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by鸦无渡

作者:鸦无渡  录入:03-30

不远处的小道上,汽车仍旧停在原地冒烟,车上两人走了下来,状态看上去都不太对劲。
遥迦浑浑噩噩地走在前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几次都差点被路边的石头崴脚绊倒。
易绛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寒风肆虐的天气却只穿了件薄薄的病号服,连外套都没穿,病号服上还有不少脏污。
他额头流着血,染红了左脸颊,双腿一瘸一拐,行动十分不便的模样,却仍旧不厌其烦地去扶遥迦,仿佛生怕她摔倒受伤。
又一次踩到路边小坑,易绛立马托住遥迦手肘,想将人扶稳,却不料遥迦猛地一甩胳膊,转身用力往前推去。
“别碰我!滚啊,滚开!”
易绛摔倒在地,这一摔让他撞到了下半身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骤僵,嘴唇变得灰白,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个瞬间又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上秒还魂不守舍的遥迦,突然间失去了全部理智。
她扑到易绛面前,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揪住他的病号服,使劲拽动拉扯。
“你这个骗子!混蛋!畜生!你把阿景还给我!把我的家人还给我!还给我啊!我就不该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为什么要认识你?!你是骗子!骗子!!”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嘴里骂着重复的话语,充满了怨念和憎恨。
易绛病号服衣扣崩开,肩膀的纱布露出,已经开始微微渗血,整个人狼狈万状,疼痛令面色由白变红,脸上表情却还是没有太大变化。
他抬起沉重的双臂,一把将遥迦搂进怀里。
身体没了支撑,晃悠着向后倒去,躺下的刹那,易绛很低的说了一句:“小耳朵,对不起……”
宛如受了更大刺激,遥迦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哭吼着让他滚。
易绛无动于衷,双臂搂得越来越紧。
眼见着局面逐渐失控,观望了片刻的费慎和邵揽余大步靠近,一人钳制住地上的易绛,强行掰开他的双手,一人把遥迦拉了起来。
意外却发生在了始料未及的瞬间。
遥迦手里不知从哪多出来了一把枪,砰地一声震耳响起,易绛肩膀中弹,鲜血迅速濡湿大片衣料。
邵揽余眼底闪过诧异,立刻要将遥迦带走。
费慎也对快速冲对讲机下了几条命令,带来的柏苏军队伍立即兵分两路,一队包围现场善后,另一队上车接应,随时准备撤离。
万幸周围都是偏僻的郊区,刚刚那一枪尚未引起什么大动静,还能来得及撤退。
只是邵揽余如何也没料到,开了一枪的遥迦并不肯罢休,热武器的后座力也没能让她胆怯。
抢在邵揽余阻止前,她抬手再次开枪。
这一次,子弹打中的是易绛左胸口。
易绛额头青筋暴涨,面容空白了一瞬,半躺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死死盯住前方的遥迦,双眼蓄起了泪,嘴角不断溢出血丝,好像连目光都被鲜血模糊了,看见的全是猩红色。
“我没带人来,往东南方向走,她没想背叛你们,放她一条生路……”
易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对费慎说完这句话,随即终于坚持不住,慢慢躺在了地上。
手枪脱手坠地,遥迦怔忪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看易绛,又好像是在走神。
身体陡然一软,她闭眼昏了过去。
邵揽余赶紧将人打横抱起,向费慎道:“沉瑱,走!”
费慎垂眸,瞥了眼地上气息奄奄的人,毫无波澜挪开视线,迈步跟上邵揽余的步伐。
大家各自上车,利落迅速地撤离现场,朝着计划好的东南方向出发。
这一趟行动,为了速战速决,也为了不引人注目,费慎没有带太多人来。
加上邵揽余自己联系的那些,也不过才三四车人,有了邵寂的远程操控,再加之秦一舟和程悬的协助,一行人还算顺利地离开了三瑞里。
与秦一舟碰头后,经过简单协商,邵揽余和费慎等人继续赶往柏苏,秦一舟则返回去接应程悬,双方人马最后定在息川城汇合。
但由于身边多了个意外昏迷的遥迦,邵揽余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先去一趟相对更近的榕宁,等人恢复再继续后面的行程。
安全抵达柏苏边界时,负责营救邵揽余出来的那队人,选择了停下告辞。
目送几人远去的背影,费慎陪在邵揽余身边,低声开口:“是青叔派来的?”
