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温柔人夫是兔子啊—— by酬川

作者:酬川  录入:02-24

——没办法,邻居做饭真的好吃。
他的意志、胃、四肢已经完完全全屈服了!
“主人,柏先生在里面忙活,你居然偷懒?”纳德司刚从阳台浇完花,见徐牧躺在沙发上,痛心疾首地说,“人家上门来做客,你好意思让对方独自待在厨房?”
徐牧叹气,“我有帮忙,但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盘子,被念也哥赶出来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发闷。
就算打烂盘子,他还能择菜、切黄瓜丝儿啊,居然就被赶出来了。
柏先生虽然言辞委婉、神色温柔,但明显就是在看大麻烦。
纳德司:“我亲爱的主人,你太没用了。拿出你非要做蔬菜汤的架势啊。”
徐牧觉得这话怪怪的,斜睨一眼,“你在说什么?”
“你意思是,我要争着抢着展现我的蔬菜汤厨艺?”
别了吧。
虽然和纳德司斗嘴,一直强调自己的蔬菜汤多好喝,但实际上——
嗯,就是酸辣放得多,开胃罢了,细细探究,毫无水平可言。
纳德司:“……您可真是我的好主人。”
吃完晚饭后,徐牧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眼眸幽深,像在思考什么宇宙终极奥秘,实则——
不想动弹。
好舒服。
这才是他想要的躺平人生。
这个世界上,只有吃好、穿好、睡好,才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阿牧,昨天你给我发的模型,我看了看,不算难,周末你有时间吗?”
徐牧赶紧点头,“有的。”
柏念也微笑,“加上前几次你给我的题目,到时我一起和你讲。”
“谢谢念也哥。”
柏念也摇头,疼惜地摸了摸烨烨的额头,“没事,该说谢谢的是我,这段时间你一直陪伴着……”
“叮铃叮铃——您有重要的来讯~请接听哦~”
两人同时一怔。
徐牧手忙脚乱地起身,“呃,是我光脑的提醒……”
他往手腕去摸,没有。
光脑在房间。
“我去接个通讯,念也哥你等等。”
说完,徐牧小跑回房间。
他快速打开光脑,发现是Muw协会那边的官方电话。
接通后,里面穿来冷冰冰的女声。
“我是Muw的智能系统管家詹妮佛,主要对接客单售后方面的情况,今天单号68979客人向我们反馈……”
徐牧听到后面,微微皱眉,打开今天工作的录制视频,冷声说道:“不可能,最后通关后的紫金钻石我看着他收入包裹的,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按了按眉心,“我这边没拿,单主有没有向游戏客服反应这件事?”
“有?但是……”
“我个人倾向是游戏出bug了,等待那边的结果吧。”
“暂时冻结?行,可以,就这一笔对吗?”
“嗯,好的,后续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配合调查的。”
“好……我知道,行,没问题……”
徐牧和詹妮佛大概聊了二十分钟,挂断通讯后,他眉头的痕迹消不下去。
他仔细回忆今天的陪玩单,无比确定,那颗钻石就是被对方收进包裹了。
算了,先不想这个。
徐牧记挂还在客厅的柏念也,快步走出去。
“不好意思,念也哥,让你久等——”
客厅一片寂静,
柏念也、烨烨和卡朵都不见踪影。
“啊,是回去了吗?”徐牧自言自语,“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发现家里的门是打开的。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徐牧自己劝服自己,“对,念也哥可能遇到重要的事,见我在忙,所以没打招呼就回去了……”
他垂眸,低低呢喃,“明天再去问问吧。”
徐牧准备关上门,忽然,视线一凝,落在门外。
等下,这是……
他大步跨出去,惊喜地说:“兔兔?”
——他的兔子主动来找他?
