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狗血。
喻闻编得有点兴奋,拎着校服就往外跑,正好在客厅遇见下楼的谢鹤语。
“谢老师,解释一下这个!”他把校服展开,目光灼灼地看向谢鹤语,虽是质问的语气,显然好奇更多些。
谢鹤语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扫过内衬上的字迹,眸光蓦地一凝。
问之前,喻闻觉得这应该牵涉到一些旧事,谢鹤语要慢慢回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之又玄地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身上留下无数巧合……这只能说明他们有缘分。
然而谢鹤语久久沉默,那不是回忆的表情。
喻闻兴致盎然的笑意慢慢收敛,举着校服的手垂落,他问:“我们真的见过?”
他记得很早以前,谢鹤语就问“我们是不是见过”,但谢嘉茂说这是脑震荡后遗症,后来谢鹤语也没再提过。
谢鹤语蹙眉,似是反驳,薄唇翕张一下,却没能吐露出什么辩解。
自己乱编是一码事,可如果这么离奇的故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喻闻觉得无法接受。
他更希望这是一种巧合。
喻闻抬起眼紧盯着谢鹤语,探究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
“……知道。”谢鹤语总算开口,道:“我猜到了,你——”
喻闻:“我的意思是,在我刻意透露给你之前。”
谢鹤语:“……”
他不说话,喻闻就得到了答案。
客厅杂乱没处下脚,喻闻想找个能坐的地方,好好谈谈,可环顾一圈,到处都是纸箱。谢鹤语过来牵他的手,他自己都没想清楚,却下意识避了一下。
“……”
后背紧贴墙面,冰冷的触感越过衣料,直达皮肤。喻闻僵在原地,谢鹤语似乎也愣住了。
隐瞒是一把利刃,在两人和谐的关系中间划了一道,身体远比思维要诚实,既有隔阂存在,就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谢鹤语怔愣片刻,也意识到这点,缓缓正色起来。
他不由分说拽住喻闻的手腕,忽略那一点细微的抗拒,把他抱到怀里,摸摸后脑勺,说:“是我见过你,在很久以前……的梦里。”
说久,其实也不算久,最后一次也就四五年前,只是因为是梦,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回忆起来,缥缈又孤远,零散得像几辈子前的故事。
有几年谢鹤语时常做梦,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的后遗症,那些梦光怪陆离,各色各样。
梦境醒来后就不清晰,再深刻,过个三五日也就忘了,谢鹤语对梦里的内容印象不深,唯独有个人,时常光顾,他记得清楚。
是个眼尾有颗泪痣的哥哥。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见到对方的作业本上常画一个特殊的小鱼图案。
十岁的谢鹤语管他叫小鱼哥哥。
他的脑震荡后遗症从十岁持续到十五岁左右,陆陆续续做了四五年的梦,中间定期去医院复查,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给他开药。
梦境杂乱,有时他会半夜被梦魇住,惊醒过来,家里人为此很担忧,那段时间把他当眼珠子看。
谢鹤语自小早熟,要说从小到大,有什么令他感到棘手的事,这些怪梦一定算一件。
不佳的睡眠甚至影响到他白日上课的状态。
后来他会在入睡前,祈祷今晚能梦到那条小鱼。
小鱼哥哥的梦境是最平和的,甚至带着些暖融融、太阳一样的热意,他很爱笑,老师同学都喜欢他,早上匆匆进校门,跑得头发乱糟糟,放学后骑着自行车晃悠在梧桐小路,嘴里叼着商店买的小零食……
谢鹤语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料想应该长得很好看,因为学校喜欢他的人很多……嗯,男女都有。
谢鹤语的梦持续了五年,梦里的小鱼哥哥似乎也在长大,周围环境从高中变成大学……
喜欢他的人依旧很多,男的更多。
小鱼不得不跟每一名接近的同性强调:我不是男同,我对你没意思,希望你对我也没意思嗷。
谢鹤语被后遗症纠缠了四五年,升上初中后,这样的梦魇逐渐减少,所谓的病症似乎在慢慢好转。
