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只是看着，就感觉到了累！
将小崽子塞进被窝中，看着他挣扎地从被子里露出圆碌碌的小脑袋，沈意伸手捏着他软软的腮帮子，往两边拉扯了一下。
将秦迟迟的嘴巴拉成个小鸡嘴，沈意乐了出来，笑着道：
“咸鱼家长养的是咸鱼崽崽，所以现在咸鱼崽崽该睡觉了！”
秦迟迟唔了一声，小脸被热出一层红晕，赶忙闭上小眼睛，表示自己已经睡着了。
沈意见状抿着唇笑，关掉刺眼的吸顶灯，留下暖色小夜灯，躺下睡觉。
夜晚的雨水断断续续的下，直到第二天，整座城市依旧笼罩在一层似雾非雾的雨丝中。
沈意这一觉睡得很充足，一大早就起了床，热了包子和粥当早饭。
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雾蒙蒙湿漉漉的天气，沈意不觉有些发愁。
秦迟迟咬着香喷喷的包子，呼噜噜地将一碗海鲜粥都喝完，揉了下鼓鼓的小肚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从椅子上蹦跶下来，秦迟迟走到窗边，拽了拽家长的衣角。
“上学？”
他歪着头，说了个疑问句。
沈意想着昨天都已经请了一天了，总不能今天还请假吧，况且他也不好意思张那个嘴。
于是坚定一点头，沈意嗯了一声。
“走！去幼儿园。”
他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点视死如归。
雾蒙蒙的大街上, 来往的都是匆忙早起上班上学的人。
大家在雨中撑着伞，从上面往下望去，像是无数色彩斑驳的蘑菇在缓慢移动。
其中一朵鲜艳的明黄色蘑菇底下，藏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秦迟迟和沈意身高差明显, 伞没办法完全挡住雨水, 两人还一人套了一件浅黄色的透明雨衣。
一看就知道和这把伞是配套的。
秦迟迟背着小书包，穿着浅黄小雨衣, 本就日渐圆润的身材,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胖乎乎的小鸭子。
沈意一手撑着伞, 一手还要拽着秦迟迟的雨衣帽子，以防秦迟迟脚底打滑时, 能及时地将他提拎住。
好在幼儿园离得近，两人踩过大大小小十几个水坑, 终于在雨雾中抵达了幼儿园。
老师们今天也都撑着伞或者穿着雨衣, 快速将进来的小朋友带进教室。
秦迟迟挥着小手进了幼儿园里，沈意看着他风雨无阻的小背影，也挥了下手, 满是欣慰地转身离开。
到了教室外, 秦迟迟在走廊上将自己的雨衣脱掉, 刚想挂在墙上晾干，一转头，就看见了一排花花绿绿的小雨衣。
方小圆也在挂着自己的小雨衣，还冲着秦迟迟招手：
“迟迟你快过来, 我们两个把雨衣挂一起！”
秦迟迟提着自己的小雨衣在走廊上转了一圈，小眉头微微拧紧, 摇头拒绝了方小圆的邀请。
从书包里掏出备用的毛巾，秦迟迟很仔细地将雨衣上面的雨水一点点擦干。
等到雨衣干了, 他再将雨衣叠成一个小豆腐，放进自己的小柜子里。
这么一番忙碌，等秦迟迟坐下来的时候，上课铃正好响起来。
玩着恐龙模型的方小圆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傻呆呆地走了回来。
“我明明才刚开始玩，就又上课了！这不公平，我抗议！”
“抗议无效！快坐回位置上！”
走进来抱着一摞东西的老师，推了下眼镜，扫了班上一眼。
小孩子特别会看人脸色，见老师语气不好，大家全都齐刷刷垂下了小脑袋，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秦迟迟慢半拍地眨了下眼，也很合群的、像只小树懒似的慢吞吞跟着垂下脑袋。
老师见状叹了口气，将昨天课堂小测的试题放在了桌子上。
“昨天随堂小测，考的是我前段时间上课讲的内容，班上居然有三个同学考了九十分以下！”
说着，老师翻到最上面的卷子，语气又温和了不少。
“不过附加题只有我们班秦迟迟做出来了，其他几个班都没有人写出来。”
全班羡慕佩服的小眼神瞬间落在了秦迟迟身上，方小圆更是戳戳秦迟迟的胳膊，哇塞了一声。
“迟迟你好厉害，附加题我都没有看懂！”
秦迟迟只是抿了抿嘴，露出一点小小的笑意。
这份高兴的程度，大概和他赚了方小圆一百块钱时差不多吧。
老师将卷子依次发下来，拿着粉笔开始讲解题目。
方小圆拿到自己的卷子，看着上面用红笔标着的“88”，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我居然考这么高哇！”
秦迟迟沉默了一会儿，抬着脑袋瞅了眼方小圆。
没考满分，附加题也没算出来，说明老师讲的知识点没有学会。
