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跟上孙海三人的步伐,刚迈出一步,沉重和泥沼感如影随形。
“怎么回事……又来了!”后背不停冒出冷汗,蒋常庆越着急走的越慢,他朝着前方大喊,“等我一下!你们等等我!”
前面三人却始终背对着他有说有笑,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转眼间就进入了门内的阴影里。
只留蒋常庆一个人挣扎了半天,只走出半步。
孙海停了下来,却只是在查看自己的积分余额,他想都没想就指着队伍里的女玩家,“接下来的环节如果还要花费积分,先从你的账户上划。”
“为什么啊!?”女玩家抱怨着大叫,也不再恭敬地叫他哥,“孙海!从这个副本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用我和蒋常庆的积分换道具吧?刚通过的关卡一共花了二十多万积分,我们俩都忍了!现在你还要欺人太甚!
明明你的积分最多,你不应该多分担一点吗?还有夏乐,为什么他也不出积分?每次只知道站在边上动动嘴,说些屁用没有的好话!我从来没见他付出过什么!蒋常庆,你别像个死人一样站在边上,你对着我不是有很多抱怨吗?现在在孙海面前又不敢说了?”
她用力去推站在面前的“蒋常庆”,手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当他们完全进入门的刹那。
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
蒋常庆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
他被三个人围住,立刻警惕地坐起来。
“你怎么走个路都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阳刚果断啊?”骆嘉白插兜弯腰,啧啧有声,“走着摔跤的人,我第一次见。”
米瑞拉指着关上的门,给他捅刀子,“你的队友们抛下你了,你是可有可无的,随时可以被扔掉的,是吗?”
陆黎挑出属于狗的那张化验单。
剩下一张化验单也诡异地燃烧起火焰。
出现了和孙海刚才做出选择时同样的结果。
“怎、怎么可能?”蒋常庆脸色发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属于狗的大门“唰”地打开。
“情况就是,又出现了一个正确答案。”
陆黎说:“不过你只能和我们在一起了。”
蒋常庆黑着脸,被迫跟上他们。
顾聿初则是主动跟上来的。
门内构造奇特。
正中间只有一条路。
一人走稍宽,两人走则窄。
两边都是凹陷下去的,下沉式的两侧整齐摆放着一个个摇篮一样的隔间小床,两排下去,每张小床上都躺着一个陷入沉睡的狗耳人身。
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种类、性别、颜色、体型都不相同。
不过每个的左手手腕上都有个蓝色的环。
“噩梦持有者可能就在他们之中。”骆嘉白放眼望去,“我们只要找到正确的那一个,再唤醒是不是就能通关了?”
第118章 寻找幸福王冠22(加更)
米瑞拉站在小路开始的地方,粗略地数了下,“这里有四五百只狗。”
离他们越近的,看得越清楚。
越远的狗,必须要通过小路,走到面前才能看清楚。
“化验单再拿出来看看。”骆嘉白想着办法,“说不定还会提供些方便辨认的关键信息。”
陆黎把化验单递给他。
“没有眼镜,上面的字真是一个都看不懂。”骆嘉白把单子正着、倒着拿,眉头紧皱,“照理来说,单子上是人类的文字,我们应该能看懂才对,现在竟然成了天书。”
陆黎回忆着从小孩npc眼中看到的景象,报出几个词语:
“生病的、棕黄色、大型犬。”
骆嘉白指着两张床,“前二十张床里,就有两个符合条件。”
再往后走,符合这个条件只多不少。
陆黎闭眼思索。
还有什么给到的条件是漏掉的?
非常明显的辨认特征……
“眼睛周围是白色。”陆黎没有养过狗,他询问道,“如果全身的颜色都相同,什么情况下眼周会单独变成白色?”
是本身就是白色的毛,还是棕黄色的毛因为某种缘故变成了白色?
小孩npc瞳孔里的狗因为太吵,而将脸埋在前腿间抵挡噪音。
他并没有看到狗的正面。
顾聿初低着头,把玩着指尖的戒指,突然出声,“年龄很大的狗会这样,全身的毛最先变白的就是眼睛周围,然后是脸。”
再加上一条年龄的条件,瞬间就剔除了大量的选项。
从他们站着的位置向前望去,看见的狗大多年幼或青壮年,没有老年的。
陆黎观察那条窄小的路,“要往里走,找到持有者。”
这条路更像是一座独木桥。
下方并不实心,悬空在两排小床上。
稍有不慎,就会从桥上重重跌落。
他回头看了眼迟迟没有跟上,像是故意落在他们后面的蒋常庆,低声道,“你们走前面,我走最后。”
蒋常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实在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队友抛下?
