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关清冷冷地反问:“如果做不到,你们想我怎么样?追究唐爷爷的责任?我爸的情况再坏能坏到哪儿去?至少我目前看来唐爷爷有十成的把握。那如果唐爷爷能做到,在场的各位专家叔叔们,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他已经摆明了相信唐家爷俩。不是说陆关清对唐爷爷的医术多么有信心,而是因为唐松月。不需要问原因,唐松月选择相信他的这位好同桌、好朋友。陆关清的这句话问得在场的专家们哑口无言。如果唐老爷子真的能挽救陆部长的生命,那唐老爷子的医术绝对能达到“神医”的水准,就是华佗再世也不敢说他能把一个多器官衰竭,只剩一口气残喘的危重病人给救回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医院院长潘家文心里的小九九瞬间转了八十一圈,专家们的心情则都格外复杂。
作为医学界的一个个大拿,他们人性中本恶的那部分在顷刻间占据了上风,谁都不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的医术凌驾于自己之上,而且是远远的、根本不可能追赶的凌驾,尽管他们是医生,他的职业是救死扶伤,这种不甘愿也迅速压过了他们应有的理智和道德感。没有一个人回答陆关清的这个问题,集体选择了沉默。
陆关清却不放过他们:“现在,谁能救我爸,我就听谁的。我不想看到有人因为某些阴暗心理不配合唐爷爷对我爸的治疗。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儿。谁暗中敢对唐爷爷使绊子,谁就是我陆家的敌人,我陆关清就让他一家子都不好过!”
“谁敢!”军官们又爆了。
专家们全部黑面,怒火濒临爆发,就算陆关清是太子爷,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他们在医学界谁敢给他们这样的气受!潘院长赶紧出来当和事佬,说:“关清,我知道你是太担心陆部长了。大家都是医生,谁都想陆部长能好起来。你放心,大家都会全力配合唐老先生的。”
专家组的组长樊珉成从大局考虑,也压下极度的不满表态:“我们全体医生会配合唐老先生的治疗工作,我们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一点我们在场的每一位医生和护士都能拿我们自己的人格与医德保证!”
陆关清马上说:“是我太心急了,我相信各位叔叔阿姨的人品与医护道德,也请各位叔叔阿姨们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也请叔叔阿姨们能体谅一个儿子害怕失去父亲的恐慌。”这两句话说出,医生们的脸色好了许多,毕竟是亲生父亲的生命安危,他们也都是做父亲、做母亲的,能够理解。
现场的气氛因此缓和了一些,主要是陆战烽的那些部下们各个凶神恶煞的,医生们也不能再较真,既然人家说能救,他们就看结果!
唐老爷子回来后还要给陆战烽拔管、缝合肾部引尿的口子,专家组的医生与护士、院长藉此要去开一个短会,要准备手术事项。对于唐老爷子抵达后如何让陆首长能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拔掉他身上的所有管子,专家组的所有医生们都心照不宣地决定要全程观看唐老爷子的超凡医术,看看他到底如何的起死回生。虽说唐老爷子表现得极有信心,但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对此事抱着200%的怀疑态度,他们坚持自己的观点——根本不可能!
