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青垂眸,淡淡瞥了眼,不动声色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半晌,伸手拂过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拍掉上面沾染上的体温。
“小鱼,妈妈要跟你说一件事。”
熟悉的声音响起,詹鱼一愣,顺着声音回头。
詹家的女主人孙雨绵,温婉而不失优雅,保养的很好,即便是人已中年也依旧容貌靓丽,修身连衣裙勾勒出苗条的身材。
此时她站在门边,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什么?”詹鱼往前走了两步,“妈妈,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房间,每一样摆件都是他亲手布置和挑选的,房门上用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魚”字作为他卧室的标记。
他怎么会在家里,明明他还在……
詹鱼想了下,他刚刚在哪里来着?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了……
“有件事妈妈一直瞒着你,”孙雨绵露出几分忐忑,但神情中难掩激动,“其实你有一个弟弟,你们是双胞胎,他晚你小几分钟出生,只不过出生的那天被坏人抱走了。”
詹鱼有点懵,对这个信息,大脑有些接受无能,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所以就一直瞒着你没说。”
看着孙雨绵脸上真切地情感流露,詹鱼却在想,他为什么会难受呢?明明他和那个人根本就不认识。
甚至他并不想,也不希望这个人回到这个家……
“那你现在……”詹鱼想问现在为什么又要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雨绵急切地打断:“我们找到他了!”
“我们找了他十几年,总算是找到了。”说到这里,孙雨绵忍不住潸然落泪,詹鱼下意识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因为动作匆忙,撞倒了桌上的台历,詹家老管家是个比较老派的人,喜欢用纸质台历,每天都会撕掉上一天的日历。
“多亏了刘先生,要是没有他,你弟弟还得过多少苦日子……”女人的絮絮叨叨中夹杂着哭腔,还有满心满眼的庆幸。
她自说自话地说了很多,完全不需要詹鱼配合她的话题。
“我可怜的孩子,要不是找到他,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詹鱼蹲下身,用衣服抹了把脸,水渍沾湿了衣袖,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他匆匆捡起日历,把翻过来的台历封面翻回去,然后放回桌面。
“他已经回来了,我希望你作为哥哥要好好关爱弟弟,让他尽快融入到这个家庭,小鱼,你可以做到的吧?”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詹鱼。
“我……”詹鱼后退一步,有些迷茫。
“小鱼,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不是吗?你看生生就很喜欢你对不对,”孙雨绵上前一步,拉住詹鱼的手,“你一定可以把弟弟照顾得很好的吧!”
“可是我不想……”詹鱼张着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想说,他不喜欢生生,更不喜欢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双胞胎弟弟,这个会把爸爸妈妈视线吸引走的家伙。
“我让弟弟进来,你们熟悉熟悉,”孙雨绵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像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抗拒和挣扎,回头冲着外面唤道:“云青,进来吧,见见哥哥。”
詹鱼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为什么熟他想不起来了,就好像,他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或者有,但他从来不曾留意过。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着敞开的角度,詹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男生个子很高,身材清瘦,眼镜下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无波无澜,似乎对他来说,认亲并不是一件值得流露情绪的事情。
他不为此感到开心,对即将认识的哥哥也没有什么期待。
这张脸--
詹鱼猛地瞪大了眼,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不经深思,脱口而出。
“傅云青!”
天地瞬间颠倒,眼前的世界化作迷雾又再次重组,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尤带惊恐的剧烈心跳。
“你在干什么!詹--鱼--”怒吼声差点掀开了天花板。
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詹鱼茫然地转过脑袋,物理老师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一言不合就要把他生吞了的架势。
神智逐渐回笼,混沌的大脑拨云见日。
詹鱼:“………”
“对不起老师……”詹鱼扯了扯嘴角,哈哈笑了两声缓解尴尬的氛围,“我就是想上厕所了。”
“咔”物理老师把粉笔生生捏断了,“那你叫傅云青的名字干嘛?”
