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意忙问:“你与张擅有过交谈?”
楚泽鹤说:“你但说无妨。”
楚执便把张擅如何偷自己东西,自己如何发现不对劲,张擅如何向主上道歉,主上又如何骗他去偷秦家商行的事情说了。还顺带解释了秦家商行少主对蓝烟音欲行不轨之事,楚泽鹤这才坑了张擅一把。
生生把楚泽鹤从一个看好戏的家伙塑造成一个为下属出头的伟大主人。
穆意突然明白自己刚才想到的线索是什么了。
“你说,你发现了张擅。”穆意认真问,“钱管事周围也是有影卫的,为何他们没发现?”
这话一出,楚泽鹤一惊,也想到了这个点。
是啊,钱管事周围的影卫隐在暗处,时刻盯着钱管事,为何他们没发现张擅?
“偷钱管事钱袋子的,不是张擅。或者说,偷所有商行管事钱袋子的,都不是张擅。”穆意猜测道。
楚执也紧张起来,问:“此事与虹胜焰有关?”
穆意摇摇头:“暂且不知。我明日去问问张擅,如果时间线对不上,那荣城偷钱袋子之人,就不是他。”
楚泽鹤明白穆意的意思——
如果偷钱袋子之人是虹胜焰,那只要虹胜焰确定钱管事是冥教之人,被钱管事以上宾之礼对待的楚泽鹤一行人,就必然也是冥教之人。
冥教之人如果去了琅风派,那就是奔着虹胜焰去的。
所以,他只需要下致命蛊毒,即可让这群人全军覆没。
只是,为何虹胜焰没有下杀手,反而只瞄准自己这个领头人下了症状奇怪的蛊?
难道是因为自己有玄冥神功,所以原本致命的蛊虫不致命起来?可就自己一个人死去也没什么用,虹胜焰绝对不会设计得这么简单。
穆意说:“我明日去问问钱管事和张擅,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不过钱管事应当是无心,还望主上饶他一命。”
“钱管事是父亲的人,我无权处置。”楚泽鹤冷哼一声,与楚如泉划清界限。
穆意点点头,又对楚执道:“影十二,此番多谢你帮忙。”
楚执说:“分内之事。”
楚泽鹤和楚执走出穆意房间时,刚巧碰上萧碣立体声播报。
“在下萧碣,奉命寻林白泽幕后之人。琅风派长老所言,此人蛊惑林白泽寻冥教宝物。在下现已追汝至此。速速现身,投降不杀。”
萧碣的声音浑厚,延绵不绝。加上他轻功飞掠四方阁顶,看起来游刃有余,足见其最近内力增长迅速。不过正巧碰上晚上,乌漆嘛黑的,他又穿一身黑衣,眼力不好的都找不见他在哪儿。
看不见他英武身姿,众人只觉得威慑感大打折扣,灵异感一路飙升。
楚泽鹤看了一眼,觉得无趣。转头去拉楚执的手,问:“你答应过我寻完穆意后要陪我走走的。”
萧碣还在某个阁上面说话,楚泽鹤完全不关心,只想着和楚执一起出去玩。
毕竟前几天他自己身体不适,不敢和楚执一同外出。后面楚执知道自己身体有恙,也求他静养。今天医师来看过,说这蛊不是要人性命的蛊虫,楚执好不容易才答应他一起出去走走。
楚执心中一跳,压下反扣住楚泽鹤手的心思,点点头道:“是。”
他抬头去看楚泽鹤。
楚泽鹤凤眸盯着他,如捕蛇者紧盯着猎物,瞳里反射冷冽的一线寒光。
楚执被这样看着,觉得主上摄人心魄,他一时移不开眼睛,被那眼神震在原地。
作为无数次刀尖舔血的影卫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是战斗的危险,而是本能感觉到了,楚执会因为楚泽鹤的一个眼神而献祭自己的危险。
是啊,楚执一直想为主上做点事情。
他想把世界上最精美华贵的东西都捧到主上面前。
但本能提醒他,他心里已经混杂了某些会令他万劫不复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地雷,是地雷!
这是作者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地雷!!!
谢谢“41711579”小天使,嗷!加更这章!