虽然是疑问句,讲出来却是陈述语气。
既能获取快速邵揽余行踪,又可以熟练自如地出入边境,并且自觉不踏入柏苏边界的群体,只有可能是来自于北图塔中青叔安排的人。
邵揽余并不否认,直言道:“三天前邵寂联系上了我,我通过他再联系上的青叔。”
费慎略一思忖,眉头微蹙:“我也联系了青叔。”
他比邵揽余更早联系的青叔,告诉了对方邵揽余失踪一事,并请求青叔出面帮忙。
青叔答应后,动用了安插在刘水淼身边的眼线,暗中将情报传递出来,再加上遥迦配合提供基地线索,因此才有的这次行动。
只不过……费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邵揽余光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角一弯,有些忍俊不禁。
“青叔一个人待久了,性格难免有点古怪,这也正常。”
费慎不以为然。
原本为了防止多生事端,邵揽余失踪的事秦一舟始终瞒着邵家人,邵寂那边没通气,行动时互不知晓也正常。
但青叔作为两边都联系的中间人,双方瞒着一个也不说,这就不是性格古不古怪的问题了,多半是之前心里憋着气,故意逮着这次机会发出来。
但不管如何,对方帮了忙,并且是个大忙,费慎也不可能真去和他计较,顶多是嘴上念叨两句罢了,心里的感谢还是占大部分。
邵揽余对此自然清楚,也明白费慎是真着急了,顺毛撸了两把,将人安抚好后问道:“你拦截了席未渊后,怎么处理的?”
提及此,费慎唇边泛起冷笑:“他留了一手,苏典没管基地,直接带人来支援了。”
不待邵揽余接话,费慎又道:“活不了几天,就算跑了这次,下回他还得死我手里。”
邵揽余无声一笑,主动牵起对方的手,带着人往车上走去。
本以为情况比较棘手,但刚到榕宁才一会儿,遥迦自己就苏醒了过来。
关述来看过一趟,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说是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
邵揽余担心她情绪再一次大幅度波动,想着给她安静点的环境,让她独自待会儿。
谁知遥迦不仅心平气和得过分,甚至主动提出请求,希望邵揽余能留下来,她想和他说会儿话。
邵揽余见她表现反常,没有犹豫,爽快应了下来。
等到费慎出去,遥迦独自面对邵揽余,对视片刻又垂下目光,说了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对不起……”顿了顿,她又道,“对不起……邵先生。”
邵揽余静静看着她,不回话也不询问任何事,好像就只是那样坐着,陪她坐着一样。
遥迦垂下脑袋,沉默良久,终究是没忍住湿了眼眶。
眼泪像小石子似的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每掉一滴,全身都跟着疼一遍。
遥迦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蜷缩了起来。
“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想阿景,我想奶奶了……”
这一刻,前些日子那个冷漠麻木的女孩倏然间消散,而曾经郁南镇里那个会和动物交流的清丽少女遥迦,似乎又摇摇欲坠地回来了。
她低声哭泣着,诉说着对家人的思念,在自己心里偷偷怨过的人面前,无尽的痛苦与悔恨轰然决堤。
遥迦将头埋进膝盖,颤抖着声音说:“我和易绛,是一年前认识的……”
与易绛的初遇,几乎是很多女孩到了天真懵懂的年纪,都会悄悄幻想过的场景,遥迦也不例外。
郁南镇每一天重复生活的日子里,她都会无比渴望外面的世界,却也因为过往地狱般的经历,抵触和抗拒接触新的人或物。
直到有一天,遥迦偶然发现,散养多年的银腹隼不见了。
无论她怎么呼喊召唤,空中都没有传来那一声熟悉啼鸣,遥迦用了很多方法,终于在某个中午,远远看见了银腹隼的影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发现银腹隼飞行的姿势很不对劲,仿佛受了伤一样,艰难地扑棱翅膀想往上飞,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坠向了大地。
银腹隼丢了,丢在了郁南镇外。
遥迦急得不行,思来想去还是没法坐以待毙,只能偷偷跑去后山。
后山有条小地道,是她瞒着所有人,用了几年时间,自己一个人慢慢挖出来的。
地道挖得不太专业,爬起来非常艰难,等爬出洞口时,她灰头土脸沾了满身泥巴,狼狈得不成样子。
遥迦不敢浪费时间,顾不上收拾,连忙一边吹笛呼唤,一边寻找银腹隼。
只是银腹隼还没找到,却先倒霉地碰上了一伙边境叛党。
对方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其中一人还拎着奄奄一息的银腹隼。
遥迦佯装镇定,想将银腹隼救回来,不料对方起了歹心,竟想把她连着银腹隼一块儿掳走。
就在这时候,易绛出现了。
英雄救美,俗套又不可或缺的故事,可一旦发生,很难有人能幸免。
遥迦看着那个男人将自己护在身后,看着他将银腹隼翅膀里的子弹取出来,包扎好后亲自交到自己手里,然后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泥。
那一刻她清楚明白,自己躲不过去。
回到郁南镇后,遥迦在后山徘徊了几次,几次都没鼓起勇气进去。
