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剩下的时间,我只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想终日缠绵病榻,继续过暗无天日,与汤药做伴的日子。”
冬歉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厉北沉,我想放过我自己。”
对于这样的人生,死何尝不算是一种解脱,更何况他死之前已经尽力做了他想做的事,他复了仇,一步步地走到了如今。
冬歉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以至于厉北沉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任谁也劝不回来的。
厉北沉什么都知道,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轰轰烈烈爱一个人,他曾经也和冬歉一样,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至亲,从那以后,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的心捂热。
只有冬歉。
只有冬歉.....
如果连他也不在了,那么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盼头?
冬歉淡淡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厉北沉的脑袋,语气下意识放轻:“傻瓜,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冬歉掌心的温度格外清晰。
厉北沉的心里却是彻骨的寒。
他怎么没能早点想到,从冬歉刚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存了死志。
厉北沉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让他活下来,可是他也知道,冬歉小时候就最怕疼,最怕苦了。
但是他还是抵抗着自己的天性,努力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刻意去忽略那些痛苦。
那些泯灭天性的岁月,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能忍心让冬歉在生命的最后继续委屈自己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呢。
他舍不得的。
这个坏蛋,早算到他会心软。
所以才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是啊,他舍不得....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冬歉这么放松快乐的样子了,他怎么可能忍心亲手毁掉这一切呢。
......
这个世界的任务做的差不多,现在的冬歉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
甚至有点暗戳戳地期待自己在此之后可以获得多少积分。
反正距离最后的退出时间也不着急,冬歉便由着自己来,打算趁着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到处逛逛。
自打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潜心做任务,还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从今天起,他就把剩下的时间当作是休假,好好放松!
钓鱼,逗猫,撸狗,旅游,然后成筐成筐的吃橘子!
节制?不存在的。
为了能够让冬歉玩得开心,玩得放心,玩得舒心,厉北沉继续凹着他的明君人设,励精图治,让这天下海晏河清,黎民百姓的生活质量也由此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就连强盗扒手都少了不少。
大家都说新任的皇帝是个明君,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派了这么一位圣人来到人间,史官们为了能够全方面无死角地展现他的攻绩,简直耗费了他们毕生的学识。
他们称他为自古以来最有为的帝王。
但其实厉北沉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只是希望这天下能治理的更好一点,冬歉出去游玩的时候,他也可以放心一点。
再后来,冬歉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弱,身形日渐消瘦,不能再出去疯了,便只能安分地待在家里。
那时适逢冬天,炉子里的火总是烧得很旺很旺,可是冬歉的手脚总是暖不热。
老人们常说熬过冬天就能多活一年。
但是对于垂死之人来说,每一个冬天都是一个坎。
院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厉北沉一路踏过松软的雪,推开了玄色的房门。
房中,炉火烧得正旺。
冬歉靠在炉火旁,暖黄的火光将他的周围铺上一层温柔地薄光,但冬歉的脸色却仍旧苍白,毫无血色。
他轻轻往掌心呵着气,又搓了搓手心,用这种方式取暖。
厉北沉细心地清理干净裘衣上的雪,才敢走进这间暖和的屋子。
冬歉见他来,便轻车熟路地往旁边挪了挪,想给他腾个位置。
厉北沉却攥住了他的手腕,垂下眼帘:“别动,这边暖。”
厉北沉当上君王也已经有了些念头,现在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初毛头小子一样的莽撞,变得愈发沉稳。
他将暖和的裘衣脱下来罩在冬歉身上,有抬起冬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替他暖着。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
真是奇怪,这人明明刚从雪地里会来,为什么体温还能这么高。
果然是主角,这人与人之间的体质是无法比拟的。
冬歉靠着厉北沉,那怎么也捂不热的手似乎也稍稍有了温度。
就在这时,厉北沉低沉的嗓音传来:“听说你以前将我弄到了死亡名单,为何后来又去掉了?”
冬歉愣了愣,缓缓掀起眼帘:“周十六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厉北沉注视着他,不经意间抬手,抚了抚冬歉苍白的脸颊,低哑道:“嗯。”
冬歉弯了弯眼眸,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也许是因为,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了吧。”
就那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厉北沉的心仿佛忽然被烫到了。
他缓缓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好像一瞬间又变成了曾经那个莽撞又好逗的傻子,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仅仅因为冬歉的一句“喜欢”就乱了分寸,可他忍了半天,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以前怕冬歉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就会仗着自己对他的喜欢而疏远自己,所以故意跟他较这个劲。
他在某些方面好胜心还是很强的,在冬歉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后,他就努力克制着自己,终日表现成一副他其实也没有多么在乎冬歉死活的样子。
可其实在不为人知的深夜里,他一个人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回。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上战场时从未掉过一滴泪,受了重伤生死一线时也从未喊过一句苦,他明明是这样一个人,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往后,他会因为冬歉寿数不长的事,背地里这么窝囊。
多少日子,他逮着厉振山陪他喝酒,边喝还边掉眼泪,边掉眼泪还边耍酒疯,含含混混着:“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我离了他我怎么活啊,我没法活.....”
