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作者:皆付笑谈  录入:03-20

喧燥的热风从纵横交错的小巷中穿过,刮来浑浊沙尘。脏乱的臭味和血液的腥味混在一起,燥热刺鼻。
金石激烈的碰撞声停止,坪地上堆积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死寂持续了半刻,东令道君率先开口:“我只想把门下那两个叛徒抓回去。你放开他,即刻离开此地,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但若伤了他一根头发,有什么下场,你自己都猜得到。”
方脸修士额头全是豆大冷汗,心惊胆颤看向绝尘和寰天。
二人只冷眸盯着他,喜怒不形于色。
衡量片刻,他颤声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带着他走到安全之所,自会放他走。”
只要人质在他手里,就暂时安全。他不会蠢到将这么重要的一张保命符轻易放开。
陆续面无表情,漠然看向指着自己的刀尖,默默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被人挟制,用来威胁闻风。
然而这群人在篱落城里龟缩太久,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坐井观天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在此之前,他听了东令道君的话,误以为城里的亡命之徒真有多难对付。
方才他已见识过他们的身手,敌人仗着天时地利人和,人多势众,比他们多了十倍不止。若非师尊和寰天道君这么强大,的确有些棘手。
可如今敌方只剩了一个人。
他自己曾几度遇过灵气受限的情况,不知这对灵气充盈的修士究竟有多大影响,但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优势。
他虽普通,这回却真有自信,只要不让他以一敌百,一次面对三五个这样的对手,他都能在篱落城称王称霸。
方脸修士急切催促:“跟着我走,你也不想受伤……”
话还未说完,惊诧的表情已经凝固在脸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抹迅疾银光,干净利落穿过自己的心口,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须臾之后,惊诧的光芒从眼中消失,放大的瞳孔再无生机。
陆续朝前踢了一脚,对手后仰倒下,他顺势拔出剑,甩去剑刃上的血迹。
艳绝双眸朝四周掠视一眼,动作忽然一顿。
为何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这么古怪?
他不过杀了一个妄图挟持他的对手,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闻风一步飞跃至他身旁,将人揽入怀中,低头深吻。
雅声轻笑:“你出招还是这么快,这么令人心醉神迷。”
陆续的剑,一如既往的迅捷狠辣,惊鸿掠影美的动魄惊心。
敌方已尽数消灭,东令回过神,急欲捉拿羽宵和孽徒,骤然惊觉她二人此时已经不在此处。
“那个贱人!”竟然趁着篱落城修士挟制陆续,几人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的时候,趁机跑了。
他急忙看向绝尘和寰天:“我们快追。”
绝尘紧搂着陆续不放,朝寰天耀武扬威般得意一笑:“长寄,你们先行一步,我和阿续等会跟过来。”
说罢又作势要和绮丽瑰宝交颈缠绵。
东令道君此时顾不上艳羡,眼神急切看向寰天。
寰天脸色骤然阴沉,目光幽黯瞥了绝尘一眼,刹时转身朝羽宵逃跑的方向大步走去。
东令急忙跟上。
二人飞速追赶,很快在连甍接栋的高楼挤出的一块光秃小空地上,追上羽宵。
羽宵从容不迫朝寰天道君福身行礼,似是故意停在此处等候。
“妾身此生最佩服痴心长情之人,今日再见道君,更是万分敬佩。可惜无酒,不能敬道君一杯。”
寰天道君勾了勾嘴角,一声哼笑。
东令在一旁怒骂:“贱人,孽障,将龙筋交出来!乖乖跟我回去受刑。”
羽宵对他视若无睹,朝寰天淡淡一笑:“不知寰天道君可有雅兴,听听我二人的故事?”
寰天漠不经心:“说吧。”
“道君可知我二人为何要盗走龙筋?”