那岂不是很亏的吗？
他们一学期，可是要给学校交不少钱的！
都没学到东西，这钱可就白交了。
拧着眉头，秦迟迟叹着气拍了拍方小圆的胳膊。
随后重新抬起小脑袋，继续挺直小身板认真听课。
一上午收获满满，秦迟迟午饭时，盛了足足两碗米饭，还吃了一块橙子，才将小肚子填饱。
吃饱喝足，下雨没办法去操场溜达的秦迟迟，干脆端着自己的小水杯，背着小手在走廊上转悠起来。
其他班级的小朋友们还都在吃饭，秦迟迟一个一个班地走过去，抽空还拧掉小水杯的盖子，小小地啜了一口水。
走到走廊尽头拐角的位置，秦迟迟碰上来检查班级午饭情况的园长，小脚步不禁一顿。
园长也停了下来，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
他看了看秦迟迟，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泡着枸杞的保温水杯，忽地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园长才是来视察幼儿园班级午饭情况的，但此时此刻，他看着秦迟迟这副小模样，简直不能比自己更像领导了。
秦迟迟甚至还背着小手，端着保温杯绕着园长转了一圈，皱眉道：
“你学我？”
园长：“……”
到底谁学谁啊？！
讲点道理行不行啊！
他才是园长好不好？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个冒牌货一样！
园长在心内疯狂吐槽了一阵，顾忌着秦迟迟毕竟还是个小朋友，面上依旧温和，还扯出了个不太明显的笑。
“是迟迟呀，你午饭吃完了吗？怎么还跑出来了？”
秦迟迟点了点脑袋，吹了吹被子里烫呼呼的热水，小小地喝了一口。
“吃过了，你呢？”
秦迟迟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有礼貌了，如今都还会假客气地回问一下了呢。
要是放在以前，他才懒得说呢。
园长听着秦迟迟这一点都不见外的问句，嘴角扯着的笑容抽了抽，咬着牙点头。
“吃过了，我吃得早，过来看看班级里小朋友们的午饭情况。你吃过饭怎么不去睡午觉，在这里瞎转悠什么呢？”
秦迟迟将自己的小水杯盖紧，小手刚想背在身后，又想到什么，瞄了一眼园长的姿势，默默将小手改为了插在裤兜里。
他不喜欢和别人一样，显得傻傻的。
“吃完饭消化一下，爸爸说了，饭后要溜达一圈再去睡觉。”
园长听着很有道理，不过他依旧虎着脸，摆着手说：
“溜达完就快回去睡觉吧，走廊这边还有飘进来的雨水，万一你踩到了，滑倒了怎么办？”
秦迟迟总觉得，园长好像不太待见自己。
唔了一声，秦迟迟挠了挠小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可能是上回自己建议他把滑梯秋千改为收费的，惹他不开心了？
还是说园长知道自己在对面搞了个摇摇车，抢他幼儿园的生意所以恼了？
竞争对手情绪不太稳定，秦迟迟也不想惹毛他，挥了挥小手，转过身，给对方留下一个圆润的小背影。
园长见秦迟迟晃悠回了班级里，这才满意地打开自己的保温杯，轻哼一声灌了口水。
结果差点没烫死自己，他赶忙呲牙咧嘴地连吸了几口冷气。
将保温杯盖子拧好，园长也没心情继续视察下去了，干脆背着手回办公室。
消完食的秦迟迟，回到班级里的时候，老师正好带着一群小萝卜头们去睡午觉。
老师见秦迟迟回来，冲他招了招手。
秦迟迟走过去，缀在一群排长队的小朋友后面，完美混入到了萝卜头大军中。
午觉时，除了方小圆不停地说着自己考了八十八分有多么激动高兴外，秦迟迟觉得一切都还挺美好的。
幼儿园放学早，小朋友们睡醒后只上了一堂课，就开始吃点心等待放学。
秦迟迟拿着自己的那块蜂蜜小面包，甜滋滋的味道很得他的心意，只不过有一点点油腻，吃了一块就秦迟迟就不再去拿。
方小圆一连吃了三块，要不是老师怕他吃太多积食，他还能去拿第四回。
见外面还在下雨，老师拍着手提醒道：
“小朋友们记得穿好自己的雨衣，拿好雨伞，跟着老师一块出门啦！”
小朋友们立刻挤着跑到走廊上，左看右找地翻着挂在外面的一排小雨衣。
秦迟迟则不紧不慢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雨衣，穿好后乖乖等在了走廊外面，离闹哄哄的小朋友们有几米远。
因为他穿得最快，排队时都排在了最前面。
后面挤过来的方小圆，穿着明显不是自己的小雨衣，撅着小嘴不高兴地喊：
“谁拿走我叮当猫的雨衣啦，我不喜欢这个粉色小猪的！”
可惜小朋友们自己都记不太清，方小圆注定只能穿着这个蠢萌的小猪雨衣回家。