詹鱼愣了愣,低头,视线正好对上新同桌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哪怕周围的同学偷偷在笑,他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有哪怕一丁点的波动。
心里咯噔一下,梦里的场景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翻涌而来,孙雨绵那些话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詹鱼略略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
“你和我妈什么关系?”詹鱼看着他,思绪似乎还停留在那个纷乱的梦境里,唇齿开合,惘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云青微怔,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他移开视线,看向讲台,想也不想地说:“同学他妈的关系。”
詹鱼回过神来,一脸不乐意:“你怎么骂人?”
傅云青:“………”
他有点怀疑这小少爷的脑回路跟别人的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你还聊上了是吧,要不我给你开个聊天室你慢慢聊?”见詹鱼对自己视若无睹,物理老师不满意地出声打断。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詹鱼礼貌地道谢,重新坐下,顿了下,补充道:“我谢谢您。”
物理老师乐了。
他偶尔会在学校打篮球,詹鱼这群人也爱打篮球,他们遇上过几次,还一起打过篮球,虽然这小子成绩尤其差,但性格还有点意思。
“就你小子会贫是吧,上课睡觉,不尊师长,扰乱纪律,不罚你天理难容,”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笑道:“把这节课的笔记抄一遍交给我,下节物理课以前。”
詹鱼:“………”
坐在一组的陈博洋不远千里也要吹声口哨,表达问候,完了和周遭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笑什么笑,一会儿抽你们起来做题。”物理老师丢了一截粉笔,精准命中陈博洋的脑门。
陈博洋哎哟一声,听到要做题,立刻不敢吱声了。
课堂回归正传,物理老师总算是把注意力转开,继续讲解月考的试卷。
詹鱼懒懒散散地用手撑着脑袋,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同桌。
十分钟过去--
傅云青忍无可忍地转头看过来:“你到底想干嘛?”
换谁被这么盯着看都会受不了,这人恨不得连毛孔都研究一遍,也不知道收敛着些,尤其明目张胆,当真是脸皮厚且无法无天。
“别说,还真有地方有点像。”詹鱼感叹。
虽然梦的内容很离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让他看出那么一点相似来,像爸爸的高鼻梁,像妈妈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都偏狭长,是窄窄的扇形双眼皮。
傅云青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情绪,叫做无奈:“像你妈?”
詹鱼啧了一声:“你怎么又骂人?”
傅云青:“………”
等人把头转回去了,詹鱼这才埋下头,视线落在空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迷茫。
这是梦吗?只是一个真实的梦吧……
“呜呜呜——”手机震动起来。
詹鱼摸出手机,是群消息,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正要按灭手机,却在下一瞬猛地停止了动作。
手机屏幕上,时间的位置赫然是六月十九日,星期一。
梦里他撞倒了桌上的台历,捡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时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台历上的时间是六月二十五,星期日。
詹鱼猛地坐直身体。
--六天后!
作者有话说: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
看到有读者认为,只有女生画三八线和三八是污名化妇女节,这里做个小小的解释。
(以下内容非常啰嗦预警)
①首先,我自己就是女性,很尊重且喜欢女性,很高兴听到女性觉醒的声音。
但是,三八线的产生和贬低女性可没有关系,三八线是因为男女性别意识的觉醒,我觉得女性画三八线是一件好事,说明女性对自己的领域有占领意识,而且明白对异性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
(称呼起源是朝鲜半岛的遗留问题,不能跨越的边界线,只不过后面被挪用到了课桌上,有了第二层含义)
总比没有性别意识,被占了便宜来得好,三八线是女性对性别的认知和尊重,我希望所有女孩子都有这条线,不止桌子上画,也在心里画。
②至于三八这个词,三八起源于宋朝打油诗,张八魏三,确实是用来形容【举止轻浮的女性】,骂人的词汇,但是!这个词和三八妇女节没关系,这样错误的认知,才是对三八妇女节的污名化。
③为什么只有女生画三八线?
因为女孩子普遍早熟,对性别的认知更早,同龄阶段,男生晚熟幼稚,毛手毛脚(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凭什么女孩子要白白被占便宜?为啥啊?啊??
女生会画三八线是好事,说明不想男生侵.犯自己的领域,或许幼稚,但这是女性保护自己的意识觉醒,我希望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有这个意识,不要被占便宜!!
