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给沈白驹投了个票,心里默默对他说了声加油,骆笛愉悦地弯起眼睛,渐渐露出沉思的神情。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上次聂轩景上了沈俊鸿的车,之后却独自打车回来,骆笛不知出去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心,便问了几句。
聂轩景神色淡然地说: “不要担心,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做这些烦人的事了。”
跟未卜先知一样。
难道这件事与聂轩景有关?
下车的时候,骆笛摘下口罩,任由江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到了餐厅,立马有侍者迎了上来。
“请问是骆笛先生吗?”
“是。”
“您的位置在三楼,请跟我来。”
乘电梯来到三楼,骆笛看着空旷的大厅,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这个地段之偏,也就然了。
侍者带着他穿过大厅,来到露台。
露台上花木扶疏,碎光点点,聂轩景背对着这边,站在栏杆边上,江风吹起他的衣角。
天空亮起几点星子,天际残留着最后一抹暮色,他的背影显得有些飘忽,仿佛下一秒便要乘风飞起。
侍者早已安静离开,望着聂轩景的背影,骆笛倏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快而无声地奔过去。
穿过灯串层迭朦胧的光晕,穿过草木清新的气味,迎着江岸送来晚风,迎着犹在耳畔的潮汐声……
奔向他的爱人。
骆笛没有出声,他要在聂轩景飞起来之前捉住他。
而就在相距几步之遥,下一瞬即将触碰到时,聂轩景若有所感,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如皎月破云的笑容。
骆笛的脚步缓下来,走到他身前,平复着心跳。
张开双臂道: “抱抱。”
聂轩景便向前倾来,与他相拥。
暮色彻底熄灭。
不远处有什么“啾”地升了空,随着“嘭”的一声,夜空中骤然炸出巨大的光焰。
嘭,嘭,嘭!
须臾间,一朵接一朵,数不清的烟花绽放,争夺剎那芳华。
炫丽的花朵几乎覆盖大半个夜空,热烈的盛放后,又瞬间凋零,化为纷纷星雨坠落。
星辰太黯,潮汐太远,灯光太苍白。
视觉和听觉都被这场盛大的烟花笼络,似乎再也看不见其他,听不见其他。
可骆笛还是听见了。
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聂轩景在他耳边,声音轻而缓,却似带着无尽的温柔地说: “骆笛,生日快乐。”
骆笛一怔,退后小半步,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聂轩景话完没说还,乍然对上这双明净的眸子,心跳不禁快了些,他下意识抬手,捂住骆笛的双眼。
继续说完剩下的话。
温凉的手心覆在眼上,骆笛什么也看不见,随着视线的被遮挡,烟花声仿佛也远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怦怦的心跳声。
在这巨大的心跳声中,他听见了聂轩景的声音,这声音只响起了一遍,却在他耳朵里回荡一声又一声——
“我爱你。”
我爱你。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认真地对他说这三个字呢?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组合起来却有这样惊人的力量,让他怔在原地,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聂轩景说完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再次流动起来时,他便看见骆笛极隐忍地咬住了下唇。
直到掌心传来湿意,他才反应过来。
“骆笛?”
聂轩景移开手掌,对上骆笛泪汪汪的双眼,微微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骆笛这副表情。
他眼里盈着一汪水,倒映着漫天烟花,倒映着聂轩景的脸庞。
像个渴望了许久终于得到满足的孩子。
聂轩景心软成一片湖水,动作轻柔地帮他擦眼泪,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问: “笛宝宝,怎么还哭了?”
