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郁丞颤抖的手递到嘴边,才发现手里早就没了烟。
“什么?”
江野问道。
他看见了欧郁丞的嘴在动,但他听不清欧郁丞具体在说什么。
那声音太轻太轻,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
欧郁丞勉强扯开一个微笑:
“你太漂亮了,等到了宴会厅,应该会有不少人看上你吧,到时候都不知道谁才是今天的主角。”
虽说欧家老爷子才是寿宴的主角,但他的年纪太大了,头脑不甚清晰,走路都需要依靠轮椅,年轻时的魅力早已不复存在,比起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所有人都会被年轻貌美又身份尊贵的江野所吸引吧。
“那可不行。”江野完全没把欧郁丞的话当成夸赞,反而垮下了脸:“我可是有爱人的,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哈哈哈,说得对。”
欧郁丞的笑声里带着些苦涩。
江野就连痴情这一点,也和欧郁雪一模一样。
“要是有人向你打听我,你可得帮我瞒着点。”
江野不放心地交代道。
“行,我知道了……对了,这个给你。”
欧郁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缎面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璀璨夺目的红色钻戒。
“这是?”
江野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血红色的钻石,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欧郁丞道:“这是我大哥托我带给侄媳妇的见面礼,他因为家里有点事,没法来和你见……咳,没法来参加今天的寿宴,所以提前预祝你们新婚快乐。”
“我不能收。”
江野反应过来了,当即拒绝道。
虽然他不了解这对戒指的价值,但一看就知道很贵,绝不是现在的他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欧郁丞道:“你不用有负担,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我们给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想用自己的钱给他买戒指。”
江野抬手关上缎面盒,也关上了满盒的璀璨奢华。
“虽然我现在还给不了他太昂贵的戒指,但我会尽我的能力给他现在最好的。”
用来求婚的戒指他早就已经看上并且预订了,花的钱是他前段时间收到的上学期评的奖学金。
虽然不如欧郁丞给他的戒指那么昂贵,但却饱含他的心意。
他和江海琛不同。
江海琛在欧郁雪死后买下翡翠手镯,装作这是自己在欧郁雪生前买给她的东西,装作这是欧郁雪的遗物。
可那根本不是欧郁雪的遗物,那是江海琛用来证明自己从未亏过欧郁雪的证据。
他在欧郁雪活着的时候,没能给欧郁雪想要的东西,但他在功成名就之后,就连这个令他遗憾的事实都想否认。
江野和他不一样,他永远都不会否认自己亏欠君若锦的事实。
现在的他确实给不了君若锦太好的东西,这是他的亏欠,他会一直记住,从现在直到未来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哪怕是在君若锦先他一步离开人世之后的岁月里,他都会尽他所能地爱着君若锦。
况且,君若锦也不像欧郁雪那样,要靠别人来满足他的心愿,他想要的东西,他自己就能得到。
他的爱人就是那么好。
天下无敌好。!
君若锦先回了趟白家祖宅,和白琬碰面后,两人一起坐车前往会场。
说是一起坐车还不确切,因为事实是他坐一辆车,而白琬坐另一辆车,跟在他后面。
两人在车上开着视频聊天。
视频需要用到的工具并不是手机,而是位于车前座后背的显示屏,很大的屏幕,画面很清晰,声音也很稳定,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更顺利地在车上对话而特地设计的。
在他们到了地方、双双下车并互相站到对方身边之前,视频都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这心啊,不知道怎么的砰砰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半路上,白琬突然琬抱怨道。
君若锦眼前一亮:“其实我也……”
白琬继续说道:“上一次我有这种感觉,还是你同意代理家主的那一天,看来是有大喜事要来了!”
