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慕东:“这是你随手接的私活?多少钱?”
江礼老实报价。
霍慕东:“……”
听到价格的霍慕东陷入长久的沉默,才问:“这是市场价?”这种水平,才这么点儿钱?下属说高水平原画师很贵,不会是在忽悠他吧?
江礼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撼动了霍总的人才招募标准,实话实说:“我是新人,所以报价低了些,封面商稿的话,算市场价的七折吧。”
霍慕东:“……”还是很便宜!
江礼怀疑霍总对画没什么审美,有点矜持地强调:“我的绘画技术还可以,这张封面当样稿挂出去后,又接了很多订单,现在排单都排到下个月啦。”
正说着,某二手交易软件蹦出提示,江礼点开,霍慕东便一起看到一串未读消息,全是询问手机信息和讲价的。
霍慕东想起来:“是你搬来那天拿的新手机?不是要换吗,怎么要卖掉?”
江礼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震惊地看了眼霍慕东,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圆溜溜,“我怎么可能用那么贵的手机?太奢侈啦。”
他在身边来回摸,摸到自己那部手机壳掉漆的国产机,“呐,这才是我的手机。虽然旧了点,但我刷机很6,还会徒手换电池,运行速度不输高端机,还能再用几年。”
“……”
“那这部新手机是哪来的?”
江礼狡黠地笑:“抢来的。”
“不过这是我应得的,是他们花我的血汗钱买的。”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霍慕东之前调查过江礼的家庭背景,不难猜出这几句轻轻巧巧对话背后的不公和辛酸。
本来就需要经常加班的工作已经足够忙碌,还要额外接私活,却连一部新手机都不舍得用。霍慕东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多么不易,江礼又跟那些背井离乡、怀揣梦想来北漂的游子不同,他甚至没有归处,没有退路。
霍慕东陷入沉默,很想说:要不然来青铜入职,我给你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养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霍氏集团就是你的铁饭碗。
然而,霍慕东不知道他跟江礼的关系能维持多久,也下意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父母,霍家大哥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姐姐虽然能干,却早嫁出去联姻,霍家上下都看好他,他从小就不能不优秀,不能离经叛道。
所以,霍慕东最终说出口的是:“来青铜出差吧,给你开高额补助。”
因为跟预期不同,这话讲得多少有些愧疚,可江礼听得眼睛一亮,把笔记本放下,一把搂住霍慕东的脖子,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开心地说:“真的呀?谢谢老板!!!老板局气!!我超能干的,当牛做马,一个顶俩,绝对不会辜负薪水!”
霍慕东被逗笑,但心里莫名有点堵,怜惜地摸摸江礼的头:“等你调过来,奖金数额不要跟别人讲。”
江礼喜滋滋地答应:“规矩我懂!”
江湖规矩,薪资要跟同事保密,尤其是老板暗示你加薪的时候。
江礼掰着手指头算,他还得跟霍慕东同居将近一个月,距离从巨辘离职、专心养胎,还有将近三个月……那么转正工资加上项目奖金,再加上私活接单的收入……
算收入是件容易让人上瘾的事,江礼敲着电脑,三不五时趁着霍慕东不注意切出计算器,从霍总的角度,就看到他的小漂亮干活也美滋滋的,加班加得很欢乐。
但他委婉地暗示要不要再来一次时,江礼却变脸比翻书还快,委屈巴巴地说不要。
霍慕东也怀疑他今天弄得有点过,便也没强求。
但霍总很快就发现,江礼的热情和冷淡相当有规律,一天热情似火,一天冷淡如水,仿佛隔一天就切换一个人格,诚然,在霍慕东的强烈要求下,冷淡的那天偶尔也能得逞,但那天的江礼非常娇气,稍微重一点就哭,弄得霍总不敢造次。
霍慕东连续被江礼冰火两重天的态度切换,搞得心猿意马,甚至生出时常盼着“热情日”到来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心情都被牵动。
他本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倒是青铜科技的员工们先敏锐地洞察了老板一天心情好一些、一天焦躁一些,大家大到汇报工作、小到找他签字,都尽量挑心情好的那天,以至于方案通过率大幅提升。
然而,有一件事无论挑什么时候,也一直没什么进展。
负责招原画师的HR多次把合格的简历送到霍总面前过目,都被驳回。
这种具体工作原本大老板是不用管的,但霍慕东有一天心血来潮,亲自过问了招人进展,要求人资部把通过初选的原画师给他过目,简单的工作就变得艰难起来。
他们辛苦招到的人,霍总每个都不满意,HR被折磨得背地里疯狂吐槽:又想便宜,又想要大佬,老板怕不是想p吃?