骆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涌上来,双目已然变成了两汪春日的泉眼。
见聂轩景一直在帮自己擦眼泪,骆笛有些过意不去。
“别擦了。”他抓住聂轩景的手,顺势将人抱住,诚实地道, “我估计还得哭会儿。”
聂轩景肩膀颤了颤,忍笑道: “好,好,慢慢哭。”
“你别笑我。”骆笛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悄悄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很少哭的,这次是……你说的话太突然了,让我有点激动。”
“嗯。”聂轩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骆笛沉默了一会,一句话从心底涌出来,却又凝固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聂轩景真是太坏了。
之前连一句“喜欢”也不肯说,一开口竟是这样的大招。
出招之突然,杀伤力之强横,都绝非一般情话可比,他被冲击得丢盔弃甲,全军覆没。
这句郑重的告白,本是他打算寻个恰当的时机跟聂轩景说的,谁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竟这样被抢了先。
现在回一句“我也爱你”总觉得落了下乘。
骆笛满腔动容憋了半天,也未能想到句旗鼓相当的回复,只好先转移话题道: “阿景,还记得上次分开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聂轩景说。
当时他向骆笛承诺,等事情都解决好了,将不再对他有任何隐瞒。
现在事情解决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骆笛问,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身份证上生日是到福利院的日子,往常庆祝的也是这天,哪怕是简乐乐他们,也不知道他真正的生日。
聂轩景顿了顿,如实道: “是你告诉我的。”
“我说过?”骆笛眼睛微微睁大,之前的交流中,他记得自己应该也没有提过这点啊。
“你不记得。”聂轩景暗吸了口气,下意识紧了紧双臂, “那是你不知道的事,有点长,我全都告诉你。”
骆笛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脊背,笑了下道: “既然很长,那就慢慢讲。”
“现在——”他捧住聂轩景的脸,侧头吻上去,将字句淹没在唇齿间, “阿景,谢谢你爱我。
“我也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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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羽有个秘密——
他知道很多人的秘密。
妹妹白天上课打瞌睡,是因为晚上偷偷兼职做魔法少女;
竹马经常给里给气,不是暗恋他,只是为了完成万人迷系统收集好感度的KPI;
隔壁老王平平无奇,但每天都在被穿;
还有菜市场门口那个算命的徐瞎子,真的是个渡劫失败的半仙。
柏羽:……我常常因为没有马甲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这天,班上来了个转校生。
身高腿长,一脸桀骜,对谁都是一副看死物的眼神,却在看见柏羽时,双眼歘地亮了。
体育课上,柏羽被篮球砸了头。
几个男生连忙跑过来道歉,结果被全部踢翻在地。
转校生将柏羽护在怀里,恶狠狠道:
“以前没有人护着他,以后有我在,绝不许你们再伤他分毫!”
男生: “……”
柏羽: “……”
一张人物卡悬在转校生脑袋上空:
禤风,穿书者,目标——
拯救柏羽。
柏羽:?
校长: “下面有请柏羽同学上台领奖。”
禤风横眉: “呵,卑鄙小人,居然想当众羞辱你。”
妹妹: “哥,你看见我口红吗?”
禤风: “哼,恶毒庶妹,总是觊觎你的东西。”
竹马: “放学跟我对下答案。”
禤风拉住柏羽的手,气红了眼道: “这个渣男早和你庶妹勾搭在一起了,他不爱你!他只是利用你!”
柏羽: “……”
要不,你别拯救我了。
骆笛是以助理的身份被池藻带过来的。
彼时聂轩景接了某大导的刑侦片,男主是个在执行任务时不慎染毒而被停职的刑警,靠着非凡的意志力成功戒了毒,但毒。品不止摧毁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使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其不稳定。
为了进入角色,聂轩景几乎停了所有活动,除了反复研读剧本外,便是把自己当作男主,模仿他每个阶段的生活习惯。
目前,男主正在戒。毒的阶段。
早期自然是在戒。毒所度过的,出来后也得防备着复吸,咬牙熬过每次犯瘾,他成天憋在家里,与毒。瘾作斗争的同时,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分析案情。
于是,这些天聂轩景也是这么过的。
恰好前一任助理跳槽了,池藻担心没人看着他,他会把自己折腾死,就招了骆笛来。
池藻有他的钥匙密码,直接开门领了人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聂轩景坐在飘窗上,手里捧着剧本,微垂着头发呆,外面的天光也暗了,他的轮廓并不太清晰,但莫名有种颓然的孤寂感。
这是骆笛看见聂轩景本人的第一眼。
只是这样模糊的侧影,就让骆笛心脏跳了跳,明明他就站在这个人家里,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什么电影中。
几秒后,池藻顺手打开灯,整间屋子亮堂起来。
“又不开灯,小心把眼睛看瞎了!”池藻自然地开口, “过来认识一下,这是给你新招的助理,骆笛。”
聂轩景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明白了池藻话里的意思,才有些迟钝地走过去。
“聂先生,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了,请多多关照!”