与此同时,医院的后勤处已经快速行动了起来。一间特级病房按照唐老爷子的要求添置所需物件,改动成爷孙俩的临时住所;另一间特级病房也按照唐老爷子的要求增添桌椅、单人床、煤气灶等一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物品。
胡同里的四合院,跟随唐家爷孙俩来到唐家的严峻一招呼着随行的警卫员把两人搬出来的一箱箱物品抬上车。唐老爷子要的二十个橡木桶也拉过来了。二十多个大兵在唐爷爷家院子的井里打水、灌水、把灌满水的橡木桶抬到卡车上。
唐家爷孙俩要带走的东西很多。上至衣服被褥,下至锅碗瓢盆,米面蔬菜水果都没放过。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医院治疗病人,反倒像是搬家。严峻一不问唐老爷子为什么要搬这么多“无用”的东西,看唐老爷子出场后那气场,问了估计得到的也是一个没空搭理的冷眼,严峻一怎么也是有地位的人物,绝不会去自讨没趣。不过不能问唐老爷子,严峻一可以问唐小朋友啊。跟他爷爷完全相反,唐松月小朋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勾搭”,瞧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就乖。
严峻一趁着唐松月喝水的工夫,把人揽到一边,一副怪蜀黍诱拐别人家小孩子的口吻说:“松月啊,这被褥锅碗儿什么的严叔叔叫人直接给你们买现成的,你们不用特地拿过去。还有那些米面蔬菜,严叔叔也让人给你们送过去,送最好的过去,也不用拿了。现在时间宝贵,是吧。”严峻一也是急啊,陆战烽还在医院生死未知呢!
唐松月笑眯眯地说:“家里的东西爷爷用习惯了,重新买爷爷用不惯。粮食和蔬菜都是我家地里种的,吃得放心。”
“啊,你们自己种的呀。”严峻一惊讶极了,他倒是看到唐家的小院子里有菜地,可这,“大米白面都是你们自己种的呀?”
“嗯。我家在郊区有地,请了人种的。苹果也是我家自己种的。院子里的那棵树就是苹果树,郊区的地里也有种苹果树。严叔叔,您吃一颗苹果就知道啦,我家的苹果特别好吃,别处要买都买不到呢。陆关清和关省弟弟最爱吃了。”
严峻一更好奇了:“那叔叔一定得尝尝!”
“厨房里有。我家地窖里也还有,严叔叔可以拿一箱回家,真的很好吃。”
严峻一感慨极了:“你是个好孩子。”难怪能入得了关清的眼。他又问:“为什么还要特别取你家的井水?”
唐松月沉默了片刻,在严峻一的不解中,小声说:“严叔叔,我爷爷的药膳之所以做得好,之所以那么有名,就是因为我家这井水。用我家的井水煮的饭都比别家的香。这井水用来给陆叔叔擦身、熬药、做饭是最好,也最合适的。”
严峻一登时倒抽一口气:“你家的井水这么好?!”
唐松月点点头,让对方凑过来,严峻一赶忙把耳朵送过去。唐松月悄悄话:“我家的井水是泡了药的,那药可是救陆叔叔的关键,您说这井水好不好?”
“嘶——!”
“嘘——”
示意严叔叔小声,唐松月一脸神秘地说:“我家的粮食、蔬菜、水果都是用这种水浇灌的。我唐家有几种祖传的不世好药,现在找都找不到,所以我爷爷才敢说他能救陆叔叔。我唐家的祖上是华佗神医的徒弟。这药种就是华佗老祖师爷留下来的!”
“嘶——!!”
“以后您就知道我爷爷有多厉害啦。”
“小松月,严叔叔以后能不能来你家打水?!”
“可以。”
“太谢谢了!哈哈哈!”
“严叔叔,您看到窗台上的那盆白花了吗?”
“嗯嗯嗯,看到了!”
“等那盆花结了果,我给您一颗,您放到储水的容器里,那水就跟我家的井水一样了,可以持续半年呐。”
“嘶——!”
严峻一把抓住唐松月的双肩就开始摇:“咱可说好了!你一定得给我一颗!”
“严叔叔,您要晃死我啦!”
“说好了啊!”
