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镜,全知全能—— by洗衣粉

作者:洗衣粉  录入:03-03

他形容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吸引人。无论是眼睛,鼻子,双唇,还是缀在脸上的那一颗痣,甚至于像黑夜一样颜色的头发丝,都好看的无可挑剔。
漂亮的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多看几眼心脏都会开始狂跳。
索尔霍林看得出神,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里。
谢利尔:“嗯?”
直到谢利尔不轻不重的发出了一声有些慵懒的轻哼,他整个人才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蓦地回神。
像是怕谢利尔会生气一般,索尔霍林忙不迭开口:“抱歉……”伪装后的苍老声音在昏黄的过道里更沙哑了。
他垂下眼没再看谢利尔,默默将衣物递了过去。
谢利尔没说什么,接过衣物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而索尔霍林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站在原地,像是在整理某种思绪一样,就这么过了好几秒,才挪动脚步慢慢走开了。

第10章
从顶楼到二楼的阶梯并不是很高,下楼的时候,索尔霍林踩在一层层阶梯上,厚重的靴底发出一声又一声闷沉的声响。
明明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结果此刻索尔霍林的脑海里,却还是不自觉浮现出那个黑发青年的面容。
由于常年伪装,索尔霍林很擅长观察人的面部五官,也拥有几乎是只看一眼就能将一个人的模样记住的天赋。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刚才他与那个黑色青年的交流,短暂得连一分钟不到,他的脑海里却还是非常清晰的记住了对方的脸,记住了每一帧每一寸五官轮廓。
索尔霍林摸了摸已经稳定下来的心跳声,在下完这层最后一个台阶后,他实在没忍住,回头看向了那个紧闭的房间门。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听错的话,在对方打开门之后,盥洗室里似乎是有水声传出。
应该是利森大人正在里面洗澡。
那个黑发青年和利森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索尔霍林实在太好奇了,好奇到甚至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探索欲。
如果其中一个人不是利森大人,索尔霍林的第一反应会是两人或许是情人关系。因为是情人关系,所以会在一场雨后回到房间里,洗完澡做一场爱,互相疏解欲望。
但是他很清楚,利森大人并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更不会去找情人做那种事。
也正是因为否定了这种猜测,索尔霍林心底的好奇心才更猛烈,就像一株阴暗角落里的野草在心底肆意的滋生。
他的脑海里有太多疑问,为什么利森大人会把披风给那个青年穿,为什么他们会住在一个房间里,而且看这个架势,今晚还会住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一开始这个青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
是自己从窗外爬上去的?还是利森大人做了些什么?
太多的疑惑萦绕在索尔霍林的心头,这个出现在利森大人身边的黑发青年就像一个谜,神秘又诡谲。
不能再去想了。
不能再去关注不该关注的事。
索尔霍林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对自己敲着警钟。
房间里。
谢利尔将换洗衣物随手放到架子上。
因为无聊他四处看了看,最后在柜子里翻出一张唱片放在了留声机的转台上。
刻着齿格的唱针开始缓缓转动,舒缓的大管风琴音在房间里慢慢响起。
恬静婉转的旋律,节奏不快不慢,音调不高不低,传到耳膜里的时候有一种沉韵又悠扬的浪漫。
是一首赞颂爱情的音乐。
谢利尔再次坐到褐红色的木柜上,眯起眼睛,享受着音乐入耳的清闲。
他的指尖又习惯性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木柜平滑的漆面,所敲出的清脆响声与极有韵味的旋律结合在一起,吸引了盘旋在屋檐下躲雨的青鸟与灰雀。
这些青鸟与灰雀从充满花香的阳台飞到了半开的窗棂上,像是在配合着谢利尔合唱一般,发出了叽叽喳喳的鸣叫。
算不上有多好听,但是与留声机里传出来大管风琴音组合到一起,在谢利尔指尖敲击出的节奏下,让原本缱绻的旋律里,多了几分大自然的清爽。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吹来了傍晚清凉的风。
这些风吹动着谢利尔垂在两鬓的细发,墨一样的颜色将他的皮肤衬得更白,透着一种霜雪似的冷感。
室内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又与窗外暗下来的光线交融在一切,勾勒着他无瑕秾丽的五官。
他闭着眼,浓长的眼睫像微卷的蝶羽,在眼帘处投下的狭长阴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莫测的神秘。
利森维恩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打扰。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利森维恩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原因,他看着还在听着旋乐的黑发青年,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错觉,对方不像是魔镜,更像是一幅被镶嵌在画框里,被放在古堡中珍藏的画。
