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 by伯正

作者:伯正  录入:03-28

就在那一刻,倪雪忽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放软语气,或者说,如何对这个看起来相当不留情面的男生装可怜——虽然他现在不是装的。是真的很惨。
“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倪雪轻声说,“班长,就一晚上,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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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雪,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扶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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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你这是公报私仇
蒋冬河高中时人缘很好,无论是为了表示亲昵,还是出于善意的调侃,挺多人不叫他全名,只喊班长。
然而,此时此刻,从倪雪的嘴里听见这种称呼,蒋冬河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没感觉出老同学之间的旧情,只觉得滑稽。
很难追溯倪雪和蒋冬河的梁子是在何时结下的,在二人的记忆中,他们似乎就没有相处愉快的时刻。
他们的关系只分两种情况,糟糕,和更糟糕。
高中那会儿,蒋冬河身在学生会的纪律检查部,要干的工作并不复杂,只需要清早站在校门口,检查每位学生的仪容仪表,如发型合不合规、是否穿校服等等。一站就是一学期。
按照校方要求,蒋冬河必须如实登记违规同学的名单,其中就属倪雪俩字写得最多。
明雅规定七点半到校,蒋冬河时常在七点三十五分看见一辆库里南大摇大摆地停在校门口,金属碳灰色涂装,烤漆轮毂盖,穿戴整齐的司机拉开后座车门,倪雪下车,揉着惺忪睡眼向校门里走。
下一刻,倪雪被一条胳膊拦住。他抬头一看,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除了他们班长还能是谁?
蒋冬河丝毫不留情面,提笔便在本子上记录:“倪雪,迟到一次,扣两分。”
大概因为是同龄人,又是同班同学,倪雪并不怕他。再加上明雅还有他爸之前捐的实验楼,他在这学校多少有点无法无天。倪雪只是点点头,淡淡道:“嗯。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蒋冬河依然挡在倪雪面前,记录的笔并未停下,继续陈述倪雪的种种“罪行”:“没穿校服上衣,扣五分。”
倪雪一直觉得校服上衣的面料很不舒服,平时不太爱穿在身上,每次出门前又总在赶时间,经常忘记顺手带上外套。
对于这点,倪雪也没什么异议,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好啊,你扣吧。”
你来我往两个来回,蒋冬河心中已经隐隐生出怒意。
没人愿意顶着太阳像根棍子似的杵在校门口一早上,如果没有倪雪这样的迟到之流,他还能早些回到教室,赶上早读的尾巴,再多背几个单词。
次数一多,蒋冬河难免看不惯倪雪的作风。
尽管心中无名火起,蒋冬河面上却不显愠色。他强忍不快,仍在公事公办,而且倪雪的罪行还没数完,“头发不合规,染发烫发,扣八分。”
如果说前两条只能认栽,到了最后这一项,倪雪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没染过也没烫过,这就是我的真发。”
嗯?原来是真发?
闻言,蒋冬河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倪雪有一头浅棕的小卷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又被染成接近浅金的颜色。
蒋冬河隐约听同学之间讲过,倪雪父亲是中英混血,所以倪雪身上有四分之一外国基因。不过看这人的长相,四分之一的混血混出了二分之一的效果。
除去头发不太像亚洲人以外,倪雪的眼睛同样是琥珀金棕色,再加上皮肤极白,五官立体,总会有人误认为他是明雅国际部的交换生。
一旦看倪雪的脸超过十秒,蒋冬河就有点烦。
一个人的长相总是会与其自身气质紧密结合,在蒋冬河看来,那张脸写满了纨绔,没正形,养尊处优,以及不服管教。
“行,最后一条错怪你了。”蒋冬河把最后一条划掉,又向前翻了几页,最后平静地总结,“从开学到今天,你已经被扣了二十五分,按理来说,要从今晚放学后开始负责全班的值日,直到学期结束。作为班长,我也会全程监督你。”
“喂,你该不会是随便说了个数就在这儿蒙我吧?哪有这么夸张?”倪雪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和你没有私仇,只是你违反校规,我进行记录,仅此而已。”蒋冬河说。
其实,这也是他们班主任的意思。一想到这个,蒋冬河又是一阵头痛。
他们班主任年纪很轻,靠着本硕博名校的优秀学历入职明雅,教书能力也毋庸置疑,但没什么背景——换言之,这位年轻老师并不想得罪班里这些公主少爷,只想平平安安拿工资。
这种时候,班长蒋冬河简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自己不便传达的话,就让蒋冬河替他讲。倪雪扣分太多影响他每月绩效,就让蒋冬河代他惩罚。
夹在老师与同学之间,蒋冬河总是感到很难办,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不过,如果是被倪雪之流不满,蒋冬河倒希望倪雪的怨气再大一点,然后老老实实地遵守纪律,少给他惹麻烦。
倪雪以为蒋冬河早晨就是随口一说,估计没过一会儿就忘了。况且,他今天放学后真的有事——他的一号狐朋狗友冯博承过生日,提前在酒店订好了一个包间。酒店离明雅有些远,他必须一下课就赶过去。
放学铃刚打响,倪雪拎起书包向外冲,没想到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是蒋冬河挡在他身前,阴魂不散地出声提醒:“倪雪,留下来做值日。”
糟糕,蒋冬河竟然是来真的!
