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渊渟在里面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便收拾好自己,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身形依旧笔挺,朝雅兰道:“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楚黎就接到了景白渊渟的电话,两人约了学校门口见面。
知道今天去医院检查配药,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楚黎提前请了一天假。
照例是那辆熟悉的磁悬浮车,不过这次景白渊渟下了车,长身玉立站在车旁等着。
经历过昨天短暂的电话,楚黎总有点紧张,上车前左顾右盼,就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景白渊渟。
看到楚黎的小动作,景白渊渟上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上了车:“别紧张,不会来找你的。”
楚黎看着景白渊渟。
这人之前说要公开两人关系,眼下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医院距离学校不远,大概十几分钟后,两人便抵达了医院。
给楚黎看诊的是个年轻的男性Beta医生,他们做了一大串身体检查后,景白渊渟去办手续,楚黎则坐在医生办公室,听医生念叨。
“你们结婚多久了?”
“……”楚黎磕磕绊绊:“没,还没结婚。”
“恩?”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颇为诧异:“没结婚就永久标记啊?也不怕后悔。”
楚黎干笑。
他总不能说,没认识就永久标记了吧。
医生默认他们感情好,对未来有信心。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在床上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永久标记了,也有能坚持下来共度一生的,当然,更多人后来都分开了。
Omega去洗腺体,各自再开始新的人生。
因为身体构造缘故,Omega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吃亏一些。眼前这个Omega本人都不在意了,他一个当医生的,当然不会多说。
他对比了各项数据,道:“你以前好像有病,这种信息素紊乱是伴随终生的,虽然永久标记让你的病暂时性康复了,但你不能跟其他人一样注射发情期的抑制剂,要么让你的Alpha陪你,要么……”
楚黎跟着紧张起来:“要么?”
医生道:“要么去配专门的抑制剂,但是得需要抽取你的Alpha的信息素……需要很多,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楚黎点头:“今天来就是为了办这件事的。”
“啧。”医生叹了一声。
Alpha的腺体跟Omega的腺体不一样,再生能力很差。Omega的腺体能接受多次标记并且很快痊愈,但Alpha就不行了。
用外力手段强取信息素,对任何Alpha来说都是很大的伤害,这位Omega的伴侣竟然能同意取信息素帮他制药,也是少见。
也许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可若感情很好,为什么Omega的发情期,Alpha却不在呢?
医生摇摇头,给他们列下一张单据,道:“让你的Alpha去检查身体吧。”
正好这时景白渊渟回来了,楚黎转手将检查单交给他。
景白渊渟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去做检查了。
他这一趟真的去了很久,等他回来,后颈上就多了一块纱布。
他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不管是走路的姿势,还是动作,都是那么干脆。楚黎的目光却从他身上挪不开,因为楚黎知道,那雪白的纱布底下,有一个小小的创口。
医生将两人的数据放在一起对比,感慨了一声:“你们的匹配度真的很高,难怪会提前标记。”
他拿着资料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医生走后,办公室就剩下楚黎和景白渊渟两人。
寂静的房间中,楚黎颇为不自在道:“谢谢你。”
景白渊渟看着他:“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虽如此,楚黎还是很感谢他。
他原本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他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道:“今天晚上,你要去我的宿舍坐坐吗?”
景白渊渟露出惊讶的表情。
楚黎红着脸,鼓起勇气道:“标记一定程度上也是相互的吧?你也需要我的信息素不是吗?你……临走之前,要不要……标记我……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黎黎,开始莽。
昨天某个小天使的评论,我必须要拎出来给大家共赏。
昨天的楚黎(满身猫毛):老公,我鬼混回来啦;
景白:?