明明给团队贡献了那么多积分,几次保命道具也是从他这里兑换的,现在把他保命道具的兑换积分叠加得奇高无比。
蒋常庆不安地看了好几次手环。
难道是孙海在搜刮完自己的余额之后,觉得他积分少,太穷了?
阴谋论越想越多,他越不去想,黑暗的念头就越疯狂地往外冒。
面前一空。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四个人都走上了唯一的路。
蒋常庆突然蹲下来,从侧面看着那条路。
底下都是沉睡的怪物。
一旦被惊醒,可是会吃人的。
蒋常庆的耳朵里不断往外散着黑气,他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换取了邪灵的能力,拥有特殊的火焰,要是用火前后烧断这条路,这些人是不是就会掉下去?
出言嘲讽他的骆嘉白。
在走廊上故意撞他的米瑞拉。
还有,一颗头就值封家20万积分的陆黎。
以及一个倒霉鬼。
全都掉下去,全都去死。
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他:
孙海在第一关就说过陆黎这个人不简单,太想要20万积分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现在尚未通关、没找到任何线索,甚至还和队友失联,害了其他人,自己还能活吗?
蒋常庆浑身发烫,他深呼一口,从鼻子里也冒出黑气,瞬间遮盖了理智跳跃的声音,只剩下想要害人的念头。
不管任何后果的去害人。
陆黎的背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蒋常庆不受控制地兑换出一条粗壮的麻绳,既能引火,本身又要燃烧很久才会断裂。
蒋常庆也站上了这条路。
他将一根麻绳绕着脚边的地面绑了一圈,点火。
又将另一根麻绳绑上承重的抓钩,点上火,用力往前甩,想要甩到四人身前的地面。
“噼啪噼啪”
火焰在他耳边发出声响,越烧越烈,绑住的地面随之不断裂开。
他还兑换了一把锋利的砍刀,准备找时机割下陆黎的头。
蒋常庆盯着四人的后背,露出兴奋的笑容,左脚却猛地下陷了一段。
“怎么回事?”他站不稳身体,鼻子和耳朵中黑气逐渐溢散,也终于让他看清了彻底颠倒的现状,“绳子怎么全都在我这里?”
一前一后。
烧断的是他自己的路。
他分明是往前扔的!
身后传来惨叫。
骆嘉白完全状况外,“他怎么掉下去了?”
“因为产生了恶念。”米瑞拉说,“我给他准备了一个符文。如果对别人好,他会得到同等的正向回报。如果对别人产生恶,就会产生幻觉,这些恶最后会加倍回馈在他自己身上。”
陆黎冷眼看向下方,蒋常庆跌进了一张床,刚好落在一只沉睡的狗脸上。
蒋常庆惊慌地爬起来,裤子像是泡了水一样沉甸甸的。
他扭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只狗的脸和胸腔都坐扁了。
大量黑水从狗被压扁的地方挤压出来,让他的裤子湿透,也蔓延到整张床。
可怖的景象就在眼前,蒋常庆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几秒才发现狗始终在睡觉,压扁后浸泡在黑水中的鼻子还在发出打呼声。
他连忙掏出全套攀登道具,要重新爬回掉下来的地方。
还好大喊大叫甚至被砸扁,都没有唤醒这只狗。
攀登道具的抓钩落在安全的小路上,蒋常庆迫不及待地往上爬。
从整个空间的顶端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饭团!家长来接你了!”
下一秒。
蒋常庆身后那只狗打呼的声音停止。
他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几秒,缓缓转过僵硬的头。
对上了一双睁开、压扁、不断流淌黑水的眼睛,和张开的大嘴。
左腿差点被咬住,他疯狂挥舞着燃烧的棍棒去驱赶这只醒来的怪物。
攀登道具剧烈地晃动起来。
蒋常庆向上看。
发现自己固定抓钩的位置边,陆黎正探出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陆黎伸出一只手。
手里赫然拿着他的抓钩。
陆黎竟然把抓钩拆下来了!
“你干什么?”心头警铃大作,蒋常庆叫喊,“那东西不能乱动!你、你千万别松手!”
