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勋被踹的晃了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仍然死死的抱着许声寒。
他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像一张薄薄的纸片,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许声寒……许声寒……”
向半安站在他身后,清晰的看见许声寒青白的手无力的垂落,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胸口像是突然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头脑中一片空白。
向半安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半晌,终究还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那哭声响彻整个小院,听得人哀痛又压抑。
段勋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抬手轻轻的摩挲许声寒渐渐失去温度的后背,试图留住那些温度。
“许声寒……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考虑我总要考虑你的家人朋友……你出了事,他们会多伤心……”
可能是头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的把去雪山里搜救许声寒时就准备好的、在心里默默演练了无数次的劝解的话说出口了。
段勋迟缓僵硬的低头看向许声寒苍白的脸颊,“……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马上就滚……”
他怀里的人安静的阖着眼睛,再也不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
段勋静静的等了半晌,怔怔的看着许声寒,眼泪却缓缓流下,不断滴落在许声寒脸上,又被他惊慌又小心的拭去。
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还不赶我走?
许声寒的离开,就像一片在寒风中飘摇了多日的叶子终于凋落了。
明明早有预料,还是沉沉的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向半安一夜未免,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却展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精神,亲历亲为的料理每一件小事,几乎是脚不沾地,不断的给自己找事情做,像是一旦停下就再也无法运转的机器。
他要带许声寒回到他的家乡。
许声寒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一定想家了。
小院里的一切都与从前一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微小的人离去而骤然大变。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与许声寒在世时的千千万万的日夜毫无不同。
区别只有病床上的人再也不会笑着叫他不要担心了。
向半安习惯性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走到许声寒床边颤声道:“小寒,我们回家了。”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片脚步声,一个男人嗓音嘶哑道:“我要带走他。”
向半安冷睨了他一眼,“段勋,小寒生前不会跟你走,死后就更不可能跟你走。”
不知道哪个字刺到了段勋,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我说了,我要带走他。”
他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是被向半安扭断的。
昨天,段勋死死的抱着许声寒不肯放手,无论其他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向半安对他的憎恨在许声寒死的那一刻已经到达了顶点,毫不犹豫的动手直接掰折了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拉开了。
他一贯冰冷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挣扎时的擦伤,眼圈也是红的。
以前许声寒还在时,段勋还只是憔悴,现在却是凄惨了,偏偏脸上还绷着一贯的冷傲表情,像是落难的贵族,看着莫名的可怜。
只可惜向半安并不吃这副模样,毫不客气的道:“你算什么东西?小寒的死全由你一手造成,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段勋两颊绷紧,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他的前夫,你呢?”
许声寒的情况特殊,他和段勋结婚后与家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按理来说段勋是他最亲近的人,更何况两人刚刚离婚不过几个月。
怎么也比向半安这个多年不联系却突然出现的朋友更亲近。
除非许声寒的父母亲自到场,否则向半安确实无权利阻拦段勋带走许声寒。
他说完后,向半安却不为所动,段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向半安直接道:“小寒之前立过遗嘱。”
话说到这里,段勋的脸色已经白了。
向半安却一字一句的说完了,“死后遗体交由我来处理,哪怕抛尸荒野也不能交给你。”
段勋忍不住合上了眼睛,好半晌才又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唇瓣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滚了。”向半安冷着脸开始赶人。
段勋也不再废话,转身示意身后的保镖上前。
他特意带了保镖来,就是为了顺利带走许声寒。
向半安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声警告道:“段勋,你敢动小寒一下试试?!”
段勋表情冷硬,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向半安气得脸色铁青,“你这种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他!连他的遗愿都可以毫不顾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骂了一串脏话。
那些保镖粗手粗脚,一旦抢夺起来难免会损伤许声寒的遗体,向半安不敢真的动手只能虚虚的拦着。
段勋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在保镖即将碰到许声寒的遗体时,他突然开口道:“住手。”
那些保镖立刻停下,转头看向他。
段勋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病床上无声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的许声寒身上。
不,这一切闹剧,许声寒根本看不到。
他终于用这种方法永远的甩开了他,躲清净的地方了。
段勋放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手上的青筋一根根迸起,竭力压制着什么,轻声道:“向先生,请让我最后和他说句话。”
他的语气突然这么郑重,弄得向半安极其不习惯,古怪的看了他半晌,低声骂了一句,到底还是出去了。
保镖也紧随其后。
段勋走到许声寒身旁缓缓蹲下,看着许声寒青白的脸颊,轻声道:“你恨我可以报复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他抬起手缓缓的伸向许声寒的脸颊,指尖即将触碰到许声寒时又突然停下。
屋内一片寂静,好半晌,他才道:“该死的人是我。”
话音太过微弱,刚刚说出口就已经散了。
向半安站在病房外冷着脸和一群面无表情的保镖对视,无数次怀疑段勋已经抱着许声寒的遗体跑路了,手指一直焦躁的再手臂上不断的点着。
病房门突然打开,段勋从里面阔步走了出来,他走的又急又快,像一阵风从向半安身旁掠过,向半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段勋又突然回头走了过来。
向半安皱着眉道:“你还要干嘛?”
