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乔之的性命握在他手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穿破血脉,将生机勃勃的心脏捏得粉碎。
“感受到了吗?”
陆续一疑:“什么?”
“我的心跳得很快,它属于你。”
清艳眼眸蓦然睁大,不可置信看向对方。
依旧是那张覆着一层霜冰,一看就让人火大的死人脸。
两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对视片刻,薛乔之又冷声道:“我姐没误会。”
说完,红着脖子耳根和整张脸,动作僵硬,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屋。
陆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无所适从,风中凌乱。
薛松雨适时跑了出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将惊诧离体的三魂七魄拉回体内。
豪爽丽音此刻也有着几分愧色:“……怎么样?”
陆续扶额:“我,再回去好好想想。”
“那,你回去慢慢考虑。”
刚打算转身,薛乔之又从屋内走出来,耳根依旧通红,脸色依旧冰冷,啪的一声将几本书狠重摔在院中竹桌上,恨恨盯了陆续一眼。
这人什么态度?!
陆续十二分的怀疑,对方刚才的表白都是他被气糊涂之后产生的错觉。
薛乔之也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只冷然道:“那地方你能不能别回去?”
“不能。”清绝眼梢冷漠瞥了他一眼,目光投向方才拿出来的书。
熟悉的书皮和书名让画笔难描的倾世五官瞬间凝冻。
《戏春风》。
陵源峰的那几回。
陆续面无表情:“书里的内容全是胡编乱造。”
“我知道,”薛乔之冷音凛冽,“用得着你说。”
那你恨着我干嘛?!
薛乔之的态度简直令人忍无可忍,陆续深吸三口气,才勉强将怒火压下,又听得对方道:“书的内容是假的,但你周围的危险是真的。”
“我听我姐说了那什么陵源峰。你身边没一个好人。”
陆续缄默不语。不用薛乔之说,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他扯了扯嘴,平静陈述:“师尊对我恩深似海,我不会离开陵源。你放心,有我师尊在,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薛乔之绷着脸,看了陆续半晌,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这脑子少根筋的小傻瓜,根本就没明白。
他们所说的危险,不是同一个状况。
他姐也缺了根筋,告诉他,陆续因为深得他师父爱重,因此被所有同门妒恨孤立。
他和师兄成日明争暗斗。
他的师叔,和那什么寰天峰主,都是凶残狠辣的人。
可他见过秦时和寰天峰主,清楚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
那二人都对陆续存了不轨之心,欲/念深重的眼神,就陆续自己傻,看不出来。
他没见过小傻瓜的师父和师叔,但听她姐所说,那二人的心思想必也没那么简单。
陆续这样的倾世绝色,谁不想拥有。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陆续看了眼天色,他还得避人耳目回到陵源峰。
“我会尽快朝师尊禀明。若是他同意,我们就定下道侣契约。”
小院的门吱嘎开启,又咚的一声,半响不响合上。
大街上的脚步喧嚣从门缝中泻了一点进来,为冷清的院子添上几丝热气。
薛乔之呆若木鸡立在原地,脸上覆盖的冰封霜层,出现了地动山摇的崩裂。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薛乔之喜欢我?被没气死已经不错了。
薛乔之天下第一傲娇。
————————————————
故事进行到这里,师尊要渐渐露出本性了。
从文案开始,故事里,作话里,反复说过多次:师尊是绝世大魔头,切开是黑洞,不是开玩笑的=_=
如果不喜欢这种人设,虽然很遗憾,后面不要再看了(哭……
让记忆停在美好时刻,好聚好散,江湖路远,下本有缘再见~~
我真的很怕,读者不喜欢这样的角色,花钱看了心中不爽,又来评论区骂骂咧咧。
都已经这么清楚明白,反反复复排雷了,答应我,不要互相伤害好吗……
师尊从来就不是烧了之后一身佛舍利的伟光正角色。
如果觉得不适,请及时止步。
另外,正常人应该都明白,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但是……算了(叹气
总之不能要求一个大魔头人设的纸片人,遵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核心价值观……
再次划重点,师尊是大魔头,其他角色也都是疯批。
不能接受的,后面别看了…更别看了,觉得人设不符合口味,评论区互相伤害。
如果觉得没问题,并且觉得故事还能看下去,愿意请小陆喝奶茶的姐妹~
给大家鞠躬~请大家继续支持~
还有一个排雷,前面看了这么久,也能看出来,我脑洞比较清奇……
后面的剧情,可能……没人猜的出来。
虽然我曾在评论区看到猜到其中一环的,但其他部分,应该,大家想不到。
如果每一个剧情点都猜中了,那咱们一定是异父异母亲姐妹XD。
不过前面线也埋了,伏笔也写了,后面要改很难。
还是那句话,师尊是坏人,不喜点叉,及时止步。
网文嘛,随便看看就行了,没必要较真~
还有还有,师尊对陆续是真爱。如果觉得不是,一定是你的问题(。
再次鞠躬~谢谢大家~
——————————
补充说明:为什么突然答应?