距离晚餐开始还有半小时,如果不堵车,从明雅到酒店也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倪雪有点心焦,先使了招缓兵之计:“我今天是真有急事!蒋冬河,你行行好,从明天开始行不行?”
“不行,就今天。”蒋冬河态度很干脆,“别想耍什么花招。”
蒋冬河说到做到,等班级其他同学离开后,把门一锁,屋里就留他和倪雪两个人。
“先擦黑板,然后扫地,拖地,动作快的话,半小时就能做完。但如果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我只能陪你到教学楼封楼了。”
他们五点半放学,而封楼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尽管倪雪的确从未做过家务,哪怕是最简单的那种,但他并不认为擦黑板、扫地拖地有什么难度,他迟迟不动手,只是想跟蒋冬河叫板。
——我就是不做,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蒋冬河早就料到倪雪不会配合,这完全是情理之中,倪雪乖乖照做才是活见鬼。
蒋冬河也不再说话,佯装看不见一旁置气的倪雪,只是从书包里掏出物理卷子,埋头写起来。
那天,他们真的在教室里待到了十一点。蒋冬河完成了作业,温习了今日课堂上学的东西;倪雪憋了一肚子气,决定也让蒋冬河吃点苦头。
冯博承一整晚没等到倪雪,第二天问倪雪怎么回事。
倪雪的火气还没散干净,原封不动地转述:“就怪我们班长呗,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蒋冬河,他说我扣分太多,非把我在放学之后扣下做值日。”
冯博承也是明雅的学生,跟倪雪不在一个班。听完,冯博承沉思片刻:“咱们学校有这个规矩?”
就算真的有,倪雪也没听过,没听说过的一律就当没有。倪雪抱怨道:“那谁知道呀,说不定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报复,一直把我关到封楼,手机也没电了,都没法告诉你怎么回事。”
“啧,当个班长,有点权力就不知道怎么使了是吧?”冯博承顶了下腮,看起来十分忿忿不平,“你等着,我帮你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整治这小子。”
过了半个月,倪雪还真的等来了冯博承的消息。
冯博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最近托人调查了一下蒋冬河,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
“他爸妈都是市东农贸市场卖菜的,他周末的时候也会去摊子那儿帮忙。”冯博承说,“我再叫上几个人,周六咱一起过去看看。”
冯博承所言不假。在其他同学利用周末放松休息的时候,蒋冬河需要比平时起得更早,去市东农贸市场帮父母照看摊子。碰上生意好,蒋冬河会帮着卖东西;如果顾客零星,蒋冬河就在板凳上自习。
星期六,蒋冬河如常出现在菜市场。那天生意不错,蒋冬河一直在忙前忙后,应付砍价、称重、收银,半天没顾上歇息。
接近中午时,有几人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摊位前。
蒋冬河觉察到声响,抬头逐一望去,眼前一共有五个人,除了老熟人倪雪之外,还有一个也是他们班的,剩下三人他没见过。
冯博承用胳膊肘捅了倪雪一下,示意他先开口说话——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倪雪脸色不太好,硬着头皮开口:“好巧啊,这不是班长吗。”
一进菜市场,倪雪就捂住了鼻子。
他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喧嚷人声吵得他头晕,大声吆喝的商贩,讨价还价的顾客,还有这股混杂的难闻气味……屋内空气浑浊,倪雪甚至还能隐隐闻见从鱼摊前飘来的鱼腥味,熏得他头晕眼花,几欲作呕。
地面泥泞一片,烂菜叶子裹着污泥又被人踩在脚下,倪雪小心翼翼地避开,同时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这种地方?