后来人资部做了厚厚一沓行业薪资水平,同类企业环比用人标准……才打消了霍总招物美价廉原画师的异想天开,不过,青铜科技想要进军游戏业,就是奔着做出爆款去的,薪酬可以照顶格给,但原画师水平也必须是业界翘楚……至少要比以白菜价接单的“菜鸟”江礼水平高吧?结果竟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
霍慕东对此很不满。
好在新业务开展还需要时间,筹备工作完成的deadline赶在引擎平台建立完毕之前就好,各个岗位都还有一两个月可以慢慢磨。
江礼并不知道自己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行业标准,还在苦哈哈地干活。自从刘主管发现他被江礼忽悠了之后,总是见缝插针地针对他。
江礼的工作量巨增,每当完成一项工作,立即就会被塞下一个。好在江礼并非真正的职场新人,在意识到主管找事儿的时候,很快调整了战术,切换成“老油条”模式。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有的工作拖着拖着就没了。——鲁迅(不是)。
江礼使用了拖延大法,只做分内工作,至于刘主管塞给他的其他杂活,能拖就拖,态度诚恳,但偶尔故意出个错,以至于刘添伟不敢把自己的总结文稿、汇报PPT之类的工作再交给他,但也导致了一个新问题:
不加班就会被阴阳怪气,更别提请假了。
但江礼真的很需要请假,他得定期去看中医,让老医生给把脉、重新开药方。上次的猛药副作用太大,他遵医嘱停了药,但一直没成功请到假,还没开出新药来。今天恰好那位老专家坐诊,江礼提前四天定闹钟抢的号,所以说什么也要去看病——反正全勤已经没了。
老专家见到江礼,就一边在键盘上敲一指禅,一边朝他笑:“那药对你来说果然太烈了吧?欲速则不达,你这么年轻,慢慢调,早晚会成功的。”
江礼怀疑老中医在嘲笑他,但他现在不敢再催老专家给开猛药,老老实实尊医嘱。并且这次选择了代煎,自己煎药实在太麻烦,他差不多要早起一个小时,早上的一个小时对于一个经常加班熬夜的社畜来说,不知道有多珍贵。
“但代煎药只能第二天取,药房营业时间是早九点到下午五点……这就很不合!难道病人都没有工作吗?”江礼趴在霍慕东身上抱怨。
按着备孕日程表,今天是用不着安排功课的,但……一整天都不顺,江礼也想发泄一下,于是在霍慕东撩他时,顺势半推半就地从了。
只不过一次足以,一次是他的舒适区,然后就懒洋洋地就地趴下,连抱怨的声线也懒,类似少年音的撒娇一样。
霍慕东很爱听,他抚摸青年光洁的脊背,说:“明天我派人帮你取,怎么病了?”
江礼连忙道:“不用!我已经叫了跑腿。”他挂的男科“不孕不育”分支号,可不敢让霍慕东的人去取药,到时候怎么解释?承认自己在备孕,还是给自己泼脏水说肾虚?
霍慕东逗他:“你不缺钱么,我帮你可是免费。”
江礼嘴硬道:“不贵,没多少钱。”才怪。
那几个跑腿app默认都是单程,像他这种去医院取药,需要先找江礼拿药单,再跑医院,再折返……跑腿小哥要求多发一个红包,算下来比他一天的实习工资还贵,江礼心疼得直滴血。
然而有些钱不得不花,今天请假已经非常艰难,明天想都不敢想。
“怎么垂头丧气的?”霍慕东问,“什么病,很严重吗?”
江礼:“没什么。”
霍慕东捏着江礼的下巴,强迫他把头抬起来,皱眉问:“到底什么病?之前熬中药也是森*晚*整*为了看病吗?”
霍总急个什么劲儿呢?总不可能是关心他……江礼灵光一现,忽然get到问题的本质:霍慕东是不是怕他有什么传染病?
人之常情啊。
为了打消霍总的顾虑,免得他调查自己,江礼狠狠心,怀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说:“我肾虚。”
霍慕东:“什么?”
