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嘞，”王叔紧张地看叶之夏点火，“千万别炸到手。”
“大过年的不能说点吉利话吗？”叶之夏抱怨。
引线冒出烟来，叶之夏捂着耳朵边尖叫边往旁边躲。
一支烟花窜起来，千万支烟花似乎同时受到了感召，争先恐后地从四面八方升起炸开，世界被照得雪亮。
这一刻，叶知秋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新年的气氛。
他靠在窗边，慢慢将那杯早已凉透的水喝完，随后重新坐下来，习惯性地取了一张空白纸张铺在面前，开始复盘这两天的事情。
纸上的文字迅速铺满，叶知秋停顿片刻，最后落下了三个字：醒酒药。
随后，他又在后面跟了三个字：秦见鶴。
重生以来，没有什么是让他意外或者惊喜的，除了秦见鶴。
叶知秋握着笔沉吟片刻，随后偏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
此刻，那盒仅动了一片儿的醒酒药正安静地放在他的柜子上。
和昨晚接到手心里的感觉一样，这盒药在他心里同样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如果一切归零，如果没有前生那么悲惨的经历……
叶知秋觉得，他或许会喜欢上秦见鶴这个人。
外形，家世，什么都是顶尖的，自然不用说。
最重要是，秦见鶴是真的绅士，和齐鑫那种装出来的绅士体贴完全不同。
如果是以前，凭他的大胆程度，身家门第都不算什么。
不喜欢的他拒绝得干脆，但喜欢的，即便隔着鸿沟，他也敢主动上前去追去摘取自己想要的那颗果实。
只可惜，这一次虽然同样大胆，可从重生那一天开始，他就没再想过感情的事情了。
有点遗憾。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确实不该再继续接受别人对自己这种无条件的好了。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心理。
这一次，叶知秋的心是冷的，无法再为谁感动，即便对方是秦见鶴也不行。
叶知秋垂眼，慢慢将手里铺满了文字的纸张撕到粉碎，扔进垃圾桶里。
随即他起身，将那瓶醒酒药握在手心里，片刻的犹豫后，也同样扔进了垃圾桶里。
只是一瓶醒酒药而已……
如果需要，他自己也可以买。
敲门声响起，赵姨来叫他下楼用餐。
叶知秋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换了套家常的衣服，随后拉开房门。
除夕夜，叶家难得地一家团圆，叶洪宪和叶铮都在。
赵姨更是做了满桌的菜，加上电视发出的喜庆音乐声，餐厅里格外热闹。
“来，”陶若晴笑着掏出红包，递到叶知秋和叶知夏手里，“这是爸爸妈妈给你们的红包。”
“谢谢。”叶知秋接过来，含笑在叶铮身侧落座。
“过了年又长一岁了，”叶洪宪交代，“你们两个以后也该懂点儿事儿了，尤其小秋……”
叶洪宪看向叶知秋，“还在读书就拿了奖，现在又进了大公司，爸爸为你高兴。”
无视叶知夏不服气的表情，叶知秋垂眼笑了笑。
手机震动，他垂眼，看到齐鑫的信息。
【齐鑫：新年快乐，宝贝。】
没绷住，叶知秋笑出了声。
上一世，“宝贝”这两个字，可是齐鑫特意为姜楠备注的。
这次竟然给了他，叶知秋可真是觉得“受宠若惊。”
【一叶知秋：新年快乐。】
【齐鑫：过两天，我和我爸想到你家里拜年，你看哪天方便些？】
叶知秋唇角勾起，格外冷漠。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拜年，而且还有齐瑞昌一起过来，这件事情，本该问陶若晴才最合适。
但齐鑫却来问他。
很显然是以双方家长见面的形式，来进一步推进他们的感情。
说不定下一步，陶若晴就该想着操办他的婚事了。
【一叶知秋：你爸和我妈不是老同学吗？老同学拜年，还用我看时间？】
【齐鑫：可是现在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爸爸看过你的照片，他老人家特别喜欢你。】
什么样的父亲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齐瑞昌看着憨厚，可比齐鑫还要精明得多。
上一世，他可是处处想要借着姜楠家的地位，将齐韵带起来。
所以，在齐鑫和姜楠的暧昧关系中，他可出了不少的力。
而对于后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叶知秋，他更是毫不放进眼里。
甚至因为齐鑫的绯闻，在他面前格外骄傲。
好像那些绯闻真的证明了他儿子的魅力一般。
可笑至极。
势利，凉薄，下作……
在齐瑞昌身上，可以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年夜饭，一家人都在，”见他一直低头看手机，叶洪宪又不高兴了，“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
