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蹲下，查看情况。他在学校的课程基本上完，普通病症都知道，他仔细看老人的模样，呼吸困难，时不时还伴随咳嗽，嗓子里有很重的痰音。
他皱眉：“就是肺炎拖久了，他没去医院吗？”
说着，他拍拍老人肩膀，低声问道：“老人家，您生病了，不去医院吗？”
老人已经意识模糊，朝着他微微摇头。
旁边有人听了楚黎的话，远远插了一嘴：“去医院也没用，这病治不好！”
怎么可能？
这病放在楚黎前世都不是什么特别大毛病。
他看向景白渊渟，眼神中的诧异毫不遮掩。
景白渊渟却在这时拉了他一把：“先起来吧。”
手边什么也没有，想救也就不成，景白渊渟直接联系了这城镇的负责人，不多时，一个矮胖的男人匆匆而来，见到景白渊渟，一脸惊异：“上将，真的是您。”
帝国手下星球自主权很大，但这里到底是远征军的地方。
景白渊渟却不跟他废话，只道：“先救人。”
那人才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人，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匆匆把人转移到医院。
楚黎和景白渊渟慢悠悠跟在后头。
到了医院，见老人上了各种仪器，生命体态逐渐稳定下来，楚黎才松了一口气。
他腾出心思往旁边看，发现医院里人特别多，来来往往，都是住院的病人。
这可不常见，在这个有医疗仪的时代，大病小病都是医疗仪解决，就算是医疗仪解决不了的，暂时治疗过后，病人也不会特别痛苦。比如他在蓝纹星认识的那名癌症患者，医疗仪无法治愈他，但在疗程内，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景白渊渟似乎在跟那个男人谈话，楚黎没过去，而是在医院里走动着。
大家都知道他是跟着景白渊渟来的，景白渊渟虽然没介绍他的身份，但他想去什么地方，其他人也不敢阻拦。楚黎转了一圈，发现不光呼吸科病人很多，其他地方……呼吸内科、消化内科、神经内科、心血管内科……等等，每个科室的病人都很多。
他逛到值班室，跟值班室的小护士聊起来。
一开始那小护士很居住，但楚黎也是学医的，跟对方很有共同话题。聊了没一会儿，小护士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凑到楚黎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来医院的这些病人，用医疗仪都治不好，要不就是效果减半……我听说，其他地方也这样呢。”
楚黎皱眉：“是你们医院的医疗仪坏了吧。”
小护士气鼓鼓道：“怎么可能，坏还能一起坏吗？而且，都说其他地方也这样了，我说的可不是我们星球，我听说，其他附近几个星球上，也有这样的病症。”
“什么意思？”楚黎追问：“你听谁说的？”
小护士道：“经常有星际商人来这里做买卖，我邻居家的儿子就是干这一行的，不过最近他休假了，说是外面很乱，暂时不跑了。”
楚黎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又跟小护士聊了几句别的，景白渊渟找过来了。
楚黎走到景白渊渟身边，把刚才打探的消息都告诉他。
景白渊渟蹙眉：“我也听这里的市长说的，他还说附近几个星球都是这种情况，不是我们这儿的问题，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我得回去一趟，我们先走吧。”
楚黎道：“可我看这里的情况已经十分眼中，不想法子解决吗？”
这些病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人类依赖医疗仪那么久，忽然失效，难免惊慌失措。
景白渊渟道：“我打算把鹿港常驻的军医派出来，他们常年在前线，习惯很多没有医疗仪的场合，能帮上忙。”
楚黎道：“要不，我也留下吧。”
景白渊渟眼眸一深，静静看向楚黎，显然是不同意他的建议。
把楚黎放在这种地方，他不放心。
楚黎只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半晌，景白渊渟终究还是点头：“好，那我把鸿风也派过来。”
楚黎想着，这地方也需要一个镇场子的，景白渊渟的安排他不干涉，便点了点头。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楚黎很快在医院里给自己找了个职位。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跟鹿港的军医学了不少东西，先不亲自动手，而是带着人，在病房中挨个讲解，给他们说每一种病的治疗方法和注意事项。
这些医生是有底子的，一点就透，举一反三。
医院内很快步上正轨，人人脚步轻快匆忙，走起路来，也不看旁人。
雅兰来找景白渊渟时，楚黎已经带着人进了病房，景白渊渟站在外面，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他。