“你好。”他听着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视觉的眩晕,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像一株春日里的树。
郑晖第一次见到小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聂轩景心里忽然闪过这么个念头。
郑晖是他将要扮演的刑侦片男主,小阳是其中非常美好的一个女性角色,给郑晖千疮百孔的心带来一丝光亮。
新助理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十分开心地说, “我是你的粉丝,特别特别喜欢你!”
不是什么有新意的话,几乎每个助理都这么说过。
但是在眼前人真诚干净的目光里,聂轩景很轻易就信了,并破天荒觉得有些紧张——
为了贴合角色,他瘦了近二十斤,明显难看了许多。
再加上这些日子过得乱七八糟,面色蜡黄,唇色苍白,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身上的衣服穿也得皱巴巴的,蓬头垢面地站在这里,哪怕没照镜子,他也能想象出自己此刻是怎样狼狈的形容。
可这位新助理看着他,两眼亮晶晶的,好像看不出他此时有多难看。
他从郑晖的壳子里被引了出来,又做回了聂轩景。
聂轩景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下衣服,微笑道: “谢谢喜欢。”
骆笛很有眼色,主动去收拾了多天没有打理而有些凌乱的屋子。
池藻悄悄跟他交流,说“瞧我对你好吧,助理给你选了个最好看的”,聂轩景还怔了一下。
其实他并没有看清骆笛长什么样,要说他对骆笛的第一印象——
这是个很“明亮”的人。
明明是晚上,但这个人却像是,连头发丝都沾上了阳光。
因为是专属聂轩景的助理,聂轩景在家里待了多少天,骆笛便在这里照顾了他多少天。
骆笛机灵又细心,事无巨细地替聂轩景打理好一切,厨艺居然也不错,待了没几天就摸清聂轩景的口味,变着法儿让他吃得健康营养,还会定时提醒他活动。
其余时候骆笛便安安静静地自己待着,不喧哗不打扰,却给这沉闷的屋子注入了一股生机。
最开始,聂轩景觉得这样不行,这样影响他的状态,想给池藻打电话“退货”。
但渐渐地,他又觉得这样对了。
当小阳进入郑晖的生活,那些润物无声的照料,应该就是这样的。
当聂轩景终于在内心过了一遍剧本,从郑晖这个角色里出来时,他跟骆笛还很陌生,却已经习惯了骆笛的存在。
“聂先生。”骆笛总是这么叫他。
聂轩景不太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一直也没纠正他,这时候忽然觉得,起码不该生疏成这样子。
“别叫聂先生了,我比你大几岁,就叫哥吧。”
骆笛愣了愣,随即弯起一双月牙眼,叫了一声, “景哥。”
相处好些天,聂轩景好像这才看清他的样子,有点明白池藻为什么说“选了个最好看的”了。
或许只是因为一个称呼的契机,走出角色的聂轩景和骆笛迅速熟络了起来,他觉得这个新助理很不错,性格真诚开朗,但不痴憨,也不聒噪,相处起来很舒服。
他本不是话多的人,却总愿意陪这小助理多聊几句。
或许是因为很难得见到这样什么人情世故的通晓,还能表里如一的乐观率真的人,这样的人大多数人都喜欢。
原本,聂轩景不觉得自己也在此列。
聂轩景很小的时候,父母都因工作忙很少管他,等他上了初中,父母便离了婚,各自重组了家庭。
剩下他一个人,独自为家。
过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有几分阴冷,也安于这份阴冷,看着别人热烈的生活,他不觉羡慕,只觉吵闹。
但是骆笛不同,他明亮又安静。
舒适得让聂轩景也忍不住偶尔伸出触须,触碰几缕阳光。
此时,聂轩景也没有多关注骆笛,只是觉得这个助理很不错,可以长期留在身边。
直到有一回,有人蹲守在小区门口,等聂轩景现身,立即举起瓶什么东西朝他泼来。
此时已经离得很近了,想躲是无法完全躲开的,那一瞬间,聂轩景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闭上眼。
没有什么泼到他身上。
骆笛转身抱住他,替他全挡住了。
那人精神有些不正常,看了聂轩景某个变态反派角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还以为自己是在“为民除害”。
这事当时闹挺大,但对方家属公开道歉,并出具了精神证明,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还好,泼的只是狗血。
这事带给聂轩景的震撼太大了。
或许从小就没跟任何人有过亲密关系,聂轩景特别不喜欢欠人人情,甚至对此感到惶恐。
他都不敢想,如果那人泼的真是的硫酸,那他该怎么才能偿还骆笛。
过了半个多月,还会时不时梦到当时的情景,在梦里,他一次次克服恐惧,把骆笛拉开。
他也问过骆笛,你当时为什么能第一反应护着我?