外面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挤成一堆，秦迟迟从一群家长中，找了半天，精准地找到了……
秦深撑着那把眼熟的黑伞，在看见秦迟迟后，眉眼微抬，迈步走过去。
“走吧，你爸爸有点发烧，吃了药在家里休息，让我过来接你。”
秦迟迟抬着小脑袋看秦深，抿着小嘴，感到了一丝郁闷，闷头走在前面。
秦深怕雨天路滑，又不是很想牵着这个小破崽的手，只能勉为其难地拽住了他雨衣帽子上的尖尖。
和沈意提拎着帽子不一样，秦深是真的带着一点嫌弃，拽着那点帽子尖尖的力道都没有用劲儿。
直到两人走到半路，秦迟迟脚滑了一下。
秦深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半点用处都没有不说，在秦迟迟摔倒后，还第一时间往后撤退了一步。
应该是怕秦迟迟摔倒时溅起的雨水落到自己衣服上。
秦迟迟之前被沈意一直拽着帽子, 条件反射地以为这次摔倒，秦深也会拽住他。
直到啪的一声，他毫无防备地栽倒在了前面的小水坑里……
秦迟迟懵在了当场，背着个小书包, 像是压了一重龟壳一样, 好半天都没法动弹。
一旁的秦深看着他摔倒，冷冽的眉眼悠然间荡开一抹笑意, 比平常面对秦迟迟那种假笑, 显然要真诚多了。
他撑着伞, 轻咳了一声，走上前, 单手提拎着秦迟迟，将沾了一身泥水的小崽子提起来, 放在地上站好。
秦迟迟小眉头皱得死紧, 双脚重新挨在地面，低着头看着自己雨衣上往下滴的泥水，好半天后, 怒而抬眸。
“你没抓好我！”
秦深自知理亏, 可看这崽子吃瘪, 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咳嗽两声将这份快乐的心情暂时压下，秦深低头认真和秦迟迟道歉：
“抱歉，我手滑了一下，没有抓住你的帽子。”
秦迟迟才不想听, 这个大坏蛋肯定就是故意的！
感受到了人心险恶的秦迟迟，这次说什么也不想理秦深了, 拽着自己的小书包带子，闷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秦深迈步跟上, 将伞撑在他的头顶，语气听不出起伏地说道：
“我这次是真的手滑，下次肯定不会了。”
秦迟迟瞪他，心想才不会有下次了！
“我讨厌你。”
秦深表情毫无波动，点着头道：
“我知道，你也不招人喜欢。”
秦迟迟觉得他在说谎，小眼眸瞪得圆溜溜，怒视着他：
“我爸爸说，我很讨人喜欢的！网上很多粉丝哥哥姐姐喜欢我，爷爷也喜欢我，我以后，会是爸爸最喜欢的小孩！”
秦深垂眸，瞥了眼这位“讨人喜欢”的小破崽，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秦迟迟仰着小脸继续看他，小表情显得十分认真。
“我回家要告诉爸爸，你让我摔水坑里了。”
吵不过就告状，是小孩子的专属特权。
旁边秦深步子一顿，脸上沉稳的表情在此刻忽然裂了个口子。
他半垂着眸，脸色被挡在雨伞中，看不清神情。
“小屁孩。”
秦深想说的话很多，但碍于教养和礼数，依旧只吐出了这三个字。
就算胸口中憋着的气没办法发出来，秦深依旧给秦迟迟撑了一路的伞。
虽然脸色黑得让人没眼看吧。
秦迟迟见秦深生气，表情瞬间阴转多云，翘起小嘴角，后半程一路都是蹦跶着回去的。
到了小区，下了两三天的雨终于有了减小的迹象。
沈意提前打开了门，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抬眸，看见电梯里走出了满身泥水的小崽崽。
那小模样，就像是个脸臭臭的小泥猴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反应，沈意连喷嚏都顾不上打了，先开始了嘲笑。
“秦迟迟，你摔水坑里了是不是？怎么摔得这么惨噗哈哈哈哈！”
本来迈着小短腿，满是委屈跑过去的秦迟迟，听着爸爸忽然放肆起来的笑声，小脚步逐渐放慢。
最终他停在距离爸爸几步远的地方，小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跺了下脚，秦迟迟这次头也没回，扭身跑进了屋内，气冲冲地无视了沈意。
沈意笑得肚子疼，看见小崽子面无表情又气呼呼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等到笑够了，沈意擦掉眼角的眼泪，扶着门框，眼神晶亮地冲着秦深道谢。
“谢谢你呀秦老板，不然我今天出去一趟，只怕又要着凉发烧。”
沈意体质差，一旦烧起来就没完没了，不去医院住两天都不行。
秦深听见他这么说，冷色眼眸也跟着泛起浅笑。
“没事，今天是我没看好迟迟，才让他摔进水坑里，真是抱歉。”
沈意觉得这没什么，小孩子摔摔打打的，实在是太常见了。