徐牧很激动,小心翼翼地把垂耳兔抱进怀里。
奶咖色的兔子眼皮垂垂,头歪向一边,三角形的鼻子耸动,急促地呼吸。
“你又受伤了……”徐牧轻叹,“还是上次的脚,你也太小心了吧。”
他以为垂耳兔来找自己,是因为受伤了,想让他像上次那样帮忙包扎。
徐牧对此,也并不沮丧。
挺好的。
虽然上次兔子走得干脆利落,但是受伤了会回来找他,证明对方信任他。
——兔子心里有他。
徐牧嘴角疯狂上扬,怎么也压抑不住。
他依依不舍地将怀里的垂耳兔放置到沙发,对纳德司说:“帮我拿药箱。”
“好的,主人。”
没几分钟,纳德司就把药箱拿回来。
“来,乖乖,不痛哦……”徐牧有了经验,这次明显熟练不少,下手也更加大胆,不害怕拉扯到兔子。
“在哪里刮到的啊……这伤口看起来还是刚弄的……血红得吓人……”
他如法炮制,先用药水清理一遍伤口,然后打开紫外线器,照了大概一分钟,拿治疗仪对准伤口,然后用固融胶绷带覆上一层,隔绝伤患处感染。
等所有步骤做好,徐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巴垫在手背,凝视着垂耳兔。
眼里满是喜欢、怜惜。
“……是不是不舒服?”徐牧放柔声音道,“你今天都没喊一声,太痛了?还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指腹轻轻抚过垂耳兔的头顶、后背,像在安抚,又像在试探。
柏念也现在头痛欲裂,脑海混沌至极,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原本在徐牧家坐着,突然,四肢蹿上熟悉的痛意,预示着即将不受控地转换。
柏念也只能勉强出声,喊卡朵把烨烨带回家。
他则颤颤巍巍地走出去,浑身使不上力气。
不行,在别人家变成拟态……太失礼了,而且……
柏念也想到上次被青年紧紧抱住的经历,好不容易忘记的羞耻感尽数涌现,全凭意志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最终倒在门口,腿剐蹭到新伤口,软绵绵地躺着,动也动不了,脑子浑噩,无法凝聚起思考的能力。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就一会儿……
柏念也迷迷糊糊地阖上眼,啊,疏忽了,这几天都没出现这种状况,以为磁波治疗起效果了。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好险不是在上班途中……
以后医院开的药就在上班的时候吃吧……
等柏念也再次睁开眼,模糊的视野变清晰,是一张放大的脸庞。
他浑身一僵,为什么——
还在阿牧家?
“你还好吗?”徐牧发现垂耳兔睁眼了,有点惊喜,音调不自觉升高,但很快,他担心吓到对方,压低声音。
“为什么又受伤了?不小心刮到哪?”
柏念也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后背一直被轻抚,温热的触感时轻时重,指腹粗糙,摩挲过去时,他脊椎都是麻麻的,泛起若有似无的痒意。
阿牧……在干嘛?
他窘迫至极,恨不得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地里、耳朵里,但用不上力气,加之沙发就这么大,也退不到哪里。
徐牧也不要垂耳兔的回答,他知道对方回答不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只不过是铲屎官的念叨。
兔兔不爱出声,不爱理人,颇为高冷,但也胆小,喜欢独自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陌生人太过大胆就容易导致兔子应激,吓到它们身体出问题。而逐渐亲近后,兔子变得温顺,不代表就能肆意抚摸,如果兔子想自己待着,哪怕是主人也无法打扰。
以上,是徐铲屎官多年的养兔经验。
因此,徐牧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自问自答,就代表和兔兔一问一答。
“好可爱啊……”徐牧痴迷地说,“耳朵可爱、爪子可爱、尾巴可爱,全身上下都可爱。”
柏念也:“……”
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徐牧在说什么?!
“兔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生物。”徐牧低低地说,“嗯,你是兔子里最可爱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兔子这么可爱的生物呢?”他像入了什么邪·教,眼神逐渐狂热。
柏念也古怪地看过去。
等等,徐牧的意思是……
“我抱抱你,可以吗?”徐牧快速问,又快速答,“嗯,可以。”
他将垂耳兔抱在怀里,暗地里揉了一把。
啊,毛茸茸。
徐牧内心控制不住地呐喊,但嘴角的弧度飞扬。
他努力往下压,没用。
他还偷偷用手去摸尾巴,捏了捏,好软。
柏念也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浑身都在抖——
被气的。
徐牧!你到底在干嘛!
徐牧感受到了垂耳兔的努力,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的尾巴太好揉,没控制住……”
他嘴里道歉,脸却趁机贴在兔子的肚子,蹭了蹭,又立刻撤开。
“肚肚也软啊。”徐牧轻声说,眼神着迷。
柏念也脑子一片空白,等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肚子,他第一反应是惊恐,拼命拱起背,害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残缺。
“嗯?”徐牧忽然疑惑,他刚才看错了吗?