清越嗓音嗤笑:“你不盗走龙筋,他未必会下决心追到篱落城里。”
“正是。道君不仅修为高深,心思也玲珑剔透。若我二人只是私奔逃入此处,东令必然不敢追进来。”
东令闻言,暴怒不已。二人故意盗走龙筋,是为将他引入篱落,在城里杀掉他。
“你竟能在短短一天就找到帮手,我倒是小看了你。可惜你没料到,绝尘和寰天也会一同进来。”
“我当然有料到。”羽宵不屑冷笑,“若非请动他们,你怎么有胆进来。”
她又朝寰天恭维:“方才能得见炎天剑尊的一成修为,已让妾身大开眼界。道君相貌出众,权势滔天,在妾身看来,能得道君倾心之人,何其有幸。普天之下怎会有人拒绝炎天剑尊的一腔深情。”
“只可惜……”她叹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妾身有些好奇,道君是如何看待我和阿严。”
东令暴怒插话:“你这贱人还有脸问?!你水性杨花,四处勾引男人,还勾引到我徒弟头上。”
他又怒骂自己徒弟:“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背叛师门……”
亲传徒弟冷声将他打断:“在你抢去羽宵的那一晚,我就没再把你当成师父。”
“寰天道君清楚,妾身是东令的枕边玩物,也知他是好色之徒,但凡见着美貌修士,便仗着权势强行纳入后院,将人当做物品狎玩,玩腻之后又无情丢弃。”
羽宵从容镇定的脸上,露出几分悲痛和厌恶:“我们这些人,无力反抗,只能委曲求全。”
“道君可知,妾身在被迫沦为他的小妾之前,早已和人定下婚约?”
她无奈一笑:“妾身和阿严年少相识,互生爱慕,定下终身。成婚之前,阿严带我去见东令,朝他的师父告知我两婚事。”
“谁知那个老畜生,竟然连自己徒弟的妻子也不放过。在我和阿严的新婚之夜,他强行将我虏到他的榻上,将我强夺。”
凛冽丽音恨声道:“老畜生,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爱妾娈宠,稀罕做什么夫人?!”
寰天道君漠不经心勾了勾嘴,不置可否。
羽宵说完自己的故事,清荡眼神骤然一变,厉色拔剑朝东令杀去。
阿严也举剑跟上,以二对一,和东令战至一团。
东令是个道行高深的元婴高阶,在炎天界内,她二人连对方衣角也难以碰到。
但她们盗走龙筋,以此为诱饵,逼着东令不得不追着她二人进入篱落城。
阿严是东令亲传,在此处,他们的战力相差无几。
法修不擅短兵相接,二人又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念,豁出一切,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我虽然是只小弱鸡,也是能在篱落城称王称霸的小弱鸡。

羽宵二人以命相搏, 东令道君惜命,渐落下风。
他左支右拙,急得满头大汗, 只得央求寰天道君:“寰天, 寰天你快帮我。”
寰天抱臂立在一旁,恍若未见。
羽宵仙子冷笑:“老畜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一剑挑开东令的法剑,跟着又一剑袭来。东令堪堪避过, 正欲还击,忽然动作停滞在半空。
阿严趁他不备,一剑从身后刺穿他的胸腹。羽宵趁势跟上, 又一剑从前胸刺入。
两把剑一前一后, 将东令捅了个对穿。
叱咤风云的一代大能, 炎天界第一法修,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死在两个金丹修士手上, 宛如一颗小石子沉入水中, 没翻起一点浪花。
如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 悄无声息死去的底层修士一样。
羽宵收起剑, 没朝老畜生的尸体看过一眼,只向寰天道君福身:“多谢剑尊成全。”
寰天事不关己, 满不在乎轻轻嗤笑一声。
东令和寰天追出去后,绝尘道君将心上珍宝紧紧按在怀里, 肆无忌惮地想要深吻。
陆续偏过头, 又好气又好笑, 一掌将他的脸推开:“朗朗乾坤, 非礼勿动。”
闻风下流无耻得坦坦荡荡:“此处没人。”
陆续同他无话可说, 将鼻子埋在峻瘦肩膀:“臭。”
纵横交错的拥挤巷而南边过来的大风道中, 原本就弥漫着一丝馊臭味道。
此时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被热风一吹,臭气熏天。
闻风轻笑:“那我们回去,别忘了你答应的补偿。”
冷音恨声道:“没忘!”
这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下流东西。
他方才还对闻风的剑境无比钦佩,此时此刻又想欺师灭祖。
陆续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也挂心羽宵那边的情况,催促他快些跟过去。
温言软语不以为意:“有长寄在,大可放心。”
陆续深知以寰天道君的本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他好奇,想看一看羽宵仙子还会不会再布个陷阱。
二人十指相扣,慢慢悠悠追到四人所在之处时,陆续霎时傻眼。
寰天道君神态高傲,抱臂立在一旁。
羽宵和阿严低眉垂眸,态度恭敬站在一侧,并无一点想要逃跑的模样,也无一点惧色。
东令道君躺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身下积了一滩血泊,深红的血液融进沙土灰尘,肮脏不堪。
清艳双眸惊诧看向地上的尸体,又抬眼看向寰天道君。
东令道君死了?!怎么回事?