厉振山每次都要绞尽脑汁的劝好久。
厉北沉一直以为,冬歉是被自己强行绑来的,所以自己一辈子得不到他的喜欢也是活该。
他倔强的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意,反正,自己喜欢他就够了。
他真的不在意.....
真的....吗?
他等了无数个冬天,却只有这个冬天,冬歉告诉他,其实,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其实他也对自己有过手软,因为那点喜欢将自己从那份死亡名单上划去。
就那么一点点偏爱,厉北沉却受宠若惊。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在意疯了,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良久,他额头轻轻贴上冬歉的额头,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哑声道:“那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
那年冬天,冬歉安静地睡去,便再也没有醒来。
当冬歉的棺椁放入灵堂时,厉北沉再也没忍住,非要自己也躺进棺材里殉葬,被大臣们哭着喊着花了吃奶的劲才拉回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清晰的系统音,冬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快穿局。
他缓缓阖上眼帘,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他来到积分统计部,看见那些前辈正在忙里忙外,那漂浮不定的心才落到实处。
见冬歉过来,其中一个前辈笑道:“没有垂头丧气的,看来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
“马马虎虎。”,冬歉迫不及待凑近积分显示界面,“这次的评分怎么样?”
“稍等,我这就给你看看。”
屏幕上的数据缓缓跳动,红色数据条仍旧没什么明显增长,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个蓝色进度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终点逼近跟,最后,完全重合。
冬歉眨眨眼睛,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便问:“前辈,这是怎么了?”
一直以来对他有问必答的前辈这次却没有开口回应他。
冬歉愣了愣,抬手想搭上前辈的肩膀,可是他的手却从前辈的肩膀虚虚穿透了过去,而下一秒,前辈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冬歉被这场面吓得退后一步。
再抬眼,这里哪里还是什么积分统计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看不到终点。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他拉到身后的怀中。
冬歉掀起眼帘,正对上了那双血色的眸子。
黑暗中,阿塔尔笑得温柔,眼中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你。”
阿塔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以来,冬歉都认为快穿局和他执行任务的地方是两个世界,任务结束之后,他们之间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可是阿塔尔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这一切认知。
而他来到这里,会不会是....为了寻仇?
这可是血族大佬,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可以说是头号危险人物,若是他知道自己只是将他当成剧情里的反派boss,不知道会不会发怒。
冬歉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塔尔苍白的手轻抚着冬歉的脸颊,墨色的眸子沉沉注视着他,狭长的眼底满是玩味:“你猜猜看?”
明明阿塔尔每个字都很温柔,但是冬歉听起来都莫名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我从你的世界离开之后,你找过来的?”,冬歉眼睫轻颤。
除了这个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之间,只在那个世界存在唯一一点点交集。
饶是冬歉紧张至极,阿塔尔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凑近他,狭长的凤眸里染了几分缱绻:“很可惜,猜错了。”
冬歉的喉咙滚了滚,满心困惑。
阿塔尔越逼越近,几乎是快要吻上他的距离,冬歉被他牢牢地按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
阿塔尔缓缓垂下眼帘,含着笑意的凤眸里却藏了几分落寞,嗓音低沉暗哑:“小骗子,留我一个人在那里。”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
他闭上眼睛,轻轻触碰冬歉的额头。
那一刻,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神经蔓延全身。
冬歉的是眼前霎时间出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那正是被他遗忘在深处的记忆。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重抑少年,名为冬歉,他缺少爱,却渴望爱,拥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不仅如此,他还患有先天心脏病,家庭关系复杂,是个从小冬家收养的孤儿,家里还有两位从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哥哥。
他一直卖力地讨好着他的两位哥哥,为了吸引到哥哥们的注意力,期间用了不少伤害自己的手段。
自残,闯祸,去酒吧,还欺负哥哥喜欢的人。
可是他越折腾,他的哥哥们就越是憎恶他。
直到最后一次他闯出祸端,他的哥哥们再也无法容忍他,便将他关进了家中的地下室。
在那阴暗的环境里,他一个人蜷缩着,抑郁症发作,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传来了巨大的疼痛,那疼痛几乎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令他痛苦不堪,浑身战栗。