江礼屈辱地重复了一遍。心想:假如他不信,我就把上回的药方拿出来,里边有不少淫羊藿、熟地黄、雄蚕蛾之类的补药,都是有力证据。
然而霍慕东恍然地说:“难怪。”
“每次你都很容易累,还总是拒绝我。”原来不是讨厌他,而是力不从心,想到这层缘故,霍慕东心情都好了些,目光逐渐怜爱。
江礼被他看得炸了毛:“我没有力不从心!是你太厉害,我一个正常人,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而已!”
霍慕东唇角扬得更厉害了,翻身把江礼压住,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有点骄傲地说:“你在夸奖我?”
江礼:“……”
霍慕东目光灼灼地看他,由于两人贴得很近,江礼清晰感受到他的意图,汗毛一炸,用力推他结实的胸膛:“都说了今晚不要了!”
霍慕东不死心:“为什么?你明明也很喜欢。”
喜欢是一回事,但什么事过量都不好。
见霍慕东一副得不到解释就要蛮干的架势,江礼默了默,目光空洞地说:“因为……我肾虚。”
“…………”
霍慕东最后还是放过了他,但表情始终有一点复杂,江礼窘得待不下去,抱起小被子就准备回房间。
他觉得人得有自知之明,这段时间,江礼只要还有力气,就很自觉地回客房,饶是这样,还有一半时间是累得倒在霍慕东的床上直接睡过去。
然而,面对尚残留着江礼体温的大床、空荡荡的房间,霍慕东却没了困意,枯坐片刻,踱步去隔壁,推开门,没话找话:“用不用带你去霍氏的私人医院,做个系统检查?”
“不用!”江礼吓了一跳,想说你不会敲门吗?但人在屋檐下,他挺识时务的,只抓住关键问题说:“我、我去的三甲医院,老专家医术很高明的。”
“哦。”
没了下文。
随着这段时间的磨合,俩人在床上愈发默契,霍慕东越来越放纵自己沉迷,可每次做完之后,江礼都急着回房间,懂规矩懂得太过,反而让他有点不爽。
就拿现在来说,他都送上了门,江礼也没有找借口让他留下的意思。
但霍总也不好意思把之前“我不习惯跟别人睡”的话再吃回去,大眼瞪小眼片刻,只好悻悻地回去。
江礼却叫住他:“霍总,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霍慕东脚步一顿,唇角微扬:江礼果然还是想要讨好他。假如他撒个娇,今晚就迁就他一回,留在这里陪他睡。
霍总矜持地调整了表情,清冷漠然地问:“怎么了?”
江礼:“你霸凌……你见过职场霸凌吗?”
这问题听着有点像“你霸凌过下属吗”,但霍慕东没深究,只问:“你被谁欺负了?”
“是这样……”江礼一五一十把这两天的遭遇说出来,尤其是今天,他明明已经按着流程请好了假,可刘主管居然还夺命连环催,江礼在诊室内不方便接电话,调成静音没听见,刘添伟竟然每隔几分钟就打他们办公室电话,问江礼回去没有。
同事们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联系江礼。
恰好今天写的代码有bug,江礼以为测试出了问题,回电话刘主管反而不接,只好看完病返回公司,结果刘主管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事,你忙去吧。”
江礼当时差点骂娘。
吐槽完,他又补充说,“我们那个主管原来一直把我当助培养,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找我,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借故偷懒,所以不高兴?”
虽然江礼后来开了工作室,但也主攻技术,没管过太多人,他一直以打工人的角度来思考,其实挺需要知道管者到底是怎么想的。知己知彼,才容易破解难题。
霍慕东顺着江礼的话,一边又问几个问题,一边顺势坐到他的床沿。很快就大致了解了情况:刘主管是个小人物,但颇有一些官瘾,喜欢对新来的实习生颐指气使,偏偏气量也不大,所以对之前那个小误会耿耿于怀。
霍慕东:“被上司针对,通常有两个解决办法。”
果然问当老板的人有用!江礼洗耳恭听。
“很简单,联合你们部门其他人,架空他。向外界散播谣言,泼他脏水,在内部搞小团体,让他传达的指令都无法顺利执行。”霍慕东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显出一点老谋深算的成熟强悍,“时间一长,大领导自然对他有意见,他更难受,自己就想找机会调任,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开,还有操作空间。”
“……”
江礼听得一愣一愣的,真诚地问:“你管这叫简单的办法?”