“好啦好啦。但您别到处说,这花现在就剩下这一盆了。而且要救陆叔叔,我爷爷珍藏下来的也留不下多少,若都来跟我爷爷要,我爷爷非打我屁股不可。”
“嘶——!严叔叔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我他奶奶的娘啊!这是遇到神仙了啊!!严峻一凌乱了。转念,他又肉痛,希望老陆能少用点唐老爷子的宝贝草药,给他留点~
严峻一摸了摸唐松月的脑袋:“我替老陆谢谢你和你爷爷了。”
“我不想陆关清和关省弟弟变成孤儿。”
“好孩子。”
一辆大卡车,装着二十个盛满井水的橡木桶和唐爷爷的家当,严峻一乘坐的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装满了唐爷爷最重要的家当,其中就包括四个唐爷爷的大药箱子和两个手提的小药箱。而这六个药箱还不是唐爷爷最宝贝的家当。最宝贝的家当是四盆“花草”,分别由唐爷爷、唐松月、严峻一和严峻一的警卫员抱着。
严峻一已经从唐松月那里套来了重要情报——唐爷爷之所以能那么有信心救陆战烽,靠的一个是自己的祖传绝活,另一个就是这四盆花草,缺一不可。这四盆宝贝全部放在水晶罩子里,只有上部的一面是空的,为的是浇水、施肥。
要严峻一说,这四盆不是“花”草,是“仙”草!他就算再不懂医,也清楚一颗能净化水的果实有多稀罕!到他这样的位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他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严峻一如临大敌搬捧着唐老爷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他暂时保护的这盆名为“凡尘草”的,长得像麦子苗一样的“仙草”,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你听听!“凡尘草”!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草有多不凡!再看唐松月捧着的那盆,叫“白莲子”。现在还没有莲子,只有十几朵小白花。据唐松月透漏,这小白花结出的果子就像是莲子,白得晶莹剔透,故而取名为“白莲子”。而这白莲子全株都有净化空气和水质的效用,其果实的效果最好、最强。唐老爷子把以前枯萎的白莲子都丢到了井里,这么多年过去……光是这个念头闪过,就够严峻一“嘶嘶”好几声了。据唐松月透漏,这井水的功效还足够支撑十年。十年!这是什么概念!
再看唐老爷子怀里抱着的那盆。那盆“花”长得最特别。说是花吧,它没花朵;说是草吧,那叶子着实漂亮。叶子圆形,粉底儿,中间一圈蓝色的原点儿,唐老爷子取名为“斑鸠叶”。这斑鸠叶的整株茎竿都是粉红色的,零星几个蓝色的小点。
警卫员抱着的那盆也很奇特。那盆不能称之为花、草,就是棍子。盆里有三根筷子般粗细的黑色的棍子,长度也跟筷子差不多,名字很直白,叫“筷木”。
这四种仙草不是一两句有何疗效就能解释得清的,唐松月也说不清,就说这四种草可用的地方很多。任何疑难杂症,这四种草都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要不是有这四种宝贝仙草,唐老爷子也不敢保证能救陆战烽的命。
可是仙草的效用虽然很神仙,但种养却极其的困难,唐老爷子手上也就保留下来这四盆。唐松月也说了,要治好陆叔叔,要陆叔叔能彻底恢复,他爷爷积攒的宝贝草药留不下多少。这四盆仙草又如此的难养。对唐爷爷来说,已经不是大出血的问题了,是把自己延年益寿的机会都让了出来。这要放到别人的身上,谁会这么做!而唐老爷子只是因为自己的孙子不愿意看到好朋友变成孤儿。
唐老爷子对孙子的这份疼爱令严峻一的牙根泛酸。他对这位性格看起来比较古怪又不好相与的老爷子也愈发地敬重了。这事儿若放在他身上,他肯定做不出来!谁不想多活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所以严峻一一点都不怪唐老爷子的坏脾气和不时丢过来的嫌弃眼神了。只要老爷子心里能痛快,给他几拳都行,只要别打脸。
自打知道了这四盆仙草的存在,严峻一的心肝就一直处于某种剧烈的噗通状态。老友陆战烽这回要活不过来都对不起老爷子!话再说回来,他自己不知能不能也跟着沾点光?严峻一瞟身边的唐松月小朋友的眼神格外的热烈(热情),唐老爷子的马屁不好拍,但唐小朋友的马屁绝对好拍啊!严峻一发誓这辈子要坚定不移地抱唐小朋友的大腿,一百年不动摇!