闻风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意外,笑问:“长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俩?”
柳长寄漠然冷嗤:“九方宗蝉渐峰的事,与我何干?”
他问向陆续:“你想怎么办?”
陆续微怔,这事和他也无关。
在此之前,能不能先给他说说,东令道君为什么会死?
寰天道君见死不救?有意为之?为何?
柳长寄扬扬嘴,居高临下朝羽宵二人道:“把你的故事说给他听听。”
羽宵意味深长笑看一眼陆续,将自己和阿严的事又说了一遍。
陆续静默无言。他早看出东令这个老畜生不是个东西。老畜生把美貌修士视作物品,言辞粗鄙下流,早就令他不快。
殒命在篱落城这个肮脏偏僻的角落,死有余辜。
只是羽宵二人该如何处置?
他看向闻风。
闻风挑起尖削下颌,温柔笑道:“你想怎么办?都听你的。”
陆续轻微恨了他一眼。
有阿严这个弑师的逆徒在这儿,他不怕自己效仿?
绝尘和寰天两位手握大权的尊者,都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陆续这样无权无势的底层金丹,更没资格决断羽宵夫人这种高阶修士的去留。
那就等蝉渐峰的人自己处理呗。
他们要为峰主报仇,自己想办法抓人。没本事抓到人,只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绝尘道君温雅一笑:“把龙筋交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羽宵摇摇头:“龙筋已不在我们手上。”
“二位道君以为,我们以什么条件,在短短一日之内找到这么多帮手?”
陆续微惊:“你们将龙筋交给篱落城的人,让他们出手帮你们?”
“是,也不是。”
羽宵解释:“我很早之前就想找机会杀东令。这次将他引入篱落城,并非临时起意。”
她早有预谋。
“只是之前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他引来这里。而十日之前,东令得到了龙筋这个绝无仅有的秘宝。”
陆续双眼微缩,仔细打量她半晌:“东令道君得到龙筋,并非偶然。有人故意送到他手上,给你制造机会?”
羽宵点点头:“我想,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这事,应当从几年前说起。”羽宵看了一眼阿严。
阿严朝三人道:“东令在我们新婚之夜抢走了羽宵。他是我师父,又是权势滔天的蝉渐峰主,炎天第一法修。我毫无办法。”
“他若真心爱羽宵,对她好,那便罢了。可你们也看到,他对那些爱妾娈宠如何。哪个不是被他强行霸占随意狎玩,玩腻后无情丢弃,又找下一个。”
“羽宵和我都活在痛苦之中,可惜我们打不过他,也无处可逃。”
“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在九方镇上借酒浇愁,半醉时,偶然遇见一位修士。”
陆续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无涯魔君?!”
阿严摇头:“我不知他名字。”
“是不是穿着斗篷,带着兜帽,脸上还带着面具?”
“有没有带面具我不知。但确实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陆续暗暗骂了几句。又是无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批。
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阿严继续道:“他见我独自买醉,好心询问我为何如此伤悲。我将爱妻的不幸遭遇告诉了他。”
“他告诉我,想杀东令,可将他引入灵气受限的篱落城里。”
好心个屁。陆续再次暗骂。
无涯以救苦救难的菩萨自居,说什么“日行一善,度化世人”,看似指点别人报仇,实则将他们变成手中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己则在一旁笑看他们“热闹有趣”的表演。
羽宵接着阿严的话继续往下说:“我从阿严那儿听到这件事后,就和他偷偷来过几次篱落城,了解城中情况。”
“那位前辈还好心从中牵线搭桥,介绍我们认识了篱落城的地头蛇。”
“可惜万事俱备,却还欠着东风,需得有足够重量的筹码才能引东令踏入篱落城。而且,”她看了一眼寰天和绝尘,嘲笑道,“东令没胆自己进来,必须得请到你们二位同行,才敢踏入。”
“我们苦等几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直到今年。”
“几位道君每隔三五年便会轮流做东,清谈论道一回。今年正巧是东令授封道号的整十年份,他会请二位前来参加私宴。而在宴会前十日,他又偶然得到龙筋。”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大吃一惊。”羽宵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二位会来蝉渐峰,又有龙筋这样一个绝对能引东令进入篱落城的秘宝,两件事恰好凑在一起。”
“我的运气一直不好,但这一次,好到了极点。我不认为,这是老天给予的偶然机会。”
“我不确定龙筋是否有人故意送到东令面前,所以我才说,应该是。”
陆续眉头微微一蹙。
一定是。龙筋本就在无涯手上。
他知道东令要宴请绝尘和寰天,刻意让东令得到龙筋。
东令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哪知一切都是无涯布下的陷阱。
羽宵又笑道:“无论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对我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白白放过?”