“没什么，”叶知秋含笑抬眼，“是妈妈的老同学想来咱们家拜年，问我哪天方便。”
“你妈有什么老同学？”陶若晴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说到同学，叶洪宪不由嗤笑一声，“就算她有，也该问她，问你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由地回过味儿来：“不是那个姓齐的吧？”
叶知秋笑了笑，表示默认。
“不行。”叶洪宪当即否定。
陶若晴交朋友他不管，之前带着齐鑫去叶知秋的庆功宴他也不管，但是这个姓齐的想要追求叶知秋，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就算再不喜欢，叶知秋也是他的儿子。
别的就算无法了解透彻，但家世背景总得要过得去才行。
齐鑫那样的人家，一个小破厂，每年给那些地摊货做做代工……
想沾他们叶家的边，门都没有。
“你的同学要拜年不联系你，联系他一个小孩子干什么？”叶洪宪转头冲陶若晴发火，“安得什么心？他小孩子不懂，你大人还不懂？”
陶若晴：“……”
“以后这种人不联系也罢。”叶洪宪一锤定音。
“叶知秋自己不争气，喜欢那个姓齐的，你冲我妈发什么火儿？”叶知夏不干了。
明明之前叶洪宪一点都不喜欢叶知秋的，不过就是看叶知秋进了Q.L才转变态度。
“您还真以为他能攀上秦家那个大少爷啊？”叶知夏口不择言，“可笑。”
“小夏。”闻言，叶铮率先皱眉开口，“注意你的言辞。”
“哥，你是不是妈生的？你向着叶知秋！”叶知夏怒气蓬勃。
“真是没有王法了？”闻言，叶洪宪气得脸色发黑。
“叶之夏！”叶铮再次喝止叶之夏，拼命向他使着眼色。
但无奈叶之夏心里怨气积累太久，今天好不容易开了口子，哪里能那么容易收回去？
叶知秋低头吃饭，听饭桌上乱成一团。
叶洪宪气得要命，大过年的摔了筷子。
一餐饭只有叶知秋一个人吃好了，看着餐桌上乱成一锅粥，他优雅地用餐纸擦了擦唇角，起身上楼。
上到三楼，楼下的争吵声便被外面断断续续的烟花与鞭炮声压了下去。
叶知秋取了PAD，坐在电脑前开始画图。
春节过后一个月，国内外各种时装周就要相继展开。
正常来说，大部分设计师的参赛作品应该早已准备妥当。
这一个月的时间，本该是用来对作品进行最终调整的。
叶知秋现在才准备，正常来说其实已经算是晚了。
但是没关系，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也相信自己的作品交出去，孟达一定会喜欢，会为他争取参展资格。
他的实力足以碾压Q.L现有大部分设计师，就算树敌无数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要能够抓住机会，一切就都值得。
窗外的烟火不断升起，叶知秋浓密眼睫微垂着，全神贯注。
大约是因为无妄之灾忽然落到自己头上的原因，这一晚格外安静，就连陶若晴也没像往常那样来叫他下楼一起守岁。
叶知秋安静地画着，直到窗外烟花蓦地大幅度炸开，鞭炮声如雨般由远及近，他手下的动作才微微一顿。
起身推开窗户，冰凉空气涌进来的同时，楼下电视机新年倒计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而同时，新年祝福更是一条连着一条，一刻不停地涌了进来。
叶知秋垂眼，看到了高文烨的名字。
祝福后面，他提到初三返回剧组，请求和叶知秋见上一面。
“我很喜欢你，知道你对我也有好感，只是害怕叶知夏，所以才拒我于千里之外，见一面，我们见一面，有什么误会和顾虑，我们当面说清楚。”
高文烨言辞恳切。
叶知秋垂眼，开始回复。
“抱歉，你和叶知夏拍戏期间，有任何牵扯期间，我都不可能和你见面，如果你一定要见的话，等你这部戏杀青联系我。”
楼下，倒计时的声音终于结束，主持人兴奋喜庆的声音传了上来：“让我们一起来迎接这崭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到了，叶知秋想。
“新的一年到了。”秦见鶴放下手里的棋子，含笑对聂云松说，“外公，我送您上楼休息。”
“年纪大了，觉少。”聂云松笑着，“小屿，陪外公出去看会儿烟花。”
“嗯。”秦见鶴起身，取了羽绒服为老人穿上，又垂眸细心地将拉链拉到最顶，随后，他取了毛线帽，为老人戴在头上。
毛线帽很柔软，戴上的那一瞬间，他不自觉又想到了叶知秋。
叶知秋也很怕冷，喜欢戴毛线帽。
只是，他的帽子要比聂云松这种老年款的漂亮太多了。
“想什么呢？”聂云松问。
女儿和外孙都忙，家里孤单，他退休后就搬去了锐意投资的疗养院里。
没事儿和老人们下下棋浇浇花，过得倒还轻松。
只逢年过节聂凤君才把他接回来，一家团聚。
“没什么。”秦见鶴说，“您还要戴手套吗？”
“不用了。”聂云松摆了摆手，“一会儿就进来了。”
