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柏唠了些以前的事,眼看没话题了,终于道出此行目的:“白总,公司高层会议,我看他们的意思是要雪藏姜宁,但他毕竟还小……”
“二十四,不小了。”
“是,走艺人这条道确实不小,但他人生还很长,应该给机会的。”
白赊月挥手,打发人走。
上到二楼,姜宁倚在门边。
“都听到了?”
姜宁:“嗯。”
白赊月靠近,手指触碰到姜宁的脸颊,抬起姜宁的下巴亲吻上去。
“睡了一天?”
姜宁:“嗯,本来要离开的,但是太累了,洗衣机里的衣服也在烘干,现在应该烘干了,我去拿出来。”
白赊月揽着姜宁的腰不让走。
“今晚也留下。”
细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姜宁的腰确实很适合抵在墙上。人也不重,用的沐浴露很熟悉,却非常好闻。
姜宁挣了一下:“白叔叔……”
声音很软,带了点祈求的意味,白赊月停下,听到姜宁说:“我饿了,而且……”
“而且什么?”
“还痛着。”
声音很小,蚊子叫一样,白赊月浅尝辄止:“皮肤还烫,发烧了。”
他把姜宁放到床上,又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丰盛的外卖和消炎药被送到别墅。
姜宁胃口不佳,吃了点粥,再把药吃下,就回房间继续休息。
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书房隐约传来白赊月与人通话的声音,等他上床时已经接近12点。
姜宁被揽入一个怀抱,他睡不着,窸窸窣窣地动着。
“还怨我?”
姜宁摇头:“是我考虑得不够全面。”
白赊月揉着姜宁的脑袋:“某些事,越是着急,越会弄巧成拙。”
“张明远为星悦服务二十多年,我得让他体面,池震是金牌经纪人,带火过不少艺人,我也得顾及他的感受。”
背脊被白赊月轻轻地安抚着。
母亲去世后,没人跟他讲过道理,也没人教过他,利益场上还要掺情分。
姜宁似乎意识到,对于白赊月来说,自己的做法,错的彻底。
“白叔叔……”
双唇被白赊月用指腹堵住,后颈被他捏着,带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不想这些。”管风琴一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睡觉吧,宁宁。”
作者有话说:
感谢“鹿久莫戮”的一颗地雷(*∩_∩*)
第15章
次日,姜宁回到家,打开手机,电话、微信的消息声一个接一个,姜宁没空去看,切到朋友圈,发了条“我很好”的状态。
把手机调到静音,接着把脖子和手腕上的痕迹遮盖掉,打车来到星悦。
盛飞这几天很担心姜宁,他要顾及池震,不敢在公开场合像宋羽潇那样支持姜宁,在姜宁电话短信不回的情况下,只能蹲守在公司。
看到姜宁憔悴,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样难受,他想上前关心,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想到姜宁说过,挺讨厌他的。
星悦例会,白赊月作为大老板难得在场。
所有人都觉得,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处理姜宁给张明远一个交代。
会上,白赊月对其他结果概无异议,单拎出一份雪藏姜宁的内部文件,问众人:“詹亚洁MV那边怎么说?换人吗?”
魏柏说:“联系过了,对方暂无换人打算。”
“舆论呢?”
市场监管部负责人说:“认为姜宁有错的占百分之71%,没错的占8%,另外是保持中立的。公开声援姜宁的大大小小艺人共二十三个,包括影后唐丽华、天后詹亚洁、流量宋羽潇等,声援张明远的……”
负责人一顿,白赊月追问:“多少?”
“零个。”
在坐的高层各个面色迥异。
“现场监控在哪里?”
安保部负责人:“已经调取,声音做了优化处理。”
白赊月道:“放出来。”
视频中,张明远羞辱姜彦红,姜宁一再忍让,最后忍无可忍,出手教训。
“池经理怎么看?”
池震几乎没眼看,可以说,除了粉丝有滤镜外,张明远的做法难堪至极。
“张明远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池震不明所以,回答:“三个月。”
白赊月“嗯”一声:“散会吧,池震和魏柏留下。”
魏柏觉得他送的金瓜贡茶起到了效果,而池震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记得当初《不夜城》剧版和影版同时拿下,目前影版怎么样了?”