仿佛箭在弦上,大战一触即发。
昨天萧碣喊话,大家都来吃瓜。李青龙赶紧让弟子分别去众人所住的院落里安抚人心。只是他做的显然没有顾朱雀好,仅一个晚上,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林白泽死有余辜,这琅风派这么多命案,怕不是被冥教盯上了。
许多人昨晚都没睡好,许多人今早来向李青龙辞行——开什么玩笑,是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连夫人也混迹在人群之中。
显然,她昨晚没睡好。
虽然萧碣没说名字,但她清楚幕后之人就是虹胜焰。她花了一整晚布置琅风派周围蛊虫,只要虹胜焰那极具代表性的赤车族命蛊经过蛊虫所划的界线,她就能感觉到。
确保虹胜焰跑不出去之后,她今天就着手开始准备琅风派内的蛊虫了。
看她这算无遗策的样子,穆意一开始准备好的暗戳戳提点都没用上。
连夫人看似不出手,一出手可是把压箱底的蛊虫全拿出来了。
那密密麻麻的一箱子蜘蛛,让负责监视的影卫头皮发麻,来向穆意汇报的时候脸色还白着。
穆意问:“只有蜘蛛?”
影卫说:“还有蛇。”
穆意问:“只有蜘蛛和蛇?”
影卫说:“大人您别问了……”
穆意说:“没用,我亲自去。”
随后扶着萧碣胳膊吐了半个时辰。
萧碣拍拍他背,羡慕的说:“你们人字辈没见过乌骨大人的五毒池,真是幸福。”
托他的福,穆意又干呕了一盏茶的时间。
“五毒池,是干什么用的……?”等适应之后,穆意虚弱的问。
萧碣想了想:“我也不太懂。不过乌骨大人不舒服的时候,就在那里面待着。”
穆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出于某种奇妙的巧合,穆意和楚执一样,都非常开心黎明的到来。
等天光大亮后,穆意说自己要去找钱管事和张擅问话,脚底抹油开溜了。
按理来说,在一个门派内找人,应当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琅风派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能算小。连夫人昨天晚上连夜布置的外围一圈蛊虫,已经把多年底蕴掏空,加上虹胜焰是个大活人,会移动、会易容,一时间想找到他还是很困难的。
另一边,与众人紧张相对的,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楚泽鹤。
楚泽鹤早上还没出门,怀尘大师就先来拜访。
“楚施主,”怀尘大师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他面色有些严肃,“昨夜……”
昨晚萧碣喊话的时候怀尘就来了。怀尘终究还是出家人,听萧碣的话像是来寻仇。他知道楚泽鹤是冥教身居高位之人,那萧碣的举动肯定也是他授意的。怀尘便来找楚泽鹤问清楚。
不过正好昨晚楚泽鹤和楚执出去了,怀尘没找到人,所以一大早来拜访。
楚泽鹤道:“萧碣所求,正是杀死林掌门的凶手。”
怀尘因为楚泽鹤眼中的冰冷一愣。他道了一声佛号,问:“施主可需要贫僧帮忙?”
楚泽鹤挑眉,没问他一个断臂剑客怎么帮忙,反问:“我并非正道大侠,此番并非惩善除恶;大师何必多此一举?”
怀尘敛眉不语。
楚泽鹤冷笑:“大师还是莫要费心了。冥教与他的私仇也是他自己挑起的。他与我一样,手中人命无数。大师的慈悲,还是多分些到善良的人身上吧。”
楚泽鹤言下之意,就是他与虹胜焰争斗,是恶人相杀,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劝解。
怀尘大师还是坚持着对楚泽鹤的奇怪看法,道了声佛号,说:“贫僧看来,施主只是为往事烦忧之人,与天下众生并无不同。”
这话一出,站在楚泽鹤身后的楚执先皱了眉。
在他心目中,主上就是世上最特别的人。上至天皇贵胄,下旨贩夫走卒,都比不上主上。现在怀尘却说楚泽鹤和众生一样,他当然不认同。
楚泽鹤听了怀尘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怀尘指的不是自己气质身份泯然众人,而是自己为往事所忧愁的懊悔、痛苦、自责等等感情,与众人都是一样的。
他负手,只说:“不知我者,谓我心忧。知我者,谓我何求。”
怀尘表情微变,似有所感触。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道了声佛号,知道自己再劝不得。只说:“若施主有需要,可来寻贫僧。”
待怀尘走后,楚泽鹤转身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执。
楚执盯着怀尘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楚泽鹤轻笑着点点他鼻尖:“你呀,听懂了没有?”