摆了摆手，沈意又打了个喷嚏，笑着说了句没事。
“外面太冷了，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休息。”
虽然还是下午，根本没到晚上睡觉的时间，但秦深依旧点头应了。
“你也是，好好休息。”
秦深还想叮嘱更多，但察觉到沈意眼底的虚弱疲惫，只能将其余的关心暂时咽下去。
关上门，沈意回到屋内，低头瞅见了一排带着泥水的小脚印。
那串脚印一路延伸，最终停在了洗漱间里。
沈意看着小崽子搞出来的脏兮兮的地板，太阳穴的青筋都突突地疼了两下。
“秦迟迟，洗干净小手小脸了吗？”
沈意不确定小崽子还生不生气，站在门口探进半个脑袋，语气温柔地询问。
秦迟迟身上脏脏的雨衣已经被他脱掉，可惜里面穿着的黑色外套也没能幸免，一大块都蹭上了泥水。
他站在自己洗漱的专属小板凳上，紧抿着小嘴，圆溜溜的眼眸昭示着他的气不仅没消，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沈意直觉不好，眨巴了一下眼睛，割地赔款地笑着讨好道：
“迟迟喝小牛奶吗？今天喝两份怎么样？”
以往怕糖分摄入太多，沈意都很严格地控制秦迟迟喝小牛奶的次数。
不过显然，两份小牛奶并没有让秦迟迟这个小反派冷硬的心肠软下来。
他紧绷着小脸，从凳子上蹦下来，撅着小下巴哼了一声，头也没回地往外面走去。
这次嘲笑崽的事情可大了，根本不是一两盒小牛奶能解决的。
沈意则是赶忙在他身后喊：
“记得换掉脏衣服，湿掉的鞋子也脱下来，别冻感冒了。”
秦迟迟走到外面，气呼森*晚*整*理呼的，冷着小脸的乖乖换掉了脏衣服，还把湿漉漉的小鞋子拿去阳台上晾着。
做完这一切，秦迟迟穿着换好的毛绒睡衣，站在窗户前看着黑漆漆的雨夜。
沈意接了杯热水端出来，见小崽子又冷着小脸装深沉，不禁笑着走过去。
“我泡了杯姜糖水，快喝一杯，出出汗就不会生病了。”
秦迟迟冻着小脸，面无表情地将杯子端过来，一饮而尽。
“咳咳！”
喝得太猛，姜片又太辣，呛得秦迟迟小眼泪都飙了出来。
沈意就知道会这样，拿着纸巾憋笑，伸手帮秦迟迟擦干净眼泪。
“好了，今天是我不对，你摔倒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关心我们崽崽，而不是笑话你，爸爸要和你道歉。”
秦迟迟见沈意一脸真诚，唇色还有些苍白，刚刚发誓要冷一辈子的小心脏，噗的一下，就软了。
“生病好一点了吗？”
小崽崽没说原谅，却别别扭扭地关心家长的病情。
沈意喉间泛起一阵痒意，咳嗽了几声，说没什么事。
“这次不严重，吃药休息几天就好，倒是省得往医院跑了。”
秦迟迟也知道上次沈意生病住院有多可怕，直挺挺就倒下去了。
当时的秦迟迟吓得整只崽都僵住了。
“要好好休息。”
秦迟迟满脸严肃，转过身，用小手推着沈意往卧室走。
“快去睡觉。”
一路将沈意推回卧室，秦迟迟还体贴地给家长盖好被子。
趴在床边，秦迟迟帮着掖好被角，还学着沈意照顾自己那样，伸出小手探探他的额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摸出来什么，但秦迟迟依旧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不怎么烫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但沈意依旧揉了揉秦迟迟的小脑袋，嘴角含笑。
“好啦，真是谢谢我们迟迟了。”
大概吃了药的缘故，沈意刚躺下，睡意便如潮水般袭来，眼皮子承受不住地合上，很快便陷入到了黑甜的梦中。
秦迟迟见状，慢慢从床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走到客厅，操心地抱着小胳膊，唉的一声叹气。
看着客厅那串脏兮兮的小脚印，秦迟迟撸起小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秦迟迟今晚穿的毛绒睡衣是沈意买的。
父子款, 一大一小，毛绒小鲨鱼的样式，衣服拉链能从胸前直接拉到脑袋顶，将整张小脸都盖住。
虽然可爱暖和, 可身后的尾巴却限制了秦迟迟的动作灵活性。
秦迟迟撸好袖子后, 拖着身后那条长长的小鲨鱼尾巴，去小杂物间里拿拖把和抹布。
费了一番功夫, 秦迟迟将拖把桶推到了客厅, 随后叉着腰, 站在原地狠狠地呼了几口气。
长尾巴拖在地上，仿佛也安静下来, 随着小主人一同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秦迟迟仰着小脸，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倍的拖把, 叉腰的手不禁慢慢又放了下来。