魏柏说:“两个月前影版筹拍后,版权上有纠纷,现在都已解决,张梅导演前些天联系我几次,要求星悦尽快到位资金,重启影版不夜城的拍摄。”
指尖轻触烟蒂,烟灰落在手上,白赊月问:“你们觉得,剧版跟影版同时拍摄,会有影响吗?”
“两版必然会有比较,但播出途径不同、剧集长短不一,影响少之又少。”顿了顿,池震补充说,“张梅是冉虎的现任妻子,姜宁退出剧版不夜城后,他们问星悦要过人,双男主电视剧不少,但古偶电影还是头一部,拟启用新人试水。”
白赊月又问魏柏:“姜宁是你带的,你觉得他能胜任?”
魏柏笑道:“当初不夜城几场面试,冉虎对其评价较高,姜宁必然能够胜任。”
“那你通知下姜宁,出演影版《不夜城》。”
魏柏轻快地离开会议室,把这消息告诉姜宁。
池震有些懵,迟迟不肯离开:“白总您这是……根本没有处罚姜宁,反倒把好资源都给他了。”
白赊月摁灭烟蒂:“对。”
“可是……他破坏星悦五十周年庆,博了公司和您的面子,姜宁…怕是很难驯服,公司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艺人,而且像姜宁这种资质的艺人,公司有很多。”
池震的意思是,不应该捧姜宁。
“这么说来,池经理觉得,应该雪藏姜宁?”
话说到这份儿上,池震又想起那个私生子的传闻,只说:“我和各位高层都是这个意思。”
“一个新人刚进公司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说到底我没罚他,甚至还给他资源,你有想法情有可原。”
池震心说,那是。
他说:“我昨天看到市场部的报告,说在明远出事后,他的黑料突然之间冒出很多,我猜测,应该是姜宁的杰作。”
虽然不知道姜宁有什么本事,但联想起之前他和魏柏去找白赊月,白赊月说的那番话,他应该早就知道姜宁的那点手段。
“刚进公司就搞前辈,罚后又奖,就算我没有想法,其他人也会有想法,其他公司、粉丝,对我们星悦也会有看法。”
“那池经理觉得,混迹娱乐圈二十多年的老牌艺人,出了事,没人替他说话,别人会怎么看?当着儿子的面,羞辱过世影后,别人又会怎么看?”
白赊月身体靠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不会做人,就放弃掉吧,这点,姜宁比他强多了。”
之前白赊月问过张明远合同期限的事,这么一说池震急了:“您要保下姜宁,和明远继续待在公司,根本没有冲突,而且明远一年一部热播剧,正是替公司赚钱的时候,犯不着为了那点事,为了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就放弃明远。”
白赊月弹掉烟灰:“公司要的,从来都是利益,姜宁和张明远,谁在将来更能为公司赚钱?”
“可是……”
“池经理,”白赊月耐心用尽,出声打断,“昨晚,姜宁在我怀中,睡得很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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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抱在一起睡?
“张明远的某些做法我早有耳闻,但他在我父亲手下签的长约,这次即便不是姜宁,合同期满后我也会和他解约。”
“还有,姜宁不想让魏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希望你替他保密。”
白赊月走后,池震才恍然大悟,这姜宁……特么的爬大老板的床了!
白赊月专留他一人,让他为姜宁介绍影版《不夜城》,又特地告诉他昨晚他们俩抱在一起睡,是在告诉他,姜宁,他么的是他白赊月放在心上的人!
他还在白赊月面前处处打压姜宁……
池震内心一万头草泥马。
虽然早就听闻白赊月的那种嗜好,但这么多年,愣是从未有过一桩绯闻,且媒体都在传这两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池震哪里会想到他们会有一腿!
也罢。对于他来说,张明远的黑料,好多都是他去摆平的,他也知道那个料一旦爆出,对张明远是毁灭性的打击,人迟早要弃。
只是……这个醒不应该来自姜宁。
而白赊月跟他浪费那么多唇舌,是器重他,但也不妨碍他脊背发凉——商人就是商人,再怎么体面,该舍弃的还是得舍弃。
兜兜转转,姜宁还是出演穆少辛一角。
魏柏送来几盒金瓜贡茶给姜宁:“白总喜欢品茶,你有空找机会给他送点茶叶过去,该跟大老板走动的还是得走动,毕竟是旧相识了,打起交道来容易些。”
姜宁收下茶叶,但笑不语:“这次多亏了柏哥,让柏哥费心了。”
魏柏理所当然:“哪儿的话,柏哥必须罩你。”
签约当日,张梅导演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会骑马吗?”