楚执看向楚泽鹤,一脸懵懂,诚恳的摇摇头:“属下不懂。”
楚泽鹤扭头哼哼唧唧:“都说初识不解曲中意,再听已是曲终人。你要是……算了,不懂就不懂,以后都不要懂。”
楚执不解,快步跟上楚泽鹤,心里不明白主上究竟是想让自己懂,还是想让自己一直笨着。
他听不懂,没关系。穆意在这里,他全部记下,再去问穆意好了。
青龙阁里,诵经声已经响起。
阁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看来自昨晚萧碣喊话后,大部分宾客今早就离开了。
楚泽鹤环视一圈,没看见连夫人身影,只发现李青龙在角落里嘱咐一个弟子事情。他找到蓝烟音,带着楚执坐到她身后。
蓝烟音今天穿着箭袖短打,头发束起,小脸严肃,英气得像是武者。
她特意抱着琴来参加法事,见到楚泽鹤,神色紧张的点点头。
自她得到消息,便整装待发,只等一战。
楚泽鹤看了一眼他手中琴,问:“琴中剑?”
蓝烟音赶紧点头:“萧大人让我准备好沈公子的剑。”
“你这琴,沙迟手笔?”
那琴朱漆金纹,尾部刻着八宝祥瑞的细小图案,远看像一幅山水,近看又组成了仙女抚琴。而琴头处居然打了凹槽,嵌了玲珑镂空玉珏,玉珏上正是“烟音”二字。
光是这两处不起眼的地方,就已经见得沙迟能力。更别提这琴还能藏下沈青澜的青行长剑,工艺又多一层。
再加上蓝烟音是用琴之人,对琴音要求颇高。这琴有这么多工序,还能保证琴音准确度,恐怕是沙迟花了大力气的。
“沙迟大人可是要了我五百两银子呢。”蓝烟音苦着说。
楚泽鹤只道:“便宜你了。”
蓝烟音懊恼一声,嘟嘴道:“那可是属下一直以来的积蓄。”
两人正说着,角落里的李青龙走过来,压低声音请蓝烟音出去一趟。
蓝烟音求助的看向楚泽鹤,楚泽鹤和楚执一前一后站了起来。
李青龙看他们二人也要跟来,脸上表情尴尬了一瞬。但最后还是一拱手,将蓝烟音请了出去。
到没人处,李青龙皱眉问:“蓝姑娘,你觉得,沈公子究竟是不是凶手?”
蓝烟音没想到他居然来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斟酌了一下,说:“我觉得若是能拿出证据来,沈公子自然百口莫辩。”
这话自然是暗示他现在没有证据,说沈青澜是凶手等于是诬陷。
李青龙被噎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在下觉得,顾师姐的死,可能和冥教贼人说的幕后之人有关。”
蓝烟音耳朵竖了起来:“此话怎讲?”
李青龙看了一眼楚泽鹤和楚执,说:“可否请二位师弟……退避一二?”
这事情听起来像是琅风派家事,的确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楚泽鹤也不在意,向李青龙点了点头就带着楚执走了。
等两人走出一段路,楚泽鹤打了个手势,对楚执说:“你去吧。”
楚执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原路折返回去听李青龙说了什么。
楚泽鹤望着他离开,想了想,准备去看看沈青澜。
只是他刚转身,猛然发现一个琅风派弟子一直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
楚泽鹤心里一惊,后退半步,看向这个小弟子。
小弟子也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
如果沈青澜或蓝烟音在场,自然能认出来,这人就是当时给他们在地牢内送饭的小弟子!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随即,楚泽鹤眯了眯眼睛,笑了。
小弟子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众人如今各自分散——萧碣和连夫人在寻人、穆意在外调查、蓝烟音在和李青龙谈话、沈青澜则在地牢里等信号。
而他刚刚遣走了楚执,现在左右无人,这人就来了。
他如今不像前世那般和自己一般高。楚泽鹤现在看他,发现他只到自己胸口。
就是个小孩子。
“你居然敢现身。”
“你居然认得我。”小弟子嘿嘿一笑,随即拉下脸来,“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他眯起大眼睛,露出苦恼的表情:“你一直找我,我很讨厌。反正肯定是会被找到的,我就来了。”
楚泽鹤勾起嘴角。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怕被围攻,打算逐个击破?
小弟子毫不在意,突然凑近几步,仰着头观察楚泽鹤。随即蹦蹦跳跳的绕着他走了一圈,大眼睛扑闪着,说:“我一直在想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有妄想症,真应该瞧瞧大夫。”
楚泽鹤一愣,皱眉道:“什么?”
小弟子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对他说:“记忆啊。你脑子里面,为什么会把自己想成冥教教主,还想象有个人对你至死不渝啊?”