他着急地说,“你想要积分吗?我还有很多积分,等我上去了就全都给你!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还能告诉你孙海他们的弱点,你想要对付他们吗?”
陆黎的声音清晰从他头顶传来:
“我想要的东西比较简单。”
“把你之前干过的事情,还给你。”
眼睁睁看着陆黎松开抓钩,蒋常庆身体猛地下坠,后腿被咆哮的怪物撕碎。
剧痛中他飞快地滑动手环,一次性花掉了剩下的全部积分,兑换了一个道具,又用力、愤怒地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名字:
要死就一起死。
陆黎抛下抓钩后没能顺利站起来。
因为他的手臂被一团红色的丝线紧紧缠住,丝线的尽头是已经被咬掉半个脑袋却仍然愤怒瞪眼的蒋常庆。
巨大的力道在将他往下扯,强行邀请他共同坠入怪物的嘴。
丝线刺破陆黎的皮肤,想往身体和血管里钻时,被涌出的血吞噬了。
于是丝线颤抖着转变方向,不再往身体里钻,而是无限繁殖,一圈又一圈裹住陆黎的手臂。
丝线分开一撮,往陆黎的另一只手爬,还没碰到手环,就惊惧地向后退。
“是传送缚链!十万积分!他兑换道具的时候一定是绑了你的名字,一分钟之内会把你拉到他身边!无论兑换者生死!他自己活不了了,想拽你一起!”骆嘉白咒骂,“蒋常庆真他妈的不要脸。”
“顾聿初!这东西你有办法吗?积分不是问题!”
顾聿初也不敢靠近,“它是无缝一体的,我解不开。现在谁碰到陆黎,都会被道具默认为同一个人,会一起拉走。”
“没关系。”身处事件中心的陆黎反而很淡定,他兑换了一把刀,直接将被缠住的手臂切掉。
“这样就好了。”
小半截手臂跟着道具与蒋常庆千疮百孔的尸体,一同掉进怪物张开的大嘴里。
陆黎断臂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把光秃秃的手臂举起来,皮肉正在迅速地重建,他的余光瞥着其他人的反应。
短短几十秒,一只崭新的手就造好了。
骆嘉白很担心,“这玩意儿还会钻到身体里,残留一点点就会重新长出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米瑞拉把布带摘了,直接握住他的手,“别乱动,给我看看。”
“应该留不了一点点。”陆黎说,“没有异样,彻底扔了。它们碰到我的血就会中毒后烂掉。”
“除了复生,血又毒又能吞噬。”骆嘉白咽了下口水,“这都是邪神给你的能力吗?”
陆黎活动着恢复自如的手指,抹掉手心的冷汗,决定这次不再把柏斯搬出来。
他清晰地说,“是我自己的能力。”
“骆嘉白,我之前骗了你,对不起。”
以前说的一个谎,要用多少个谎来圆。
“复生也是我的能力,不是邪神的。邪神没有和我交换任何能力。”
“我不能算是人类,在原来的世界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我没上过学,我没有朋友。”陆黎的喉咙有些干涩,他没有停下说出的话,也刻意没有去看身边两人的眼睛,“也没有家人,我、我是一个实验体。”
“我以后可能会……”
你们会害怕我吗?
明明身体被重创时都不太疼,现在每说出一个字却无比艰难,嗓子要被这些锐利的沙子割出无数道伤口。
他往下看。
看见怪物“嘎吱嘎吱”地嚼着蒋常庆的身体,嘴角还挂着一块甩来甩去的骨头,它很快伸出舌头,呲溜把骨头舔进嘴里。
从引导者到副本内,它们的出现都让玩家们恐惧和厌恶。
怪物可不是一个褒义词。
该如何说出口?
