个人并没有拉开身高差,喻年差点把卷尺扔垃圾桶。
俩人借着烟花和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校门。
天空依旧飘着雪,银杏里那条笔直悠长的路走了一半,喻年看着路边不知谁堆起的雪人。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小时候,我父亲也给我堆过一个雪人。”
“和这个一样的……抽象吗?”蒋洄想了半天形容词,才伸手指了了一下那个像是冰激凌融化过后强行被捏起来,眼睛一大一小,嘴歪歪扭扭的“艺术品”。
喻年眼睛闪了闪,狡黠的说:“我父亲当年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堆出来的雪人拿了社区比赛特等奖。”
“后来呢?”蒋洄问。
喻年抿了下嘴:“后来就再也没人给我堆过雪人了。”
当天晚上父亲病发,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半夜把喻年从床上拽起来,年幼的他穿着睡衣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看着父亲拿着地上捡起一指粗的树枝,将那个雪人打的稀碎。
打完之后还是不解气,父亲拎着树枝把喻年按在雪地里,喻年咬着唇把哭声咽回去,他怕邻居的叔叔阿姨听见会把父亲送进电视里的精神病院。
父亲当年为了和喻川礼在一起,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喻年从出生起,就只有父亲,相比身体的疼痛,他更害怕孤独。
喻年从前睡觉从来不敢关灯,因为父亲时常会深夜踹开他卧室的房门,冲进他的卧室,按着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
后来父亲去世了,家里空荡荡的,喻年连卧室都不睡,他总觉得会有人冲进来把他推下楼去,每天在客厅开着电视和灯,蜷缩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一整夜。
直到有一次,喻年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拿了人生中第一个年级第二,开始咬着牙强行给自己脱敏治疗,那年一整个寒假,他家的遮光窗帘从早拉到晚,喻年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满身是汗,醒来之后强迫自己忽略对房间一片漆黑的恐惧,强制自己入睡,折腾了一个多月,他才摆脱了对黑夜的阴影。
蒋洄揉了一把喻年的发,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蹲下来用手团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合在一起。
他手里拿着雪球,蹲在地上没有起身,眨了眨眼问道:“这位同学,买雪人吗?”
“不买,你的雪人太小了。”喻年难得愿意和蒋洄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买一个吧,买雪人送我。”蒋洄指了指自己。
喻年故作为难的思索了一下,勉强点了下头:“那买一个吧,多少钱?”
蒋洄“蹭”的站起来,把雪人放在喻年手里,俯身亲了一下喻年的额头:“我和雪人都是你的了。”
第五十一章 别乱动,待会掉下去了
喻年把围巾摘下来叠了几折,将那个看上去像是营养过剩,胖乎乎的雪人放在围巾上,免得它被自己掌心的温度融化。
围巾有些大,喻年不得不两只手一起捧着,才能避免雪人掉下来,他准备把雪人带回家,放进冰箱里收藏。
没走出两步,蒋洄在后面拉着长音不满道:“同学,你把你男朋友落下了。”
“请问他是失宠了吗?”蒋洄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就差在胸前挂一块“失物招领”的牌子了。
他的玫瑰实在过分,竟然把他忘在了冰天雪地里。
“它是你做的,”喻年转过身,抬了抬下巴,问蒋洄:“你在吃你儿子的醋?”
蒋洄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看上去有些想和“儿子”同归于尽。他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要把它保存起来吗?”
喻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蒋洄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太好,他咬牙道:“我再给你做一个行吗?”
“那这个呢?”喻年抬了抬手,连带着手里的雪人都跟着晃了晃。
这个当然是!
蒋洄看着雪人的肚子,目光灼灼,忍了两三次,才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妥协的走过来:“行吧,你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吧。”
喻年非常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语调微微上扬:“蒋洄?”
蒋洄的眼睛亮了一下,还以为他不打算把雪人收藏起来了,万分期待的看着他。
“你是在嫌弃你儿子吗?”喻年问。
蒋洄:???