因为薛松雨的请求,陆续有认真对待。
既然清楚了薛乔之的真心,又是薛松雨唯一一次的请求……
薛松雨:你谈个恋爱试试?
陆续:试试就试试。
陆续行为模式就是如此,很少拖泥带水。
如果不能接受…请大家好聚好散…
第091章 醋火
尘风殿正厅, 旷阔风雅的大殿香烟缭绕。山风卷入碎玉飞红,逸散出奢贵磅礴的仙气缥缈。
熔金的辉光折射在绝尘道君俊美无俦的脸上,为这尊巧夺天工的造化之物融上尊贵色彩, 也从他身上拉扯出如漆黑如墨的阴影。
陆续脊背立得挺直又僵硬, 低眉垂眸站在下首。
霜寒的气氛和隐含暴戾的灵气压得他心惊胆寒,一动也不敢动。
他从未料想过,一句“打算结道侣”,会惹出师尊如此大的怒火。
大殿内的灵气流动炽热沸腾, 气氛又滴水成冰。
片刻的虚假静寂很快被打碎,方休勃然大怒,毒蛇般阴寒的双眸闪耀出鲜活残忍的辉光, 清亮嗓音恶意蚀骨。
“是谁。那个人是谁。”
陆续缄默不语, 他毫不怀疑, 方休会立刻把薛乔之碎尸万段。
不能让他知道。
“阿续。”绝尘道君的声音也冻上一层砭肤刺骨的寒霜, 没有一丝一毫和煦柔雅的味道。
“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
“没有谁。”陆续见势不妙, 速即改口, “弟子就是心血来潮, 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师尊不允许, 那我就不结了。”
大殿内的灵气更为暴戾森寒,似如万剑悬在头顶, 令人悚然到几乎喘不过气。
临时编造的谎言破绽百出,没人会信。
“当真不说?”
清艳眉眼低垂, 静静看着脚下光滑荧亮的地面, 静默不言。
双方沉闷对峙, 气氛阴寒诡异。
少顷后, 绝尘道君扬了扬凌厉下颌, 朗音低沉:“阿续, 回房去吧。”
陆续行礼告退,默不作声在数道幽寒目光中踏出大殿,走向长廊。
“秦时。”人走后,绝尘道君阴鸷的目光转向另一位徒弟。
秦时低头拱手,语调也隐含深深的怒气和杀意:“去北梁的这七日,他一直在我眼下,并未接触过任何人。”
“放屁。”方休怒火中烧,“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要结道侣。”
“他认识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难得分。”
“熙宁。”绝尘道君瞥了一眼门外,意有所指。
“老子知道。这就去查。”方休怒气勃勃走向门外,“老子一定将那人的尸骨带回来祭天。”
“不。我要你将他安然无恙带回来。”
方休脚步一顿,疑惑看向闻风。
似如神像般尊贵的俊雅面孔,嘴角扬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笑意:“将人活着带回来。我要在阿续面前将他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风一样的男人
笑音恶意肆虐:“这样他以后才不会再犯。”
“还有,出门前给我将长寄叫来。”
方休冷笑一声,踏出殿门,意气张扬的白色身影瞬间消散。
陆续回房后,躺了一会,又起身坐了一会,随后又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现在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至今未想明白,为何结个道侣,会引得师尊如此大动肝火。
门外守着两个修为高强的殿前亲随,虽未言明,他这一回被禁足在了房间里。
房门忽然一声轻响,他偏头一看,师尊大步走入房中。
周身萦绕的寒意与怒火已经消弭无踪,此时的师尊,又回复了往日的温柔高雅。
“阿续。”绝尘道君和颜悦色地走到桌边坐下,温言软语一笑:“方才为师一时怒火攻心,语气重了点,有没有吓到你?”
