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巍一步步走过来,他下意识后腿一步,靠在身后玻璃窗上。
对方左手撑在玻璃窗,右手抬起,触碰他的脸颊。略显粗糙的拇指,轻柔地轻蹭在柔软的嘴唇上。
对方成熟的男性气息,冲击而来,激得他浑身紧绷,本能想要逃离。
“刚刚的话我听到了。”蒋巍醇厚磁性的嗓音开口,旋即柔笑道:“你的坦然和真诚很有威力。”
“……蒋部长真是会开我玩笑。”绷着一张脸,赵澄微微移动,想要避开对方触碰。
“不,不是玩笑。这也是我的坦然和真诚。”蒋巍含笑望着他,带着一丝戏谑。
不敢与之对视,被看到另一面真实的赵澄,似连脚丫子都是羞耻的,显露出想要逃离眼前的窘境。
刚刚的对话,蒋巍怎么看?
仔细琢磨,并没有暴露什么问题。
唯一确定的是,官场上维持的面具,再也无法在眼前人面前伪装。就像掉了一层“马甲”,暴露了本质。
面对一个政治敌手的人,对方似乎选择了“兴趣”。
官场是猎场,每个人都是猎人、都是猎物。
被狩猎者,下场不会好过。
强制镇定下来,赵澄嘴唇浮起笑容:“蒋部长喝酒了吧?”对方身上有飘来淡淡的酒味。
蒋巍低沉一笑:“的确如此。”抚在对方脸上的大手,手指撩动到敏感的耳朵上。
陌生的触感,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之近的赵澄,体内泛起紧张、焦躁、窘迫、难堪等情绪。几乎是,差点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感受到他的应激情绪,蒋巍收回手指,将他手指夹着的烟取过,以免被燃到尽头的烟蒂烫到。
贴在皮肤上的手指终于收回去,赵澄暗中舒缓情绪。
“和我比起来,你更像是喝醉了酒。”蒋巍就这么低头凝视着他,眼眸幽深不见底。
“今晚应酬免不了多喝几杯。”赵澄勉强挂上官场礼节性的笑容。
“应酬几点结束?”蒋巍看着他又把掉落的面具“捡”起来戴上。
“……应该快了。”赵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
站直身体,蒋巍不再把对方控制在自己怀里范围内,说道:“我楼下等你。”
赵澄看了看他,带着一丝丝疑问,返回了包厢房。
蒋巍走向垃圾桶,摁灭了手中的香烟。
应酬到九点出来,外面停车场,赵澄看到蒋巍立在门边,似乎等了许久。
行步上前,与对方保持三步的距离,他主动开口问:“蒋部长有什么要谈的?”
窥见他不动声色的警惕心,蒋巍含笑,手放在车门把手:“咱们上车再谈。”
赵澄疑虑,内心有拒绝,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是接近对方,探索抓住蒋氏掌权人的弱点、家族问题等,便压下不适感,解锁了车子。
“行,我送你一程。”他回道。
其实他很好奇,蒋巍会怎么反过来对付他。
三大家族的权力斗争,置身其中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却又无法置身事外。遵从命运的洪流,所有人在争夺着,成为唯一的主导者。
李天瑞、葛续,还有蒋巍也不列外。
利用与反利用,猎人与猎物。
就像危险的暗夜之花,散发着迷人的味道,引诱着冒险者一步步行动。
车子启动离开酒店,副座上的男人没有提李、葛两家联手一事,反而提醒他小心葛续。
“你戳中他的肺管子,除我之外,你成为他的黑名单之一。”
“他再怒气填胸,也暂时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背后有杨、李两家,除非两家不再需要他。葛续若想对他下手,会把最大的冲突点考虑进去。
“也仅是暂时,等他想好该怎么处理你,是不会给你反应求救机会的。”
“和传闻中的一样,蒋部长和葛续彼此不容,双方知己知彼。”
“那不知道,关于我的事,在你眼里,又是什么样的传闻?”
“嗯……一个深沉谋略的政客。”
“你眼里的自己呢?”
“我眼里的自己?”
会有人刻意去凝视分析自己吗?
凝思片刻,他略感好奇问道:“蒋部长眼中,我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巍偏头,看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独属我的猎物。”
赵澄内心一紧——还真是直白啊。
继而,蒋巍发出低笑声:“不,我才是你的猎物。”
这句话,激得赵澄在红绿灯路口差点没来得及刹车,他转头回视对方:“蒋部长真是幽默。”
红绿灯倒数的闪烁红光,打在他脸上,弥漫着红色的危险色泽。
回过头,他继续行驶,向江府大学方向去。
蒋巍似乎心情不错,问起道:“周末时间,你是怎么打发过的?”