有一日,他忽然横生出某种很古怪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再梦到那条小鱼了,趁着自己还记得,他把那个漂亮的双鱼图案绘在了校服上,在校服内里写上“小鱼”,迟疑很久,又补了两个字:哥哥。
这场持续了五年之久的梦中相逢,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落下帷幕。“小鱼哥哥”四字是谢鹤语的告别诗。
自那以后,谢鹤语几乎没有再做梦,也没有在梦里见到过熟悉的面孔。
在公交站见到喻闻那次,他是真没想起来,毕竟小鱼哥哥在他记忆中的面容始终是模糊的,而且五年过去,他连双鱼图案都记不清了……
梦境远比普通的记忆更容易被大脑遗忘。
直到帮喻闻搬家那次,在电脑上看见熟悉的简笔画……尘封的记忆被勾出冰山一角,他回去后立刻翻找旧物,在校服上找到自己曾经见过喻闻的证据。
想起这些,意识到喻闻不属于这个世界,就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喻闻,你没有发觉吗?你跟这里的联系趋近于无,你身边没有父母,没有亲缘,即便是孤儿……也不该连前二十多年的经历都是空白的……”谢鹤语低声说着。
喻闻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破绽,只是大家在外工作,又是娱乐圈这种地方,没有人会蠢到主动问艺人的家庭情况,只要喻闻不提,就不会有人问。
可对于谢鹤语这些身边人而言,只需稍加留意,就会发现无数个疑点。
喻闻的来历就跟筛子似的,到处是漏洞。
“……你说得对。”喻闻慢吞吞说:“我也没有对你坦诚,没资格要求你做到……”
谢鹤语抱他更紧,“不是这个意思。”
喻闻说:“这个故事很浪漫,我知道你没有胡说,如果早一点听到,我会非常高兴,高兴到觉得咱们就是天定良缘、天生一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你去民政局结婚——”
谢鹤语屏息凝气,静待下文。
“但是——”
喻闻说:“谢老师,你心里有那么多事,而我看不出分毫端倪,或许以后你难过、失落,只要你不想,我就不会察觉到。”
顿了顿,他失望道:“谢老师,你太沉默了,现在才发现,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你。”
他不喜欢一段只有对方付出,而自己被动接受的感情。
不对等的感情,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鹤语的叙述是一贯的简洁,即便是这种时刻,他也没有试图以情绪动摇喻闻的理智,只是就事论事,把事情说清。
但他三言两语,喻闻已经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他在谢鹤语古井无波的叙述中,看到面容尚且青涩的男生,在校服上一笔一划写“小鱼哥哥”,午后阳光盛大,在他睫毛和侧脸跳跃……更早之前,只点着昏黄台灯的卧室,神色冷峻的男生坐在床头,用最正经的表情,祈祷一条小鱼入梦……
他无法克制地更喜欢谢老师了,同时也觉得更难过。
从交往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
谢老师,为什么连这么美好的经历也要三缄其口?
谢鹤语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道:“我以后多说话……”
喻闻僵直的上半身终于慢慢松弛,他轻轻闭眼,撇嘴说:“没关系,就这样吧。”
跟话多话少没关系,他只是不明白这么简单一件事,谢鹤语非要瞒着,早一点说,他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最早听到表白的时候,他可是担心自己来去不定给谢鹤语带来伤害,踌躇了好久呢。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踌躇了,先谈了再说。
“……要分手吗?”谢鹤语静默半晌,闷闷地问。
喻闻倏地一睁眼。
“什么?”
谢鹤语搂紧他不撒手,幼稚地说:“我不分。”
不是……也没这么严重啊。
谢鹤语搂得紧,喻闻几乎动不了,好不容易抬手,想安慰他,忽然又僵在空中。
喻闻迟疑问:“你……哭了?”
肩头衣物有些湿润,热意蔓延,他本以为是谢鹤语的呼吸,可仔细感知,应该是液体。
谢鹤语吸吸鼻子:“没有。”
喻闻:“……”
天杀的,他男朋友怎么是个哭包啊!