“你会否生为师的气?”
陆续拱手:“弟子岂敢。”
“那就好。坐。”
陆续乖顺地在他旁边坐下。
“阿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
绝尘道君嘴角轻扬,笑意和雅:“为师方才重新考虑了一次。你若是真喜欢,为师也不再反对。你把他带来陵源峰,为师帮你们主持结定道侣的契约仪式。”
“你是我的徒弟,同道侣结契的仪式自然不能草率。”
“师尊,真没有谁。我就是忽然心血来潮,随口一说。”
虽然师尊的言行举止,和往常一样温和,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仍让陆续感觉阴寒刺骨。
“阿续,”绝尘道君无奈叹笑,“怎么,连为师都不信了?”
清冷嗓音一口咬定:“师尊,真没有。”
高雅笑音继续循循善诱:“缔结道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师只是想知道,我的阿续看上了什么样的人。”
“你若不想让熙宁他们知道,只告诉为师一人,为师替你保密。”
陆续仍然淡笑摇头:“我没喜欢谁。弟子今生,就在师尊身旁服侍左右。”
“我的阿续,自然要长伴为师左右。”绝尘道君轻笑起身,“既然没有,那这事就算了。”
“为师还有点事要处理,后半日,你自行安排。”
“弟子恭送师尊。”
绝尘道君意态高雅,缓步走出房间。
房门一关,和煦神色瞬间化作戾气暴虐的阴鸷。
步入书房时,寰天道君翘着长腿,傲气十足斜靠在圈椅上,清秀面容噙着狂傲淡笑,眼神同样晦暗阴森。
“话没套出来?”清越嗓音幸灾乐祸阴冷一笑,“他连你也不信了。”
“长寄,”俊雅凤目眸光森寒,“你们在北梁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徒弟没告诉你?”
“秦时说一切正常,毫无异状。”
“毫无异状?”柳长寄哈哈大笑,“他一定没告诉你,那一夜的酒,和那一碗粥。”
“闻风,你教出来的徒弟,阴险狡诈和你一模一样。”
闻风隐在阴影中的眉头微微一皱。
柳长寄饶有兴致地玩味一笑:“若非今日之事,除了秦时的所作所为,我原本也以为一切正常,毫无异状。”
“然而陆续忽然说要结道侣,极有可能发生过什么。我方才又将那七日的一切仔细回想了一遍。”
“我接到你的传讯后即刻去了北梁,前两日,的确没什么事。”
闻风冷笑:“能遇到金斗城拍卖清心丹,能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我只是想着,万一有朝一日,需要呢。”柳长寄勾了勾嘴,“也没想过要给他吃那玩意。”
“千秋节当晚的宫宴,秦时又灌了他的酒。”
闻风:“你也有份。”
“借酒装疯,又不是只有你才能使用的手段。”柳长寄狂傲又阴寒地笑了笑:
“他酒量好,秦时醉了他没醉。我见他神思清明,无机可乘,就走了。”
“没想到那晚宫里来了刺客。据禁卫统领说,他亲眼见到刺客逃入他住的房里,禁卫带人进去翻箱倒柜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搜出来。”
“你放心,”清秀眉目瞥了对方一眼,“擅闯他房间的那群人,我已经派人杀了。”
“禁卫没搜到刺客,我也未察觉他房里有别人的气息,因此未做多想。然而现在想来,若是在北梁发生过什么……”
闻风话语森寒:“刺客确实闯入了他的房间。被他藏起来了。”
“以结果来推想,必然如此。”柳长寄叹笑着点点头,“连我和秦时都能瞒过,真有本事。”
“第二日,他说酒醉身体不适,找秦时要了一碗粥。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一定想不到。”
“这事被北梁皇帝知道,为了讨好秦时,皇帝派人又给他送了饭菜。菜里下了催/情/药。”
闻风眉头一皱:“他吃了?”