雅兰试探道：“要进去告别吗？”
此时楚黎正在俯身跟病床上的人说话，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病床上的小姑娘笑起来，一把握住了楚黎的手，楚黎也眉眼弯弯，任由她握着。
景白渊渟瞳色深了几分，却摇摇头：“走吧，不打扰他工作了。”
雅兰回头看一眼，挺惊讶的。但上将的决定，她向来不干涉，跟在景白渊渟身后走了。
两人的年假中途夭折，景白渊渟回鹿港后联系了其他辖内的星球长，询问当地医院的情况，发现他和楚黎去的医院是情况比较严重的，其他地方也零散有几个医疗仪治不好的病患，但总体来说，不是很严重。
但有个消息，却让他格外关注。
“听说联盟那边也有类似的情况。”
景白渊渟当即联系了淮唯，他们之间都有特殊的沟通频道，不用排队。最近这段时间，两人来往比较密切，淮唯可是从景白渊渟这里拿了不少好处，电话接的也及时。
屏幕里一出现淮唯那张懒洋洋的脸，景白渊渟就皱紧了眉头。
淮唯此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景白渊渟臭脸，于是他更高兴了，非常热情地问道：“找我什么事儿？是想好了准备造反了？”
蓝纹星不知道联盟元帅天天撺掇他们家上将造反，要是知道，肯定不能放心地让景白渊渟回来。
景白渊渟道：“你们那边最近有没有医疗仪治不好的患者。”
淮唯：“……”
淮唯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他盯着景白渊渟看了半晌，发现景白渊渟的表情也很严肃，显然不是在拿这件事来玩笑，又或者来取笑他。
淮唯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道：“你怎么知道？”
与淮唯而言，景白渊渟这个人，是很令他佩服的。
因为他很少用小手段，但凡针对，也都是光明正大的。
他也有那样光明正大的本事，即使不用小手段，也能打赢，把对方打服。
当做的对手固然棘手，可也比蓝纹星那群反复无常的小人要好得多，至少面对景白渊渟时，他知道自己做什么会被揍，做什么不会被揍。
挂断与景白渊渟的电话，淮唯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长发男子从外面进来，眼神淡漠，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淮唯道：“我们被蓝纹星那群小人暗算了。”
长发男子皱眉。
淮唯却自顾自喃喃道：“他们先是用晶矿诱惑我们，却是想接晶矿一事打压景白渊渟，我中途反水，他们没能得逞，却还是将景白渊渟叫回蓝纹星，巴特勒家族还掐不死景白渊渟，我们前段时间趁乱站了不少便宜……”
说着，他苦笑起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蓝纹星那群混账果然见不得我们，最近联盟焦头烂额的事，是他们做的。”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看着他。
淮唯苦笑只有一瞬，很快，他便直起身，眼眸深处泛起嗜血的光。
第68章 068
楚黎在医院留了几天，便彻底勘察清楚状况，根本不是什么古怪疾病，无法被医疗仪治疗，而是这些人都是自然生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医疗仪失笑了，没法再治疗他们。
这种情况还是传染的，有的地方情况严重，而有些地方，情况比较轻微。
也就是说，这东西跟病一样，也是传染的。
楚黎采集了一些患者的样本，准备回去研究一下。
第三天，稳定好情况后，他就回到了鹿港。鹿港也有自己的实验室，他在蓝纹星时，跟闻人简也学了不少东西，这会儿找了几个军医过来，大家一起研究这几分样本。
很快，他们便得出了结果，这是一种古怪的物质，能改变人体内免疫系统的环境，让医疗仪对人类失效。
它们不会造成任何病症，只是会让医疗仪失效而已。
也不像楚黎一开始想的那样具有传染性，这些物质不是病毒，也不是细菌，不可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也就是说，那些不同的星球之间，都有某种共通的联系。
这些就不归楚黎管了，他只管把这些发现都告诉景白渊渟，便让他一个人烦恼去。
在基地的实验室关了好几天，楚黎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抱上小钥匙回了自己的宿舍。
基地给他安排的宿舍是个单人间，一室一厅，带独立卫浴和厨房。虽然这小小房间里，经常是挤着两个人，但楚黎还是挺喜欢的，总比景白渊渟在基地外那套什么都没有荒凉大平层好。
忙碌了几天，几乎快要睡在实验室了，一进门，楚黎就把自己仍在沙发上，摸着小猫的毛。
他只是想休息一下，结果一不注意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才被一个电话吵醒。