他软倒在地上,拼劲全力也无法碰到那设置在高处的呼叫器,用气音轻唤着哥哥们的名字,却再也不会被听到。
他永远地躺在那里。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吵吵闹闹,很不安生,用尽手段想要博得哥哥们的注意,死后却变得这么安静,阖上的眼帘再也没有睁开过。
就在他死去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被系统绑定,被系统保护下来的意识留在了快穿局。
此时此刻,快穿局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具备了成熟的工作体系。
他们会根据宿主生前的经历,过往,性格等等,帮他们设置为最符合的角色。
只有拥有相同的人生境遇,角色扮演才会真实,快穿局是这么认为的。
而快穿局的算法精心计算的结果,冬歉最适合扮演的角色就是永远当他人的工具人,垫脚石,下场凄惨的炮灰角色。
这种角色是快穿局的人最不愿意参与的,因为每个人的意识都有一定的阈值,当负面情绪到达顶点时,这个人的意识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红色指数越高,代表着负面值越高,而蓝色指数越高,则代表着此人的意识将获得自由,迎来新生。
然而快穿局给冬歉分配的永远是代表着高负面值的炮灰角色。
一直以来,扮演炮灰的意识体都是消耗品,他们终将会在一个世界达到精神承受的临界范围,崩溃凋亡。
快穿局不断需要有新的炮灰扮演者进入,而他们又会成为新的消耗品。
冬歉就是消耗品之一。
这种工作方式是反人性的,所有意识体进入任务世界后,都会从婴儿开始,完完整整体会他们的一生,直到在那个世界的肉身死亡,才能抽身离开。
对快穿局而言,这种手段可以保证任务最大限度的完成,失误率无限逼近于零。
可这种工作方式对意识体带来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冬歉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世界的轮回,精神早就濒临崩溃,而此时,快穿局完全不顾及他的精神状况,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极端苛刻的任务世界。
他要进入血族世界,成为血族亲王的战俘。
那时候,早就习惯痛苦的冬歉只是逆来顺受地闭上眼睛。
他非常清楚,这个世界跟他曾经经历的那些世界不会有任何两样。
肯定也是充斥了无数的背叛,悲伤和绝望.....
......
阿塔尔从未想过,在早就乏味的漫长生命里,他会遇见自己此生的挚爱。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挚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受到伤害。
因为他的心上人同别人签订了血契。
他们的生命绑定在了一起,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于活着,不愿意死亡。
那些讨好,温驯,全部都是为了那个人的伪装。
阿塔尔简直气得吐血,却发现自己竟仍是近乎执拗地爱着他。
吸血鬼,一旦动心,就是一辈子。
可他没有想到,他们的故事竟然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迎来终结。
他的爱人为了凯英付出了一切,而凯英却恩将仇报,残忍地将剑捅进了冬歉的心脏。
当他赶到时,他的爱人已经苍白地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赤红着双目,瞳孔收缩,从未有一刻感受到如此暴怒。
那一天,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斩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抱起爱人的尸体,吻了吻他的额头,一步步走回了他们的家。
他和他一起躺在棺材里,宠爱地抚了抚爱人的眉宇,从此以后,再也不愿意醒来。
因为血族最强大的亲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在那之后,血族一脉逐渐凋敝。
又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血族。
自然,也没有了血猎的存在。
阿塔尔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他垂下眼帘,身边却再也没有看到爱人的身影。
他蹙了蹙眉。
这是不应该的,在进入休眠之前,他已经将爱人的身体好好地用术法保存了起来,不可能腐坏,也不可能消失。
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知道,当炮灰的生命体长期没有生命活动后,快穿局将会将他存在那个世界的数据全部抹杀。
从此以后,阿塔尔便踏上了寻找自己爱人的旅途。
他想到冬歉是罕见的东方血脉。
他想他了,便一路向东走去。
而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到令他陌生的地步。
有形状似鸟一样的庞然大物在天空飞翔,地面上有无数铁壳似的东西正疾速行驶。
钢铁丛林一样的城市里,他无处可寻。
可就在这样的茫茫人海中,他忽然听到了冬歉的名字。
那一刻,他沉寂了多年的心脏仿佛重新跳动,他急速转眸,在人群中迫切地寻找他的身影。
再然后,视线在一个少年身上定格。
一个容貌有些陌生的少年被两个男人拖着往别墅走去。
而那个被拖着的少年,被两个稍微年长的男人称作冬歉。
阿塔尔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
只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道空气一般,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深深的隔阂。
他看着冬歉被拖进了地下室,他看着冬歉心脏病发作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那个呼叫器。
阿塔尔的心剧痛无比,可是他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触碰他,也没有办法按动那个呼叫器。
他眼睁睁地感知到冬歉生命的流逝。
虽然面孔并不十分相似,但是阿塔尔就是能感觉的到,这就是他遗失了的爱人。
可是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他们,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东西叫做世界意识。
仍谁也不会想到,血族世界竟是冬歉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的千年之前。