景白渊渟瞬间愣住。
他一直不说话,楚黎也按耐不住了,他伸手拽了拽景白渊渟的衣襟,算作是无声的催促。
“咳!”景白渊渟站直了身子,许久后,才道:“好。”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外面回来,道:“药已经安排上了,但还需要一些时间,留个联系方式吧。”
楚黎过去留了联系方式。
填好后,医生道:“你的发情期应该是在两个月以后,大概是十一月份,那时候天气比较冷,注意保暖,最好不要生病,如果生病了,要及时就医。先这样吧,剩下的注意事项,在你下次来医院拿药时在告诉你……对了,虽然发情期你们不能在一起,但在分开之前,能尽量满足彼此的信息素需求就尽量满足,药虽然能帮你度过发情期,但肯定不会好受,你现在能多获取一些信息素,对两个月后的发情期有帮助。”
楚黎自然也知道这些,连连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从医院出来,天色还早,两人就在外面吃了饭。
吃完饭出来,站在车旁,景白渊渟问:“送你回学校吗?”
楚黎:“……”
这些天,景白渊渟一直都以雅兰的名义带他出来。
出来就算了,在学校过夜可不太行。
他刚才还在医院里说了,要跟景白渊渟标记。
但是……这种事情这么正式的问出来。
啊啊啊好尴尬啊!!
他就不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带他去酒店吗?还非得问出来!
半晌,楚黎自暴自弃:“你有地方住吗?要不……去你们基地吧?”
景白渊渟看了他一眼,打开了车门。
楚黎上车,也不敢问要去什么地方。
十分钟后,车在一片别墅区停下,两人下车,车子自己停去车库。
景白渊渟道:“这是我新置办的房产,本来想着,等过段时间,让你搬过来的。”
“啊?”楚黎一脸茫然。
景白渊渟道:“可以向学校给你申请走读手续,你住在学校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搬出来。”
“这……”楚黎低头,道:“先不用了吧。”
“好。”景白渊渟也没有勉强,道:“进去看看吧。”
房子很干净,一看就是新的,没住过人。
两人进屋后,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坐在沙发上。
以前还有话说的两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黎逐渐受不了这氛围,感觉跟两个不认识的人跑出去约/炮一样……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总之,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左右看看,发现客厅的电视柜上放着投影仪,便道:“你着急走吗?不着急走的话,陪我看部电影吧。”
有事情做,总好过这样尴尬地面面相觑。
景白渊渟很快同意,起身布置了投影仪。这个世界的投影仪可比楚黎前世先进多了,电影打开,质感跟在电影院差不多。
景白渊渟拿着房间的遥控器,问:“要把灯光调弱一点吗?”
楚黎点头:“调吧。”
景白渊渟把灯调暗,坐到了楚黎身边。
他居然放了一部动画片,还挺有趣的,里面都是猫猫狗狗。
楚黎的本意是放点东西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但影片很好看,看着看着,他就入了神,中途还忍不住笑出声。
这电影挺有趣的,他看得入神,就下意识跟旁边的人交流。
“啊,这只猫好可爱!它长得跟小狸花好像啊……”
“不过它没有小狸花乖……”
说着说着,楚黎忽然想起来。
什么小狸花啊,小狸花不是身边这个人吗?
楚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跟景白渊渟交流。而且,伴随着电影的进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电影结尾时,他几乎已经要靠到景白渊渟身上去了。
意识到这点的楚黎猛然坐直了身体,电影结尾曲中,景白渊渟的眼神略微有些遗憾。
他起身,将投影仪关掉。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景白渊渟问:“吃晚饭吗?”