直到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不管能不能遇到,以后都不会再来后山。
然而她遇到了。
她没忍住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知道了他叫易绛,易绛也发现了她有缺陷的右耳。
对方眼里毫无嫌弃,轻声叫她小耳朵,说要给她买助听器。
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还有后面好多次。
遥迦隐瞒了自己听力完好的事情,她怕对方一旦知道,以后就不来了。
每次见面,他们都会尽情聊天,大部分时候是遥迦在说,易绛安静聆听。
难过的时候会安慰,开心的也会陪着一起开心。
他就像世界上最温柔的聆听者,知道她所有缺点和优点,以及所有的秘密。
只是美梦维持的时间太短,短到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当助听器被邵揽余发现那一刻,遥迦知道,自己该清醒了。
不管对方是真心喜欢,亦或是故意接近,她和易绛之间,永远只会是一场带有遗憾的绮梦。
从那天起,遥迦没再去过后山地道口。
只是她忘了,任何一场不真实的美梦背后,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巨大的落差感,还有残酷的现实真相。
郁南镇炸毁的那天早上,遥归景不见了。
遥迦和遥奶奶分头找了很久,几乎找遍了整座镇子时,遥迦忽然收到了易绛的信号。
那是她最后一次离开郁南镇,却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郁南镇。
遥迦被忏摩的人强行带走,在某个封闭的小屋子里,匆匆见了遥归景一面。
第二天,她得知了郁南镇覆灭的消息。
同样是那时候,遥迦终于知道,她与易绛的相遇相知,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饶是中间想要及时止损,也早已为时已晚。
让郁南镇覆灭的凶手,害死所有人的凶手,不是段斯昂不是席未渊更不是易绛,而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能死,她还得救阿景,阿景是九江城和郁南镇唯一的幸存者。
也是她在这个衰败枯竭的世界里,唯一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然而遥迦低估了一切,却唯独高估了易绛对自己的感情。
遥归景早就随着郁南镇一起,葬送在了不为人知的那天,这些苦苦煎熬的日子里,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只是一具不复存在的尸骸而已。
她曾看见的那个,会擦掉自己脸上的泥泞,轻声喊她小耳朵的人。
到头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骗走了一切,骗走了她唯一逼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遥迦哭着说到最后,又一次因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邵揽余叫来医生护士,给她挂上葡萄糖和营养液,将一切安顿好后,退出了房间。
慢慢走下楼梯,邵揽余头一次有了彷惶无措的感觉。
说不难受是假的,辛苦耗费了七年的心血,一手建造出来的郁南镇,还有镇上那么多条命,就因为别人的一念之差,毁灭得彻彻底底。
而这个“别人”,却是他七年前亲手救出来的孩子,亦是遥奶奶再三托付过要保护好的孩子。
当初猜忌怀疑时,邵揽余便下意识在逃避怎么处理遥迦的问题,如今真相大白,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终于明白,自己下不去手。
似乎一旦真正舍弃遥迦,那座曾经庇护了许多人性命的郁南镇,就从此荡然无存了。
恐怕席未渊也正是料到了这个局面,才选择了遥迦作为那张一击毙命的底牌。
双腿机械地迈动着,直到目光里出现了费慎的脸,邵揽余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走进客厅里了。
费慎一直在等他。
邵揽余伸出手,神思恍惚地摸了摸费慎的脸,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好像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一场让人喘不过气的噩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成天困在宅子里,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病弱幼童。
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费慎神色微顿,生平第一回,他在邵揽余脸上看见了这样无助的表情。
或许是药物副作用影响,心脏仿佛遭受了凌迟酷刑,疼得让人难以承受。
抬手将邵揽余拥入怀中,费慎低低说:“我才刚好起来,你别让我疼了。”
习惯使然,邵揽余一只手揽住了费慎的腰,继而听见对方说:“可我更不想让你疼,哪里难受就冲我发泄,别自己憋着行不行?”