你站在他面前,能看到他,触碰他,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隔着一层空间的隔阂。
利森维恩的眸光微闪,不知道是因为视觉受到了触动,还是因为回荡在房间里的音乐正倾述着情爱的缠绵,他很确定自己在这刹那间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波动。
谢利尔知道利森维恩在看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到一首旋律结束之后,他才睁开眼眸,朝着利森维恩所在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细碎飘扬的黑发下,谢利尔金色的瞳仁底部被光晕映出了斑斓又昳丽的颜色。他唇角微勾,冲着利森维恩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速度还挺快呀。”
又是这种熟络的话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低缓,徐徐而出的慵懒声线比留声机里放出的大管风琴音还要动听。
利森维恩没有说话,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性格,也更不会回应无意义的闲聊。
但是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看着黑发青年眼中那未曾散去的笑意,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最终会是回了一个:“嗯。”
听到这不算回应的回应,谢利尔眼中的笑意顿时更浓厚了,金色的虹膜里也浮现出一抹细微的促狭。
他本就是十分妖冶的长相,当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染上这种类似于戏谑的情绪后,就更显摄魄勾人,像一幅画从边框的束缚中走出,变得明艳又鲜活。
房间外,豆大的雨滴极有韵律地敲打着浅色的窗棂,青鸟与灰雀还在鸣叫,方才那一瞬间的波动再次浮现到利森维恩的胸口。
这一次,这一丝波动不再是转瞬即逝,而是持续得更久。久到利森维恩的内心那仿佛宁静了千万年的深潭,也掀起了一抹轻微的涟漪。
他嘴唇紧闭,走到谢利尔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谢利尔没再说话,他也没开口。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听着从留声机里传出的旋律。
一曲结束后,又接着下一曲。
转盘缓缓转动,细针轻轻摩挲,时间就在这一首又一首旋律里,消磨流逝。
在最后一首旋律收尾之后,细针停了下来。
谢利尔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从木柜上跳下来,看着因为他这动作而朝着他看过来的利森维恩,谢利尔低笑着说道:“晚安,利森维恩。”
不过说完这话,谢利尔并没有立刻回到镜子里,而是微微垂着眼眸一直注视着利森维恩。
至于这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在等利森维恩回应。
就像他今日出来前,向利森维恩打招呼之后,一字一句的说着他该如何回应一样。
利森维恩沉默。
谢利尔也沉默,不出声不催促,就只是盯着利森维恩看。
他的眼神不热切,也不冷淡,只夹杂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兴味。以一种无法被无视的强烈存在感,循循善诱着一个强大孤冷的猎物迈出漆黑的洞穴。
空气中萦绕出一种互相对峙却并不紧绷的氛围,一场无言的交锋在雨夜的房间里蔓延。
窗棂上的青鸟和灰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压低了之前肆意的鸣叫,变成了极小声的低吟。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十秒过去了,最终还是利森维恩做出妥协,结束了这场僵持。
他薄唇微张,在谢利尔的视线下,说出了那两个字:“晚安。”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并不明显的生涩。
虽然没有叫谢利尔的名字,但是相比起之前,已经算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谢利尔愉快的笑起来,走到了利森维恩面前,在对方因为他的靠近而下意识皱眉抬头的时候,谢利尔微微俯下身,将额头轻轻贴在了利森维恩的额头上。
利森维恩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浅色的琥珀色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很明显的惊讶。
也是因为这份惊讶,让他的反应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滞后。
等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额头上微凉的触感已经消失,谢利尔的身体散成浅金色的碎光回到了镜子里。
只有最后消失前那句话仿佛还在利森维恩耳边萦绕着。
他听到他说:“下次可别让我再提醒了。”
利森维恩从凳子上倏地起身,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另一个人的微凉温度。
伯莎利顿国的人都说他是铁血冰冷的兵器,像一把没有温度的利刃。
利森维恩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如何,更不在意外界是如何传他的。不过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有些滑稽的对比。