严峻一再一次在心里感激陆家的八辈儿祖宗,要不陆关清怎么恰好就能和唐松月成为同桌,又成了好朋友呢?绝对是陆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警车开道,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医院。车刚停稳,接到命令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大兵们准备卸货。唐老爷子捧着他那盆斑鸠叶告诉负责卸货的严峻一手下的一名少校,橡木桶放在哪里,一样样东西放在哪里,特别是他的那四个大药箱子放在哪里。两个手提的药箱唐老爷子让一名小兵帮他提着,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军人们的速度是最快的。按照唐老爷子的要求,四个大药箱的其中两个摆放在他临时居住的房间。另外两个药箱和两个手提小药箱则拿到陆战烽的新病房里。二十桶水,四桶送到新病房,四桶送到唐老爷子的房间,其余的囤放在同一层的空房间里。唐家爷孙在医院的所有饮用水以及陆战烽个人的所有用水全部使用橡木桶里的水。
唐老爷子有交给严峻一一把家门钥匙,橡木桶里没水了就去他家的水井里提水,这件事唐老爷子表现出了他对严峻一的一种信任,对此严峻一很高兴。等确定好友的命能保住,他就去唐老爷子家拉水去,这不白莲子还没结出来呢嘛,唐老爷子的存货要留着救人,严峻一也不会没眼气的去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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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晚了。
新病房里要添置、搬进去的东西全部准备完毕,医院后勤处派了四五位清洁工把病房清洁得可谓是一尘不染,还准备了几双新的拖鞋。唐老爷子在门口换了拖鞋进了病房。放下手里的斑鸠叶,他又从没跟着进来的唐松月、严峻一和警卫员手里把另外三盆花草拿进病房。
白莲子摆放在病床旁的方桌上,斑鸠叶就放在远离病床的另一扇窗的窗台上。筷木放在靠墙边放置的陪护用的单人床的床头柜上,凡尘草摆在距离病床较近的那扇窗户的窗台上。病房是里外两间的套间。在唐老爷子过来之后,外间就聚满了人。严峻一瞅着唐老爷子一盆盆摆放、调整,怎么看怎么觉得唐老爷子不是简单地随手摆放,他弯腰凑到唐松月耳根悄声问:“这四盆花怎么摆是不是还有讲究呢?”
唐松月稍显严肃地点了点头,严峻一直起腰背,果然!
“松月,现在要给我爸爸拔管子了吗?”不知道四盆仙草意义的陆关清焦急地问。
唐松月扭头对他安抚地说:“爷爷准备好就可以了。”转头,他又对严峻一说:“严叔叔,病房可别让人进来呀。”
“交给严叔叔吧!”严峻一拍胸脯保证。
唐老爷子出来了,把手提的两个药箱递给孙子,换上布鞋,反手关了门。外间聚集的人立刻让出一条道。
“唐爷爷……”陆关清忍不住唤。
唐老爷子抬手盖了下陆关清的脑门,往前走:“去吃颗苹果吧。”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令陆关清忍不住泪涌。压下眼眶的灼热,他抿紧嘴跟在了唐爷爷和唐松月的身后。前方的人朝他递出了手,陆关清立刻伸手握住。对方捏了捏他的手掌就放开了他,似乎是要告诉他不要担心。唐松月仍是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对走到他身边的好友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别的什么。
唐老爷子带着唐松月进了陆战烽的重症病房,专家组的医生包括医院的潘院长全部都在。唐松月就是爷爷的助手。他把两个药箱放到桌上,其中一个药箱带着锁,他自己的身上还斜挎着他那个青布的方布包。唐松月从没有锁的药箱里拿出他和爷爷的口罩还有一个喷壶。唐老爷子戴上口罩,让孙子给他的手喷“水”,他认真搓洗双手,右手中指上戴着的翡翠戒指随着他的动作不时闪过一抹淡淡的绿光。