“这会儿还要出去？”两人说话间，聂凤君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去取自己的大衣，“我陪你们一起。”
“您陪付叔看电视吧。”秦见鶴说，“我陪外公到院子里站站就回。”
“有私密话要说？”聂凤君笑着问。
“没有。”秦见鶴直接了当地将聂凤君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知道啦知道啦。”聂凤君好笑地说，“那你们去吧。”
聂云松笑着去够自己的拐杖，见状，秦见鶴挽住了他的手臂。
“不用带那个，”他说，“我扶着您。”
聂云松将手收回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聂家的别墅在半山上，因此站在院子里时，可以俯瞰到山下的万家灯火。
此刻，万家烟火齐发，半空中犹如七彩祥云次第绽放开来一般，居高临下看下去，美不胜收，热闹至极。
“一年真快啊。”聂云松感叹，“不过，一年里，也就这一天还有点新年气息了。”
“嗯。”秦见鶴说，“没小时候热闹了。”
“时代变了。”老爷在感慨了一声，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当年，我和你外婆认识，也是在过年的时候。”聂云松说，“她留洋回来，家里人逼她相亲，我就说，她这么美的女孩子，哪里还用被人逼着去相亲呢？谁见了不想追求她呢？”
闻言，秦见鶴轻声地笑了。
七彩的烟火在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炸开，瑰丽多彩，漂亮得让人心惊。
这些话他听过许多许多遍了，但聂云松再说，他还是很喜欢听。
“你的眼睛，像你外婆。”聂云松轻轻地感叹了一句，又说，“脸也像。”
外婆有很多照片留下，他都看过。
她其实有点女生男相，英姿飒爽，格外漂亮。
说起来很有意思，他长得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秦旭昇，他和外婆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相比较而言，聂凤君长相则更像父亲。
“嗯。”秦见鶴点头。
“因为过年的时候认识，”聂云松含笑继续说，“所以每年过年，我们两个都会相约一起看烟火，我答应她，要在半山建一座院子，这样每年春节，我们可以在院子赏雪烹茶，或者只要一低眉，就可以看到万朵花火。”
“您做到了。”秦见鶴说，“确实很美。”
即便看了这么多年，也依然觉得很美。
“是啊。”聂云松笑了，“外公这一辈子，最自豪的从来不是创建并发展起了锐意。”
他顿了顿，“外公这辈子最自豪的，是对你外婆的每一个承诺，都没有食言过。”
“嗯，”秦见鶴也笑了，笑意是难得的柔软，“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
片刻后又说，“您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生。”
“所以说啊，”聂云松感叹，“人这一生，如果有幸可以遇到合适的人，还是要找个伴儿的。”
“如果没有你外婆，那么无论事业上再成功，对外公来说，生命也只是一片荒漠。”
“是不是聂凤君女士又对您说什么了？”闻言，秦见鶴笑了一声，“难不成锐意还不够她忙的？”
“不怪你妈妈，”聂云松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妈妈一直内疚于和你爸爸的失败婚姻，给你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老人沉默片刻，又说，“但你妈妈并没有不开明，如果你不喜欢，她不会强迫你必须去找个伴儿回来，对很多人来说，一个人生活其实也很好，但如果真的有幸遇到了那个喜欢的人，她不希望你因为她失败的过去，而错过幸福。”
闻言，秦见鶴垂眸不语。
他和母亲外公的感情一向很好，在他们面前，他一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山下的烟火渐渐少了，但仍不断有新的腾空而起。
秦见鶴垂眸往下看着，片刻后才说：“我只是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小时候，他亲眼看着那么优秀乐观的母亲，因为感情而憔悴，抑郁……
生活中处处是争吵，是压抑。
明明也曾经相爱过的人，却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能留住。
如果问他恨不恨秦旭昇的话，秦见鶴觉得，自己是不恨的。
因为秦旭昇不值得。
他从不否认，也不逃避秦旭昇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对他，却没有丝毫的感情，无论爱恨。