姜宁一愣,撒了个谎:“会。”随后立即找人教骑马。
进组前一个月,姜宁疯狂练习骑马,厚重的马鞍将大腿内侧硌红了一大片,马儿也不听话,一会儿猛跑,一会儿死站着不动。
姜宁向管理员示意,得换一匹马。
下马的时候,脚尚未从马蹬子中出来,马便跑开,姜宁反应快,只是摔了一跤。
一只手伸过来,姜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直到站起身体,才看到对方他认识。
叶默,盛飞的白月光。
有点意外,姜宁说:“谢谢。”
“不客气。你在骑马的时候不能把脚套进马蹬子太多,用脚的前半部分就行了,不然就容易出现你刚才的情况。”叶默边说边将姜宁扶到边上,“刚才那一下,有摔疼吗?”
才见过一次面,他倒是自来熟。
姜宁喝了口水,语气淡然:“好得很。”
拍掉手上和脚上的灰尘,前往马厩选马。
叶默跟在身后,发表着意见。
姜宁不耐烦,没好气地问他:“你很空?”
“确实,还有几天才能进组。”注意到姜宁的手掌被缰绳勒出红痕,问他,“没戴手套吗?”
“今天忘了。”
“你用我的,我去拿给你。”
姜宁把马牵到马场,叶默很快拿手套给姜宁:“初学者一定要戴手套,不然容易弄伤自己,你试着用大拇指摁住缰绳的一端,另一端用无名指和小指夹紧。”
姜宁看向他:“你想教我?”
叶默左右看看,“你身边没有教练,反正我也没事,可以教你。”
姜宁把马鞭交给叶默:“我不交学费的。”
叶默微笑着翻身上马,动作熟练,姿势帅气,坐定后向姜宁伸手,“我先带你跑几圈熟悉下马儿,之后再一对一辅导你。”
这样一来,前胸贴后背,动作有够亲昵。
见姜宁犹豫,叶默催促:“我胳膊都酸了,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男人?”
“是啊,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姜宁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笑了一声,伸手上马。
原来盛飞的白月光,直男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阿九”15瓶营养液,感谢“光风霁月”的50瓶营养液,谢谢你萌~~~
接连练了几天,姜宁的技术突飞猛进,看起来不比学了几年的人差。
“应付古装剧,绰绰有余。”叶默说。
星悦内部都知道姜宁出演影版《不夜城》的事,估计是盛飞跟他说的。
骑马这方面如果不是叶默,姜宁上手不会这么快,基于这一点,也不应该先入为主,区别对待叶默。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或者其他……我请。”
叶默凑近,看着姜宁。
姜宁眨眼:“?”
叶默的眼睛偏圆,而姜宁的眼睛偏修长,叶默的圆眼和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很符合阳光男孩的设定,而姜宁有着从母亲那儿继承下来的眉眼。在姜宁看来,他们俩没一处地方相像,盛飞把他当替身,简直不可理喻。
叶默看了姜宁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终于没有板着个脸了,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没意见。”姜宁快速走在前头,“快点拿主意,马背上颠了那么久,我快饿死了。”
叶默挑了一家川菜,“我无辣不欢,你能吃辣吗?”
姜宁说:“我祖父是四川人,我们家都能吃辣。”
“这么巧,我的祖父也是四川人,”叶默在菜单上画了几笔,再交给姜宁,“那中辣起步,点三四个菜?”
姜宁没看:“我不爱吃鱼,其他你拿主意就好。”
川菜店人声鼎沸,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们来的早,没有排队,菜很快上齐。
半小时后,叶默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快要饿死的人几乎没碰桌上的菜,而他,为什么又是给姜宁烫碗筷,又是给他夹菜,生怕他不会动手吃饭一样。
“要我喂你吃?”叶默看不惯,怼他。
白月光喂饭给替身吃,这场景有够荒唐,姜宁“噗”地笑了,“也好啊。”
肉眼可见叶默石化了。
姜宁有意捉弄,催促:“快点。”
叶默直翻白眼,把姜宁给逗笑了,姜宁解释道:“点好才想起我有胃病,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叶默小声说:“早说嘛,再点两个不放辣的。”
中途叶默接到一个电话,神色逐渐凝重。
放下电话,他说:“阿飞的保姆车被粉丝追堵出了车祸,他现在人在医院,我得去看他。”
姜宁拿着筷子的手一滞。
“你不去吗?”