“向先生,再见。”
向半安:“?”
段勋说完这句话,冲着向半安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徒留向半安一脸莫名奇妙的站在原地,片刻后向半安脸上露出了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发什么疯?真恶心。”
他说完连忙走进屋内检查许声寒的情况,隔着被子上下捏了捏许声寒的身体,怕段勋干了什么疯事。
比如偷偷带走许声寒一截手指这种事。
向半安是真的觉得那个疯子干得出来。
他突然在许声寒身侧摸到了一个微微发硬的东西,向半安眉心立刻皱紧,掀开了那一片的被子,什么也没有看见。
向半安又把许声寒身下的褥子掀开了一点,才发现被子下压着一个本子,是许声寒之前一直拿着写写画画的那个。
向半安抽出来翻开了两眼,眼眶陡然红了起来。
本子上写满了一些细碎的话语,写满了许声寒想对向半安说的话,记录了将近十页的文字出现的最多的是“对不起”和“让你们失望了”。
向半安捂着脸痛哭出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最后这段时间太任性了,就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吧。
我还是让你们失望了,我也觉得自己懦弱又无能……
对不起……
最后再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如果可以,我想葬在雪山,如果不能,半安,你就把我的骨灰洒进大海吧。’
许声寒应该是烦透了这人世间的一切。
哪怕是离开,也想一点痕迹都不留。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蠢作者滚来更新了(没脸见人了)
如水的月光穿过枝叶洒在小小的病房内。
这一间简陋的病房里住了两位病人,深夜,住院的病人多数都会因病痛折磨,无意识的低低呻(咳)吟。
可这一间病房却别样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几近于无。
月光拢在靠窗的病床上的青年眉眼上,映出一张清隽漂亮却过分消瘦的脸。
青年的眼睫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下一刻骤然睁开了双眼。
许声寒眼神涣散的看着惨白的屋顶,好半晌才渐渐聚焦,茫然的试图坐起身,却发现浑身软的根本支撑不起来。
床头的小灯闪了闪。
走廊里渐渐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急匆匆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许声寒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颓然又厌恶的神情。
鼻腔里盈满消毒水的味道。
他最厌恶的、独属于医院的味道。
为什么还没死,许声寒厌烦的想,段勋又用了什么手段?
许声寒思绪还是一片混沌,人也惫懒,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其实只要认真想一想就会发现,段勋怎么会让他住这么简陋的病房。
几位护士快步走到许声寒床边,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声寒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发出声来,护士立刻道:“你刚醒,别勉强自己。”
许声寒于是又合上嘴,他原本也没打算和这几位护士热情交谈。
几位护士很是激动的在一旁小声沟通许声寒的病情,许声寒半个字也没听进去,眼睫迟缓的眨了眨,很快又睡了过去。
等许声寒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盛的中午了。
他的病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压抑的低声哭泣。
睡了一觉起来,许声寒半点没觉得自己好了一点,反而感觉身躯更加沉重无力了。
他勉强侧头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女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黝黑,脸上布满干枯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
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许声寒眉头微皱,还没等他细想,女人已经注意到他醒了,睁大的饱含泪水的眼眸,颤声道:“儿子,感觉怎么样?”
许声寒愣在当场。
女人慌乱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笑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哽咽着道:“哎,妈真是没出息,明明你都醒了,我还哭什么呢。”
她情绪太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儿子堪称古怪的反应,仍在絮絮叨叨的道:“医生说你刚醒来,身体恢复的没那么快,别着急啊,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女人怜爱的摸了摸许声寒的脸,“我儿子瘦了。”
许声寒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粗糙的掌心磨过他的脸颊,他苍白的唇瓣无力的动了动,脑海中一片恍惚。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他的母亲?