迷迷糊糊接通，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就听到那人激动的声音：“我们找到解决办法了！”
楚黎都睡蒙了，下意识就问：“什么解决办法？”
那头激动道：“我们找到一种物质，可以增强医疗仪的功能，能绕过免疫防护，直接对病人病灶石施加治疗……诶，我一句两句说不奇怪拿出，你快来！”
楚黎惊醒，是医疗仪失效的问题找到解决办法了！他猛然起身，没注意，直接把趴在他肚子上的小钥匙给掀飞了。
小猫咪在黑暗中委屈的「喵」了一声，一个翻身，站在旁边的茶几上看他。
楚黎赶忙起身摸摸小猫头：“啊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摔痛了吗？”
这么点高度，当然摔不到一只小猫，小钥匙拿耳朵蹭了蹭楚黎的手指，楚黎顺手撸了一把猫，就起身，急匆匆往外走。
他很快到了实验室，发现大家都在，进门时，军医部部长李云华冲他打招呼：“你来了，快过来看。”
他们面前放着一台医疗仪，上面躺着一个熟悉的同事，他前几天熬夜不小心划伤了手背，很深的一道伤口，不巧他也是无法使用医疗仪的患者之一。
此时，他的手正放在医疗仪的扫描器下，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中，他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
楚黎看得一脸惊奇：“你们怎么发现这个东西有用的？”
说着，旁边的小护士送来一个小蓝瓶，里面装着一点蓝色的液体，上面写着「精神力增强剂」。
楚黎晃了晃那个小药瓶，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们开机甲用的啦，是增强精神注意力的，能更好的控制机甲，我偶然听说这种东西能增强五感，就想借来用用，没想到真的有用。”李云华说道。
楚黎从来不知道这东西，帝国的Omega几乎没有接触机甲的机会，他来到鹿港，景白渊渟虽然说要带他去太空，但两人都很忙，一直没有机会。
被李云华一介绍，他更好奇，将小瓶放到眼前，仔细看着。
“这东西会不会很珍贵啊？”一张星际船票都那么贵，这种增强剂，也从来也没有在商店里看过……毕竟，机甲这种东西，就没有民用的。
李云华这才露出为难的表情，道：“确实是很珍贵……而且，这东西是从蓝纹星来的。”
“啊？”楚黎抬起头。
李云华无奈道：“我们目前没有制作这种增强剂的能力。”
几人正在说话，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楚黎回头看，是景白渊渟回来了。
他似乎是刚从港口过来的，浑身上下还裹挟着冷意，身姿挺拔走在前头，后面是雅兰追着他，似乎在跟他汇报一些什么。
景白渊渟轻轻点头，目光落到楚黎身上，朝他招招手。
楚黎朝着景白渊渟跑过去，他本想在景白渊渟身前停住，对方却抢先一步，来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揽住。
抱了一下，就把他松开，道：“云华说你们有办法了？”
楚黎点头，带着他往里走，路上跟他说了增强剂的事情。
景白渊渟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楚黎道：“这事情很棘手吗？”
虽然找到解决办法，但景白渊渟看上去，比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还难受。
景白渊渟摇头又点头：“增强剂是备战物资，只有军队才有，几乎每个士兵都要使用增强剂，不然在战场上，反应速度会跟不上……”
也就是说，要用战斗力换解药。
事情比他想象中棘手。
奥古斯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寻求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为此，他投资了很多实验室，这些年，倒也不是一无所处。
这次的医疗仪失控事件便是如此。
楚黎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人类历史又倒退回医疗仪失效的时代而已，普通感冒，及时不吃药，在一周内也可以康复，肺炎哮喘等严重的病症，在发病出去，去医院服药治疗，也有很大的几率康复，甚至外伤骨折等伤患，可以用手术的方式治疗。”
“除了那些治不好的病……”说到这里，楚黎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那些病症可以给他们安排医疗仪，其他的，都可以用常规手段治疗。我们鹿港，医疗仪的数量不本来就不够用？那些星球科技水平很多都比不上蓝纹星，他们也本来就没有医疗仪。”
“所以我们只要把不同的病症分开就好了。”楚黎总结道。
景白渊渟停下脚步，他略一思索，道：“也是这个道理。”