琢磨着对方是不是在试探,赵澄回了个最无聊、且最不容易探知的答案:“在家里休息。”
蒋巍戳人心肺似的说:“受杨敬德和李天瑞的意识影响下,看来你把自己驯服得很好。”
一条被驯服得听话,家养的狗。赵澄有想把车子开进都江的冲动:“这么看,蒋部长的休息日饶有风趣。”
蒋巍低叹一声:“所以你平淡无奇的周末生活,不免让我心生羡慕。”
赵澄闭口无言:“……”
开过大学,又绕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直到雕花围墙,下方种植满鲜花的蒋家本宅大门前,他停下车子。
但是,蒋巍没有下车:“我不住这里。”
赵澄嘴角微微抽动,这是在遛人呢?
蒋巍似在思考,继而笑说:“不如我上赵秘书长家过一个晚上?”
赵澄婉言谢绝:“我家里的狗认生,负不起伤人的责任。”
蒋巍似笑非笑:“看来我需要一点手段,才能让这条狗变温顺。”
听他这么一说,赵澄才想起,对方早把自己调查个透,他脸上表情不由得一僵。
之后,蒋巍报出自己的独栋别墅楼地址。
路上,双方“温和”地交谈,直到百花潭公园旁的私人花园内。
临下车时,蒋巍握住他的手腕。
他疑望对方,想要缩手。
“这是送你的。”蒋巍柔和地笑看他,不再有逗弄的情绪。
说完,松开他的手腕。
没看是什么,赵澄随手放在挡风玻璃前,调转车头回家。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蒋巍才转身回别墅里。
直到商业街春锦路后的公园小楼,把车子停好车库,他才从挡风玻璃前拿起蒋巍塞给的东西。
这是一块手表,蓝色表盘,银色铂金表带,自动机芯的手表。
在黄姓富商的私人名表展上,蒋巍问过他“喜欢这块手表吗”。
对方这是从黄老板手上拿来了?
以黄老板攀上高级官员的心思,蒋巍想要,对方一定送上。
但这不是蒋巍的性格,而且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黄老板是无法判断出哪一块手表对他有吸引力的。
所以这块几十万的名表,本就独属于蒋巍。
这个危险莫测的男人,视这块名贵手表为诱饵?
一时难以分析判断,他拿着手表回到家里,坐在客厅布艺沙发上。
把手表放在桌子,他右手从收纳盒里,取出蓝色、纯透明的水晶珠子。他握着两颗珠子,轻轻抛动。
手心里的水晶珠子,抛上空中,又落在掌心,一次又一次。
两者相撞,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左手手指触碰到嘴唇,他发出低哑的笑声,黑色眼眸略显疯狂。
翌日,省委组织部部长蒋巍召开了关于年轻干部选拔座谈会。
这场会议里,关于培养选拔工作,他隐隐又压制了李、葛两家的仕途人员,计划将两大家族的一些人,安排到难以晋升的位置上。
杨敬德还有一年任职期满结束,七位副市长,有葛氏的人。一年后,新一届的省政府领导班子,其能不能坐上省长位置,还不一定。
对他的举动,两大家族深感压力,葛续再急迫,也只能忍耐。
省纪委监委大楼内部,纪委书记的办公室里,葛续连抽了三支烟。
他在想昨天晚上赵澄的挑衅,还有蒋巍针对葛、李两家的事情。
“赵澄昨天晚上的话是故意的?还是李天瑞指使的……不,这种情况下,李天瑞不会释放出矛盾,这不利于两家计划。所以,是赵澄本人刻意……呵呵,你还真是爱李天瑞啊……你信不信,比起与我的合作关系,李天瑞为了稳固双方关系,会把你这条忠实的狗交给我惩罚处理。”
葛续手指轻点着桌面,暂时把昨晚激怒他的人放到一边,转而思考起蒋巍的举动和目的。
第17章 发笑
挑衅了五大政治家族之一的掌权者,赵澄对葛续会上门一事一点都不意外。省政府办公厅里的人,要不是看到省纪委书记一个人来,还以为要带走谁调查。
直上秘书长办公室,坐在赵澄面前,葛续嘴角挂着冷笑:“如果说蒋巍是我名单上最值得嫌憎的人,那你一定是第二。”
赵澄停止手里的工作,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笑微微的看他:“能够上葛家掌权人黑名单,是我的荣幸。”
葛续眼眸透着桀骜之色,接着诡笑:“你这张不讨人喜的脸,趁现在多笑一笑。日后,你钳口不言的模样,再也笑不出来。”
赵澄那双清湛的眼睛,仿佛透穿了眼前之人,语中带刺说:“当然,毕竟我是要笑到最后的人。”
他的话语,引得葛续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控制不住发出“哈哈”嘲笑之声:“没有杨、李两家拴着,你这幅野狗的模样,他们知道么……不,他们都知道,才会栽培留下你。”他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虽说打狗要看主人,可对其进行彻底的摧毁、破坏,才能让对方知道疼痛。”
“葛续,你这副被我戳中痛处的样子,让我对李、葛两家的合作深感忧心。”被辱骂的赵澄没有被激怒,反而从容不迫地反击。