他走到跟前, 踮着脚伸出手，试图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拖把的身高。
大概是发现了和拖把身高的不匹配，秦迟迟只能暂时放弃拖地, 转而去拿抹布, 先将洗漱间的泥点清理干净。
哼哧哼哧地清理完溅在洗漱台上的泥水, 秦迟迟小鲨鱼尾巴都晃不起来了，整只崽疲惫地瘫在了沙发上。
他垂着小脚，连同尾巴一起，有气无力地拖在地上。
望着天边已经黑透的夜幕, 秦迟迟靠着抱枕坐起来，陷入了沉思。
一分钟后。
刚刚打完视频会议的秦深, 给秦迟迟开了门。
垂着眸，秦深冷冽的眉眼中蕴含着一丝不解, 双手环胸，压着嘴角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秦迟迟踩着同款鲨鱼小拖鞋，啪嗒啪嗒挤到他的身前，踮着脚，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什么？”
秦深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块抹布……
“你给我抹布干什么？”
额头青筋急促跳了两下，秦深直觉不对，皱着眉看着这个小破崽。
秦迟迟则是重新叉着腰，拧着小眉头义愤填膺道：
“我摔水坑里，是不是你的责任最大？”
秦深闭了下眸，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承认。
“是。”
秦迟迟满意地点了下下巴，继续道：
“因为我摔进水坑，所以家里才会被弄脏，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家里打扫干净？”
秦深这下明白这个小崽子的来意了，手里捏着抹布，很想直接盖在他的小胖脸上。
好在他十几年的教育制止了他，让秦深还能情绪平稳地开口：
“歪理一大堆。”
秦迟迟不乐意听他这么说，抿了抿小嘴，轻哼了一声，决定不和他计较。
“我原谅你一回，不和爸爸告你状了，你来把我家里打扫干净怎么样？”
秦深觉得不怎么样，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挺会算计。”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服谁，僵持在了原地。
好半晌，秦深才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拿着抹布迈步走向秦迟迟家里。
“算了，这件事情有我的责任，就帮你打扫这一次。”
秦迟迟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小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显得活泼极了。
“好，那你要拖得干净一点。”
懒得听这个小破崽崽一旁叭叭，秦深捏了下他的嘴，指了指客厅里的小板凳。
“坐着，闭嘴，听懂了吗？”
不用自己干活，秦迟迟自然听得懂，连嘴巴被捏成小鸭嘴都不介意，赶忙点头。
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秦迟迟嫌尾巴硌屁股碍事，干脆将尾巴甩到了身后，眼不见为净。
捧着小脸，秦迟迟坐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深打扫屋子。
秦深自己独居了很长时间，平常的家务干得很熟练。
他脱掉外套，穿着一件灰蓝色衬衫，袖子被利落地折起，拿着秦迟迟够不着的拖把，弓着腰认真拖地。
等拖到秦迟迟所在的位置，秦迟迟还翘起脚丫子，方便他拖。
秦深看他脚丫子距离地面只有一厘米，闭了下眼，冷着脸看他。
秦迟迟睁着圆润的双眸，略无辜地眨巴了两下，又默默将脚丫子抬高了一点。
可惜他忽略了自身的重量，脚丫子刚抬高，就连人带凳子，后仰躺倒在地。
翻了一个咕噜，秦迟迟仰面看着头顶刺眼的天花板灯，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秦深毫不客气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真笨。”
秦迟迟黑着小脸，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尾巴尖，伸手拍了拍上面的灰。
“我才不笨，是凳子太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