耳边吹着冷风。
陆黎想,自己一定是说话的时候出了很多汗,现在被风吹了,才会这么冷。
“以后?”他的肩膀蓦地被人温暖地搂住,对方不熟练又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以后的事还没发生呢!说不出来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骆嘉白的声音逐渐把他从耳鸣的状态中拉回来:
“原来是你自己的能力!你早点说就好了,这是好事啊!我都担惊受怕了两个副本,还以为这是需要你每晚和邪神博弈才能兑换来的,就怕失效。原来是你自带的啊!那你下次再往怪物脸上跑我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骆嘉白松开他后,米瑞拉弯着腰,视线落在陆黎的眉心。
她朝陆黎伸出手,又在半路犹豫地停下。
“你的手环存在感实在太强。”米瑞拉提出一个小要求,“请你帮我捂住它的眼睛。”
陆黎乖乖照做。
将掌心盖在手环的蛇头上。
米瑞拉顿时觉得手指靠近时的阻力都少了很多。
“真是好多害怕的情绪。它们都萦绕在你的脸上。”微凉的手指拂过陆黎的眉心,抹去了什么,“现在好了,不用害怕。”
做完这一切,米瑞拉的脸色苍白了一点,但是再看向陆黎时,她却平和地笑了:
“我终于给了你祝福。我的朋友,神会保佑你。”
陆黎捂着的手环此起彼伏地亮起红光。
【打赏冥币*10000,原来不是邪神的能力,主播完全逆天。骗人又骗鬼呜呜呜我被他耍得团团转了。他到底绑定了哪位大人根本就猜不到!】
【打赏冥币*5000,挡住镜头了喂!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好,我在他的直播间潜水这么久,终于被我抓住把柄了!他这么强,原来不是人!破坏游戏平衡!就算他没开挂,也和开挂差不多了,我要去死灵游戏投诉。】
【打赏冥币*15000,楼上你去试试吧,关于这个直播间的任何投诉好像都没成功过,要是成功了再帮我们催催把游戏夜晚打开。我严重怀疑主播可能上面有鬼。】
顾聿初看着他们,觉得刺眼又陌生。
从衣服领子里取出一直挂在胸口的项链。
他轻轻将椭圆形项链打开,盯着里面的一张照片出神。
骆嘉白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环,“蒋常庆是自作自受才死的,陆黎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害他。如果后面碰到孙海他们,你知道怎么说吧?”
顾聿初收起项链,笑着问,“要给我封口费?”
骆嘉白问价:“2000积分够不够?”
“一个人2000吗?你们一共三个人。”
“那就有点贵了。”骆嘉白肉痛,“也行。我来付吧。”
顾聿初推开他的手,“我不收。”
“不是靠我自己本事得来的积分我不要。”他看向陆黎,“要不然我早就拿陆黎的脑袋去换20万积分了。”
顾聿初承认,“杀死蒋常庆的是他自己。”
空间的顶端又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随后有东西从天而降。
“我的眼镜!”
一副眼镜掉在小路上,正晃荡着即将滑下去。
陆黎捡了起来。
“现在来不及找眼镜……”女人低声自语,接着念名字,“福福!家长来接你了!”
同样的句式接连响起。
每当她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只怪物狗从梦中醒来,激动地甩着尾巴站起来,跳着想要冲上他们站着的小路。
骆嘉白恍然大悟,“只要叫名字,就能唤醒。”
“用眼镜可以重新看懂化验单上的字。”骆嘉白把化验单举起来,“快看看上面有没有写名字!”
陆黎用眼镜从头扫到尾,“没有。”
小路的地面突然被猛烈的撞击,众人险些站不稳。
怪物们跳不上来,正不断地用脑袋撞击这条岌岌可危的路,跳起时飞溅黑水,滴在路上还在不断融化路面,路上本就有断裂的缺口,现在直接一路向前崩塌。
陆黎把化验单收起,“先找到他,再找名字。”
他们加快速度往前走,一边查看小床上还没醒来的狗,一边根据条件排查。
小路即将走到尽头,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只非常年迈的狗。
这只狗边睡边咳,身上似乎很痛,手放在肚子上,眉头一直皱着。
“应该就是他。耳朵和尾巴都是棕黄色,唯一一只老年狗。”
“但是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等这个女人念出来,他是不是就变成怪物了?”