如果一定要说有点什么的话，那大概只有冷漠。
“这就需要你慢慢去发现了，孩子。”聂云松微笑，“这世界上有你父亲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也有外公和外婆这样恩爱了一生的爱侣，还有你付叔叔那样，可以无限包容你母亲，为你母亲疗伤的男人……”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聂云松说，“取决于你自己啊，孩子。”
齐鑫和齐瑞昌父子最终没能到叶家来拜年。
而年夜饭上那段猝不及防的插曲，更是让陶若晴心生焦虑。
她本是叮嘱齐鑫凑着短信拜年的时候发出到叶家拜年的请求的，谁知道他早不拜晚不拜，偏偏凑着年夜饭那会儿。
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就那么迫不及待？
但无论是哪个，对陶若晴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有叶知秋，她本以为他会避开叶洪宪偷偷和自己商量的。
结果谁知道，明知叶洪宪不喜齐鑫，他偏偏还在餐桌上说出来。
一个两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结果搞到她十分被动。
陶若晴慢慢品着手里的茶水，忍不住微微凝眉。
齐鑫倒还罢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叶知秋……
她确实无法确定，他当时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茶盏被放低，紫砂杯撞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陶若晴垂眼，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要说他有意吧，他那晚的表现又全无痕迹，甚至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要说他无意吧……
想起叶洪宪大过年的冲叶知夏发的那通火，她心里就膈应得慌。
如果叶洪宪发火的对象是她的话，她可以不在乎。
毕竟，从想要上位开始，她为的都不过是摆脱不体面的出身以及现实生活的困境。
简单说来，为了钱罢了。
只要有钱，只要她叶太太的地位可以稳如泰山，叶洪宪回不回家，高不高兴，她没有那么介意。
但是迁怒她的孩子，还是护在她身前的孩子，那会让她格外难受，格外难以容忍。
茶水已经透凉，陶若晴抬手将其倒进茶盂里，思绪重新回到叶知秋身上。
不得不说，只看外在表现的话，叶知秋和以前确实没有多少变化。
可是，他脚下的路确实是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以前，只要她的建议，他都会听。
他本身惰性就大，外加又过于贪玩骄纵，边读书边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
陶若晴细细回想，开始暗暗自责自己当初的大意。
这一次倒还真不是叶知秋不听她的，而是她之前根本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她不懂服装，但齐鑫却是懂的。
所以最开始，知道叶知秋去VIA只会自毁前程反而容易被她和齐鑫掌控的时候，她确实是没有阻止的。
也因此，才会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他有机会可以进入Q.L。
只看叶洪宪的态度，她就已经明白，叶知秋进入Q.L之后，她再想干涉他的职业道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明明以前，叶知秋成绩样样都拖班级后腿，就连服装学院也是靠着专业天分被破格录取进去的。
她本以为，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这一行也就是新鲜两天，勉强混个毕业证罢了。
再说，她知道的服装设计师，也大都是东抄抄西抄抄，在厂里也被吆喝得跟孙子似的，有几个真能熬出来的？
比如齐鑫，在国外学了那么多年的服装设计，不是一样连自己的品牌都做不起来吗？
这条路上这么多坑，怎么偏偏就他叶知秋走出来了？
陶若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现在最头疼的，还不是叶知秋的职业道路问题。
毕竟只要他将来的感情和婚姻还能在她手里，她就有办法把他现在得到的一切毁掉。
她最担心的，还是叶洪宪嘴里的那个秦家大少爷。
虽然没见过对方，就连媒体偶尔偷拍到的照片也没有一张清晰的，但只看那身段气场风度，也能看出来对方气度非凡。