霍慕东轻笑:“说起来简单,但这么做需要一些先决条件:你本身得有过硬的业务实力或者人际关系。”
江礼:“……那完了,我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没根基的实习生,就连业务能力也普普通通——他最擅长的不是现在的编程工作,而是原画设计。
江礼问:“那第二个办法呢?”
霍慕东:“离职。”
江礼:“……”
“我不能离职啊。”江礼蔫了,他马上要怀孕了,没时间再去找其他工作,还想苟到转正,多拿一个月转正工资呢。
江礼丧丧地说:“要不然我继续苟着吧,还是用我原来的办法。”
霍慕东好奇:“你原来用什么办法?”
江礼:“阳奉阴违,绝不硬刚,最多用拖延大法搞点小动作,他要是直说,我就装傻,装傻不过就滑跪道歉。”
霍慕东:“………………”
江礼头头是道:“这是有师承的,不敢整顿职场的打工人通常分为真诚派,和窝囊派,两派精髓都能掌握,就是能屈能伸的‘真窝囊派’。看似吃亏,实际上也受气,但不会丢饭碗。”
霍慕东听得脑袋疼:“这就是你的办法?”
江礼无奈道:“没办法中的办法,人穷志短,我不可能离职的。”
霍慕东默了默,当着江礼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原本江礼也半坐着,小嘴叭叭头头是道,偷眼看到霍总的通话对象时,气势一下没了,小心地跪坐回去,没敢再吭声。
霍慕东在给巨辘的总裁魏晋打电话:“魏总,方便说话吗?哈哈,没什么事,上回你说味道不错的那种红酒,朋友又给寄了半箱,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给你送过去……哎,跟老弟客气什么?”
霍慕东明明也只有二十多岁,但跟那些商场上的老头子都挺有共同语言,这会儿听着好像跟他们同龄似的,不怪他有时候在江礼面前充长辈。
寒暄过后,霍慕东就跟魏晋提了要江礼调任的事,魏晋是个老狐狸,有张总助那层关系在,且过了这些日子,早就猜出霍慕东跟他集团下的那个叫江礼的小漂亮实习生关系暧昧。
说实话,魏晋挺乐见其成的,只是霍慕东无意张扬,他便也装不知道,同样不准底下人透露一星半点儿。
毕竟秘密养小情人的事不光彩,谁都知道霍总只是图一时新鲜,倘若闹得人尽皆知,性质就变了,魏晋才不多嘴得罪人。
不过现在霍慕东亲自开口,魏总乐得做顺水人情,满口答应。
霍慕东又说:“你们技术部有个姓刘的主管,叫刘添伟的。听说眼里不揉沙子,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割爱,也一并借调?”
江礼听闻,连忙无声地跟霍慕东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眼睛都挤酸了,霍慕东仍无动于衷,继续跟魏晋说:“那就这么定了,魏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挂掉电话,霍慕东朝江礼扬了下眉,“第三种办法,跟讨厌的上司正面交锋。”
聪明人之间讲话点到即止,方才魏总也明白霍慕东要整治刘主管,并且乐于给合作伙伴这个面子。——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算什么呢?换霍三少的人情可太值了!
然而江礼这个当事人却仍旧忐忑,指着自己的鼻子:“正面交锋吗?我?……其实把我调走,见不到刘主管就可以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霍慕东不知什么时候,自然地上了江礼的床,他个子高,肩宽腿长,好大一只,很占地方,一下子就占据了一半的位置,把江礼挤得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帝都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两者之间的春秋短得可以忽略不计,几乎上一周还穿短袖,下一周就要换棉服。
现在气温降了些,独睡的话不开空调正好,可被这么一挤,江礼就觉得热,想往另一边挪。
但霍慕东搂住他柔韧的细腰,一把将人捞了回来:“跑什么?帮你解决了问题,连声谢谢也没有。”
江礼立即乖觉道:“谢谢霍总!”
霍慕东:“就拿嘴谢啊?”
江礼单纯地问:“那怎么谢?”说完自己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抬头偷瞄霍总,想看看自己解得对不对。
霍慕东:“……”
其实霍总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下来,由奢入俭难,尝试过抱着温香软玉入睡的滋味儿,再独守空房,就容易孤枕难眠。
原本真挺单纯,但被江礼那双含羞带怯的大眼睛一看,霍慕东又心猿意马了。
江礼感觉自己猜中了,提议:“去你的房间?”