他伸出手,掰开肚子绒绒的毛。
柏念也绝望至极,他已经无法计较对方的冒犯,因为比这个更可怕的,是……
“你有两套器……官?”徐牧惊讶,居然是一只双·性兔子。
他神色变得严肃,畸形往往意味着发育不好,难怪这只兔子总是受伤,难道有什么隐藏的疾病?
“兔兔,你……”徐牧卡住。
他怔怔地低头,只见它灰蓝色的眼睛变得湿润,泪珠滚落。
一颗接一颗,落在他的手背。
残留丝丝温热。
徐牧呆住,几秒后,他把垂耳兔抱在怀里,慌张得声音发抖。
“别哭啊,别哭啊……怎么哭了……”

徐牧手抖成筛子,怀里的垂耳兔也不吭声,只有眼泪默默地流,濡湿眼眶周围的绒毛。
他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是我弄痛你了吗?”
他把垂耳兔放回垫子,屏住呼吸,自责道:“是不是我刚才抱你不舒服?还是扯到你的毛毛?捏你尾巴是不是太大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好不好,哭了我也跟着难受……对不起,兔兔,你别哭,下次我不随便碰你了,别哭……”
徐牧不停地说对不起,努力让兔子感受到自己的歉意。他是真心疼,找到纸巾想去擦拭它的眼泪,但又怕惊到对方。
兔子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尽管语言不通,但它大部分时候能听懂简单的指令,感知周围环境和人所对传达的情绪。
徐牧放轻声音,不断重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随便抱你了,好不好?”
柏念也侧过头,不想被青年看见自己的样子,觉得丢脸。
他好歹比对方大十几岁,居然因为被知道身体的畸形哭了……
“别哭,我知道你难受,是我的错,你不高兴的话可以踢我,蹬我——”徐牧和垂耳兔持平视线,将脸凑上去,轻声地说,“用爪子挠我也行,喏,脸在这,有气就撒,不要哭,不要闷着,气到自己身体就不好了。”
——他宁愿兔子撒泼、扑咬,也不想它独自生闷气。
兔子这种生物,表面看萌哒哒的,实则气性很大,会把自己气到绝食身亡。
徐牧曾经有个朋友的兔子,平时一声不吭,莫名其妙流眼泪,晕倒了。朋友以为是兔子太能忍痛,哪里不舒服硬抗着,把自己抗晕的。
等送到宠物医院检查,医生说身体没问题,非常健康,可能是情绪不好,怄着气,活活把自己气晕了。
柏念也:“……”
他调整好情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徐牧。
徐牧见垂耳兔终于不哭了,只是默默地背过身,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他想了想,轻咳几声——
以前他家逆子生气跺脚,只要他刻意掐着嗓子说话,就不跺了。
很奇怪,兔子好像都爱夹子音。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怪我看见兔子就没有抵抗力,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抱你、摸你,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没有控制住,你原谅我好不好?”
徐牧说完,又小声嘀咕。
“……不过也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兔子,看见就忍不住抱……像其他毛茸茸的动物我就不会,猫啊狗啊仓鼠啊,我反而没那么喜欢……”
他认真地盯着垂耳兔,“吸兔子这种爱好不好、不对,我反省,你不要气自己了。”
柏念也僵硬地抬头,为什么他能把变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徐牧又凑近一点,“生气也可以打我,或者跺脚、吼我,别自己哭。”
他怕兔子把自己气晕。
柏念也:“……”
他没忍住,手伸出,想打下去。
徐牧惊喜,兔子听懂他的话了?
他急忙把脸凑过去。
柏念也快气笑了。
他告诉自己忍一忍,毕竟对方年纪小,还在读书,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也正常——
不是,谁变态到对别人的拟态做这种事???
“不打吗?”徐牧问。
柏念也不想理睬,默默梳理自己的毛。
徐牧突然想到,众多铲屎官都有一个公认的亲近兔子的方法,给兔子舔毛。
兔子世界的规则是下位者给上位者舔毛,代表臣服的意思。
柏念也警惕地后退,这家伙又要干嘛?