洗好手,从孙子手里接过乾净的白色纱布,把手擦乾净。唐老爷子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看得其他人心焦难耐又不敢催促。外头,严峻一措辞非常严厉地警告众人,看,可以;拍照,坚决不行!唐老爷子来之前已经跟他郑重声明了,不允许任何人拍摄他是如何治疗的,一旦发现,他马上走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严峻一绝对不允许出现额外的情况,他也能理解唐老爷子的小心,就算有人偷偷拍了,上头也不可能让流传出去的。
把纱布交给孙子,唐爷爷转向病床,医生们马上让出病床旁的位置。唐爷爷走到床边,摘下脖子上的一根红绳,定睛一看,绳子上竟然拴着一把古朴的铜钥匙。唐松月接过钥匙,打开了另一个药箱上的铜锁。在场的人全部看向那个箱子,就见唐松月提起箱盖,里面有大大小小的许多木头盒子,还有好几个白色的玉瓶。唐松月取出一个小盒子,扣回箱盖。有懂木头的医生立刻认出这木盒子的材质是紫檀的。
唐爷爷这时候开口:“拔掉输液针。”
就站在输液架旁边的一位女医师动作麻利地拔掉了陆战烽左手背上的输液针。
“取出呼吸管。”还是这位女医生,把陆战烽嘴里的呼吸管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一位身着西装、戴着无框眼镜,面容乾净的中年男子虚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率先走了出来,两人的身后紧跟着三名西装男子,还有两位军装男子。那两位军装男子的肩章显示出二人都是上校的身份。
这七人出了电梯,拐到病房的走道上,一眼就看到了聚集在重症病房门外的大批人马。那些人中以穿军装的军人居多,有人发现了这拨人的动静,看了过来。
“郑秘书!符上校!宫上校!”
这人这一喊,门外的人全部扭头,紧挨着窗边的严峻一立刻走出人群。陆关清朝那群人看了几眼后摸摸身边弟弟陆关省的脑袋,就又盯住了病房里的动向。倒不是他高傲,而是来的人就算他是陆战烽的儿子,也不够格去招呼,不过他也没那心情就是了。
严峻一快步走过去伸出两手,虚扶着老者的那位男子伸出双手与他相握,关切地说:“牧公不放心,派我到医院来跟进,牧公还特别请来了梁老。”
“梁老辛苦。”
严峻一与对方握手,态度恭敬。这位梁老是中医界泰斗级的人物,现年89岁,已经很少亲自行医了,多居于宅中教授亲传的弟子、着书、安享晚年。军政内的许多高官要员都会请梁老为他们诊脉,调理身体。梁老更是最高首脑牧公家中的坐上宾,牧公对他很是敬重。
现在牧公派了自己的秘书长和梁老前来医院,足以表明对唐家爷孙挽救陆战烽这件事的重视。其他一同前来的也是军政高官派来的。此时,重症病房外守护的人都是各路人马的眼线,陆战烽位高权重,他的生死必定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应。不管是军还是政,都是派系林立,这些人也可看作是各派系派来的“探子”,随时把陆战烽的情况汇报给自己的上峰。
陆战烽称得上是铁杆兄弟的好友有那么三几位,都是军方高位大员,目前只有严峻一在帝都。所以在陆战烽的情况恶化之后,严峻一几乎是天天往医院跑。那位姓符的上校是陆战烽的另一位军方好友邢悍雄的部下。邢悍雄从严峻一那里得知有人能救陆战烽后,马上命自己信任的符姓助官从西北要塞坐先军机赶回帝都,他本人也会尽快赶来。
陆战烽这边的情况在唐老爷子回家拿东西之后就迅速传遍了军政两方的高层。牧公接到严峻一的电话后立刻命人严守医院顶层,除了特殊身份的人,其余的一律不许进入顶层,而顶层原本就在的人员也不能随意离开。唐家爷俩返回医院后,通往顶层的楼梯、专用电梯和医院的一侧侧门就全部被帝都警卫部派人严防把手了。不管陆战烽能不能被救活,顶层的消息都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都绝对不能。
能把多器官衰竭的陆战烽救活,对这些权利顶层的大人物来说意味着什么,从牧公派自己的秘书和梁老来医院就足以窥见。可以说,唐爷爷救陆战烽的这一举动一旦成功,那将不单单是救活一位首长这么简单。知道此事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唐爷爷很清楚,唐松月同样清楚。但无论其他清楚的人内心是怎样的波澜起伏,至少唐家爷俩的内心十分的平静。
这里不是寒暄的地方,短暂的握手之后,严峻一回到了他在窗边的位置。郑秘书与梁老因为身份的特殊也得以能在窗边占据一角好位置。
陆战烽的呼吸管被取出来了,唐爷爷让医生给他清理口腔。在医生清理完之后,唐松月打开了手上的紫檀木盒,窗外的人群发出惊呼,有人低声问:“那是什么?药?”