楚黎点头:“吃。”
景白渊渟点了餐,二十分钟后,餐厅将饭菜送来。大概是点了双人套餐的缘故,连带着送过来的,还有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
楚黎接过花,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而景白渊渟则将饭菜接过来,撸起袖子,布置晚餐。
这地方连个花瓶都没有,楚黎捧着花笨拙地跟到厨房。
景白渊渟布好菜,一抬头,见楚黎站在旁边。盛放的玫瑰挡住他的脸,让他挪动的姿势看上去像一只企鹅。
他忍不住一笑,道:“你可以把花放到卧室,那边有个花瓶。”
“卧室?”楚黎艰难地歪头,看向景白渊渟。
景白渊渟指了指楼上。
楚黎便捧着花,朝楼上走去。
楼上的卧室有好几间,他看了两间,才找到主卧。
跟楼下一样,主卧的装修已经做好,床垫上却没有铺被褥,也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
光秃秃的窗前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花瓶。
楚黎走过去,将玫瑰放在桌子上,拿起花瓶,去洗手间接了点水。
把玫瑰花一支支插进去后,他刚准备走,到门口了,却又回头看了一眼放在窗前桌上的玫瑰。
房间空荡荡的,衬得这瓶玫瑰也很孤单。
想了想,他还是回去拿起花瓶,把它们带去了一楼。
一楼餐厅,景白渊渟刚刚将饭菜布置好,见楚黎端着花瓶下来,心领神会地将餐桌中间腾开,楚黎顺利将花瓶放了进去。
奇迹一般,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有了这一束玫瑰的点缀,似乎也变温暖了。
“吃饭吧。”景白渊渟说着,去给楚黎拿了碗筷。
虽说要标记,但真到了要标记的时候,楚黎又怂了。
他其实不太记得标记是什么样子的了,那一夜,所有记忆都被情//潮冲成了碎片。
仅有的一些碎片化记忆中,标记带给他的感受是恐怖的,疼,失控,强支配……这些词语凑在一起,让他很难坦然地接受下一次标记。
虽然他知道,此「标记」非彼「标记」。
景白渊渟也不再是那种失去理智的状态,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顿饭吃得格外艰难。
知道饭后要进行标记,楚黎便开始无意识的拖延。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聊两句天,到了后面,只剩下沉默中盘子筷子相碰的声音。
也不知过去多久……应当是很久了,楚黎终于放下筷子,用一种上刑场的决然道:“我吃饱了。”
景白渊渟早就吃完了,一直在静静看着他。
听到这句,又深深看他一眼。
楚黎都不敢看他,闷头就要去收拾桌子。
却被景白渊渟拦住:“我来把,你去楼上洗漱吧,这里的浴室只装了一个,我们得分开洗漱。”
“哦……”这不是出栏的猪要洗刷干净才能送上客人的餐盘吗?
可怕的是猪还得自己洗自己。
楚猪黎蔫蔫地上了楼,站在楼梯上,还忍不住回头问:“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猪他不想这么快出栏。
景白渊渟道:“你去吧。卧室里有换洗的衣服,都是新的,你可以随便穿。”
楚黎:“……”
楚黎只能去洗漱。
他去了放花瓶的主卧,打开衣柜,果然见到很多衣服,但尺码对于他来说,都太长了。
这让他想到小巷一夜结束后,在那一堆染着血的衣服里面扒拉自己能穿的衣服的画面……跟眼下何其相似。
找了半天,他拖出一件棉质的短袖,很长很长,比量一下,都快到膝盖了。
应该能当睡衣穿吧。
楚黎就带着这件短袖进了浴室。
自然而然的,这个澡他也洗了很久,大概一个多小时候,给自己洗掉一层皮的楚黎才从浴室出来。
房间里没人,楚黎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
景白渊渟怎么还不进来?
他又等了一会儿,等不下去了,还是走出了卧室。
他来到一楼,发现景白渊渟正端着水壶从厨房出来,他头发微湿,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显然是已经洗过澡了。
楚黎惊讶:“你怎么……”
他很快想明白,是景白渊渟骗了他。
这里的浴室不止一个,他在别的地方洗漱完了。
为什么?
景白渊渟走到楚黎身边,将水壶交给他,里面的水是温热的。
楚黎却问道:“为什么?”