在叶默看来,姜宁和他,都是盛飞的朋友。
姜宁没说话,叶默性子急,拉起姜宁就走。
来到医院,年轻的护士交头接耳,说:“那个明星,只是轻微脑震荡。”
“真的吗?我看到他身边那个人,都破相了。”
“幸好盛飞没破相,不然我等不到他的综艺了。”
姜宁站在病房外,房内的盛飞正跟叶默讲述着车祸的恐怖。
话能说那么快,思路也清晰,人肯定没事,姜宁转身离开。
病房内,盛飞捏了下叶默的脸,“只有你,肯第一时间来看我。”
“没有啊,”叶默转头,“还有姜宁,他也来……”
叶默一直以为姜宁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人早就不见了。
“姜宁也来了?”盛飞问。
叶默:“嗯,刚才还在。”
盛飞回过味来,想着想着,就笑了。
姜宁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不过盛飞不再关心,他现在满眼都是叶默,“《不夜城》没几天开机,我差点以为不能跟你一起演情侣了。”
“你没事就好。”叶默却有点心不在焉,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走到走廊,电话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姜宁的声音:“喂。”
叶默问:“你还没吃饭,盛飞看着也没事,我陪你去吃点吧?”
“不用,你陪着他就好,我随便找点吃的。”
没等叶默再说话,姜宁挂下电话。
走在热闹的夜市,摊贩上的食物很香,但他好像没有胃口。
看着盛飞和叶默在一起,不觉伤心,可一种孤独感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
姜宁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母亲早早离世,父亲总是不在身边,对于孤独感,他一直很熟悉。
他把电话打给宋羽潇约吃夜宵,宋羽潇在拍夜戏;打给张扬辉,张扬辉正在去探望盛飞的路上;打给罗定,罗定正在陪小男友;再打给席君昊,席君昊有客人……所有人都有事情做。
他又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老陈,老陈说白赊月还在办公室。
“他吃夜宵吗?”
老陈说:“有时候,你要约白先生吃夜宵吗?”
“不不不,”姜宁又怂了,差点忘记了应该少招惹白赊月,“我就问问,没事的陈叔,您别跟白先生说。”
挂下电话,姜宁买了串糖葫芦和一根棉花糖,蹲在马路牙子边吃。
吃着吃着,后脑冷不丁被人挠了一下。
叶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就吃这,能吃饱?”
姜宁很意外,问他:“你不用陪盛飞了?”
“他有个朋友很关心他,我没什么可做的,就出来了。”
“张扬辉?”
叶默:“对。”
二人相视一笑,均心照不宣。
“你怎么看待同性恋情?”
“我爸很厌恶,但我就还好,”叶默拉姜宁胳膊拖他起身,“不说这些,先把你肚子填饱。”
“别这么粗鲁,斯文点拉我行不行。”姜宁伸出手。
叶默顿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上来了,他之前拉过姜宁的手,理应不会犹豫才是。
内心扭捏着将人拉起身。
姜宁的手很有骨感,不大不小,很适合在手中握着。
叶默牵着走了一路,直到姜宁出声提醒,他才猛然发觉,忙放开姜宁的手,不断解释。
姜宁故意逗他,凑近叶默,手搭在叶默肩头,脸贴到他耳边,轻声软语:“你这样对我,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姜宁轻轻笑着,他的眼睛很好看,身上还有一股香味,叶默有些不知所措,心脏跳得也有点快,也许可能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叶默没想明白。
这些反应落在姜宁眼里,叶默是抗拒,可能也是在恶心他,直男的正常反应,但姜宁笑得前仰后翻。
逗完后,姜宁退开几步:“好啦,开玩笑的,吃东西去吧。”
他在前面走,叶默跟在后面。
后面的人长长舒了口气,不自觉地挠了挠发烫的耳尖。
作者有话说:
感谢“WHY”的营养液~
第18章
顺阳拍卖行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到千年前的古董瓷器,下到近代有影响力的书画作品,囊括种类众多,经该拍卖行鉴定的拍卖品,无一不是真品。
早在半年前,姜宁的外婆就联系他,他太外公的字画会经该拍卖行拍卖,因此姜宁早早准备了两张入场券,拍卖日到来的那一天,便去接外婆。
外婆依旧精致,穿着淡绿色的旗袍,画着淡妆,银色耳坠一丝不苟地垂在两侧。虽然坐在轮椅上,仍旧抵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大家闺秀范儿。
外婆也确实是大家闺秀,太外公也就是外婆的父亲,在当时是乡中唯一的举人,一手好字闻名远外。
太外公做过几年的官,但他更喜欢自由,写诗作画,空闲的时候教育女儿,外婆说,在那个年代,太外公并没有因为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嫌弃她是个女儿,反而把她培养成中国第一批女大学生。
有钱、有颜、有学识,外婆在当时是名副其实的名媛,只可惜嫁错了人。
外婆说,外公一开始人很好,有主见、有担当,后来结婚了,人品也暴露了出来,开始酗酒、赌博、家暴……
姜宁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外婆已经在门口等他。
她的腿脚不太方便,视力和听力也有问题,护士小姐陪同上车。一个月前,首都的医生到这边看诊,姜宁给外婆定制了一个助听器,现在听力好了些许,至于视力……永久性损坏,好不了了。
“最近有你爸的消息?”