徐牧自然感觉到垂耳兔的躲闪。
他说:“别怕,下次抱你我会问的。”
柏念也微微松口气,但下一秒,他心里咬牙切齿:这是问不问的问题吗?
是不应该这么做的问题!
徐牧跟着垂耳兔的方向挪动,试探地问:“不过,到底为什么哭?”
兔子不搭理他。
徐牧说:“要不我猜猜看,中了的话你就看我一眼?”
兔子还是不搭理。
“伤口痛?见到我不开心?抱得不舒服?不喜欢别人抱?捏你尾巴捏痛了?挨着你的肚子不舒服?……”
徐牧什么都猜个遍,垂耳兔还是低着头。
他其实知道对方未必听得懂,所谓的“问题”更像自己寻找头绪。
徐牧皱眉沉思,灵光乍现,“因为你身体——”
柏念也僵直地拢起手,脊背拱起,不受控地往后退。
徐牧喃喃:“难怪……”
他猜测,可能是畸形器官的存在,导致对方在族群遭遇过不好的事情,比如其他兔子的嘲笑或者欺负,有恐惧心理,自卑于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那个地方,刚才真的是意外。”徐牧见垂耳兔鼻尖翕动,声音越来越轻,“而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有谁因此嘲笑你,那就是他们的问题。”
柏念也怔怔地看着青年。
徐牧被看得心脏软化成一滩水,灰蓝色的眼睛像有魔力一般。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兔子,我很喜欢你,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没眼光,我觉得你很特别,开心点,好不好?”
柏念也哑然,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心情复杂。
对于自己畸形的身体,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会被对方发现时掉眼泪,拟态再怎么容易情绪失控,归根到底,是他心里有道坎卡着。
但这么多年过去,修炼成一个成熟的大人,坎过不去,又除不掉,只假装它不存在。
柏念也沉默许久,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徐牧的手,又快速缩回。
像在说‘好’。
徐牧受宠若惊,兔子肉垫的触感转瞬即逝,但仍有残留的错觉。
他攥紧手,压抑住激动,“要不要再踩一遍?你的爪子好软啊……”
柏念也:“……”
对方神色冷淡,但说出的话却和变态没什么区别。
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平日好端端、看着与常人无异的青年,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痴迷兔子拟态?
徐牧见它不理自己,也不失望。
“你还要走阳台吗?”他起身,关上阳台门。
回来后,徐牧重新蹲下,“从阳台走危险,你要是不想留在我家,就走大门。”
柏念也惊讶地转动眼珠。
徐牧笑笑,虽然很喜欢这只垂耳兔,但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被束缚,想当一只自由的兔子。
可能下次受伤的时候,它才会来找自己。
“以后你还会回来看我吧?”他幽幽叹气。
柏念也:“……”
不需要思考,他脑子自动翻译成——
我好喜欢你的拟态,以后你能再给我看看吗?

徐牧洗完澡,出到客厅,不出意外,垂耳兔已经无影无踪。
他走到半开的自动门,发现缝隙卡着几根奶咖色的兔毛。
“真走了啊。”徐牧叹气,原来真的只是来他家蹭“药”。
徐牧发尾末梢还滴水,肩膀被浸湿,他捏着兔毛发呆,干站了几分钟。
——走之前应该没生气了吧?
“主人,您该学习了。”纳德司贴心提醒。
“嗯。”徐牧把兔毛揣进口袋,按下关门的按钮。
“主人,您为什么要把这几根兔毛藏在盒子里?”
“这叫藏?”徐牧疑惑,“我就随便找了个铁罐子放着而已。”
不过……如果数量多的话,倒是能收集起来做毛毡球或者弄个兔毛围巾。
纳德司转动漆黑的眼珠,“兔毛围巾?兔毛枕头?”
徐牧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来了。
“啊,我随便说说,还不一定能攒这么多兔毛。”
毕竟那只垂耳兔看起来是“野放派”,不打算找个家养的主人,他见到对方的机会少之又少。
纳德司:“主人,您不要做这么变态的事情。”
徐牧:?
“进水了?”他检查纳德司的电源。
纳德司:“您就算威胁我,我也不会改口的。”
徐牧神色凝重,“系统真出问题了?我要不要送你会原厂检查一下?”