景白渊渟叹息一声,伸手摸摸他半干的头发:“小黎,你太紧张了。”
也许是上次的标记给他带来了阴影,他表现得像是被人强迫一样。
景白渊渟很想标记自己的Omega,可也不至于到那种不顾Omega心情的程度。
楚黎的种种反应总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恶人。
虽然想想也很带感,不过还是算了。
景白渊渟道:“你上去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楚黎:“……”
楚黎被摸得低下头,鼻尖一瞬间就酸了。
忽然觉得很委屈。
可他又想,自己有什么好委屈的。
主动提出要给景白渊渟标记的人是自己,到头来反悔的还是自己,景白渊渟又没有逼他,还体贴地给他空出空间,甚至主动说不要标记了。
可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想让景白渊渟临走前,标记自己一次。
只是这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
重生也好,穿越也好,小狸花变成人也好,与景白渊渟的相处也好。
一切的一切,都太快了。
他像是一只上了自动跑轮的仓鼠,脚一直跟着跑轮狂奔,没有休息的时间,稍一不注意,就会被跑轮甩飞出去。
生活和现实从来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许多事情都是被时间、时机逼着,不得不那样做。
他一直表现得很轻松,面对彭子蒿也好,面对楚禾阳也好,都把自己强势的一面拿出来,仿佛能游刃有余。
可他面对的,终究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谁能理解,当他知道这个世界竟然有六种性别是,心里的愕然。
他是真的想试着与景白渊渟相处。
不光因为他是小狸花。
还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景白渊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天然的镇定感深深吸引了他。
仿佛在这个人身边就可以不用那么紧绷,可以摆烂,可以累,可以偷懒……可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纵使他心里有许多关于未来的构想,那也只是构想而已。
为什么景白渊渟要这么着急离开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在自己身边多停留一段时间。
这么想着,可又很清楚,他不得不走。
景白渊渟要离开的理由,比自己这些没由来的小情绪重要多了。
楚黎吸了一下鼻子,很快从那万般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低声对景白渊渟说了一句「对不起」,便端着水壶,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景白渊渟站在后头看着他,心里有点着急,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他要不要给雅兰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可标记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肯定会被雅兰笑话。
笑话他连自己的Omega都搞不定。
可看着楚黎眼底的情绪,景白渊渟是真的不想逼他。
还是太着急了。
是自己太着急了。
他在医院提出标记时,自己就应该拒绝他。
可想到楚黎那时候的表情,景白渊渟是真说不出拒绝的话。
甚至内心还有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期盼。
看来自己也并非如想象中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维持冷静。
这会儿就挺不冷静的。
景白渊渟扯出一抹苦笑,转头去了侧卧。
这一夜,楚黎睡得不太安稳。
时而梦到自己回到了上辈子,医生站在病床前,跟他说没多少天了,让他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时而梦到景白渊渟带他去了太空,浩瀚星空里,给他讲以前在远征军的故事……
然而场景一转,他居然穿着白婚纱站在婚礼上,对面新郎长着彭子蒿的脸,有着舒成行的声音。
楚黎瞬间被吓醒,迷迷糊糊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才意识到,是在做梦。
还好是做梦。
要是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陌生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楚黎翻了个身,感觉有点睡不着。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点。
这场景何其熟悉,像极了以前在宿舍,小狸花半夜偷偷溜进来。
楚黎睡得懵懵的,下意识就开口:“小狸花,是你吗?”
“……”
门口的景白渊渟忽然僵住。
已经是深夜,他却一直没睡。
刚才办公时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无意识到了楚黎房门门口。
房门没关,透着一条小缝。
熟悉的场景让他想到自己变成猫时的片段,那时候自己好像经常半夜跑到楚黎的房间。
楚黎后来就不关门了,任由他出入。
他也没多想,就推开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往里,就听到里面传来楚黎的声音。
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乍一听上去像是撒娇。
景白渊渟下意识就回答了:“是我。”
房间内短暂沉默后,还是那个充满睡意的声音:“小狸花,过来……过来……”
景白渊渟:“……”
楚黎到底睡着没?
景白渊渟感觉自己又不理智了。
他还是走了进去,走廊外微弱的灯光着凉楚黎的脸,他半边脸埋在被子里,人躺在床内侧,外侧空出很大一片地方。
大概是察觉到景白渊渟的到来,他习惯性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上来。”
他又把自己当成猫了。
景白渊渟忽然有点嫉妒当猫时候的自己。
他帮楚黎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你睡迷糊了,没有关门,我走了。”
景白渊渟刚要撤手,手腕就被抓住了。
再看床上,楚黎还维持着刚才半睡半醒的模样,脸埋在被褥中没抬起来。
但他的声音却清醒不少,还带着一点埋怨:“让你上来。”
景白渊渟:“你没睡?”