“……”
沉默片刻,霍慕东硬生生忍下就坡下驴的冲动:“不用。”
只要没把江礼累得晕过去,他都得挣扎着爬起回客房。在“再快乐一次并孤单一晚上,和暂且忍一忍但可以把某人枕抱满怀一整夜”……之间,霍慕东纠结地选择了后者。
这叫延迟满足。
所以更不能走了。
“给我捏捏肩膀吧。”他福至心灵,诌出个像样的由,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
“哦好。”江礼乖乖过去,同时暗自唾弃自己:原来是我思想太不健康了!
不过他也悄悄松了口气,真去了隔壁,一两次肯定不够,霍慕东那个体力,真让人害怕……他第二天还得上班呢。
江礼不太会按摩,就是笨拙地在霍总身上敲敲打打,霍慕东也不真指望他会捏,只是觉得跟江礼待在一起很舒服,漫不经心地找话题:“一味躲着有什么意思,等把那个姓刘的调过来,让你有仇报仇……开心吗?”
江礼实话实说:“有一点。”
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打脸奇葩上司这种爽文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很难不心动。
讲真,霍总刚才打电话的样子帅呆了,相处下来,江礼觉得霍慕东这人比上辈子的刻板印象好得多。精英、强势的同时也细心、体贴。
跟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很难不心动。
霍慕东还在逗他:“有靠山的感觉,爽吗?
“嗯!”话赶话聊到这里,江礼的小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乱了节奏,他试探地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霍慕东:“什么?”
江礼:“我能一直呆在你身边的话……”
“那不可能。”霍慕东也不要他按摩了,转过身看着江礼的眼睛,冷静地说,“从一开始就讲好的,不要过界,对你我都好,明白吗?”
江礼:“哦……”
霍慕东把他搂进怀里:“讲清楚是为了你好,想要的太多,却竹篮打水,最后还得去适应那种落差感,难受的还是你。”
江礼收回了试探的小触角,有一点失望,但并不意外,反而有些庆幸:刚动心,念头就被掐灭,属于及时止损了,他应该感谢霍慕东的坦诚。
“我明白的。”
“虽然不能给你未来,但以后就算分开了,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好吗?”
“嗯。”
其实不会。——江礼在心里说。
都分手了,他哪还好意思打扰别人?只是单纯求人办事,他也开不了口,这对霍慕东以后真正的伴侣太不公平了。假如有一天分开,依着江礼的性格,必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关灯吧。”霍慕东吩咐道。
江礼乖乖去关了灯,回来却发现霍慕东还在,而且他一回来,就长手长脚地把他抱住。怀中人又软又暖,霍慕东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江礼像个抱枕似的,没敢动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一片平静,只是有点疑惑:
……不是刚说完不让他越界吗?怎么还睡这儿了啊。
第二天一早,霍慕东精神饱满地起了床,显然昨晚睡了个好觉。
但他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得了便宜卖乖:“跟你睡总是睡过头,今天都没起来跑步。”
江礼:“……”是谁有好好的主卧不睡,昨晚非要赖在客房的?
但霍总是江朵朵小朋友的基因授体,也是能帮忙省下一个月房租的金主,江礼不会提任何异议,顺着他说:“好的霍总,明晚我一定注意,提醒您回房睡觉。”
“……”
“其实也不用,我最近打算改成夜跑。”霍慕东说,“快去吃早餐吧,既然起晚了,你搭我的车。”
平时不都是派另外一辆车送他吗?今天怎么不避嫌了?
江礼怀疑霍慕东是不是因为昨晚拒绝了自己,出于补偿心,想对他好一点?这个想法在早餐后,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出门前,霍慕东塞给江礼一块手表,漫不经心地说:“送你的。”
江礼:“?”
“为什么呀?呃,不用了,我平时也不戴手表。”
霍慕东:“男人哪有不戴表的?何况你跟了我这么久,连个礼物都没有,说不过去。拿着,是你应得的。”
江礼于是闭了嘴。
什么叫“应得的”?所谓应得,就是等价交换,拿什么换,两人都心知肚明。情侣之间、好友之间都没有这么送礼的,霍慕东送他礼物,就是提醒他,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有补偿的意思。
那手表连个包装也没有,款式倒是挺活泼,不像霍总平时手上那种老气横秋的贵东西。
江礼于是乖乖伸手。
手掌向上摊开,是接受礼物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