“饭菜是没了。可他人没事。”柳长寄讥诮,“秦时还等着药效发作,但什么都没发生。”
“我那时以为,兴许凡界的药对修士没效。可如今再看,东西极有可能,被藏在他屋里刺客吃了。”
房内空气陡然凝滞,一股森寒暴戾的灵压喷薄汹涌。屋外晴空忽然覆起一层黑云,阴风阵阵,雷云涌动。
柳长寄视若无睹,狂傲阴冷继续道:“本来千秋节完后,我就打算带他走,他说想多玩几天。吃过药的第三天早上,我和秦时去敲门,没人应,我们自己进的房。一大清早的,他沐浴时在浴桶里睡着了。”
“再后来,他又说巡逻的禁卫太吵,晚上睡不好,我们就回了乾天宗。期间他曾问过几次刺客的事,看似随口一问,或许,是有意探听。”
闻风冷笑了几声:“那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那帮人是凡界散修,专门收钱杀人的杀手。我没过问过北梁皇庭,你叫方休去问个清楚。”
“闻风,你清楚他的性子,他不会无缘无故救人。那刺客和他必然早有渊源。”柳长寄狂傲哼笑,“你什么时候把那刺客抓到,早点通知我,我等着看你在陆续面前将他千刀万剐。”
绝尘道君走后,看守在陆续房间外面的两个高阶亲随也一同离开。
师尊说了这事既往不咎,就没再追问过。
只笑说一句:“什么时候愿意告诉为师了,将人带到陵源峰来。”
甚至可以住在陵源,和内门弟子一起修行。
师尊光风霁月心怀洒落,对他又放任纵容,什么责罚都没降下。
不仅连个面壁思过都没有,还准许他从今往后随意出入陵源峰,乃至整个乾天宗。
无论深木林,乾元镇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他想去哪就去哪。有绝尘道君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拦他。
他还是那个狐假虎威,横行无忌的炎天界首席二世祖。
陆续舒了一口长气。
他并未因自己的任性妄为不守门规受到师尊责罚。
可惜仍有一颗悬吊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秦时对整件事并未置喙过一言半句。
他视若无睹,谦谦君子的表相宛若陵源峰的壮阔山峦,怡然平淡,无论风和日丽亦或狂风暴雨,巍然不动。
但陆续清楚,秦时表面越是温文谦和,内心杀意越是浓烈。
秦时早已想暗中除掉他,一直没寻到机会。
薛乔之又是他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救出来的人。若是被秦时知晓,一定会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薛乔之身上。
绝对不能让秦时知道。
还有方休。方休不知去了哪。
师叔的手段他见过,凶残狠辣,能让任何地方变为人间地狱。
即便师尊允许他在乾天宗畅通无阻,他也只能待在房间里,不敢下山,不敢朝薛松雨传讯。
他一定被秦时派人暗中监视着。
夜风舞动漫山碎玉飞花,流荡出阵阵淡香。
陆续沐浴完毕,正准备入睡,窗棂突然发出轻微晃动的声响。
他面无表情转过头,熟悉的鲜红流光透过玻窗,朝他摇手致意,随后单手撑着窗框,动作潇洒地跃了进来。
专爱翻窗的绝世魔君,又偷偷来找他了。
“听说你去凡界城镇,参加一个什么祭典?”凌承泽略带遗憾扬了扬嘴,“那几日我有事脱不开身,没能去陪你。”
陆续默默心道:已经有人翻过他的窗户,幸好星炎魔君没来。
“你要是喜欢去凡人的地方玩,来炎天三层。”凌承泽傲慢笑道,“凌霄宗管辖的凡界城镇,比炎天一层的那些小地方繁华热闹的多。”
陆续避而不谈,嘴角微微下垂:“替我给薛松雨带一句话。”
“怎么?”见他神色有几分凝重,凌承泽好奇一问:“为什么不自己给她说?”
“你别管。你告诉她,不行,走远一点。”
这句话的意义并不详尽,但陆续相信,薛松雨和薛乔之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二人离开乾元镇,找个地方暂避一段时日。
此刻他们很危险,薛乔之的存在随时有可能被秦时和方休发现。
凌承泽随口笑问:“你俩吵架了?”
陆续漠然点点头。
虽然凌承泽不会对薛松雨不利,可他无法完全信任这个魔君。
对方有这个误会,对薛松雨反而更好。
沙哑嗓音关切询问:“因为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们调解?”
“你二人关系亲如姐弟,遇到什么争执,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完全料想不到,陆续会和薛松雨闹不和。
陆续淡漠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凌承泽疑惑地盯着他上看下看,似乎要隔着单薄的一层中衣,将他完全看透。
过了一会,又不死心再次询问。
陆续佯装微怒,闭口不言。凌承泽无可奈何,也不再追问。
二人又天南海北随意闲聊起别的——凌承泽夸夸而谈,口气无比狂妄。陆续神色淡漠,静静听着。
后来他佯装打了个哈欠,凌承泽才恋恋不舍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再来找你。”
随后一步三回头地翻出了窗。
人一走,陆续淡然的神色瞬时沉下一层冰冷霜寒。
过了一日,狂妄不羁的魔君又一次半夜翻窗入室。
“你两究竟怎么了?”凌承泽好笑又无奈。
“她怎么说?”