“狗不嫌家贫……”喻年摆事实讲道理。
蒋洄气笑了,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都不嫌弃它丑,我嫌弃什么,走吧,回家。”
“要牵手吗?”喻年略显为难的看着蒋洄,看上去并没有很想放弃自己的便宜儿子,童年执念强大的有些可怕。
蒋洄咬着口腔内壁,冷笑了一声,上前搂住了喻年的腰,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喻年双脚离地,下意识把腿挂在蒋洄的腰上,蒋洄顺势把人围在怀里:“不牵了,老子抱着你走。”
蒋洄微凉的鼻尖蹭了蹭喻年的脖颈,隐约嗅到了桃子的味道,顿了顿:“围巾是它的,手是用来捧着它的,那什么是我的,嗯?”
“这里。”喻年蹭了一下蒋洄。
蒋洄没听清他说什么,怕他掉下去,下意识把人抱紧:“别乱动,待会掉下去了。”
怀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他趴在蒋洄耳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这里是你的。”
男朋友精准击溃了他的理智,蒋洄又恢复到前阵子那种:硬起来,消下去,又硬起来的无限循环。
喻年倒像没事儿人似的,甚至还无辜的和他对视。
蒋洄在水深火热之中终于到了家,眼中带着噼里啪啦的火光,注视着喻年把冰箱最下层放着的东西清理出来,雪人放进冰箱,然后把地上的肉和丸子乱七八糟的扔进其它的格子,接着慢条斯理的去卫生间洗手。
蒋洄深吸了一口气,等人洗手,顺便把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善后,甚至还能分神想一想,晚点给喻年做什么宵夜吃,三天元旦小长假,可以起的晚一点。
没成想走个神的功夫,喻年竟然迅速的从卫生间走到了卧室,在蒋洄反应过来之前,就关门落锁一气呵成,把蒋洄锁在了卧室门外。
蒋洄站在卧室门前,故作生气道:“小王八蛋,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公的?”
“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喻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儿子都有了,你居然敢撩不敢认,”蒋洄忍笑拍了下门:“去洗澡,洗完了出来吃饭。”
“我要吃鸡翅。”某人开始点菜。
“晚上别吃太油腻的,换一个。”
房间里没了声响,没过一会,里面隐隐传来了水声,
蒋洄在厨房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把火压了下去,开始清心寡欲的给自己的Omega做宵夜。
一个小时后,喻年擦着头发从卧室里走出来,蒋洄已经坐在餐桌旁等他了,桌上摆了一盘色泽浓郁的鸡翅。
“出来的挺巧。”蒋洄晃了晃手机——二十三点五十九。
“还有一分钟,我以为你今年准备在浴室里跨年了。”
“早一分钟出来,我都怕我今年在床上跨年。”
“啧,我是禽兽吗?”蒋洄表情异常正直。
“不是。”喻年明显在敷衍他,他坐下来,把毛巾随手放到椅子角上搭着,胳膊撑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蒋洄。
眼前的饭冒着热气,喻年和蒋洄隔着雾气对望。
“怎么了?”蒋洄莫名有些紧张。
手机的数字从二十三调到零,喻年起身,闭着眼,轻吻了一下蒋洄。
我总觉得自己此生注定孤独终老,但你穿越人潮,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又不想自己一个人了。
我想把你装进眼睛里,一闭眼,你就落在了我心里。
蒋洄把喻年拉进怀里,咬了一口喻年锁骨上的红痣,然后·问他:“喻神对新的一年有什么展望吗?”
喻年靠在蒋洄的怀里:“一开始是想带着你冲刺年纪前一百,”喻年瞥了他一眼:“我学习计划都制定好了,结果男朋友居然背着我偷偷考了七百三十六分。”
蒋洄没忍住,嗤笑出声:“没关系,你要是还想进行那个学习计划,我可以陪你复习。”
“我已经换计划了。”喻年捏着蒋洄上衣的装饰带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换了什么?”蒋洄把带子抽出来,把自己的手塞进喻年的手里。
“守住自己年纪第一的位置,”喻年叹了口气:“不过如果第一是你的话,我勉强接受。”
蒋洄眉毛一挑,正要说话,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深夜十二点,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蒋洄一看手机,哦,是他远在异国他乡和蔼可亲的父亲。
喻年看了一眼备注,一言不发的从蒋洄腿上站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夹着鸡翅开始吃新年第一顿宵夜。
“喂,儿子,新年快乐!”不知道老蒋同志此刻身在哪里,电话里的风声大到快要越过大洋彼岸把蒋洄掀翻了。
“新年快乐,我爸呢?”蒋洄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看喻年吃东西,甚至还伸手帮喻年擦了一下嘴边的酱汁。
蒋洄家是典型的AO家庭,老蒋在恋人刚成年那天就火速把人标记,绑去了民政局盖章领证,宠了伴侣二十多年,银行卡房产证从不过手,有一张交一张,出门兜里比脸都干净,堪称豪门模范丈夫。
“你爸还在睡,小兔崽子,我掐着国内跨年的点给你打电话,你就是这么回报父爱的?”