不管旁人怎么说,他的身体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不同,无论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还是呼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
而谢利尔,那个黑发青年,额头上的那转瞬即逝的触感让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对方和他不一样。他是魔镜,是传说中全知全能的存在,他的体温是冷的,皮肤是冷的,或许心脏也同样如此。
无论对方有多喜欢笑,戏谑的,欣慰的,散漫的,满足的,不管这些笑看起来有多么真实。
骨子里,都是没有温度的冰凉。
他和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想到这,利森维恩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
为自己竟然会去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他闭上眼,开始调整心绪。
两秒后,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的沉冷就像是一片死湖,不见一丝波澜。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一早,谢利尔还在镜子里睡觉,利森维恩就骑上马继续出发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一处密林深处,利森维恩再次受到了红衣主教的伏击。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红衣主教这次带来了五十多个改造剑士。不过即便改造剑士的数量已经多了五倍多,最终的结果,依旧和上次一样。
五十六个身穿坚硬铠甲的剑士被尽数斩灭在利森维恩的剑下,红衣主教也受了重伤,两只手臂更是被深深斩断。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使用了替身神术逃跑,他将会成为今日利森维恩剑下的第五十七个亡魂。
这倒不是说这位红衣主教和改造剑士的实力有多弱,而是利森维恩实在太过深不可测。
红衣主教误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楚利森维恩的实力,却没想到他所估量出的实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他低估了利森维恩,也高估了自己。
利森维恩不是神眷者,不能使用神术,然而仅仅只靠一把骑士之剑,就能将他逼至绝境,甚至为了活命不得不使用副作用巨大的替身术,在千钧一发之刻将身体与银翼之杖做对调。
逃跑的路上,红衣主教念动口诀将血淋淋的手臂用泥泞堵住,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臂断截处剧烈的疼痛让他脸上那些缝补的裂口更显狰狞。
利森维恩……
他蛇一样阴冷晦暗的竖瞳里堆积出巨大的阴霾,猩红的血液从充血破裂的眼角渗出。
再又跑了半个小时,确认利森维恩不会追来之后,红衣主教整个人像是卸了力一样,背靠着树干跌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等疼痛稍微减缓一些时,他闭上眼睛念动口诀,一条红色的巴里王蛇从他的衣袍里钻出,以极快的速度往西侧方向滑走了。
两个小时后,在红衣主教的意识涣散得快昏厥时,放出去的巴里王蛇回到了他身上,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也从远处传来。
而与马蹄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铃铃铃的铜铃声。
红衣主教强撑着一口气,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向西侧方向。一辆罩着暗紫色绒布、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距离他一米外的地方。
驾马的车夫是一个非常俊气的青年,同样有着一头深蓝色的头发,两人的五官有七分相似。
不过红衣主教的面部轮廓更秀气,而这个车夫的脸更棱角锋利,眼神里透着一种如人偶一般的冷淡和死气。
他的手上拉着缰绳,垂下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地上的红衣主教,虹膜中没有任何波澜,即便地上这个被砍断双臂的人是他的双生哥哥,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悲伤,也没有诧异,平淡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物。
红衣主教在心里苦笑,对上弟弟看过来的视线,他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艰难的出声:“厄修斯……”
厄修斯的眼睛动了动,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直到一道低沉又温柔的男声从马车内缓缓响起———
“过去吧,厄修斯,厄威斯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地上的厄威斯颤抖了一下,刺骨的寒意从背脊一路上蹿,直直涌入喉咙让他战栗不已。
想到这次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两次,心底的恐惧竟比疼痛更让他浑身发凉:“殿下我……”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只是刚开口,就被对方轻声打断了:“厄威斯,先把伤治好再说,好吗?”