最后,我为三八线举大旗,支持女性画三八线,保护自己合理无罪,妇女万岁,妇女节万岁!
★★非常抱歉,让大家看到了我啰里啰嗦的一面。
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女性受到任何贬低,和女性觉醒出现错误认知。
再次为我的啰嗦道歉!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宝宝!!
“鱼哥,涮火锅去不?”下午的课程结束,陈博洋一秒钟都坐不住,撑着椅子翻过来。
“不去,”詹鱼摆摆手,拎起书包往外走,“我要回家一趟。”
“啊?”陈博洋有些纳闷,“回家干啥,一会儿晚自习你不上啦?”
扬城附中晚上七点开始上晚自习,放学到晚自习开始,也就一个半小时的空隙,回家太折腾,大多数学生都会在学校食堂或者附近解决晚饭。
“不上了。”詹鱼快步走出教室。
走出几步,他又突然停下,跟在他身后的陈博洋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咋啦,东西忘了?”
詹鱼扭头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妈跟你说你有个双胞胎兄弟,你什么感觉?会怎么做?”
陈博洋从来没思考过这种问题,闻言摸摸下巴,迟疑道:“可能会杀人藏尸?”
陈博洋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父母一度想生二胎,但因为儿子坚决不同意,他们也担心对两个孩子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最终只能作罢。
“是吗……”詹鱼抬眼看向自己的新座位。
新同桌,那个叫傅云青的家伙,还在埋头做题,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发旋和柔软的头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边的注视,那人突然抬起头,对上了詹鱼的眼睛,手里的圆珠笔停住不动。
詹鱼看着他,眯了眯眼,半晌,他抬起手在脖子上,挑唇做了个抹杀的动作,男生微怔,詹鱼嗤笑了声,掉头离开。
六天……
突然决定回家,詹鱼没联系家里的司机,直接自己打车回去。
管家接到门卫的通知,匆匆忙忙地下楼迎接:“小鱼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没有联系司机吗?”
管家名叫任顺雨,是詹启梁早年带在身边的助理,后来年纪大了,退居到了詹家老宅做管家,如今也有十几年了。
“任叔晚上好,”詹鱼笑了笑说,“晚自习太无聊了,我就回来了。”
任叔闻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少爷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爱玩不爱学习。
“那小鱼少爷吃饭了没?”
詹家老宅晚饭时间是下午六点,现在七点,詹家人早就已经用完餐,各自去忙了。
“还没吃,”詹鱼微微偏头,“让厨房做一份红酒猪蹄,我想吃。”
“好的。”跟在身后的佣人躬了躬身,立刻去安排厨房准备。
“任叔,我爸妈呢?”
“先生今天公司有会议,夫人在会客室,有客人到访。”
詹鱼看向会客室的方向,这个时间上门拜访,会是谁?
“我过去看看,你别跟着,去忙吧。”
“好的,有事联系我。”
任叔弯了弯腰,领着另外两位佣人上楼,继续清洁工作。
赶在所有工作人员下班前,需要给詹家的别墅再做一遍清洁工作。
等人走了,詹鱼这才走向会客室。
“嗯,辛苦刘先生为我们奔波了,”还没走到门口,詹鱼就听到妈妈孙雨绵的声音,“等事情结束,五十万酬金我会一分不差地转到您账户上。”
“夫人客气,这是鄙人的职责所在。”陌生的男声响起。
两人的声音逐渐靠近,詹鱼停下脚步。
“咔嗒--”会客室的房门打开。
一个男人率先走出,他的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陈旧的西装,眼睛很小,颧骨却格外的高。
詹鱼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看着就觉得贼眉鼠眼,不安好心。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男人的脚步一顿,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孙雨绵还没注意到詹鱼,自顾自说道:“我让家里的司机送您出去吧,您要是有消息……”
“不用送不用送,徒弟在外面等着,自行离去就是,”他笑了笑,打断孙雨绵的话,“这位就是令郎詹鱼少爷吧,第一次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
孙雨绵声音戛然而止。
她从那人身后走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打出“哒哒”地声响。
“小鱼你怎么回来了?”说着她偏头对那位刘先生淡淡笑了下。
詹鱼双手插兜,把嘴里的奶糖顶到另一边,对着男人抬了抬下巴:“这谁?”