楚泽鹤不可置信,“你——你居然能看见?”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幻想。如果不是冥教还好好的、冥教教主也不是你,我真的会相信噢。”小弟子很认真点了点头。
楚泽鹤想明白了:自从荣城中蛊之后,他就经常忆起前世之事,陷入往日的自责与愧疚。
原来他想到的东西,这人都能看见!
也就是说,他知道了楚执对自己有多重要!
小弟子看他神情惊讶,噗噗的笑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惊讶啊?明明是你自己脑子里的想象诶?难道说,被我指出来——很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昨天作者太激动了,不好意思。以后要注意矜持
突然发现有位小天使给我投了好多营养液……明天继续加更!
楚泽鹤表情阴沉地看他,没说话。
“我很喜欢秘密噢。”小弟子眨眨眼,开心的说,“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一想就觉得很好玩。”
楚泽鹤冷笑:“那不是什么秘密。”
小弟子歪歪头,有些疑惑。
楚泽鹤说:“本座,就是冥教少教主。”
此话一出,小弟子睁大了眼睛。
两人又对视片刻,小弟子歪了歪头,说:“哇。”
他说的太平淡,太轻巧,语气的感情波动甚至没有刚才说楚泽鹤是妄想症的时候多。
楚泽鹤道:“怎么,你不信?”
小弟子挠着头说:“其实我也有这个猜测啦,但是没想到诶……”接着,他一笑,叉腰道:“那,本座就是火火教教主,虹胜焰!”
没错,此人就是众人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虹胜焰!
楚泽鹤不着痕迹打量面前少年。
虹胜焰肯定是用了易容术,但这双灵动的眼睛,楚泽鹤前世见过太多次。这双眼睛中闪烁的恶毒和杀意,他也太熟悉了。
但不知是不是年岁稍幼,如今的虹胜焰,不仅比楚泽鹤前世所见矮了些,眼中也没有那种极端的恶意。
非要说的话,可能只藏着些调皮孩童眼中的狡黠。
只是……啥是火火教?
在楚泽鹤打量虹胜焰的时候,虹胜焰也在打量楚泽鹤。
他在暗处观察此人许久,今日是第一次面对面、近距离看对方。毕竟楚泽鹤武功了得,他从不敢凑太近。
没想到,这个领队人居然就是冥教少教主。
虹胜焰咧开嘴角,哈哈大笑:“你是少教主,我是教主,比你厉害!”
楚泽鹤:……居然是乱编的?
他十分无语。
楚泽鹤突然觉得,杀现在这个虹胜焰,对他都是一种侮辱。
前世虹胜焰虽然也不着调,但总不会这般……无赖。
“虹胜焰,”楚泽鹤沉下脸来喊他,“告诉本座你为何针对冥教,本座便饶你不死。”
虹胜焰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你真是个好人。”
楚泽鹤冷下脸来,玄冥神功暴起,屈指成爪去抓他肩膀。虹胜焰早有防备,反手一挥带出一串火焰,打开楚泽鹤的手后,急退数步离开楚泽鹤身边。
楚泽鹤冷声道:“既然出现在本座面前,你就不必侥幸能全身而退。”
虹胜焰眨了眨大眼睛,反问他:“为什么不能呢?”
楚泽鹤刚想说话,突然呼吸一滞。他弯下身抓住自己胸前衣服,觉得身边的空气又突然消失了。
是蛊虫!
只可惜,对寻常人来说会致命的蛊毒,在楚泽鹤的身上不值一提!
昨日医师看过后,早就告诉过楚泽鹤破解之法。
玄冥神功在经脉中运转、流动、升腾。
空气又开始流动,禁锢解除。
楚泽鹤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勾唇一笑,眼带怒火看向几步之外的虹胜焰。
虹胜焰也咧嘴一笑。
下一刻,两道身影撞在一起。
暗紫色的玄冥神功与炽焰般的火灼之术碰撞,蓬勃的内力瞬间交锋,掀起一阵暴怒的狂风。
天地变色。
在两人看来,这是内力对拼,可在旁人看来,两道身影只是碰上了一瞬,随即两人便各退两步,互相对视。
高手对决,一招便分高下。
虹胜焰一笑,用手背擦去唇边血迹,声音沙哑:“诶,好厉害啊,自从看不到你的记忆之后我就有所怀疑,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压制。”
他没想到,楚泽鹤居然能对付自己种下的蛊虫。
那是虹胜焰对上楚泽鹤唯一的依仗,也是虹胜焰敢出现在楚泽鹤面前的原因。
现在这个优势没有了。
楚泽鹤自然是一脸风轻云淡。刚才那一击他甚至留了五分力气:“告诉本座你为何针对冥教。赤车族与冥教并无嫌隙,本座也不记得曾见过你。”
虹胜焰噗噗的笑,避而不谈楚泽鹤的问题:“少教主真的是个好人啊,我好开心。好人最好玩了。”
楚泽鹤沉下脸:“本座有把握五招之内杀了你。”
虹胜焰虽然受了内伤,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仿佛有什么依仗般。他点点头:“我知道呀。可是少教主刚才没杀,为什么?”