“她说:姑奶奶立马走得远远的。除非你去找她,她绝不回来。”
凌承泽带着几分献媚取宠的讨好:“我还帮你说了几句好话,你们亲如姐弟,没必要闹成这样。”
清润嗓音语气淡漠:“用不着你从中调和。”
心中却是长舒一口气,安然放下悬了几天的大石。
薛松雨虽然性格豪放大大咧咧,但和他极有默契,自己的意思,她一定明白。
薛乔之更是谨小慎微,心防高筑。
他的话,二人一听就能猜到如今什么状况。
他们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
等他确认危机已过,再去找他们。
凌承泽又笑道:“对了,你知道吗,薛松雨的弟弟找到了。”
陆续装作因为和薛松雨发生争吵,对她的事漠不关心。
凌承泽不以为意,戏谑一笑:“该不会是因为她找到了亲生弟弟,你们才吵架的?”
“我去的时候不凑巧,他弟出门去了不在家,没见到人。”
陆续心知,薛乔之不是出去了,是隐藏气息躲在屋内,不让对方见到自己。
他们都信不过这个魔君。
“我好奇问了几句,薛乔之长什么样。你猜薛松雨怎么说?”
见陆续一脸冷漠,毫不在乎,凌承泽自说自话:“她说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但神态气质,和你不笑时的样子很像。”
深邃目光饱含绵绵情意,偏头晃脑将眼前人仔细端详:“怎么可能。你这么好看,世间没人比得上。”
陆续心诽:不。他和薛乔之面对面,就是在比谁的脸更像死人。
“后来我又问她们打算去哪儿,她说要回家。”凌承泽再次不痛不痒劝慰,“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陪你一道去找她。她那样的性格,也气不了几天。”
他误以为陆续因为和薛松雨争吵,闷闷不乐,一晚上说了许多笑话想逗陆续欢心,还违心负愿夸赞了绝尘道君几句:
闻风虽然性格卑劣,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但在修道方面,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是自己愿意斜睨一眼的对手。
陆续的脸色更加阴沉。
好不容易将凌承泽打发,终于缓缓一叹。
幸好这个不男不女的魔君,脑子都长在脸上。
凌承泽刚才说,薛松雨要回家。陆续记得,她家在北梁阳宁。
她的身世没几人知晓,她们混入凡界城镇,不会被修士轻易找到。
薛乔之是专业的杀手,行事非常谨慎。她们的安危,自己可以不必再担心。
没想到一个心血来潮的心念,会惹出如此严重一个后果。
也不知这事何事才能彻底平息,他们三人才能再次见面。
深秋不过一月,连绵接天的壮阔山脉便迎来凛冽寒流。
深木林中落雪如花,四季如春的陵源仙山依旧花如落雪。
陆续自己给自己禁了足,除了房中炼气,后/庭练剑,其他哪儿都没去过。
隔了十日,方休依旧没有回到尘风殿,他心中一边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一边是心沉如水的安心。
方休没回山,就说明没找到人。
薛松雨和薛乔之安全无虞。
以他二人的凡尘经历,躲在和乾天宗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凡界城镇中,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剑尖从半空划过,挑起一片落花。
漫山飞红中,一抹飞霜流光的飘逸身影夺尽世间颜色,天地黯淡,只有唯一一笔浓墨重彩,灼人目精。
寒芒舞动的剑气忽然停滞,银亮剑刃被两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悠然一夹,霎时顿在半空。
“阿续,”绝尘道君潇逸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陆续身旁,温雅轻笑,“你已经练了一个时辰,该休息了。”
陆续收剑回鞘,垂眸拱手:“是。”
修长手指温柔抚上冷玉精雕的面颊:“今日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陪为师出门一趟。”
“师尊要去何处?”
朗音轻笑:“这几日你一直待在尘风殿,为师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第二日,陆续站在一颗根枝虬结的千年老树下,对着眼前水天颠倒,迷离怪异的浩瀚奇景,整个人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