继而抬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
楚黎有点意外，愣了一下，便很快点头：“好，我会帮忙处理好的。”
景白渊渟看上去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聊完转头就走了。楚黎只能去跟李云华商量，他们一起去了军需物资处，负责人正在办公桌后看资料，楚黎上前道：“我们是来提增强剂的。”
那是个男性Beta，听到声音，抬头皱眉道：“增强剂？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楚黎只好道：“我们是军医部的……你认识我们部长吧？”
说着，他后退一步，让李云华来说话。
李云华简单将事情交代了一下，末了，道：“上将已经同意了，我们是来拿东西的。”
负责人皱眉打量着两人，正好这时，鸿风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这里面的情形，道：“增强剂领到了吗？我马上就要走了，上将说给他带上一部分。”
楚黎道：“还没有。”
说着，他看向那负责人，道：“我们还需要走什么流程吗？”
负责人起身，不大情愿道：“按理说，这种事情，得有风副官手下的人来领，你们这是僭越，不过情况特殊，就给你们开一条特例吧，下次来的话，记得带上将的手令。”
楚黎点点头：“知道了。”
负责人往仓库的方向走路去，楚黎看出，他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像是腿脚不好使。
他走之后，鸿风道：“毕杨宏是蓝纹星的人，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摔断了一根腿，行动不变就被调到后勤了，人在鹿港要塞，心倒是向着蓝纹星，从他手里拿一支增强剂能要他的命，更别说直接提一箱……”
“他是蓝纹星的人？”楚黎略有好奇：“你们不是把蓝纹星的人都清洗走了吗？”
鸿风却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上将一天是帝国的人，就要一天受制于蓝纹星，只是把重要职位上清理干净了，后勤这些……”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摇头，表示自己还有急事，拿了增强剂就要走了。
楚黎也懂事的没有询问。
过了一会儿，毕杨宏搬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箱子放在桌子上，鸿风先拿了十支增强剂走了，剩下楚黎李云华和毕杨宏三人。
毕杨宏问：“你们要多少？”
楚黎原意是想先拿一箱，毕竟好几个星球分呢，一箱也不一定够。
现在红枫拿走了十支，他只好说：“剩下有多少支？都给我们吧。”
谁料，那毕杨宏又一瞪眼：“你连剩下多少支都不知道，就想全部拿走？！”
楚黎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人看上去像是故意的。
景白渊渟说过，鹿港现在没有能力产出增强剂，那这种东西就是从蓝纹星弄来的。
这又是蓝纹星的人。
他当着鸿风的面不说什么，鸿风一走，就变了脸色。
楚黎的眼神有点玩味了。
旁边李云华也皱起眉头，道：“这是楚黎，是这次事件的负责人，我们刚才说了，是上将让我们来领的，鸿风刚才也说了，你怎么还……”
“你们越过规矩办事，本来就是不对，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毕杨宏却挑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道：“你们连想要多少支增强剂都不知道，就开口问我要？万一要是给多了呢？万一要是拿去做别的用了呢？我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李云华忍不住皱眉，他早就知道军资处这个负责人有点轴，但对方为鹿港弄断了一条腿，又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落下残疾，他平常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种关键时候，还跟他们废话说这些为难他们，就有点不对了吧？
他正要说话，就听楚黎不咸不淡道：“我们是不知道需要多少，因为目前的需求量很大，你既然这么为我们着想，不如把仓库的增强剂都给我们吧，我们先用，等剩下了，再还给你。”
他说的太理所当然，毕杨宏一下卡住，瞪眼看着眼前的Omega。
他跟帝国大部分人一样，都把Omega当成一种娇贵的生物，虽然娇贵，却很难主事。在他眼中，景白渊渟把这件事交给楚黎处理，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果然，这Omega说出来的话也很让人发笑，都给他？他知道这增强剂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普通的不会开机甲的人，服用了增强剂以后，也能开着机甲出去溜一圈。增强剂，其实算是帝国另外一部分战斗力，这种东西的造假成本很高，是普通家庭一年开支都负担不起的！