连邵揽余自己都没料到,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拥抱,出乎意料地让他平静了下来。
让他在那一个瞬间,双腿蓦然落到了实处,被人稳稳接住了。
无声拥抱片刻,邵揽余说:“我给你个东西。”
费慎松了手,好奇地看对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盒盖揭开,里面放着块玉玦。
和他之前那块玉玦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玉玦完好无损,没有裂纹也没有血迹。
“是你的那块。”邵揽余回答了他的疑问,说道,“修补好后一直放在这,等着给你回来戴上。”
等着给你回来戴上。
原来邵揽余自始至终就十分笃定,他一定能活着回来,他们能活着相见。
费慎心头涌出细密的热意,一言不发,朝眼前人低下了头。
邵揽余拿起玉玦,整理好细绳,认真帮他戴上颈脖,玉玦藏进了衣领。
“贴身带着,别再弄丢了。”
“不会弄丢的。”
费慎托起邵揽余手背,印下一个轻吻,又将这吻覆上了对方的唇。
两人相拥亲吻,彼此深切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感受着身体里那份无法割舍的羁绊。
人总是在生死之际,方才能看见自己终其一生,拼了命的想追寻的是何物。
费慎想追寻的是邵揽余,邵揽余想追寻的,是与他安稳长相守,在能看得见的日子里,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一个倾诉思念的长吻结束。
两人相携坐下,将感情先放去一边,谈起了正事。
“听遥迦说,是你劝她回到忏摩的,”邵揽余道,“你们那天谈了些什么?”
费慎坦言说:“他告诉了我遥归景和易绛的事,说遥归景在忏摩的人手里,必须把她救出来。她答应回基地配合我,我也答应帮她救人,除此之外,她还告诉了我一些关于琅洛试剂的事。”
听见琅洛二字,邵揽余立刻联想到了先前山庄里那场密谈。
“说来听听。”他道。
费慎酝酿片刻思绪,将调查出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用简洁的话语概述就是,三瑞里那家医疗工厂隶属于忏摩名下,这些年表面上生产医疗物资,实际背地里在研制一种新型毒.品。
毒.品一共研制出了三代,其中最重要的成分便是冷啡。
前两代效果虽然强烈,成瘾性和损害性也非常大,但药效没什么特别之处,与一般的毒.品无异。
席未渊设局下套,将这两代毒.品用在了部分维冈军上,于是有了金润口那惨烈的一战。
而剩下的第三代,却有着惊为天人的效果。
它不仅是个成瘾性巨大、破坏力极强的毒.品,更是一剂具有延时性的高强度兴奋剂,能最短时间让你的身体达到巅峰状态之余,还会最大程度消耗身体根基。
相当于提前预支了几十年寿命,每用一次,便会向死亡逼近一步。
等到最后身体耗成了空壳子,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药效时,人就会在极快时间内迅速衰败,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席未渊将第三代毒.品命名为‘琅洛’,并用在了剩余的所有维冈军身上,除此之外,斑鬣和方牧喜等人也使用了此药。
所以当初不管是单独交手,还是大规模枪战,费慎都感到无比吃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更直接导致后面身手不敌斑鬣,被活捉进了忏摩大本营。
但很有意思的一点,迄今为止,席未渊只对维冈军用了这药。
而白焰、北图塔、伏罗党包括忏摩自身,都没有要使用浪洛的意思,这究竟是席未渊真的心慈手软,讲究合作情义,还是在图谋更大的事情?