最后两个字明明是用着征求的语气,声音也温润包容,就像仲夏夜徐徐吹拂的晚风,然而听在厄威斯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发颤,面部的肌肉更是因为巨大的恐慌而抽动不已。
这时,马车内的人再次开口:“去吧,厄修斯,帮你哥哥治伤。”
听到指令的厄修斯跳下马车,几步走到厄威斯面前。
他蹲下身,像在完成任务一样挽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这本该是一条好看的手臂,结实修长,薄而归整的肌肉均匀的分布在上面,不干瘪瘦弱,也不过分贲张,虽然肤色有些苍白却不难看出手臂的力感。
然而上面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牙印,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厄威斯的眼里闪过一抹难受,但是等厄修斯将手臂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张开嘴,用力咬下。
他的牙齿刺破厄修斯的皮肤,吸着双生兄弟厄修斯的鲜血,渐渐的,被利森维恩斩断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当最后一个指节也重新长出来之后,厄威斯停下了吸血。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他试着动了动,手臂也恢复了灵活。
如果不是被斩断的地方还留着一道像是被缝补的狰狞裂口,他的双臂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没有断过一样。
厄威斯抬起眼,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用干哑难听的嗓音说道:“厄修斯,谢谢。”
厄修斯看也没看他一眼,放下衣袖站起身就开始往回走。
厄威斯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有些自嘲的垂下眼,将情绪掩盖到眼底深处。
等厄修斯重新回到马车前座后,马车后方的帘幕被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撩开。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星月法袍的男人,从车内走下,一步步朝厄威斯走来。
男人的步履十分平稳,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优雅与从容,他走路也很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然而他每靠近一步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在厄威斯的心里狠狠砸了一下,让他呼吸急促,像是整个人被按在深海中濒临窒息。
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对于厄威斯来说却仿佛无比漫长。
男人走到厄威斯面前的时候,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将掌心放在厄威斯的头上:“厄威斯,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又没有把魔镜带回?”
他用着一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语气,声音十分温和,低沉又磁性,像是歌剧院里被缓缓奏响的大提琴音。
然而听到这声音,厄威斯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隔了好几秒才勉强稳住情绪,抬头看向这个高挑的男人:“殿下……是我轻敌了……”
“这样呀……”男人语气不变,依旧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他挺俊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右侧的细链自然的垂在脸侧,让那原本就立体深邃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儒雅感。
此刻,那祖母绿的眼眸微微垂着,瞳孔里映着厄威斯惨白的脸色。
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是下一秒放在厄威斯头上的手用力一抓,拽着厄威斯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强硬地扯起来:“你应该知道魔镜对我很重要。”
头皮被拉扯的痛感让厄威斯倒吸一口气,他赶紧说道:“殿下请再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
“厄威斯,”男人喊着厄威斯的名字,再次打断了无意义的求饶废话。
他松开手任由厄威斯跌坐到地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这个红衣主教,如同在看一个锤死挣扎的蝼蚁:“半个月后,莱伽圣恩学院会开放一次招生,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
说完这话,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帕,轻轻擦拭起那只抓过厄威斯头发的手。
他擦得很认真,动作缓慢而细致,每一个骨节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直到自己觉得差不多满意之后,才停下来,看着厄威斯继续道:“你不会再让我失望的,对吗?”