楚黎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景白渊渟沉默了一会儿,便在床沿上坐下,轻声道:“我陪你,你睡吧。”
楚黎:“……”
房间再次寂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信息素却在空中交融。
楚黎洗完澡后没有贴腺体贴带颈环的习惯,景白渊渟身上的抑制剂也被冲掉。标记后的AO信息素虽然没有那么激烈,但潜移默化的共融更和谐。
当两人的信息素互不干涉地飘散满房间后,它们便不得不交融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两人谁都没动,也没有说话,但他们却在「交流」。
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受、试探,都可以用信息素表现出来。
楚黎的信息素显得小心翼翼,像包裹在蜗牛里的蜗牛,试探很久,才深处一根触须,接触一下景白渊渟的信息素,但很快,那触须又缩了回去。
而景白渊渟的信息素则沉稳镇定,充满耐心,不管楚黎的触须什么时候伸出去,都能及时接住他,给他安慰。
而随着两人缓慢的接触增多,气氛又变了。
每一次接触,都会带来酥麻的触感。一开始是不适应,到了后面,又开始上瘾,这种感觉促使着楚黎不断伸出触须,去试探景白渊渟。
这种上瘾是两个人共通的,当情绪积攒到一个顶点后,景白渊渟就显得没有那么镇定了。
在楚黎又一次伸出他的「触须」后,景白渊渟难耐地放出大量信息素,将他整个包裹住。
紧紧包住的瞬间,躺在床上的楚黎发出一声闷哼,终于没法继续假装睡觉了。
他翻了个身,脸通红的朝上。
走廊外的智能灯光不知何时关闭了,只有朦胧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景白渊渟俯下身,轻轻靠近了楚黎:“你不想我走,是吗?”
信息素的交融还在继续,身体的开放很难让楚黎再缩回那个壳子里,他借着月光看着景白渊渟。
他苍绿色的眸子里写满认真。
楚黎忽然就不害怕了,他朝景白渊渟勾了勾手指,景白渊渟凑近后,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缩到他怀里去。
缩进去的瞬间,楚黎还颤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陌生……但是……好让人上瘾。
“是……走了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几个月?半年?一年?
还是更久。
景白渊渟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内疚,他握住楚黎的手,十指交错:“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黎握紧他的手。
房间很大,但两人之间的空间却很逼仄,他们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不说话,似乎也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景白渊渟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跟楚黎相处,远征军总是做着最危险的事情,不光有敌人,背后也有暗箭时时对准他,稍有不慎,就是一去不回。
也许他应该让楚黎走,截断两人的关系——不,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被他自己否定。
他不愿意放手。
楚黎感觉到景白渊渟抓着他的手有些用力。
他被抓疼了,吃惊地抬起头:“景白?”
景白渊渟凑近了,沉声道:“叫我的名字。”
“什么?”
“名字。”
楚黎:“渊渟?”
“恩。”景白渊渟低声道:“景是我父亲的姓氏,白是我母亲的姓氏,渊渟才是我的名字。”
“恩……”楚黎的声音又有点委屈:“你都没说过。”
景白渊渟道:“对不起。”
他轻轻揽住楚黎:“以后都告诉你。”
景白渊渟的话让楚黎平静了一点,他又摸了摸楚黎的头,低声道:“睡吧。”
楚黎抓着景白渊渟的衣襟,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片刻后,睁眼道:“给我讲点远征军的事吧,什么都行。”
楚黎头一次听到「远征军」三个字,还是从前桌口中。
那是远征军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遥远的名字,就算前桌极其推崇远征军,他也理解不了。
可如今,远征军已经与他息息相关。
景白渊渟却被问愣了。
远征军的事……他们整日在外漂泊,日子不是枯燥无聊,就是充满危险,哪一个都不像是能当成睡前故事讲的。
可他又想到楚黎刚才的不安,也许正是因为他提起自己的生活太少,才让楚黎产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