“他不是不打算用药,只是在等更合适的时间。”
听到最后,邵揽余已经了然于心,快速分析出了事情原委。
他对费慎讲述一遍山庄里发生的事,随后道:“霍之洋和孔泰还不知道琅洛的杀伤力,但刘水淼是知情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青叔放给他的消息。刘水淼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可若真的事关自身利益,没那么好应付,今天这么一闹,席未渊肯定会对他起疑心,除掉是早晚的事。先联系青叔,刘水淼一死,北图塔就是突破口。”
“行。”费慎心领神会,立马激活体内芯片操作,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也给青叔植入芯片试试,这成天飞鸽传书,真有什么事也得歇菜。”
邵揽余没留意对方在嘀咕些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激活芯片的动作上。
费慎两只手都受过重伤,芯片两次损毁,这一次,芯片植入在了左肩处。
这个位置不算太好,一是不方便操作,二是离心脏太近,对身体产生影响的风险大。
然而费慎行动自若,操作熟练,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邵揽余不由得回想起,今天刚见到对方的模样。
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压根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邵揽余淡淡一笑,状若无意问:“沉瑱,你见过琅洛试剂吗?”
费慎双眼注视着虚拟屏,一心二用,面不改色答道——
“见过,郁南镇孟不凡那次。”
“那你的身体呢,完全恢复了?”
“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回到榕宁的下午,秦一舟与程悬也成功汇合,一起撤退回了息川城。
据程悬报告,忏摩的基地虽然只损毁了一小部分,但其中有栋大楼是基地总控中心,损毁后有得他们头疼了。
此次行动异常顺利,不仅没有折损多少人马,成功将邵揽余救回,还将计就计离间了席未渊和刘水淼,为将来的局势找到了一个重要突破口。
可偏偏有时候事情太过顺利,反倒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岔子。
隔天上午,邵寂突然传来消息,席未渊彻底疯了,他带人直闯息川城,活捉岳崇后包围了邵
此时此刻,人就在邵家宅院里。
收到消息的邵揽余,没有半分迟疑,与费慎立刻启程前往息川城。
同一时间,邵家宅院。
贵气的客厅地毯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具尸体,死相说不上多惨烈,可场面鲜血淋漓,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吓破胆。
所有佣人都吓得缩在了一块儿,生怕下一个去见阎王的就轮到了自己。
但其中最胆战心惊的,还要数像块猪肉一样被五花大绑,扔在客厅中间的岳崇。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分明早上还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转个眼就被人绑在邵家了。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岳韬的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头都要炸了,现在好不容易风声压下了一点,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呜——呜——呜——”
岳崇在地上蠕动着,贴着胶带的嘴吭哧了几句,企图引起沙发上那个男人的关注,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
然而那人只是居高临下地坐着,半点眼神都没分过来。
角落里一个士兵走出,狠狠踹了岳崇几脚,踹得他差点反胃将肠子吐出来,这才哆哆嗦嗦地消停了。
邵寂面沉如水,语调比平常冷了几个度:“席未渊,你公然闯进邵家闹事,真以为自己能在太平洋只手遮天了?”
席未渊目光漫不经心递来,姿态十分惬意,端详了他一会儿,徐声开口——
“小寂,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我离开邵家时,你还被人抱在手上呢。”
邵寂置若罔闻,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轻描淡写警告。
“十分钟内不滚,你就得死在这了。”
席未渊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致看着他。
“想学你哥,你还得再练几年。与其浪费时间警告我,你不如先算算,十分钟内你哥不出现,他还能不能活,邵家这些人还能不能活。”
席未渊指了指地上的岳崇,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是在决定十分钟后要吃哪道菜。
邵寂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
岳崇死了不要紧,可若是死在邵家,无异于给了中央政府一个巨大的把柄,遭人诟病不说,将来还极有可能令邵家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所以岳崇死在哪都行,就是不能死在邵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你那爹长成了一副德性,怎么你爹没告诉你吗?他当初是腆着脸下跪卖进邵家的,你是他留下的种,进邵家也得跪着进。”
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语,穿透客厅而来,成功让席未渊脸上的笑容全失。
一位中年女性出现在客厅里,集雍容和傲然于一身,扬着下巴盛气凌人,十分不好接近的样子,看席未渊的眼神犹如看泥地里的蝼蚁。
她说:“席阳是邵家的下人,是卑鄙无耻的叛徒,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推书 20234-03-30 :反派他六亲不认(》:[穿越重生] 《反派他六亲不认(穿书)》全集 作者:江羊大盗【完结】晋江VIP2020-09-02完结总书评数:621 当前被收藏数:1426 营养液数:335 文章积分:16,843,362文案:郝直穿进了一本古早烂尾文里当反派。人前是六亲不认的恶毒BOSS,人后是温柔体贴的知心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