梁老眯起了眼睛,两手握紧放置在身前的拐杖。一辈子研究中医中药,他却认不出那颗碧绿通透的药丸是什么药。
严峻一的心跳很快,暗道:【这不会是仙药吧?】
别说外头的人好奇,病房内的医生们都很好奇,专家组组长樊珉成忍不住问:“这是……”
“药。”唐爷爷的回答绝倒一片。
唐爷爷掰开陆战烽的嘴,唐松月立刻用竹制的镊子夹起药丸,把药丸送入陆战烽的嘴里。在他取出镊子后,唐爷爷迅速阖上陆战烽的下巴,并微微抬高。唐松月用自己带来的药水擦拭了镊子,然后把镊子和木盒收回药箱,唐爷爷保持抬着陆战烽下巴的动作不变。
大约过了有十秒,有医生惊喊:“快看监护仪!”
就见监护仪上,陆战烽的心跳和血压的数值发生了变化。从濒死病人的不正常数值在缓慢地恢复到正常的范围内。医生护士们的眼睛绿了。
“那是什么药啊!”
“取鼻管。”
唐老爷子摆明了不解释。这回没有医生敢抗议了,还是刚才取呼吸管的那位医生动手。唐老爷子一旁说:“鼻管取下来后马上给他吸氧!”
立刻有另一位医生拿来了吸氧器,这种时候已经不管是不是该由护士来做这项工作了。鼻管一抽出来,吸氧罩就套在了陆战烽的口鼻处。唐老爷子右手还微抬着陆战烽的下巴,左手摸上陆战烽的脉搏。
“满九,取针。”
唐松月从药箱里取出爷爷的针包,打开。唐老爷子左手取出一根金针,唐松月不需要爷爷开口,手快地解开陆战烽病服最上方的三颗扣子,拉开衣襟。唐老爷子眼睛都不眨地落针在璇玑穴上,手指捻了捻,他这才收手,说:“马上进手术室取导尿管。”
移动车就在病房里了。
护士长托着尿袋,其他的医生们齐心协力又确保不会震动到陆战烽的身体,把他稳稳地放到了移动车上。唐松月朝窗外摆手示意,外面的人立刻让开一条通道。
唐松月一手一个药箱,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医生们推着移动车脚步加速。唐老爷子看也没看梁老一眼,快速交代:“满九进手术室。肾部局部麻醉,用量……”
没有人再质疑,唐松月重重点头表示明白。把两个手提药箱交给爷爷,仍挎着他的包,他追着移动车跑了。严峻一想跟唐老爷子说句话,结果被唐老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退。唐老爷子脚步如风地来到新病房,马上有警卫为他打开门。身后跟着一串粽子,唐老爷子在进入内间时骤然一个转身,吓了紧跟着他的陆关清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