许声寒这时才注意到,他身处的环境,狭窄又简陋的病房,绝不可能是段勋或者向半安安排的。
他猛然挣扎起来。
女人连忙按住他,低声道:“别动!别动!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下床。”
许声寒不住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攥住她手臂,唇瓣不断的开合,干涸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
女人看出他想说话,连忙拿来水,小心的喂给许声寒,只喂了一点就停了手,“你还不能喝太多水。”
那点水对于许声寒来说毫无意义,他急躁的用力攥了一下女人的手臂。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倒是没有攥疼女人,女人看出他的急切,柔声安慰道:“不着急,不着急,妈妈就在这,什么时候想说都行。”
许声寒身体太过虚弱,这么一会全身都出了一层虚汗,手臂无力的垂下。
身体上的虚弱连带着精神也一并萎靡了。
他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三四天,许声寒的身体终于恢复基本的功能了,他也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在他感觉中不过是一觉醒来,可是外界已经过了两年。
这具身体的母亲——徐秀琴,说他两年前出了车祸后昏迷到现在。
许声寒仔细算了算,发现他和原主出事竟然是在同一天。
据说原主出车祸被送来诊治时,最开始是出现了脑死亡迹象的,后来又奇迹般的稳住了。
虽然稳住了,但人也成了植物人。
这种情况醒来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就算醒来脑子也不可能正常。
医院劝过徐秀琴无数次,可这个柔弱的女人就是固执又倔强的不肯放弃,用瘦削的肩膀硬生生的担起了巨额的医疗费用。
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次险些坚持不下的时候,可她终究还是等到了她的儿子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许声寒满心的荒谬和离奇,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他更不愿意去怀疑一位为了孩子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
只能勉强撒谎说自己失忆了。
好在医生一早就给徐秀琴打过预防针,说他可能什么痴呆、弱智等等。
和那些相比,失忆轻巧的像是上天的恩赐。
这天,徐秀琴一大早就到医院来了。
许声寒有些惊讶,平时徐秀琴忙于工作,只能在饭点勉强抽出时间来给他送饭。
今天竟然来的这么早?
徐秀琴看出他的惊讶,有些窘迫的笑了笑,“儿子,咱们今天出院。”
许声寒的身体远远没有恢复到能够出院的程度,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安静的由徐秀琴扶着下床。
他的东西很少,可再少也毕竟是住了两年积攒下来的东西。
徐秀琴一手吃力的提着行李,一手扶着许声寒。
许声寒这具身体躺了两年,浑身的肌肉都退化了,他还没正式开始复健,走起路来仍然非常勉强。
他哪里好意思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年过半百的瘦弱母亲身上,因此哪怕有徐秀琴扶着,许声寒走到电梯里,还是疼出了一身汗。
徐秀琴透过反光的电梯箱壁看见他满头的冷汗,局促的放下手里的行李拿着手帕替他擦汗,“很疼吧?对不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许声寒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疼。”
徐秀琴眼眶有些发红,好半晌,才艰涩的挤出一句,“是妈没本事。”
许声寒还没做复健,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匆忙的出院,不经过专业的复健,许声寒恢复起来会非常缓慢。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现在出院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声寒太乖巧懂事,半点也不肯让疲惫的母亲难堪,柔顺的跟着出来了。
徐秀琴本就觉得对不起他,这两年来许声寒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好不容易醒来就要跟着她吃苦。
偏偏许声寒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懂事的让她心疼。
徐秀琴眼眶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眼泪。
许声寒察觉她的情绪,轻声道:“是我没本事,本来该我照顾你的。”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这几天来许声寒一直没有见过这具身体的父亲,一打听才知道,这具身体的父亲是和他一起出的车祸。
当时许父参加完酒局,许声寒打车去接他。
许父并没有醉,自己能回去,是徐秀琴不放心,让许声寒去接一下。
谁也没想到回来时出了车祸,许父没有系安全带,当场身亡。
骤然之间失去了恩爱的丈夫,儿子又昏迷不醒,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对于徐秀琴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出事,无疑是天都塌了。
她一边忙于丈夫的葬礼,一边又要陪同儿子的手术,难以想象,徐秀琴是怎么撑过来的。
徐秀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电梯到达一楼,她扶着许声寒继续向外走。
外面早就等着的出租司机看见这一幕连忙下车帮忙把许声寒扶上了车。
许家离医院不远,很快两人就到家了,徐秀琴妥善的将他安置在床上,就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上班了。
与许声寒想象的不同,许家虽然称不上是豪宅,但也是相当大的大平层。
看得出原来家境是不错的。
只是徐秀琴落魄成这副模样都没有卖房子,只怕是这房子早就抵押出去了。
许声寒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躺了一会恢复了点力气就慢慢的活动肢体,希望能尽快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说】: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跪地求饶嘤嘤嘤)
许声寒回到许家短短几天,就见到了四五拨上门催债的。
徐秀琴被逼得恨不得日夜不闲的赚钱,可对于如山一般的负债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她在这种忙碌之中,越来越枯瘦的像是一把干柴。
许声寒看得着急,这样下去徐秀琴迟早会倒下,可他如今连站立都勉强,根本帮不上忙。
他到底是一个从小被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从来没有操心过怎么赚钱。
只能努力复健,希望能尽快恢复减轻她的负担。
起码他恢复正常了徐秀琴就不必每天中午匆忙的赶回来为他做饭了。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许声寒终于能够勉强正常行走了。
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当天夜里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许声寒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了卧室。
他的身体毕竟是刚刚恢复,又紧锣密鼓的进行复健,夜里经常抽筋,一个月下来形成了生物钟,每天一到凌晨两点就会醒过来。
但徐秀琴不一样,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徐秀琴明早还要上班应该早早的就睡下了。
现在却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哭泣。
许声寒远远的看着那不断颤抖的瘦弱身影,片刻后又垂下眼睫,无声的退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母子两人坐在餐桌上共进早餐,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出分毫异样。
徐秀琴一走,许声寒就叹了口气,回房间翻出了一个小U盘。
原主是学习计算机的,U盘里是他大学时设计的游戏,许声寒看得出原主倾注的心血。
他原本没想要卖这个,占了原主的身体已经让许声寒觉得很抱歉了。
更别说擅自卖原主潜心研制的游戏。
但是急从权,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想,如果原主在,也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整日哭泣。
许声寒对这方面到底是不了解,生疏的联系了原主以前的同学。
对方非常震惊的表示:【你竟然要卖这个?!】
许声寒迟缓的打字回复:【嗯。】
对方:【……】
对方:【你等着,我陪你一起去!】
许声寒:?