君若锦:“……”
看来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阻止不了白大小赴宴的决心。
白琬的兴致肉眼可见的高,兴奋的模样活像是个花两块钱买彩票却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幸运儿。
等到了地方,白琬人还没下车呢,脸上已经满是笑容了。
与她相对的,是君若锦隔着车窗看了眼会场门口密密麻麻的人头,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圈内少见的洁身自好且至今单身的豪门继承人,君若锦在这种场合的人气不是一般的高,刚一露面,就被好几个人围住,等走进会场,找他敬酒的人更是男女老少络绎不绝,就算他冷着脸不回应,也丝毫阻挡不了众人的热情。
白琬的待遇则和君若锦截然不同。
追求君若锦,不论男女,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但追求白琬,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家从白琬起自上数七代的规矩,一直是不嫁女,只招赘。
入赘后,男方不能对白家的财产有任何觊觎,白家拥有完备到了极点的律师团队,婚前财产协议会将双方的婚前财产划分得清清楚楚,不论是离婚还是丧妻,都无法让男方得到任何好处。
当年白家突生变故,偌大的家族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内忧外患纷至沓来,豺狼虎豹虎视眈眈,是白琬以一己之力稳住了当时岌岌可危的白家,证明了一直以来都是女人当家的白家,即使到了这最为衰败一代,也依然培养出了杰出的女家主。
比起被动地不断被人敬酒,白琬更倾向于做主动出击的那个人。
不管君若锦再怎么受欢迎,他都不是今天的主角,真正的主角在宴会厅更加核心的地方,被人群重重包围。
白琬端着鸡尾酒向欧郁丞,需要借过的地方,人们纷纷给她让路。
她畅通无阻地走到欧郁丞面前,微微笑着端起酒杯。
原本一直在应付性假笑的欧郁丞,在见到白琬的瞬间,瞬间换上了一副真诚的面孔,他招手唤来侍者,从托盘中拿起一杯同样的鸡尾酒。
着所有人的面,欧郁丞和白琬碰了杯⒙⒙[,双方点头示意,随后将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有着无穷无尽的意味。
许多对着欧家的经销商资格虎视眈眈的商人们,不甘但无可奈何地放下了心中的念头。
“这白大小姐可真厉害……”
“白家的女人,啧啧。”
“真有白玲珑当年的风采啊。”
欧郁丞放下酒杯,对着白琬缓缓说道:“白小姐,我有一个侄子要介绍给您认识,他正好有些事想麻烦您。”
白琬的笑容都快咧到耳边了:“您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尽力的。”
“江野,过来。”
欧郁丞招了招手,将一旁同样被团团围住,并且因为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而不知道如何应付的江野叫了过来。
白琬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江野,江野的形象和照片上差了太多,如果只是这么扫一眼,她一下子还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但加上名字,情况就不同了。
江野?江野!
白琬端着酒杯的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白小姐,这是我的侄子江野,江野,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白家家主,白琬。”
欧郁丞充当了中间人,为两人互相介绍对方的身份。
白琬震撼道:“江野是……你的侄子?欧老爷子的孙子?”
江野同样很震撼:“白家的家主是您?”
白家家主居然是一个女人?
这句话,还好江野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没有说出口。
女性家主的话题,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提,唯独不能在白家面前提。
不过,江野的惊讶并非是在质疑白琬该不该成为白家家主,而是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默认白家家主一定是个男人。
没想多久,江野就想明白了。
他对白家的了解不多,绝大多数的消息都是从白繁口中得知的,因为白繁一直称呼白家家主为“父亲”,所以江野想当然地认为白家家主是个男人。
现在再想,确实是他不够严谨,擅自把“父亲”和“男性”划了等号。
好在江野的接受能力很强,尤其对于那些他并不在乎的事,他的接受能力就更强了,他很快就认可了白家家主是个女人、以及白繁将一个女人称为“父亲”的事实。
回过神来后,江野主动对着伸出了手。
白琬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了,动作僵硬地和江野握了手。
江野道:“白小姐您好,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是白氏集团的精英人物,出于一些个人原因,他现在无法为白氏集团服务了,可是在辞职的时候,他受到了一些阻挠,我希望白大小姐能高抬贵手,让我的朋友离开白氏集团。”
“哦,哦……是,是我们底下的员工吧,好说好说。”
谈到了正经的事,白琬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一些。
短暂的失语期间,她想通了许多原本没有想通的事。
比如为什么欧家要突然来到华国,为什么欧家会主动和她接触,甚至主动对她示好,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经销商的资格却已经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要不是江野出了场,她还真以为是自己撞大运了呢。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的啊……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馅饼?
白琬看着江野,像是看着主动送上门来的宝库。
好啊好啊,不愧是难得一见的帝王命格。
江野道:“是您的员工,您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在公司的地位很高,已经做到管理层了。”
白琬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比起欧家这神奇的经销商资格,江野说的问题却是简单多了,哪怕她此刻有些不在状态,依然能很好地解决这件事。
她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她看来,江野说的事,实在是太容易、太简单了,无非就是个和他关系好的学长学姐在白氏就业,因为工作原因产生了离职的想法,又纠结于赔偿金之类的问题和人事僵持不下。
这样的小事,根本没必要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提,而且,江野这么提过之后,白琬反而考虑要通过升职加薪的手段留下江野的这位朋友,这样才叫真正意义上卖江野一个人情。
白琬微笑着说道:“辞职与否都是个人选择,我们向来尊重员工的个人意愿,从来都不会强行留下某个员工,您的朋友可能是和人事方面产生了一些误会,这样,既然您提到了,那我回去以后就给您把件事给安排了,请问您那位朋友的名字是?”
其实白琬根本没有必要询问对方的姓名,有江野这层关系在,白氏集团里所有F大毕业的学生,她回去以后都会一个一个喊来谈话,了解对方和江野的关系。
之所以白琬特地问一下那个人的名字,仅仅是为了表达对江野的重视而已。
江野道:“君若锦,珺璟如晔,雯华若锦,他叫君若锦。”
白琬:“?!”!