离摊位还有一段距离,倪雪就看见了蒋冬河。蒋冬河长得高,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总是很醒目,跟周身环境格格不入。
有几位阿姨在摊位前挑挑拣拣,蒋冬河似乎跟她们说了什么,哄得她们心花怒放,当即买了好几种蔬菜,蒋冬河也有条不紊地为她们包装,动作熟练,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直到看见倪雪一行人,那抹得体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完全敛去,只是僵了一下。
蒋冬河态度坦然,不去想这几人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只当他们是寻常顾客,“买什么?”
蒋冬河身后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是他父母。他们听力不太好,只看到摊子前站着几个年轻人,一时间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问蒋冬河:“小河,他们是你的同学吗?”
“是。”蒋冬河没否认。
蒋母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她一直担心蒋冬河在明雅交不到朋友,现在一看,完全是她多虑了,蒋冬河居然和同学们相处得这么好。
她急急地起身,“哎呀,那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妈,不用麻烦了。我去吧。”
蒋冬河回到摊位前,重新看向几人。神色依旧波澜不惊,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戒备。
冯博承随便指了摊子上卖的几种东西,说:“这些都来点儿吧。”
冯博承看着蒋冬河细致地装好,没接塑料袋,而是直接递过去一张红色的票子:“不用找了。”
“送你们的,不收钱。”蒋冬河说。
蒋母挑了几个色泽最鲜艳、个头最饱满的番茄,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她取出其中一颗番茄,递给她觉得长得最招人喜欢的倪雪:“没想到会有同学来找小河,也没提前准备什么……尝尝这个西红柿吧,我们老家自己种的,没有打过农药,很新鲜很好吃的。”
眼前的妇人面容憔悴,显得有些苍老,而此刻脸上的喜悦却格外真实,仿佛他们真的是蒋冬河的好朋友。
妇人粗糙的掌心托着鲜红的番茄,有那么一瞬间,倪雪觉得它红得刺目。
他像是愣在了原地,没有去伸手接。
蒋母没有发现倪雪的不情不愿,手一松,番茄骤然滚落到地上,沾满了灰尘。
蒋冬河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哪怕是他一次次迟到、不穿校服、给班级扣分、耍赖不做值日……倪雪也从来没见蒋冬河的脸色这么差过。
自那之后,倪雪和蒋冬河的关系从“糟糕”变成了“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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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高中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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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就当你默认了
总有人夸赞蒋冬河活得洒脱,想法比同龄人更成熟,用一个时兴点的说法讲,他从不内耗。
他们现在不在明雅中学,不在市东农贸市场,而是身处首都大学西宿舍区门口,纠结那点鸡毛蒜皮的旧事显然没什么意义,生活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他必须时时刻刻向前看。
蒋冬河与倪雪面对面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服软示弱在倪雪身上很罕见,可惜蒋冬河不吃这套。
不在意过去,不等同于他想跟自己不欣赏的人共处一室。
蒋冬河转身就走,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不小的声响。
倪雪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结果这根稻草也眼看要折——当然,就凭他和蒋冬河的糟糕关系,蒋冬河拒绝他再正常不过。不过,倪雪本来也没打算讲道理,既然已经豁出去求蒋冬河收留他,至少在今晚,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倪雪跟上了蒋冬河。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有点不伦不类,像他们的关系一样怪异。
直到倪雪跟着蒋冬河停在了地铁站台前,倪雪看着蒋冬河的侧脸,终于开口道:“蒋冬河,如果你一直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么想非常有道理。如果蒋冬河铁了心要拒绝他,又怎么会允许他跟在他后面走了八百米到地铁站?
地铁站里没有那么多人,他们相隔不远,倪雪确信蒋冬河一定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直到地铁驶来,两人走进车厢中,蒋冬河依旧没有说话。
当初蒋冬河选择租房只是为了兼职方便、缩短通勤距离,至于到学校有多远,则放在了次要考虑的位置。这样一来,从他的住处到学校就有些麻烦,要换乘两条地铁线,共坐十七站,再搭乘四站公交。
倪雪以前没坐过公交,远不像旁边的蒋冬河那么泰然自若。车上没空位,司机开得又急又猛,倪雪左摇右晃,还不小心撞到了几个路人。
整趟行程将近两小时,两人终于抵达小区门口。
其实倪雪没看见门在哪,只看见十几栋居民楼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黑漆漆一片。
小区没有路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没有翻修过,倪雪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探路。
走在前面的蒋冬河还拎着行李箱,却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很快又把倪雪甩开了一段距离。
黑暗中看不清路,又不熟悉地形,倪雪刚要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就感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给蹭了蹭。
他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东西?”