“所以我和阿严找准机会,偷了龙筋,逃入篱落城。”
陆续:“那个被你们杀掉的女修……”
羽宵淡漠一笑:“小楼是那夜轮值的弟子,不杀她,我们要如何偷偷盗走龙筋?”
她又道:“东令不可能坐视龙筋被我们拿走。有你们二位同行,他也有了入城的胆子。我此前就已和篱落城的地头蛇说好,只要有足够的钱,他就派人帮我们。”
“于是我将龙筋交给他,他派人设计将你们引入此处。虽然中途出了点变故……”
羽宵嫣然一笑,毫无惧色:“二位道君神勇无敌,羽宵钦佩之至。”
又朝寰天再次道谢:“多谢剑尊成全。”
陆续好奇:“若寰天道君帮东令,你又该怎么办?”
羽宵别有深意笑看他,看得他莫名其妙。
“那天晚宴,寰天道君受了我敬的酒。”
“第二日,我和阿严又在花园中见到你们,我就知道,寰天道君一定会成全我和阿严。”
她又看了一眼绝尘:“倘若追来的是绝尘道君,我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东令是炎天第一法修,哪那么好杀,我们也赌上了一切,赌我和他谁能杀得了谁。”
“我运气一向很差,幸好这一次,终于好上一回。”
羽宵和阿严携手离去,陆续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闻风温柔轻捏白玉脸颊:“在想什么。”
冷音沉声道:“龙筋此刻应当又回到了无涯手上。”
无涯设计将龙筋交给东令,羽宵将其偷出来,交给篱落城的人。
篱落城的人,是无涯介绍他们认识的。
无涯一定有办法从篱落城的人手上拿回龙筋。
绕了一圈,他什么损失都没有,道门死了一个排名第一的绝世法修。
闻风轻声一笑,不置一词。
柳长寄冷笑:“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修扯上关系的?”
这题陆续答不了。
他在一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无涯。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从许多人口中得知他的存在。
某些事情,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似有若无的联系。
而无涯,想必在几年前他刚被绝尘道君收为亲传之时,就已经在某处见过他。
陆续问二人:“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东令还有几个活着的弟子,我们得在他们死之前将人送回蝉渐峰。”闻风神态尊贵温雅,语气森寒冷漠,“得让他们回去告诉九方宗的人,东令是被羽宵夫人和他自己徒弟杀的。”
“否则只剩我们,我怕有人将东令的死赖在我们头上。”
陆续:“……”
似乎很有道理。
他瞥了一眼寰天道君。
清越嗓音哼笑:“看我做什么,羽宵杀了东令,我来迟一步,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陆续心诽一句:狐朋狗友,一丘之貉。
“蝉渐峰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闻风不痛不痒,悠然淡笑,“但是炎天各派很快会听到东令长久闭关的消息。”
“闭关?”
“九方宗一定会竭力隐瞒东令的死。”劲长手指温柔玩弄着白润脸颊,“你可知为何?”
陆续面无表情将驴蹄子拍开:“死的……不光彩?”
宠妾和徒弟私奔,偷了他的宝物。他来捉人结果被两个金丹修士所杀。
无论哪一点传出去,都会成为天下笑柄。
“不,对。”驴蹄子再次捏了捏令人爱不释手的脸,“东令是道门第一法修,其地位在九方宗举足轻重。”
“被人知晓东令死了,九方宗的领地很快会被别的门派盯上。”
陆续默然点点头。
若乾天宗没了绝尘道君和寰天道君,就如同没了柱石,很快会从道门三宗之一降格为二流宗派。
九方宗同样如此。为了保持九方宗在道门中的地位,他们不能让别的宗派知道,九方宗没了东令道君。
三人沿路返回,找到东令那几个受伤,但命还在的弟子。几人畅通无阻出了篱落城。
将人送回蝉渐峰后,剩下的事已不宜再多管。
陆续又跟着闻风上了金车,头顶月色星辰,返回陵源。
一路经过几个灯火辉煌的城镇,点点荧光如织,夜色祥和安宁。
但陆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
先是龙眼,再是龙筋。无涯接连主导了两场大戏。
以他的行事做派,必然会选择一个位置绝佳的观众席,兴致勃勃地观看才对。
可他藏在何处?