“您要是真想让我感受浓浓的父爱,现在早就回国了。”蒋洄毫不留情的拆穿父亲:“而不是此刻 站在风口打电话卖惨。”
老蒋被噎了一下,灰溜溜的关上了窗户,把狂风隔在了屋子外。
手机那头安静了不少,蒋洄终于换了个姿势:“你那边这会儿也就早上六点,起这么早,你是准备 重温校园生活?”
“你给我好好说话,”老蒋笑着骂了一句。
“说吧,什么事儿,说完我要去睡觉了,您现在每耽误一分钟,您儿子可能就少长一毫米。”
“合着我还影响祖国的花朵自由生长了?”老蒋那边传来了模糊的动静,他赶紧压低了声音, 进入正题:“我听曲沐阳他爸说,你恋爱了,对方是个Omega?”
“是啊,本来你们今天要是在国内的话,应该带你们见面的。”蒋洄吊儿郎当的说。
“你爸昨天失眠了半宿,那个,我非常正式的问你,你和他是打算一辈子吗?”老蒋问。
“不然呢,我又不是曲沐阳,毕了业就带他去领证”蒋洄皱眉说。
喻年咬着鸡翅被噎了一下,震惊的抬头看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你征求当事人的同意了吗?!
“乖。”蒋洄无声的比了个口型,示意他喝点水。
“那就好,我和你爸都打听过了,人家是年纪第一,挺好一个孩子,我寻思你要是敢玩玩就散,我 肯定饶不了你!”老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您特意打跨国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蒋洄想挂电话了。
“嗐,你爸不让我告诉你,说怕影响你们考试,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声。”老蒋叹了口气。
“你男朋友的父亲前几天通过公司的投诉电话找到了我们,说要告你。”
“您等一下,”蒋洄站起来,揉了一把喻年的头,去卧室接了电话。
“我们给了一笔钱,把他拦下了,其实也没多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男朋友对他父亲是什么态度,”老蒋说:“要是父慈子孝,咱们家养个闲人也无所谓,要是......”
“他爸没管过他,”蒋洄打断了父亲的话:“喻年长到十八岁,只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和他要钱,那个无赖上次还差点和喻年动手。”
老蒋沉默了片刻:“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和你……喻年是吧,你和喻年好好准备考试,我们明年六月能回来,到时候见一面。”
父子两个又说了几句,蒋洄才挂掉了电话,他调整了下表情,从卧室里走出来。
喻年等得有些犯困,刷完牙之后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宝宝,我们回去睡觉。”蒋洄走过来抱起喻年。
喻年似乎困极了,靠着蒋洄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被放到床上的瞬间,喻年像是想起了什么,迷迷糊糊又莫名其妙的问:“新年礼物呢?”
蒋洄轻笑了一声:“被某个小笨蛋冻进冰箱里了。”
第五十二章 我来接你回家
喻年翻了个身,酣然睡去,蒋洄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澡,被随意丢弃在沙发角落的手机突然开始狂震。
蒋洄拿起手机,是右眼跳了一下。
新年凌晨一点,蒋洄拿着车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
不夜城酒吧纸醉金迷,嘈杂不堪,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DJ把音乐开的震天响,两个人面对面说话完全听不清,只能暧昧的贴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对对耳鬓厮磨的野鸳鸯。
曲沐阳醉倒在吧台旁,身边堆了一摞空了的杯子。
他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神迷离,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空出一只手来摇摇晃晃的指着单子呦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一旁的调酒师前脚重复了一句“龙舌兰日出”,后脚就给他上了一杯柠檬汁。
曲沐阳眯着眼爬起来,喝了一口居然没尝出有什么不对。
蒋洄拒绝了三四个猎艳者的邀请,终于扒开人堆,看见了烂醉如泥的曲沐阳。
“怎么着,陪你喝点还是送你回家?”酒吧里的音乐声稍微小了一点,蒋洄一只随意的撑在把台上看着他。
“回......回家。”曲沐阳开始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