前方的蒋冬河脚步一顿,但没回头,“小区里的流浪猫狗。”
借着手电筒的光,倪雪这回看清了,蹭他腿的是一只小猫,花色黑白相间,看起来还挺干净。
蒋冬河也循着光亮望过来,开口道:“这只叫珍珠,很黏人。”
“……珍珠?”倪雪又看看小猫的毛色,“怎么看都是叫奶牛更合适吧。”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小猫让人心情变好,蒋冬河简直一反常态,竟然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小区里其他人给取的名字,一直这么叫。”
蒋冬河蹲下身,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外面的包装,向珍珠递去。
小猫一点也不怕人,立刻欢快地迈着步子向蒋冬河走过来,埋头开始吃。
这座小区里有很多流浪猫狗,被居民们喂养得很滋润,蒋冬河在这住了一个多月,大部分都见过。后来他也养成了随身带着火腿肠的习惯,不仅猫狗都能吃,如果哪天没碰见小动物,还能自己垫垫肚子。
对于这些流浪猫流浪狗,平时逗两下、喂点食物可以,但蒋冬河没有把它们捡回家的想法。
以前也不是没有居民这么干过,把一只流浪猫捡回了家,结果没过多久,那只猫又从家里溜了出去。
野猫野狗有自己的脾性,名贵品种又太难伺候,更何况平时生活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养宠物是需要负责任的事,蒋冬河自认还无法承担。
这回倒好。没捡猫狗,捡了个人。还是最麻烦的那一个。
真是难以置信。
珍珠吃得又快又急,蒋冬河用另一只手又去摸摸它:“慢点,这会儿没人跟你抢。”
小猫填饱了肚子,又主动摊平在地上,让蒋冬河揉它的肚子。
倪雪在旁边看着,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发现蒋冬河似乎笑了一下。笑意不深,很浅很淡,但倪雪十分笃定,蒋冬河就是笑了。
原来蒋冬河也会笑啊。
给珍珠喂完火腿肠后,蒋冬河又变回了倪雪熟悉的蒋冬河,仿佛刚才跟倪雪多说了两句话的那人不是他。
他们又向小区里面走了一段路,蒋冬河最终拐进一栋老式单元楼。一共六层,没有电梯,走廊里安装了声控灯,感知到两人的脚步声,棚顶的小灯泡忽闪几下,勉为其难地亮起昏黄灯光。
这还是倪雪第一次见一层楼里挤下这么多户人家,此外,走廊环境同样让人不敢恭维,老旧的墙皮已经从墙体脱落,在地上积起一摊白色碎屑,地面没有铺砖,一切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像是蒙了层三十年前的滤镜。
倪雪欲言又止,顿感大事不妙,隐隐有些崩溃。
他们学校宿舍楼就是这样,古老,破旧,脏兮兮。
心已经凉下去半截,但倪雪心里还残存一点最后的期望——万一屋里还成呢?
蒋冬河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旋转,房门打开,倪雪最后一点期望也彻底破灭了。
三十三平米的一居室,除去单独的卫生间,剩下的活动都集中在一个屋子里。
家具是租房时自带的,看起来有不少年头,墙壁斑斑驳驳,散布着零星霉斑。
尽管蒋冬河把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却依然掩盖不了它的窘迫。
咔嗒一声,蒋冬河关上了房门。
蒋冬河当然看出了倪雪脸上的抗拒,毕竟他视力一向优越,倪雪也丝毫没有掩盖脸上的嫌弃。
这小少爷住惯了大别墅,连四人间的宿舍都无法忍受,自然也从未见过条件不佳的出租屋。说实话,他这房子和首都大学宿舍没差多少,他对生活环境要求不高,在哪儿都能将就着住。
看到倪雪面露难色,其实还有点解气。
不是娇气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宿舍没法住人吗,既然自己选择了跟我回来,就要学会承担做出选择的后果。
一眼看过去,房间里只有床,桌子,沙发和料理台,倪雪皱着眉,咬了咬下嘴唇,心中几番纠结,问出一个还算重要的问题:“我今晚睡哪儿?”