孙雨绵皱起眉,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不赞同地说:“你是不是又翘课了?”
詹鱼没说话,盯着那男人看了半晌,转身离开。
“小鱼!”孙雨绵唤了一声,但詹鱼头也没回,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我去吃饭,饿死了。”
“这孩子真是……”
一直走出大厅,詹鱼才停下,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刘先生……吗?”
[多亏了刘先生,要是没有他,你弟弟还得过多少苦日子]
梦里的对话似乎再一次响在耳畔,胸腔的空气变得稀薄,詹鱼用力地吸了两口,但还是觉得喘不上气来。
许是晚上要下雨,潮湿的空气扑在他的脸上,留下点点湿润。
许久,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博洋,帮我查一个人……”
刘老七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出詹家老宅,雕花大门在身后合上,他回头看了眼,“唉”地叹了口气。
“师父,你怎么叹上气了,”小徒弟问,“是生意没谈好吗?”
小徒弟是个孤儿,跟着他走南闯北,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生意谈得挺好,”刘老七揽着男孩的肩往前走,“就是人找不到,愁人真愁人!”
“是那个十年前的案子吗?”
“对。”
这事儿小徒弟有印象,师父经营着一家侦探社,接手了不少找孩子的案子,靠着人脉,在这一行做得倒也不错。
十年前,一位贵夫人找到了他们,说要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出手十分阔绰。
那个时候的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放在十年后的现在,也是非常优厚的报酬。
本来以为能大赚一笔,没成想,这孩子是刚出生就丢了的,那个时候医院的信息体系还不完善,人口登记也有缺陷。
关键是委托人无法提供任何孩子相关的信息,除了出生日期这样基础的内容,但如果孩子是被人贩子带走的,这样的消息毫无用处。
没头苍蝇一样的乱钻,以至于十年过去了,手段用尽,如今仍旧是一团乱麻。
也幸好这位夫人没有紧盯着催促,这才让他们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那孩子太难找了,范围太大,时间久远,”小徒弟皱着脸,“孩子到底是哪一天丢的都不好说,医院人多眼杂的,又没有监控,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十七年前不找,七年时间了还来热乎什么。”小徒弟不满地嘀咕:“我就觉得他们肯定瞒了什么事情没跟我们说!”
“知道了他们瞒了事情也没用,他们不会说的,有钱人嘛……”刘老七左右看了眼,四下无人这才捂着嘴小声说,“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我也觉得。”
“是吧,不愧是我徒弟,英雄所见……”刘老七的话戛然而止。
刚刚那个声音清朗带笑,很明显不是他小徒弟的。
顺着声源抬头,刘老七看到旁边的围墙上坐着一个少年,校服随意地披着,衣摆被风吹的四下纷飞,一头银发在晚霞中像是一簇火焰,惹眼又招摇。
这分明就是刚刚才见过面的詹家少爷。
“詹……詹少爷!”刘老七傻眼了。
防着四面,唯独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坐在围墙上偷听别人说话。
“刘老七是吗?”詹鱼问。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刘老七皱眉,握住小徒弟的手,“夫人告诉你的?”
詹鱼举起手,露出捏着的手机,笑了笑:“不可理喻的有钱人有一些不可理喻的关系网。”
不认识这个刘先生没关系,詹鱼可以通过其他侦探社的人了解,比起一个下落不明的孩子,有监控录像清晰拍到外貌的刘先生显然会更容易了解。
“谈一笔生意感兴趣吗?”詹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师徒两人。
“什么生意?”刘老七警惕地问。
“在谈生意以前,作为诚意,你应该和你的合作伙伴共享一下手里的情报和委托内容。”
“我不知道詹少爷听到了多少内容,但这件事我觉得詹少爷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刘老七委婉地拒绝对方想要合作的心思。
“我要是告诉你,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呢?”詹鱼勾了勾唇角,姿态散漫,但笑意却进不了眼。
虽然他不想相信那个梦,但他还是回来了。
在那个纷杂破碎的梦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偷了别人富贵人生的小偷,换走了太子的狸猫。
终有一天,太子会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他,会走向属于他的,那个腐朽的未来。
“什么?!”刘老七和小徒弟异口同声,“不可能!”