骆笛笑着说,因为很喜欢景哥,想保护你啊。
喜欢,第一次见面时骆笛就说过这句话。
这次再听,感觉似乎有些不同,他也没有深究,只是从此待骆笛更亲近了些。
后来,他开始和别人交往。
那是位老牌影帝,三十多岁,和聂轩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算是他师兄。
师兄比聂轩景大上七八岁,虽然都是圈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但实际并无交集。他们是在去看望生病的老师时遇到的,老师看着两位得意门生颇为欣慰,让他们可以多多联系。
本来只是场面话,但师兄认真执行了,主动要了联系方式。
师兄坦言看过他的作品,很欣赏他,两人在微信上偶有交流,对话虽不算频繁,但还算聊得来。
后来在某次晚会上相遇,两人的位置安排在一起,当面聊了许多,发觉彼此许多爱好品味极其相似,从此联系频繁了起来。
前前后后,断断续续联系了大半年,中间约着出去见过两三回。
终于,某次见面时,师兄跟他表白了。
这年聂轩景二十五岁,还从未与谁谈过恋爱。
一方面是喜欢他的人多,但追他的人其实很少,而他也没有什么主动追求谁的欲望;另一方面,聂轩景很少觉得跟谁合得来,待人温和纯属礼貌。
师兄风趣幽默,彬彬有礼,聂轩景对他有几分好感。
要不要交往试试呢?
这时聂轩景还很犹豫,他享受一个人没有拘束的感觉,不确定自己能否进入一段恋爱关系。
这时候,一个电话使他做出了决定。
电话是他爸打来的,自从初中以后,十来年加起来都没说到一百句话的父亲,竟然开口要求他去相亲。
聂父有个公司,近些年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危险,目前正在争取某集团的合作机会,而该集团老总的独生女是聂轩景的铁杆粉丝。
听完缘由后,聂轩景直接挂掉电话。
他给父亲转了一百万,干脆拒绝并出了柜,然后他给了师兄回复,同意了交往。
交往后的第一次见面,师兄在门口牵了他的手。
恰好骆笛过来,撞见这一幕。
然后,聂轩景便看见骆笛怔在原地,原本灿烂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这一秒,他隐约回想起了,那声“喜欢”。
聂轩景来不及细思这个,因为不到一周,他的首段恋情便结束了。
没有发生矛盾,没有任何狗血桥段,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师兄告诉他: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师兄坦言道,是真的对他有好感,但在一起后,却发现两人做朋友时相处得更舒服,做恋人反而拘束不少。
其实聂轩景也有这样的感觉。
对于这么快“被甩”这件事,他并不难过,但多少有点想不通。
他不明白,既然彼此都有好感,为什么在一起反而不合适了,到底是人不对,还是恋爱本身不对?
他和师兄交往了虽也没几天,但还是被少数人知道了。
或许是终于明确了他的性向,或许是有了先例,证明这朵高岭之花并非不可攀折,有不少同性向他示好。
之后,聂轩景又陆续交往了几个。
都是他觉得真心喜欢自己,自己也比较好感的人,有某知名天王歌手,有三十八线实力派老透明,也有半圈外的摄影师。
每段恋情都不超过三个月就结束了,都是对方提的分手。
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沈氏集团的公子沈俊鸿。
沈俊鸿是他交往过的人中家世最显赫,气质最轻浮的一个,最初聂轩景并不想与这样的人交往,拒绝了好几次。
但对方像是多痴心不悔似的,磨了他好几个月。
彼时的沈俊鸿说不上多讨厌,有几分油嘴滑舌,但态度也足见真诚。
“轩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和那些人都走不下去?因为恋爱和做朋友是不一样的,平时看着喜欢,却不一定合适在一起。”沈俊鸿这样说。
“那你就合适了?”聂轩景反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沈俊鸿笑, “但是你没有试过我这款,说不准我就是适合你的人,不如试试?”