那人说来就来,两个小时之后许声寒就听见了门铃声。
他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青年站在门口,那人见到许声寒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寒!你醒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刚知道你醒了。”
他手里还提了水果,热情的塞进许声寒手里,“就给你带了点水果,你别嫌弃啊。”
许声寒:“我失忆了,不知道该通知谁。”
这两句话他说的平淡,青年却是全身一僵,用一种像是看什么凄惨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眼圈都红了。
“没关系!你别难过,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我叫叶骏。”
许声寒笑了笑,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你好,我叫许声寒。”
他说完半天没有听见回答,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叶骏恍惚道:“你……你好温柔。”
原主的眉目精致漂亮的近乎锐利,性格恣意又张扬,在学校时就是远近闻名的狂人。
他也有如此狂妄的资本,在计算机领域的灵气连同行大家都连连称赞。
正因如此,那张漂亮的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就是不屑的冷笑。
嫣红饱满的唇瓣斜斜的一勾,漂亮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一扫,就让人心跳骤停。
更遑论是露出如此温柔的神色。
叶骏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心口,感觉心口像是中了一箭。
他深感遭不住,“你这么笑,真是要人命。”
许声寒困惑的皱了皱眉。
他知道原主长得好看,可再好看也是个男人啊,能要什么命?
叶骏啧啧了两声,“失忆了倒是性格大变了。”
从花纹漂亮的毒蛇,变成了一只温软的小白兔,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心生感叹。
两人扯了一会闲话,就拿上那U盘出门了。
叶骏轻声道:“像这种小成本小制作的游戏送去大厂是没人要的,不如送去新兴的小厂,寒乐游戏就不错,新兴公司正是缺游戏的时候,又背靠大企业不缺资金。”
许声寒点头,“好。”
两人都是初出茅庐没有半分经验,查了一下寒乐游戏总部就在本市,干脆打车去了寒乐游戏总部。
叶骏是个闲不住嘴的,路上忍不住问道:“这个游戏可是你大学四年的心血啊,当时就有游戏厂联系你,你那个时候坚持不肯卖。”
谁能想到几年过去,却主动要求卖了呢?
叶骏到现在都搞不懂许声寒为什么不肯卖,那可是知名大厂!虽然价格开的低了点,但是只要名气打出去了,还怕后续作品卖不上高价吗?
许声寒听完他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本来就在犹豫,听完叶骏的话后更加犹豫了。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寒乐公司楼下了。
许声寒也不好这时候提后悔,只能先进去再说。
寒乐虽然是刚刚成立的公司,内部却极其规范,公司氛围轻松又认真。
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女士接待了他们两位,看完叶骏演示的游戏之后道:“确实不错。”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叶骏来之前临时做的介绍,“这样吧,我先拿去给我们老大看一看,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叶骏惊喜道:“好!”
许声寒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仿佛下一秒就要签合同了,眉心控制不住的皱了一下,又很快的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谢谢。”
女人摇了摇文件,微笑道:“不客气。”
其实潘瑢是这家公司的副总监,这种事情基本上可以直接拍板决定。
但今天总公司的老大亲自来视察,还是得先让他过目才行。
潘瑢敲了敲总裁办公司的门,很快有人打开了门,清秀的女秘书见到她就立刻小声抱怨,“这总裁室的门是谁安的啊,隔音也太好了,里面怎么喊进外面都听不到,今天一上午我光开门就开了8趟了!”
潘瑢笑了笑,“辛苦了,反正这总裁室也不常用。”
“段总,”她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