“赵秘书长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吧。”葛续内心涌动着,想要揪住对方,进行单方面压迫摧毁的冲动。“有句话说得好,靠山山倒。”
知道对方视自己为要摧毁掉的人,赵澄仍然没有透出内心和表情上的压力。据他所知,和葛家、葛续作对的官僚,没有一个好下场。且凭此人把自己钉在黑名单上,就不可能再向其低头道歉,因为对方根本不会接受,反而摧毁自己精神、人格,还有身体,才能感到权力的满足。
葛续再进一步对他施加压力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和拧动门把手的声音。知道是谁,他收敛真实情绪的一面,变得冷厉。
同样如此,赵澄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挂上礼节性的笑容。
推开门进来的是李天瑞,赵澄身上气息再变,不禁流涌出看到喜欢之人的愉悦气息。
受到他情绪变动影响的葛续,微微皱眉。
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赵澄主动站起:“这里坐。”
三人移步,至待客的组合沙发坐下。
“要花茶吗?”赵澄问道。
“不用。”李天瑞微微抬手,直言对他说:“我是为了你和葛续的事情而来。”
知晓他说的是哪件事,赵澄转头对一脸看戏模样的葛续,诚挚地道歉:“那天晚上的话是我冲动了,在此和葛书记说声抱歉。”
等着他硬气,好将其脑袋摁在桌上的葛续,瞬间梗住。
道歉了?他就这么道歉了?
背着李天瑞的时候,是一副讨人厌,说话夹枪带棍的模样。面对李天瑞,又是一副被驯服样子,可真是……
突然间,他恍悟过来,继而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天瑞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葛续停止笑容,突然一把抓住赵澄的手腕把人拉到眼前,逼视道:“我知道为什么非选你不可了!”
活跃于省城江府的政客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赵澄这种表里不一的两面派,才是最适合生存在政治环境里的人。
“我接受你虚假的道歉,不过——”他威逼道,“你仍然是我名单上的人。”
面对近在咫尺的男人,赵澄不动声色,莞尔而笑:“谢谢葛书记,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葛续松手,对李天瑞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说完,其离开秘书长办公室。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李天瑞好奇。
“葛续为那晚的事情不悦,不过刚刚已冰释前嫌。”赵澄笑着回道。
“嗯……”李天瑞目光放在一直以来跟随自己的俊逸脸庞上:“你似乎刺激到了葛续什么,对他多多小心一点。”
“我会的。”面对关心,赵澄心中一暖。
“对蒋巍的事情,如何了?”李天瑞语气平缓。
“已进一步接触。”赵澄对视其目光,嘴角翘起柔柔的笑容。
“好的,之后有消息,及时告诉我。”李天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便离开去了。
赵澄站起,送他到门口。
外面走廊,拿着烟的葛续冷酷一笑,与李天瑞一起离开省政府大楼谈事。
办公室内,只剩赵澄一人,其再次变换成一张复杂多变的表情。
没有主动联系蒋巍,赵澄正常工作。
为与无缘的手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程实,工作日直接来电话,问蒋巍是不是送了他一块蓝色表盘的机械手表给他?
他回道,是有这么回事,但物品贵重,正打算将手表还回去。
“那是他母亲前些年送给他的礼物。”程实瘫在办公室椅子上说。
虽然知道那块昂贵的手表是属于蒋巍个人的,但没想过是其母赠送的。有那么一下,他感到无比烫手。
“你是不是想还回去?”程实透穿他心思般问道。
“理当还回。”他回道。
“他母亲赠送的物品,不管名贵便宜,他都好好收着,不轻易送给任何人。”程实笑意盈盈,“看来,他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
“虽说工作上我们有所接触,但不至于送出这么昂贵的物品。”赵澄内心升起古怪感:“这不符合礼仪。”
“嘿嘿,为什么不是任性呢?”程实嗤笑,“别看蒋巍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私下就是个……就是个……”
“是个什么?”