这Omega居然说都给他？！他果然是什么都不懂，景白渊渟说让他负责这件事，是脑子被冲昏了，做出来的糊涂决定吧！
毕杨宏冷笑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都给你？这么增强剂如此珍贵，就算把你卖了，也买不起！你别在这里闹着玩儿了，还是换个正常的负责人来吧，我会跟对方交涉，你赶紧回家吧。”
楚黎来到这个世界，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世界……不，确切地说，是帝国对Omega的态度。
他眯着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对方梗着脖子，似乎是判定他拿他没办法。
确实，这种小事，楚黎也不想去麻烦景白渊渟。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后退，问李云华：“他还有什么靠山没？什么我们搞不定的上司？”
楚黎在军医部待了很长时间，乖巧又听话，情商又高，跟军医部的所有人关系都很好，李云华也很喜欢他，看着他，总想到自己不在身边的儿子。
听他这么说，李云华笑起来：“整个鹿港要塞，有什么人是你搞不定的，上将都得听你的。”
楚黎耸了耸鼻子，道：“这是我们的事儿，不能牵扯家属。”
他的话反而让李云华更有好感，笑容更深：“没有，你想干什么？”
“没有靠山还这么横。”楚黎笑了：“挑软柿子捏是吧？”
可惜了，他不是什么软柿子。
确定毕杨宏身后没人撑着后，楚黎就不理会他的阻拦，直接去拿那箱增强剂。毕杨宏当然不愿意，伸手阻拦，楚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狠狠一掰，就听毕杨宏一声惨叫：“啊！！”
楚黎顺势把他推倒在地上，挑眉道：“不给我们就明抢了，你有意见，找景白渊渟告状去吧。”
说完，搬起那箱增强剂就走。
李云华真没想到楚黎解决问题的方式这样简单，那毕杨宏被推倒在地后，便冲着楚黎破口大骂，楚黎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就抱着箱子走了。
他急忙跟上。
一直到走出楼道，李云华才哭笑不得道：“你这样对他，小心他真的去告状。”
楚黎道：“随便他。”
这种人，多看他一眼，都是便宜他了。
李云华之前只觉得楚黎乖巧聪明，是个好孩子，今日看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觉得这孩子也不像是他想象中那样乖巧。
仔细一想，反而更喜欢了：“行，那就让他去告状吧，反正上将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两人搬着箱子回了实验室，从里面取出两支来，留给军医部做实验。另外一部分分开几分，由军医部的人带着，往各个星球去。
有了鹿港的命令，先前混乱的星球迅速稳定下来。
毕竟，只要不是什么新的大家不了解的病症，就都有办法解决。
他们先前恐慌，也只是因为医疗仪失效，自己吓唬自己了而已。
毕竟，人类最大的恐惧，便是未知。
楚黎把增强剂拿出来，也认真记录了这些药剂的去处，知道这东西珍贵，便格外上心。
他跟李云华商量好，有些不好判断的慢性疾病，就他们亲自过看，若能用常规方法治疗，就用常规方法，若不能，再根据病症轻重具体判断。
如此，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尽管用量十分谨慎，那箱增强剂还是用光了。
偏巧这天晚上，楚黎接到一个通知，说鹿港上有个小姑娘出了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用普通手段肯定治不好。这也不是病，不会要那个小姑娘的性命，只是若是有医疗仪的话，她的双腿就还能恢复。
小姑娘今年才八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躺在病床上问妈妈她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时，当母亲的当即就忍不住了，找到医院院长，询问是否有办法解决。
院长前几天才跟李云华接触过，他也下不了决心，便联系了李云华。
鹿港上的医院，有时候也会接治远征军的人，跟远征军也算熟悉。
可不巧，李云华来找楚黎时，最后一管增强剂已经用出去了，楚黎有些为难：“我们预计用到下周的，这周就没有了。”
这东西的消耗速度，比他想象中快。
李云华眉头紧皱，道：“那怎么办？让他们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