他们找了十年,不止是他们,詹家委托了好几家侦探社,十年时间,谁也没找到,这个少年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他真的知道,完全不用和他们合作,直接告诉自己的家人不就可以了吗?
詹鱼沉默了下,出声时声音有点沙哑:“如果找到了,我妈会给你五十万是吗?”
“对。”刘老七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搓了搓,思考许久,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真的知道你的双胞胎弟弟在哪里?”
“嗯。”詹鱼抬眼,看了眼被火烧云占满的天空,盛大得像是一场无法浇灭的火灾,“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孩子,如果……”
顿了下,他轻声说:“如果真是那个人,那五十万我要拿四十万。”
刘老七倏地瞪大了眼,被他的狮子大开口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你一个大少爷,不缺这四十万吧,你这会不会太……拿太多了,毕竟我们也是调查了好久的。”
詹鱼看着他,眉眼弯起:“意思是你能找到那个孩子?”
“只是时间问题。”刘老七梗着脖子说。
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分走四十万,这话也不是大话,他们也不是全然没有进展,如今网络系统发达,基因库逐渐健全,还有很多办法,迟早可以找到。
“明白了,”詹鱼了然地点点头,拍拍手上沾染的墙灰,作势要翻墙离开,“那我就去找良亭合作吧,让他们什么也不用干,白拿十万。”
良亭是孙雨绵委托的另一家侦探所,因为一些委托,和刘老七所在的侦探所互相看不顺眼,孙雨绵同时委托两家,也有刺激双方,提高效率的意思在。
“等等!”刘老七叫了一声。
詹鱼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你是怎么找到你弟弟的?”现到如今,刘老七已经不想去深究,这位詹少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家里人,而是选择跟他合作。
有钱人的家庭总是有很多他们这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关系和纠纷。
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位到底是怎么找到的人,要知道他们几家侦探社费尽心思,也没找到任务目标。
詹鱼站起身,晚风鼓起他的衣服,他就这么站在围墙上,迎着风嗤笑了一声:“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把我要求的东西整理好发给我,明天我会联系你。”
六天的时间,那就让他来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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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课,所有学生都要到多媒体教室上课,仗着音乐老师不知道班上的座位安排,大家可以随意挑选同桌。
“鱼哥,来这里坐,”陈博洋高兴地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让我们重温曼妙的二人时光。”
詹鱼环视一圈,顿了下,偏头说:“别恶心,我今天要去和好学生坐。”
陈博洋啊了一声,有点懵。
“好学生……鱼哥,你这是要去和傅学霸坐??”坐在后一排的兆曲不敢置信。
难道这就是和好学生当同桌的魔法吗?直接把他们的好兄弟变了个人。
看着那人的背影,詹鱼眯了眯眼,不管刘老七那边如何决定,他今天一定要拿到可以检测DNA的东西。
“哐当--”
身边坐下个人,傅云青垂眸做题,没有抬头。
上课铃打响,还在聊天打闹的同学安静下来。
音乐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笑着和大家问好:“同学们,好久不见!”
台下一群人附和,表达对音乐课的思念,扬城附中每个星期都有一节音乐课,但开学三个月,这还是他们第一节音乐课,之前音乐老师都在“生病”。
所以还真是好久不见。
“我们今天来学习……”老师打开投影仪,大屏幕上显现出今天的上课内容。
詹鱼略略偏头,身边的人在低头做题,视线在傅云青的后背上逡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臂,假装认真听老师说话。
没有……
詹鱼伸长脖子,换个角度看。
没有……
詹鱼挪挪屁股,又换了个角度观察。
还是没有……
詹鱼只是想寻找一根脱落的头发,但现在他更想知道这位学霸用的什么洗发水,竟然可以做到在如此高密度学习的情况下,完全不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