——糟糕,这不会要花很多钱吧。
纳德司:“……我开玩笑的,主人,您晚上需要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吗?”
它默默给自己的程序行为增加一条:主人面善心黑,不能多嘴。
柏念也回到自己房间,默默躺在床上休憩。
到半夜,他在睡梦中倏然惊醒。
拟态能变回去了,但是……
柏念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轻叹一口气。
没有完全变回去。
他又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现在凌晨四点半,如果两小时后还不能恢复正常状态,他只能请假了。
柏念也按揉额角,残留的眩晕感捶打神经,像被针刺过一般,隐隐作痛。
“咳咳、咳、咳咳咳……”他猛咳几声,手攥紧被子,苍白的脸颊涌现绯色,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床头,眼神泛空。
两只柔软、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遮住半边脸,浓密的长睫慢慢垂落,眼睑处簌簌一片阴影。
柏念也一声不吭,抱住膝盖,默默忍受因为咳嗽而疼痛的肋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被子滑落,肩膀随意披了条薄毯,长腿白皙光滑,赤脚踩在地上。
走动间,一条蓬松的短尾巴摆动,尖端带点浅淡的咖色。
淅淅沥沥的水声砸在地板,浴室内热气寥寥,镜面蒙上一层雾,映出模糊的幻影。
柏念也草草洗了个澡,披着一身水汽走出,松垮的白衬衫套在身上,只系了几个扣子,衣摆落在大腿,膝盖是被热气熏出的粉。
六点了……他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垫在下巴的位置,深深叹气。
看来真的要请假了。
这个时间了,柏念也睡不着,思绪飘散,无端又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抿唇,指甲抠了抠被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怎么办……
当时的境况虽然因为青年的一番话,消解了他的窘迫和惶恐。
但事后回想,忍不住脚趾蜷缩,不知道以后要如何相处。
尽管青年没有嘲笑他,还认真地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事”,但深入骨髓的自卑令他内心惴惴不安,脑海反复浮现被觉察秘密的那一幕——
好似架在火上炙烤,难堪至极。
从小到大,柏念也因为这具畸形的身体处处谨慎,不敢随意露出拟态,不敢和同龄的男生接近,明明知道只要他不主动说,就没有人会窥探到层层衣物下的秘密。
可他还是害怕,怕别人知道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嫌恶、嘲讽自己的缺陷。
“为什么会这样啊……”柏念也捂住脸,鼻子隐隐发酸。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去想也无法改变。
起码青年的态度是好的,没有冷言冷语,更没有出口挖苦,只是——
柏念也眼皮颤了颤,好奇怪的爱好,喜欢兔子拟态吗……
但也太夸张了吧。
还说些变态一样的疯话。
明明平时相处都是一副稳重冷肃、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私底下这么痴狂诡异。
柏念也闭上眼,脊背抖了抖,仿佛还残留着青年肆意抚摸的触感,灼热滚烫。
或许青年每次帮助他都是出于本心,只是……
因为太喜欢兔子了,所以看到兔子的拟态控制不住,才又抱又捏的?
柏念也不知不觉为对方找借口,等反应过来,他尴尬地用耳朵遮住眼睛。
什么嘛……他怎么还把自己给劝服了?
柏念也哀叹,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塞进被子里。
不管了,等到时见面再说。
现在……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自欺欺人好了。
毕竟对方好像因为他哭了而不知所措,想必也会避着自己吧。
“主人,今天有快递哦。”纳德司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徐牧晨跑完,闻言,应了声,“好,在哪?”
“这里。”
方方正正的铁盒子,是廉价的一次性储物舱,常用于快递包裹运输。
徐牧打开光脑,点开订单生成的条码,凑近储物舱的感应器,“滴”一声,绿光闪了闪。
“只有爬架吗?”他疑惑,翻找了一遍,没有其他东西。
“纳德司,上门的机器人只送了这一份包裹?”
“是的,主人,签收时只有这一份。
徐牧也不找了,直接去问商家。
[Xu:你好,我只收到了兔子爬架]
[小漆:亲亲,在的~]
[小漆:可能因为超重了,仓库那边分开发货,亲亲能上传收到物品的物流号码?我这边为您查询一下]
徐牧干脆地把单面拍过去。
几分钟后,客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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