白琬十岁开始跟着母亲出席各种商业场合,至今已经三十年了。
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被刁难、被作弄、被质疑……她都经历过。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必须保持微笑,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忠告。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她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
她听见了什么?
地位很高的管理层,君若锦?
排除了同名同姓的可能,唯一的箭头指向了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
君若锦。君若锦!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江家的七杀帝王,以欧家长孙的身份,要她的弟弟离开白家?
什么?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白琬,原本围在江野周围的人们也大为震撼。
白家在圈内还算出名,绝大部分人都知道白琬有个亲生弟弟、白家有个男丁,况且近五六年里,白琬也已经很少出面了,大部分的事都是由君若锦来处理的,所以在场的人八成都知道君若锦。
至于那剩下的两成不知道的,很快也就在身边人的科普下知道了。
一时间,围绕在江野和白琬附近的核心圈宾客安静如鸡,而核心圈以外的人,却熙熙攘攘、议论纷纷。
“欧家长孙要君若锦离开白家”的话题迅速从宴会的一角往外传播,仿佛病毒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君……君若锦是吧……”
白琬不断地喃喃自语,她的大脑试图重新开始运转,但重启了好几次都宣告失败。
“您认识他吧,他在白氏集团的地位很高,您一定见过他。”
江野并不意外白琬听过君若锦的大名,在他看来,君若锦都已经是高级领导了,那他一定是见过白琬这个大老板的。
白琬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认识,他,他是地位很高……”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让君若锦离开白家?”
说话的是欧郁丞。
他伸出去拉江野的衣袖,试图阻止咄咄逼人的江野。
欧家对白家的情况了解不能算太多,但好歹知道君若锦是谁。
哪怕他再怎么抱着护短的心思,都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站在江野这边。
请求白琬让君若锦离开白家?江野以什么身份、凭什么说这种话?
江野理解不了为什么欧郁丞为什么要突然站出来阻止他,他见形式有些不对,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失望,复杂的情绪如同火山一样喷发,冲垮了他的理智。
于是,他不仅没有在欧郁丞的拉扯下远离白琬,甚至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白琬的手,恳求道:
“对不起,其实我骗了您,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爱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白琬:“!!!”
“砰。”
某位宾客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砸得稀碎。
江野继续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知道他身居高位,一旦离开白家,会为白家带来很大的损失,但他真的不喜欢这份工作,工作束缚了他,让他无法追求人生的幸福,我爱他,我想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不管他曾经和白家有着怎样的渊源,我都希望白家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这段话如同一滴清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中,溅起无数油滴,噼啪作响。
宾客中一片喧哗。
白琬抽抽嘴角,努力总结了一下江野的意思:……你是想说,你想让君若锦从白家离开,入赘到你家??”
江野怔愣了片刻,他觉得白琬说的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总体来说还是正确的:“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和他结婚,但我们都是男人,没有必要谁入赘谁,况且都现代社会了,我们可以两头婚,没有嫁娶。”
“两头婚?”
白琬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件江野不能理解的事——她朝着天花板举起了手。
洁白光细腻的手腕上挂着一只帝王绿翡翠手镯,超越了人群的高度,无比显眼。
事实上,即使她不这么做,传言也早就传到了角落里的君若锦耳中。
大约白琬举手的五秒后,君若锦沿着人群自动给他让出的道路,拄着象征白家家主的权杖,出现在了江野和白琬的面前。
他脚下踩着红毯,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早上见到的那一身,领口上系着江野亲手抚过的蓝色领带,走向……即将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野都觉得是自己过于激动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一双双眼睛如聚光灯似的打在君若锦和江野的脸上,同时伴随着震撼不已的低声评论。
“蓝颜祸水啊。”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太离谱了……”
“冲冠一怒为蓝颜,虽然我还是没搞懂结婚和离开白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啊,嘴上说着两头婚,心里还是希望入赘的。”
“呵,男人。”
这几步路,大概是君若锦这一生走过的最长的路。
长到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走出地球的范围了。
白琬看了君若锦一眼,又把目光转而投向江野:“你说的君若锦是这个人没错吧?”
江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没能做出回答。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君若锦怎么会在这儿?