厄威斯大力点头,立刻保证道:“殿下,请再信我一次。”
男人闻言,镜片下的眼皮微微抬了抬:“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既然现在已经无法从利森维恩的手中抢走魔镜,那就只有等魔镜被带到伯莎利顿国主城后,再做行动。
兴许魔镜在那位王后身边,会比在利森维恩身上更容易夺回。
他看着厄威斯,绿宝石般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闪动着一抹压抑至深的疯狂:“你知道的,拥有过再失去,这对我来说是最不可忍受的事。”
他曾经得到过魔镜,问过魔镜问题,只是魔镜只来得及给他解答一个疑惑,就因为种种意外流失在外。
男人直视着厄修斯的眼睛,无声的压迫向他侵袭而来:“厄修斯,这一次,你不能再失败。”
厄威斯打了一个寒颤,冷汗从后背渗出。
他看着男人说这话时温和中却带着几分暗示的强势目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双手交叠在了胸前。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光明神在上,我厄威斯以生命起誓,一定会将魔镜带回给阿诺德殿下。如果不能办到,我的血肉会被恶魔吞噬,我的灵魂会化为灰烬坠入死亡之渊,我将永不能轮回,永远受烈火灼烧之苦,受剔骨抽筋之痛。”
阿诺德轻轻笑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随后又低头看向起誓过后像是丢了魂的厄威斯,削薄的双唇微动,充满怜爱的说:“敬生命,敬光明神。”
他将手中的白色手帕放到厄威斯的肩膀上:“擦一擦吧,脸上的鲜血太难看了。”
厄威斯回过神,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多……多谢殿下。”
阿诺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马车。
一分钟后,罩着暗紫色绒布的马车缓缓驶开了,马蹄奔跑的声音混和着铜铃的声响,渐渐消失在了厄威斯的耳膜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待在镜子里的谢利尔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小黑,今年的莱伽圣恩学院,应该会很热闹。”
胖乌鸦停在谢利尔的肩上,歪着黑黑的小脑袋问:“你打算披个学生马甲去看乐子?”它显然是想到了之前在维尔纳小镇的甜品店时,谢利尔对那个店员的回答。
谢利尔用指尖戳了一下它的脑袋,并没有纠正系统他并不是纯粹为了看乐子,只是对前半句的学生马甲这几个字做了调侃似的反问:“哪有只能晚上才出来上课的学生?”
有日落之前不能出来的限制在前,比起学生,显然另一种身份会更合理。
那就是以外聘占星术师的身份到学院任教。
莱伽圣恩学院都是神眷者,老师这个身份,对他作为魔镜的能力值提升会很有用处。
当然,到时候为了身份更合理化,势必还需要王后的特许。
想到这,谢利尔通过空间里的镜子看向了外面。按照利森维恩现在前行的速度,只需两天的时间,他就能到达主城。
而实际也与谢利尔预估的一样,不多不少,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利森维恩准时进到了伯莎利顿主城。

谢利尔重生的这个异世界一共分为了三大板块。
第一大板块为兰欧大陆,是以光明神为狂热信仰的人类居住地,也是三大板块中占地面积最广的一个。
整个兰欧大陆一共有三个国家,分别为伯莎利顿国、亚里兰国、以及艾塞亚国,三个国家呈三足鼎立之势互相制约。
剩下两个板块分别为全是海域的深蓝之海,和被兰欧大陆的公民称为死亡禁地的无妄虚密林。
无妄虚密林在三大板块中占地最小,位于兰欧大陆和深蓝之海的中间。
在人类传说中,无妄虚密林里有长着尖耳和翅膀的精灵,有身形巨大会喷火焰的翼龙,也有残暴好斗只知道猎杀的兽人。
因为有后两者的存在,住在兰欧大陆的人类不愿意踏足无妄虚密林。
在他们眼中,无妄虚密林是危险之地,哪怕只是靠近那里,都会被一种死亡和腐朽的恐怖之气侵袭。
曾经也有一些不信邪的神眷者想去探险,然而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交代在那里。
就算偶有一两个幸运的人得到光明神庇护成功逃离,回来的时候也是缺胳膊少腿,有些甚至直接患上了痴傻症。
神眷者尚且如此,普通人就是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无妄虚密林在兰欧大陆的公民的心中,就成了最不能靠近的死亡之渊。无妄虚的外围,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流放之地。
一些穷凶极恶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被处于死刑的罪犯,就会被带到这里自生自灭。
也因为无妄虚密林的位置正好横在了板块的中间,所以它的另一面深蓝之海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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