“嗯……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我觉得蒋巍不会收回手表,不过你想还的话,下午到南园里来。我们组了牌局,宋家人也在。”
宋家人也在?
看了今日工作行程一眼,确定下午没有安排,他答应下来。
中午下班,他回家吃饭,上楼卧室从抽屉里拿过那块手表,接着开车去会员制的“南园俱乐部”。
车子往新南区方向,穿过小龙江,再开上十分钟,便到达那家娱乐休闲一体的高端会员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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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十点半左右还有一更。
这几天生病动不了,才没有更新。
第18章 玩牌
“南园俱乐部”是会员制,面向非富即贵的高级阶层人员,且需要正式会员引荐才能加入,故而不是人人都能随便进去的。
这家俱乐部,一楼有自助餐厅,有提供休闲娱乐的地下靶场,还有健身房等。二楼则是可提供休息的房间。“南园”内部所有的一切,都是免费的,但每年需要缴纳的几十万会费也不低。
因工作应酬,赵澄进去过几次,但没有花钱加入。
他来到俱乐部,早已为他办好会员的程实门口等着。
见他下车走来,对方笑着扬手:“蒋巍为你办了一年的会员,以后凭手机号码可进入。”
赵澄嘴角微微扯动,想说什么——几十万的手机还未还给对方,莫名又多了几十万的会员在身。这种行为,蒋巍怎么像个商人,而不是官员?
不动声色跟随进去,里面一楼大厅,靠玻璃墙位置,蒋巍、戴着金边眼镜很斯文的宋学文在拿着牌。
见他到来,宋学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着他的举动,背着赵澄的蒋巍回头,对上其双眼。
“一共四人,刚好组成牌局。”程实跳回沙发坐下。
赵澄坐在蒋巍对面,他目光扫视了一眼对方。
蒋巍扔下牌,宋学文重新洗牌、切牌。
“玩牌下点注吧,如何?”宋学文话是对着蒋巍,眼睛在看赵秘书长。
“我没问题。”一身松弛感的程实双手搭在沙发背上。
“可以。”蒋巍惬意开口。
“我也没问题。”赵澄没扫兴致。
至于赌注,也是增添娱乐的彩头罢了,并不一定是金钱,也可以是物品。
“‘南园’有甜爽三色冰淇淋球,谁要输了,一次吃掉三个。”程实脑海亮起灯泡,打了个响指。
“为什么不是三杯酒?”宋学文含笑接话,开始发牌。
“咱们要养生。”程实理所当然地说。
这算什么养生?不怕糖分摄入过量吗。赵澄内心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程实身体凑近他,小声嘀咕道:“吃冰淇淋也算养生?不怕糖分摄入过量吗?”
被看穿的赵澄,露出坦然的笑容:“是的。比起冰淇淋,钢笔更适合。”
这家俱乐部有设计非常精美的钢笔,作为赠送会员的礼品。这东西即使不用,拿来摆放在架子上也很养眼。
“可是钢笔又不能吃。”程实正回身子。
“如果吃不完,我陪你吃。”蒋巍嗓音醇厚地对赵澄说道。
“蒋部长何以认为我会输?”赵澄问道。
“不必这么生疏,你可以叫我蒋巍。”蒋巍又露出对方难以看清的叵测笑容,“因为你长着一张会输给我的脸。”
赵澄礼节性的笑容僵住,又想长腿而逃,露出那最真实的一面。
“你对赵秘书长可真是热心。”宋学文话中有话般笑说。
发完了牌,四人拿起牌子开始交锋。
犹如寓言般,第一局赵澄输了,获得了三个冰淇淋球。
在第二局,程实输了,得了三个冰淇淋。
面对蒋巍和宋学文,两人轮着输,每人一共得吃掉九个冰淇淋球。
程实受不了了,当场仍牌,怒地道:“你们两个真没意思!轮着耍我和赵澄呢?不玩了!”
宋学文斯斯文文笑道:“自己定制下的游戏规则,就当好好遵守。侍应生,来十八个冰淇淋球!”