周围的喧哗声更大了。
宾客们不满足于窃窃私语,开始用正常的音量讨论了。
“牛逼啊,第一次见这种事……”
“花x公子下一期的封面应该找君三爷。”
“周家那个为爱跳海的,和这比起来真是弱爆了……”
“甚至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笑死,让我先发个朋友圈。”
君若锦在江野面前站定,
踌躇了许久却无法开口,他本来有很多次可以坦白的机会,每一个他在江野怀里醒来的清晨,每一个他与江野拥吻的午后……很多很多次机会,每一次,他都错过了。
而现在,他隐瞒的那些事终于以最尴尬、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被揭露。
无数目光的围观下,君若锦垂头丧气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是白家人,白琬是我的姐姐。”
江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他……他好像明白了。
眼前的不是幻觉,是真的君若锦。
君若锦早上说的需要参加的重要宴会,正是欧家老爷子的寿宴。
既然白琬是他的姐姐,他是白家家主的弟弟,那么,比起白繁把一个女人称为“养父”的可能,恐怕君若锦才是那个白繁口中“霸道强势、暴戾无理”的养父。
这就是为什么君若锦看见白琬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跑得比谁都快。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白氏集团名下的业务精英,一旦他在白繁面前现身,他就会暴露自己是白繁养父的事实。
而君若锦对于白家的抱怨,也并非是他想象的那种,打工人对于资本家的抱怨,而是充满无奈意味的、一个继承人对于家族的抱怨。
——是只能在情人间出现的、肆无忌惮的、可爱的撒娇。
一切都对上后,江野看向自己握住白琬的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居然当着君若锦姐姐的面,说要把君若锦带走!
他甚至还当众求婚了……怪不得白琬会以为他想让君若锦入赘……他,他不是那个意思!
想明白了的江野尴尬地松开白琬的手,然而,他的手才刚刚离开白琬,就被白琬迅速回握住了。
“等等,我同意,我同意的,我没说不同意!只要不入赘就可以!”白琬握住他的手使劲地上下挥了挥:“好商量,都好商量,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江野欲哭无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琬点头如捣蒜:“我,我我懂的!我懂你的意思!你们这是那个,年轻人之间很潮的那个PLAY!COSPLAY!”
江野:“……?”
白琬:“哦哦哦不对,是那个,公开PLAY,对对对,公开PLAY。”
江野:“……”
君若锦:“……”!
白琬的话把本就充满着乐子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
宾客们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关了闪光灯的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三百六十度,每一个角度都是一场年度大戏。
有些本就是媒体出身的客人,甚至现场开始编辑文案往社交媒体上发,用尽一切手段抢占第一手先机。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现场喊起了名台词——“嫁给他”。
“嫁给他!嫁给他!”
“woooo——”
“看我这拍照技术,直接当结婚照都没问题。”
“哪是你技术好啊,是人家穿的衣服上镜。”
“黑西装,白西装,都戴蓝领带,啧啧。”
“本来就是要宣布结婚的吧,是不是一会儿就直奔民政局啦?”
“所以真的是公开PLAY啊?”
“当然是真的公开PLAY,都这样了,还能有假的吗?”
耳畔不断响起的议论声让君若锦的脸都红透了,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同为当事人的江野也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整句来。
他的大脑很混沌,混沌的同时又很清醒。
对于君若锦的事,他几秒就联系起了前因后果,但对于他刚才在白琬和众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事……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的耳边一会儿响起欧郁丞的声音,一会儿响起白琬的声音,一会儿又响起陌生人惊叹嬉笑的声音——他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自从君若锦现身后,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就再也没从君若锦身上挪开过。
然而,江野可以宕机,欧郁丞却不行。
这是欧家主办的宴会,江野又是欧家的小辈,小辈闹出这样的笑话……也不一定是笑话,可能确实是PLAY,不管是笑话还是PLAY,最终都得要由欧郁丞来负责到底。
欧郁丞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情况。
大哥不在,二哥看着老爷子,也不在,宴会厅里只有他一个,连个能给他出主意的都没有……
欧郁丞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声下气地对白琬道歉:“对不起,白小姐,是我管教不严,都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欧先生您多虑了,年轻人的事我都是懂的,我不是思想那么落后的人!”
白琬连连摆手拒绝欧郁丞的道歉,并再次表示她对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新潮PLAY非常了解,并不会感到被冒犯。
欧郁丞:“……”
他本来以为所谓的“PLAY”是白琬给江野递的台阶,但白琬反复强调“PLAY”的行为,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难道这真的是最近的年轻人热爱的PLAY?
难道是他太久没回国,跟不上国内的文化了?
欧郁丞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周
围的宾客也同样议论不休。
虽然八成的人都能看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乌龙,但依然有那么二成的人觉得,或许并没有乌龙,或许这真的就是一种PLAY呢?
欧家长孙当众求婚比他大十岁的白家家主,两人之间不仅隔着辈分,而且还都是男人,剧情都已经劲爆成这样了,干脆再多PLAY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欧三少,给个准话呗,你们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
伴随随着这一声调侃的话语,窃窃私语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提问。
“白小姐,白欧两家的联姻可是大事啊,怎么能这么儿戏呢?”
“一直听说白家和江家有婚约,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