更不用说，人还有着那样的身家。
陶若晴可以把控很多事情，但她也不能不承认，叶知秋的美貌给人的冲击有多强。
就像当年，她第一次看到蓝月时的震惊与冲击一样。
那样的容貌下，确实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叶知秋真的搭上秦见鶴，那么，她这将近二十年的深谋远虑和忍辱负重，可就真是成了一场笑话了。
到时候，无论她和她的孩子多努力，都再没有可能超越叶知秋了。
最重要是，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叶洪宪一定会将叶家的产业交到叶知秋手里，再无疑问。
就算从小到大，叶知秋再不得他的心，但只要他靠上树足够大，之前那些事情立刻就可以变得无足轻重。。
手机响了起来，陶若晴愣了一会儿才探身取过来，看到屏幕上齐瑞昌的名字。
年夜饭后，她曾发信息狠狠斥责了齐鑫几句，齐瑞昌这是来打补丁来了。
“老齐啊。”陶若晴漫不经心地问，“有事儿？”
“这不是刚从咱们老家那边儿回来嘛，”齐瑞昌说，“特意带了点有家乡味儿的土特产，想着哪天给你送过去？”
现在不说拜年了。
“别来家里了。”陶若晴安静片刻，报了家酒店名字，“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好好好，”齐瑞昌应，“那明天见。”
略顿了下，他又笑了一声，“那孩子，我也正想见见。”
陶若晴有点不耐烦，但齐瑞昌今天提起“老家”来，让她不得不警觉。
毕竟年少无知时做的一些蠢事儿，在齐瑞昌这里或许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而且，培养了齐鑫这么久，这颗棋子她还真舍不得丢开不要。
“好。”陶若晴说，“我问问他的时间。”
有脚步声隐隐从楼梯方向传过来，陶若晴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转过身，他看到叶知秋踢踏着拖鞋下来了。
“饿死我了。”他揉了揉眼睛，“有吃的吗？”
“我让赵姨帮你去热饭。”陶若晴笑着起身，片刻后重又返了回来。
陶若晴的小“茶室”就布置在餐厅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此刻正好能舒服地晒到太阳。
叶知秋在餐桌靠近她的位置坐下，托着腮发呆。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睫毛眨动格外缓慢。
“没睡醒？”陶若晴问，“这几天不都上楼挺早的吗？”
“忙一些事情。”叶知秋笑了下，随即又像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般抿了抿唇。
“跟妈妈讲讲，你都忙什么了？”陶若晴倒了一杯碧莹莹的新茶到杯子里，含笑问。
“齐鑫家有个服装厂您知道吗？”叶知秋忽然看向她。
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那双眸子澄澈通透，犹如毫无杂质的水晶一般，看得人不自觉心里微微一虚。
“知道。”陶若晴垂眼喝茶。
“齐鑫让我帮他设计一些新款服装，”叶知秋并未对她有所隐瞒，反而让陶若晴觉得自己想多了，“所以我这两夜才一直在熬嘛。”
“你在帮他设计服装？”陶若晴抬眼。
“那当然了。”叶知秋皱了皱鼻尖，“您也看到了，我爸不是很喜欢他。”
“是。”陶若晴不动声色地说。
“不就是因为齐鑫的家境不如咱们家吗？”叶知秋笑了一声，唇角染上讽意，“我偏要齐鑫出头，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就为了跟你爸爸赌气啊？”陶若晴笑了。
“算是吧。”叶知秋脸色沉了沉，“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在我身边过，现在不需要他了，他倒是对着我指手画脚了。”
“我都懒得理他。”他愤愤道。
陶若晴没再说话了。
齐鑫原本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利用叶知秋的才华，来发展自己的品牌。
想一想VIA的发展，不管叶知秋出于什么原因帮助齐鑫，但毫无疑问，这对齐韵来说，都算得上是巨大利好消息了。
也不枉她之前投了那么一大笔钱进去。
而且，以叶知秋现在的逆反心理，叶洪宪之前的反对态度，倒未必真是一件儿坏事了。
老子倔，儿子更倔，这样岂不是更好？
“明天送小夏回剧组之后，”陶若晴说，“顺便和你齐叔叔还有齐鑫约了个饭，你也一起吧。”
“不行，”闻言，叶知秋停下喝汤的动作，“我一早就约好了，明天要去给老师拜年，师母还特意问了我喜欢的饭菜，应该也已经准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