程实木然站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蒋巍伸手摁在他肩膀上把人压下:“吃完再去也不迟。”
程实憋屈,甚至后悔亲自定下的规则。
侍应生送上十八个冰淇淋,摆满了桌子。
“幸好中午没有吃饭……”程实咕哝,决定把九个冰淇淋球当午餐吃。
拿着挖勺,早已吃过午饭的赵澄,沉着脸色挖起一口冰淇淋球。甜爽的冰淇淋入口,驱散了内心的郁闷,让人仿佛身处凉夏之中。
在蒋巍、宋学文一面交谈一面监督下,程实一口气吃了五个冰淇淋球,慢吞吞的赵澄吃到第三个冰淇淋球便已经有点吃不下了。
他内心叨咕,要不要找借口,把剩下的打包回去?这样路上要是溶化,也不用勉强吃掉了。
在他含住小勺吞下小口冰淇淋,再继续挖一块吃下时,有人伸手拿过他手中小勺,取过他面前的冰淇淋球,挖着吃起来。
赵澄抬眼,看着蒋巍自然而然地,挖过他那份冰淇淋球吃掉。
见有人主动分担,他缄口不言。
程实苦着一张脸,吃进嘴里的冰淇淋一点都不甜,还大声指控:“蒋巍你替赵秘书长作弊!”
“你也可以找宋学文把剩下的吃了。”蒋巍好心提出建议。
“不,我拒绝。”宋学文无情拒绝,转而向赵澄询问省政府内的一些工作。
只要不涉及机密,赵澄从容对答。
“杨敬德对江府的国有企业什么态度?”宋学文问道。
“任上处理干净。”赵澄说道。
“看来他不想在最关键时刻,让随时会爆炸的地雷隐埋着。”程实含着冰淇淋痛苦说道。
加油,还有两船就吃完了!
“他的手段是对的,不然有人利用省国资委、国有企业的腐败问题颠覆、篡夺他的位置和权力,届时恐怕会被降职处理。”宋学文点头。
杨敬德从一小小干部坐到省长位置,靠的不止李家,还有自己的手段和魄力。他要是缺少这两点,李家再怎么捧人,起不来就是起不来的。
而且杨敬德有野心,拉扯家族,在省城政界中,有了一席之位。
“我很好奇,是杨敬德看上了赵秘书长,还是赵澄你看上了他?”一口气吃完最后一船冰淇淋球,程实冰冷得浑身触电般,轻轻抖动了一下。
“你猜,猜中了请你吃冰淇淋球。”赵澄眉眼含笑。
程实脸色当即变绿,人站起,冲冲忙跑去洗手间呕吐。
趁着他呕吐,蒋巍招来侍应生,把剩下没吃的三船冰淇淋收走。
赵澄默默不语:“……”敢情这场牌局里,只有程实受到了“迫害”。
吐过之后,程实从洗手间出来,蒋巍说了句“去玩会枪”。赵澄站起跟上,蒋巍忽然伸手,手指抚放在他的西装上。
“穿着西装外套射击,并不方便。”
男人手指往下滑,要为他解扣子。
他微微退开一步,礼貌地笑说“谢谢”。然后自己脱下西装外套留在沙发,和蒋巍一样,白色衬衣,修身的黑色马甲到地下射击靶场。
第19章 登门
到了地下射击靶场,每人领取枪支,和20枚子弹。靶场有从部队退伍的教官,可对新人进行专业指导。得知赵澄第一次来,此前没有碰过真枪实弹,便要一对一教导。蒋巍说了声“我来吧”,带领赵澄进入一个打靶间。
“首先确定压弹夹,再装弹夹,接着拉这里送子弹上膛。”蒋巍十分专业地手把手教,在子弹上膛后,教赵澄摆出枪支与身体重心一致的姿势。
因赵澄第一次射靶,他站在对方身后,把整个人环在怀里。
“在瞄准靶后,触碰扳机。”
温热的气息萦绕左边脖子,整个人被环在对方怀中,仿佛被控制般。赵澄内心抵触,身体却强制控制下来。
随着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沉稳的教导,赵澄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对准了靶子,“砰”地一声射出子弹。
他右手被震得微微发麻,射出的子弹很遗憾没有击中靶子。
“第一次难免会失败,多训练几次,熟悉以后就射中目标了。”蒋巍退开一步,鼓励似的说。
“你经常来玩?还是以前有过专业训练?”赵澄问道,再次摆好姿势,抬起枪支“砰”地射出第二枚子弹。
“有过专业训练。你要是有兴趣,下次一起来。”蒋巍目光停在他认真的侧脸。
“我没多大兴趣。”赵澄表现出兴致索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