“他在挪威,经常在ins上更新他的摄影作品。”
“嗯,”外婆说,“他也挺不容易。”
姜宁侧头看向窗外。
沉默一会儿,说:“是啊。”
他们都被母亲的突然离世伤到了,父亲每次一走就是大半年,用大自然疗伤,留下他和残疾的外婆相依为命,姜宁怨过,但最终选择体谅。
亲人之间,需要体谅。
到达拍卖会场,护士小姐和司机被留在外面,姜宁推着外婆进入会场。
徐立的字画在国内有名,但由于时间并不算远,价格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一刻钟后,拍卖正式开始。
过掉两件瓷器后,轮到徐立的字画。
20万起,10万加价,价高者得,三锤定音。
先前还有人与他争抢,上到80万后,加价的声音越来越少。
到了一百万,主持人在台上喊:“一百万一次,一百万次……”
外婆八十多了,激动的泪水在眼眶内滚动。当主持人说到“一百万两次”时,他顿了顿,“一百一十万,现在是23号先生的一百一十万,有没有一百二十万?”
外婆明显神情一紧,姜宁说“没事”,再一次举起牌子。
“一百二十万,有没有一百三十万?”
“23号先生一百三十万,有没有一百四十万?”
这一项拍卖,23号之前没举过牌子,姜宁转过头去,看向23号座位。
“……”
是白赊月。
“小宁,算了。”外婆拍拍姜宁的手。
她视物不清,但眼中的失落难以掩盖。
当年外公欠下好大一笔债,外婆忍痛把太外公的字画拿出去卖,以当年作品的价值和货币价值,卖到一万元不菲的价格,卖的价格虽高,但这笔钱仍旧难填窟窿。母亲姜彦红原本已经考上大学,为此进入演艺圈,开启了她高光不断又非议不断的人生。
外婆对母亲有愧疚,对太外祖父也有愧疚。
有些愧疚已经成为遗憾,有些却还能挽回,姜宁又举起了牌子。
“手头的现金不够,我可以借钱,也可以把房子卖了,总归有办法的。”
“其实我父亲很豁达,如果他的字画能帮助我度过难关,不管作品在谁的手里,他都不会生气。”外婆朝姜宁笑道,“如果买回他的作品会让你的生活过得拮据,他反而会生气。”
姜宁理解,但不听,依旧举牌子。
“房子身外物,卖了可以再买。”
价格叫到两百万,白赊月才停手,姜宁成功拍下亲人的作品,他看向白赊月,白赊月也正好看过来。
白赊月没露出一丝表情,看不出此举是否故意。
拍卖会结束,姜宁把外婆送上车,嘱咐护士好好照顾。
马路另一边,黑色宾利停靠在路边,姜宁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在了白赊月身边。
“那副字画,是我外婆的父亲所作,所以还是要谢谢白叔叔割爱。”白老先生喜欢字画,白赊月也许是为他的父亲而来。
白赊月略感诧异,姜彦红从未提及她的祖辈和父辈。
“两百万,高了点。”
姜宁点头:“是啊。”如果不是你搅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