陆续觉得有些地方莫名其妙的违和,却难以理清头绪。
****
清阳照入宽大窗棂,为半个房间带来金黄暖调。
陆续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房间里的靡情味道还未完全消散。
惺忪睡眼皱眉瞥了一眼旁边,闻风居然不在?
他筋疲力尽睡的太沉,完全不知该感谢谁,能将那头驴牵出去。
——可惜高兴的太早。
一声轻笑传入耳边:“醒了?”
脚步声轻动,闻风从屏风后面走出。他随意拢了一件中衣,衣带未系,峻悍身形瘦而不弱,力而有韵,完美糅合了刚力与柔美,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金边。
陆续有些好笑和无奈,如此金玉其外的一个人,为何心这么黑。
“如何,可有被我迷住?”温言软语轻薄调戏,“是否想和我共赴云雨。”
薄唇淡笑微微一敛,瞬间甩出一个枕头。
闻风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击,温柔坏笑着将人打横抱起:“过来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准备的?”
屏风的另一边,雕花的金丝木桌上摆满了烫金纸页。
陆续好奇:“你在处理公务?怎么不去书房?”
闻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在书房不就看不到你了。”
“这些是婚典的礼单,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陆续一怔:“问我?”
他以前又没结过婚。
“我想办一场能让你满意的婚典。”指尖轻抚微垂的嘴角,“每次一说起,你都不太开心。”
薄唇淡淡扬起:“没有。”
他只是不太想面对众多暗含妒忌和怨恨的目光。
绝尘道君的道侣,何等殊荣,他却并未准备好。
“这是要邀请的宾客名单,你看看,还有哪些认识的,想要邀请的?不用在意他们的身份,无论仙凡,无论境界修为,你想请谁来,都行。”
陆续僵着嘴角摇头:“我没多少认识的人。”
认识的,还活着的,都已经在名单中。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请帖——绝尘道君的合籍大典,宴请了整个炎天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几位顶级大能,需他亲自书写。
陆续看到了妖王,星炎魔君凌承泽,寰天峰主柳长寄,以及,无涯魔君。
“你……请了无涯?!”
“当然。他是炎天界中,统御魔门半壁江山的人物。”闻风不以为意一笑,“和我早年就有交情。”
“何况,”他挑起尖削下颌,温柔轻咬,“若非他那一把销魂散,你此刻恐怕仍然难以明白我的心意。说来起,我还应当感谢他。”
陆续:“……”
无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批,明明用着连合欢宗主都颇为不耻的下作手段,将众人随意戏耍。
闻风这番歪理邪说,粗略听起来却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道理。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绝世大魔头,心情复杂。
闻风当年和无涯一同游历,想必也沆瀣一气,坏事没少一起做,二人各取所需。
俊美凤目闪过一丝阴戾锋光:“阿续,你现在已经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你后悔,反感,厌恶,我也绝不会……”
“我不后悔。”薄唇微微扬起,“森罗剑派都是伪君子,真小人,我也是。”
无论好坏,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绝尘道君都是他心中无比崇敬仰慕的神明。
他自己同样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小魔头,他从未想过离开。
唇齿相依,缠绵缱绻。
过了片刻,陆续又疑惑问道:“无涯会来吗?我担心他来捣乱。”
闻风毫不在意:“不知。他这人极少亲自露面,通常都派门下修士代为参加。”
“别担心,我的婚典他翻不起浪。”
推书 20234-03-20 :藏风—— by木瓜黄》:[近代现代] 《藏风》全集 作者:木瓜黄【完结】晋江VIP2024.03.16完结总书评数:164663当前被收藏数:223560营养液数:212560文章积分:5,711,565,312文案:云词有个高中交战三年,全校皆知两人不对付的死对头。两人双双进入大学后,却意外成了舍友。然而云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