蒋冬河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当然是沙发。”
地面空间还不够打地铺的,确实也只能睡沙发。
倪雪看着窄小的沙发,挤出长长一声:“哦……”
倪雪在沙发上坐下,没过一会,又说:“蒋冬河,我想洗澡。”
室外气温三十几度,房间里没空调没风扇,两人在外奔波一天,早出了一身热汗。
刚才走路的时候还没多强烈的感觉,现在一坐下才发现身上黏黏腻腻,难受得很。
“热水需要现烧,再等二十分钟吧。”蒋冬河起身,按下墙壁上的热水器开关。
偶尔嫌麻烦懒得等这么久的时候,蒋冬河会直接洗冷水澡。今天他就有些疲惫,只想速战速决。屋里俩人都男的,蒋冬河也没讲究那么多,直接把身上的无袖T恤一脱,光着上半身,从椅背上拿起一件更宽松的短袖。
蒋冬河没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反倒把旁边的倪雪吓了一跳。倪雪先是瞪大了眼睛,又迅速地移开视线,落在旁边的墙壁上:“……你、你怎么直接就脱了?”
蒋冬河忽然意识到,人类有必要迅速出台“禁止与倪雪共处一室”的相关法律,否则会被传染变成弱智。他说:“一,这是我家,我想脱就脱。二,你洗澡穿衣服?”
“太突然了。”倪雪说。
“……”蒋冬河深吸一口气,“闭嘴。”
尽管倪雪一直盯着墙壁,几乎快要把这面老旧的墙再盯出一个窟窿,余光却难免注意到一旁的人影。蒋冬河平时只穿校服运动服,能看出腿很长,但不显上半身。这会没有一点遮挡,可以看见对方平宽的肩膀,还有紧窄的腰腹,手臂上的肌肉会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
为了缓解不自在,倪雪真诚地发问:“蒋冬河,你到底是怎么忍受在这里住的啊?”
房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倪雪的衣领被蒋冬河一把揪住,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蒋冬河的拳头抡过来,带起一阵急促的风,手臂线条绷紧,手背凸出青筋,拳头堪堪停在倪雪的鼻尖前。
倪雪愣在原地。
这一拳头下去,他的鼻梁骨恐怕会断。
“你自己说的,就一晚上。”蒋冬河压低嗓子,不再维持基本的客套,眉眼间满是凶戾,“既然想住这里就老实点,少他妈废话,不然滚回你的宿舍去。”
论起打架,倪雪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蒋冬河的对手。他虽然学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拳击散打柔术跆拳道,奖项也拿了不少,但也没真正跟谁动过手。
反观蒋冬河,高二那年修理过两个骚扰女同学的校外小混混,一个没了门牙,另一个断了肋骨。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倪雪还是懂的。
但比起担忧这个,另外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终于见到了撕下那层冷静稳重面具的、真正发怒的蒋冬河。
蒋冬河收回手,不再理会倪雪,向卫生间走去。
脸看起来那么无辜,偏偏总爱用天真的语气不讲人话,实在烦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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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雪日记:
倪雪肯住进蒋冬河家里,倪雪好。蒋冬河凶倪雪,蒋冬河坏。
蒋冬河日记:
妈的,烦死了。
还是期待饱饱们的评论噢=3=

这一晚,两人睡得都不太舒服。
倪雪认床,挑枕头,遇见不习惯的床和三件套都得适应一阵子,更何况这回睡的还是沙发。
屋子本身没多大,自然也放不下太宽敞的沙发,这个沙发又窄又小,坐着的时候尚且够用,要躺下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实在强人所难,就连翻身都得留意着别滚下去。
但倪雪睡不着,看手机也嫌没意思,只能来回翻身,又怕掉下去,动作小心翼翼还不够折腾的。再加上天气炎热,小房间更是闷得像蒸笼,尽管睡前冲过了澡,这会儿又热出一身汗。
倪雪从未觉得夜晚这么难熬过。
不知道在凌晨几点,倪雪才彻底闭上眼睛。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蒋冬河。他平时一个人静惯了,倪雪翻来翻去的声音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就算倪雪安安静静,也是个大活人,不是一团无污染无公害的空气,依然跟独处有很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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