而冬歉在死后成为快穿局的一员,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阿塔尔生活着的世界,两人的命运轨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连接起来。
看着爱人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离开,阿塔尔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然而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的运行轨迹。
而冬歉的意识体,竟飘飘浮浮地同它绑定在一起。
阿塔尔拥有非常强大的能量,很快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他闭上眼睛,意识顺着系统的踪迹来到了快穿局。
这是一个时间闭环。
他是因为冬歉而出现在这里。
他也是为了冬歉才出现在这里。
他因他而来,又为他而来。
因为阿塔尔的到来,快穿局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时间悖论。
因为无数世界的交织存在,快穿局其实曾经也发生过不少次类似的悖论问题,但是他们每一个发现世界真相的人没有一个像阿塔尔这样,拥有着足以毁灭整个快穿局的实力。
快穿局的人畏惧他,畏惧到了极点。
阿塔尔知道了快穿局所有的作为,他知道他们给自己的爱人评级为Z——快穿人员中的最差等级。
他也知道了快穿局无休止地给冬歉安排悲惨的炮灰角色,让他的意识体在如此反复中受尽折磨。
他也知道,冬歉的精神已经快要达到崩溃的边缘,快穿局甚至已经将他视为将死状态,并开始在无数小世界里寻找新的消耗品。
可阿塔尔,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阿塔尔想要修复冬歉被摧残的精神,可是他的意识体已经被破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清空他至今以来的任务回忆,让他重新开始,忘记过去。
他要重新回到那些任务世界里,改变自身的命运,修复意识体。
阿塔尔要让他明白生命的价值,让他明白他再也不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亦或是他人的垫脚石。
与此同时,因为不放心爱人,阿塔尔的灵魂碎片也伴随着冬歉来到他执行任务的世界,化身成小世界的一部分。
为了让爱人自己强大起来,他将自己的意识暂时抹除,只有对他一见钟情的爱意保持不变。
尽管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阿塔尔仍不满足,他将自己的另一部分意识则化身成快穿局的无数“前辈”,宠爱他,照顾他,补足他从未享受的亲情,同时负责给冬歉安排虚假的任务,让他去曾经经历过的世界补足他损耗的精神,疗愈他的心。
新生的冬歉是快穿局最年轻的任务者,是无数前辈视为心尖上的团宠,他是因为车祸才来到了快穿局,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成为伟大的快穿局员工,获得任意选择角色的权力。
而这个仅仅只是这个过程,竟耗费了如此之久。
这必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他很开心看到爱人的蜕变。
在冬歉第二次经历血族世界时,阿塔尔看着冬歉离开的背影,被封存了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的潘多拉盒子。
阿塔尔紧紧地盯着冬歉的背影,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会与已经学会怎么自爱的你,再次相遇。
冬歉的意识体也在这一刻成功补全。
曾经的他觉得这些经历格外痛苦,但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了。
有一种历经千帆,所以云淡风轻的感觉。
那些曾经伤到他,几乎快要将他压垮的过往,如今再回头看,原来不过如此。
这就说明,阿塔尔的办法成功了。
冬歉轻轻垂下眼帘。
所以在最开始的那个世界,他是胎穿。
因为那正是他原本生活着的世界。
所以.....他才会在血族世界里梦见自己死后,阿塔尔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样子。
因为那不是梦。
那正是他原原本本经历过的事情。
他曾经真的按照剧情的设定被凯英杀死,他曾经真的被最爱的人伤得千疮百孔。
因为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剧情里他扮演的人物才会跟他有相似之处。
不光如此,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那些前辈们,也全是阿塔尔。
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无处不在。
他的灵魂碎片跟随自己来到了曾经的任务世界,保护他,陪他治疗。
与此同时,自己的任务剧情也因为他的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再也不是别人的弃子,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
......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冬歉望着阿塔尔那双赤红的眼眸,无法理解。
他骗了阿塔尔,一直矜矜业业地走着剧情,对他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
在那个世界,他们甚至还是敌对关系。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阿塔尔狭长的凤眸注视着他,唇角带着淡淡的幅度,他坏心眼地咬住他的耳朵,耳语着:“你那么耍我,我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你跑掉了。”
他咬得有点疼,像是想给他好好长个记性,冬歉吃痛,但是一想到阿塔尔跟自己躺进棺材里的画面,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像笑。
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冬歉忽然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既然自己现在的任务和快穿局,乃至积分标准,还有一直围着他身边转的所有前辈都是阿塔尔做的戏,那么原本的那些人又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