楚泽鹤道:“若你打算死也不答本座的问题,本座不介意动手。”
虹胜焰笑了:“少教主大人,你在凉城输给我,在荣城也输给我。现在琅风派,你终于有赢的机会了,你却不杀我。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是无辜稚童呀——”虹胜焰一眼就明白楚泽鹤刚才打量他时的眼神,他露出两颗小虎牙,“为什么大家一见我是小孩就放我一马?难道少教主也知道你这个年纪闯荡江湖,有点老啊?”
虽然虹胜焰这话听起来颇为欠打,不过楚泽鹤前世好歹和他明里暗里不知交锋过多少次,楚泽鹤明白——这家伙,听起来在挑衅,其实他真羽禧的想知道答案。
其实虹胜焰和楚泽鹤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武学天才,也都曾心高气傲。
所以虹胜焰最讨厌的,就是江湖中人见他还小,所以不尽全力,也不会动辄生死相搏。被他打败后,又能找借口说自己没尽全力、或者自己不和小孩子计较。
楚泽鹤曾经也是如此。
只是这世有所不同的是,楚泽鹤早已不是刚及冠的男子。
他或许已经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那些“找借口”的大人了。
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江湖,他早已和虹胜焰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楚泽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树梢,说:“本座也曾天纵英才,想着纵马高歌,闯荡江湖。后来想明白了,闯给谁看?江湖诺大,能人异士不知凡几,本座又算得了什么?本座纵使再有天姿,年轻之时也比不过霸主榜榜首楚如泉,也比不过杀手榜榜首拿云,这江湖不缺我楚泽鹤,我便不稀罕江湖留名。”
“虹胜焰,你也一样。本座知道你也是武学奇才,心机颇深,假以时日,应该能在江湖上留有一席之地。但是别忘了,百年后我们都是一抔黄土,都是史书上的几个字罢了。为好玩而与本座刀剑相向,你最好先掂量自己的斤两。”
虹胜焰噗噗笑着,谈话以来第一次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嘴上这么说,如今你不还是来了?没想到少教主是这等虚伪之徒,即要名利,又要清高。”
“本座入你局,有想见识你究竟几斤几两的想法。可终究,本座是为了自己心之所向。”
“……噢?”
“你一辈子也不会懂。”
楚泽鹤说的心之所向,自然是楚执。
前世楚执与他厮守多年,所以今生楚泽鹤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便心满意足。然而虹胜焰是杀楚执之人,此为一。他不能任由冥教被毁,此为二。
所以,他还是来了。
虹胜焰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站在原地,两条腿反复交换着重心,身体歪来歪去。接着,他笑着说:“嘛,和我猜的也差不多。”
楚泽鹤皱眉,危机感划过心头。
虹胜焰舔了舔虎牙,回忆道:“之前在凉城差点被你们抓到,真是好可怕呢。”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可不敢轻视少教主。本来想着用蛊虫威胁一下,谁知道少教主不怕。现在看来硬闯也逃不掉了,所以我来向少教主提一个条件。”
楚泽鹤眯眼:“什么?”
“噗噗噗,少教主不要紧张嘛。”虹胜焰笑起来,“少教主大人呢,应该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蛊虫能做到什么。少教主大人能压制,但是你的‘心之所向’能不能压制,可就难说啦……”
楚泽鹤脸色一沉,声音中杀意毕现:“你说什么?”
虹胜焰说:“少教主大人不用担心。这蛊虫可不是满地都有的,我手上只剩一个。我知道在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刚刚支走的那个人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对你忠心耿耿到那种程度啦……我和少教主的交易就是——少教主把连夫人杀了、放我走,我就把这蛊虫给少教主、并保证不伤害少教主手下的那人。”
楚泽鹤冷笑一声。
虹胜焰的交易条件有两条,回报也有两条:连夫人的命和放他走,换蛊虫和楚执性命。
“如果本座不答应呢?”楚泽鹤问。
虹胜焰点着下巴想了想,“所以如果少教主不答应,我就把蛊虫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