这句话打动聂轩景了。
于是他同意了, “那就试试。”
试了一段时间,聂轩景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才会听信沈俊鸿的理论。
平心而论,沈俊鸿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在一起期间,总会变着法儿讨聂轩景欢心。
聂轩景对他,不能说毫无好感。
但沈俊鸿的入侵感太强了,在一起没多久,又是给他介绍资源,又是在人前公开秀恩爱,私下相处既黏糊又强势,哪一样都让聂轩景难以接受。
沈俊鸿很会看眼色,虽然总在聂轩景底线边缘疯狂试探,察觉到他不高兴,又会飞速退回去,让聂轩景的不适始终在一个“难以接受,但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正式提出分手,是因为一个契机。
聂轩景无意中发现,沈俊鸿之所以会来追他,是因为他和师兄交往过。
沈俊鸿年少时风流浪荡得很,十几岁就流连花丛,男女通吃,在圈里很有知名度,他年轻英俊又多金,是许多新人梦寐以求的金大腿。
事实上,以沈俊鸿的条件,还犯不着财色交易,勾一勾手指就有一大堆人捧着真心奉上。
如果他要认真追人,更是少有追不上的。
师兄就是“少有”的一个。
尽管沈俊鸿条件优越,尽管性向相合,但师兄就是不为所动。被拒绝了几次,沈俊鸿反而越挫越勇,跟其他所有人都断了,非得死磕这一个。
磕到疯魔,还把师兄当时的男朋友打了一顿。
沈千发知道儿子这么混账,一气之下将人强制发配国外留学,等他毕业直接安排在海外分部上班,直到如今沈千发年纪大了,感觉身体大不如前,才把儿子叫回来逐步接手。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师兄是沈俊鸿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按理来说,都过了这么些年,沈俊鸿也年近而立,不再是当初轻狂的毛头小伙了,理应放下执念。
看样子他也似乎放下了。
但得知师兄最近交往的人是聂轩景后,沈俊鸿依旧没忍住。这回他没有像当初那样充满敌意,反而故意接近,苦心追求。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聂轩景自然就更不知道了,得知这件事后,他沉默了一阵子,以“不合适”为由,正式向沈俊鸿提出分手。
最开始沈俊鸿是不同意的,纠缠了几次,聂轩景干脆把这件事挑明,沈俊鸿跟被揭了陈年伤疤似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两人再无联系。
看上去对他最热情的沈俊鸿,是因为别人才来接近他的。
对此,聂轩景说不上伤心,甚至也没觉得屈辱,但他心里确实有点不好受,一个人在家喝酒。
他忽然想起,出柜后父亲说的话。
“随你便吧!就你这种没有心的人,管他男的女的,真接触了也不见得还受得了你,你就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其实聂轩景觉得,孤独终老没有什么不好。
但这话由那个人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口仿佛堵了一坨棉花,多少酒也灌不下去。
正要继续喝,手里的杯子突然被抢走。
“我替你喝。”骆笛站在他面前,将手里的酒一口闷,神情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聂轩景有些想笑,这又不是酒局被劝酒,哪有替人喝的。
用文艺的说法他这叫“借酒浇愁”,骆笛能替他喝酒,这份难以言喻的情绪也能替他吗?
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盯着人看了会儿,他突然问: “骆笛,你怎么不笑了?”
骆笛不适合这副表情,他应该永远朝气蓬勃,笑容明亮。
“景哥喜欢我笑吗?”骆笛咧了咧嘴说, “那我就多笑笑,只要你,你别这么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不开心。”聂轩景说。
“我不想你不开心。”骆笛有些难过地问, “景哥你真的,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聂轩景没有回答。
他不知该怎么说,他的情绪里没有几分是为沈俊鸿。
这份沉默被当作默认,骆笛继续不停喝,好像这些酒是所有负面情绪,一个人喝空了,另一个人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