陆黎看了眼噩梦倒计时。
还剩最后二十分钟。
按照女人当前报名字的速度,二十分钟足够将这里全部的怪物唤醒。
陆黎蹲下,看见左边那张床上的怪物仰面躺着,两只手摊开向上,露出腕间的手环。
手环一面空白,另一面写着字。
“手环上有名字,我去看看。”陆黎直接跳了下去。
他透过眼镜看手环,上面两行字分别是:
“安安?”陆黎根据手环叫了声名字,没有反应。
陆黎听见顶上的女人又唤醒了一只怪物,句式始终相同,于是开口跟着模仿道,“安安,家长来接你了。”
响彻整个梦境的呼声停止。
这只年迈的狗缓缓睁开眼睛,整个空间变成裂开的碎片掉落,噩梦消失,露出这层原本的面貌。
空空荡荡。
一只靠在柱子上睡眼惺忪的狗。
和不远处断了一只胳膊的女玩家、全副武装手持极贵积分道具的孙海、躲在两人身后尤其抓着女玩家挡在自己面前的夏乐。
他们还不知道噩梦已经解除,也不知道自己的丑态全都一清二楚的暴露出来。
“不治了,不治病了!快接我走!”安安从噩梦中惊醒,想要爬起来,努力挣扎了两下就开始剧烈咳嗽,他咳得嘴角都是血,“是你们叫醒了我?我又开始睡觉了,最近总是很困……可能是离死不远了。”
“可是我的愿望还没完成。”
安安趴在地上,从肚子压着的下方往外掏东西。
他先是掏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鹦鹉。
鹦鹉并没有变成半人半兽的形态,而是像个毛团。
小小的鹦鹉拍打翅膀去撞安安的肩膀,重复道:
“回家!”
“回家!”
“平平,不要吵。这里你本来就不应该进来。”安安将聒噪的鹦鹉放到一边,接着又掏出来好几张纸。
他的手疼到颤抖,这些纸飘散着撒在地上。
陆黎蹲下来,把纸张一一捡起。
其中一张是磨旧的宣传单,另外几张都是日记:
【日记】
【我的年纪很大,我预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也许最多还能再陪你两年。】
【我生病了,感觉很对不起你,妈妈。你每天白天上班已经很累,晚上不能好好休息,还要带着我去医院。这家新开的宠物医院看起来不错,希望我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为什么检查和缴费的单子那么长,你花了很多钱吗?医生每天都给我吃药和打针,我也在祈祷这些药有用,但是吃了之后我越来越痛,可能克服掉这些痛苦,我就能康复了吧。你工作很忙,每次都在晚上才有空来看我,最后一次你边流眼泪抱我出来,边和医生护士争执与动手。这是怎么了?是我白天在医院的表现不好吗,可是每次很疼我都没有叫。】
【你带着我不停地换医院,我吃了好多种药,每去一次医院,你夹起来的缴费单就会厚一层。】
【妈妈,第一家医院的药可能是错的。我一天比一天更痛,好不起来了。】
【挣钱很辛苦,不要再花钱,我不要再治病,你身上穿的这几套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换过新的了。每天晚上你总是抱着我哭,我舔你的手、给你吹口哨逗你开心,你却哭的更厉害。】
【你拿着我喜欢咬的电线骗我多吃点饭,但是我好累,我张不开嘴。】
【我陪不了你两年,而且预感很快就要死亡。如果死在你的面前,你又要流多少的眼泪呢?】
【那天家里来了客人,太粗心没有关门,我走了出去,平平这只只会学人说话的鸟也跟了出来,我让他回去他不肯。】
【我本来想找个离你远些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走向死亡,却收到了幸福世界的宣传单,体检通过得到幸福王冠,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我克服平平的吵闹,一边走一边休息,终于来到这里。】
【我忍着咳嗽,学着其他年轻的宠物跳起来,他们还是发现我生病了,体检不合格。】
【我被送进流亡之地,平平藏在我的毛里,跟着一起进来,它往上飞,告诉我上面真的能看到幸福世界,也许有办法能回去。】
【妈妈,为了实现愿望,我要往上爬。】
陆黎把宣传单抽出来,反面写着安安的愿望:
【不要再生病,我想再活2年(划掉)5年(划掉)10年,我贪心地想再活10年。】
“你们从下面爬上来。”安安边说话边喘气,“是要往上走吗?”
“现在到晚上了,流亡之地的雾气会很重,明天白天再启程吧,我会为你们指路。”
柏斯今天碰巧观看了直播,又难得听完陆黎一次性讲了那么多话。
他想,要是有邪神这样吞吞吐吐的来汇报工作,一定会被降级。
不过陆黎有难言之隐,可以理解。
柏斯靠近,仔细研究屏幕上陆黎的脸。
这是什么表情?
怎么像是快要哭了?
【游戏夜晚】里陆黎的情绪也不高,早早就裹着被子躺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睁着。
柏斯猜测陆黎有话要说,于是他从容不迫地转身,果然对上一双闪烁的眼睛和耷拉下来的耳朵。
“你要说什么?”
陆黎原本只是发呆,并在脑内模拟下一次,该在怎样合适的时机下说出自己以后有一定概率变成可怕恶心的怪物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