喻闻想捧起他的脸看看,看酷哥流泪是什么样,但谢鹤语抱得死紧,他压根动弹不得,挣扎几下,反而越抱越紧。喻闻不由道:“你松开,先松开……”
或许听出他话中的恼火,谢鹤语身形微微一晃,最终在他的催促中,慢慢松开了手。
他后退几步,靠着楼梯扶手,低垂脑袋,站姿还怪讲究的,单手插兜,很有范儿。
……就是眼眶红红的,睫毛有点湿,绝对刚哭过。
喻闻本来想笑,看他这样,又笑不出来。
“……哭什么啊。”刚闹完别扭,喻闻也有点局促,手背在身后把玩着手指,“我没说要分……就是一件小事……你别瞎想……”
谢鹤语就上前来吻他。
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喻闻说完不分,他凑上来的动作都大胆很多,吻得黏黏糊糊,也敢暗含撩拨之意地去碰他的腰。
喻闻思索了下。
谢鹤语新家,地点正确;
明日休假,时间正确;
刚吵完,正需要一场深入交流加深感情……反正都正确。
总结:可以做。
他挺挺腰,谢鹤语解读出他的意思,直接抱着他上楼。
主卧的床榻也铺好了,只剩一些杂物纸箱散落在地上,两人几乎是砸到床里。
喻闻趴在床上,有些晕乎,还不等醒神,滚烫炙热的身躯覆盖下来,谢鹤语从后搂着他,一边吻他泛粉的颈侧,一边摩擦,有下力道大些,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那一声,特浪。
喻闻反应过来,从脸红到脖子,尴尬地把脸埋进被窝。
谢鹤语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揪出来,让他扭着头接吻。
这姿势不太舒服……喻闻没有着力点,呼吸紊乱,吻得乱七八糟,很快唇边就湿漉漉的,他不喜欢这样,不卫生,便想退开。
谢鹤语放过了他。
嘴巴得救了,就该遭殃其他地方。
肩胛骨不知道有什么好亲的,谢鹤语的唇一直流连其上,喻闻先是痒,后来禁不住发抖,关键是每抖一下,就会把自己往谢鹤语手里送。
他受不了,胡乱道:“难受,你别这么慢……”
谢鹤语短暂地退开,拿回来一片薄薄的东西。
趁着喻闻还有精力思考,谢鹤语温存地吻了他会儿,说回了刚才那个未完的话题。
他贴着喻闻的耳根,低低说:“我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不想提起这件事……”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低劣也罢。
他是刻意不提起与喻闻来历有关的牵连,似乎只要他不提,喻闻就能忘了这件事。
喻闻眸光有点涣散了,也不知道事后能不能记起两人的对话。他喘着气:“为什么……”
谢鹤语安静片刻。
他说:“我怕你哪天走了。”
喻闻大脑里一片雾蒙蒙。
他暂时没法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在谢鹤语身上,像朵懵懂无知的菟丝子,一边汲取一边依附。
直到某个关头,谢鹤语紧紧搂住他的腰,一面凶狠得像要撕碎他,一面又可怜巴巴地来吻他的嘴唇……
喻闻想起了这句话。
这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话。
谢鹤语没安全感这件事,喻闻偶尔能察觉到。
比如他很喜欢喻闻叫他男朋友,很执着于这种对外的名分;比如他从不敢真的惹喻闻生气,永远是点到为止;连吃醋也吃得小心翼翼,还得挂着一张冷静自持的皮,说些有理有据的话,绝不会大动干戈……
回头想想,谢鹤语在他面前的沉稳,至少有八成是装出来的。
喻闻把脸埋在枕头里,慢慢平复着身上的余韵,激烈过去,思绪清明起来,他站在谢鹤语的角度,试图把两人相识相知的经过从头梳理一遍……
他想得专注,没留意谢鹤语的一些小动作。
冷倒是不冷了,可两人热得汗涔涔的,喻闻的蝴蝶骨在灯光下挂着莹润色泽,腰臀处覆满水意,谢鹤语伸出手指,从蝴蝶骨中间缓缓下移,到尾椎骨处停顿,轻轻一摁。
背上留下一条似有若无,手指划过的痕迹。
喻闻:“哼……”
他没抬头,大约是累了,脸颊蹭蹭枕头,像只吃饱喝足懒得动的猫咪。
谢鹤语眸光就渐渐深起来。
身后的手转移到腰上时,喻闻下意识去拽枕头——他刚刚一直咬着枕头,咬得牙酸,好歹没丢脸丢到底。
谢鹤语在这种事上延续了一贯体贴的风格,喻闻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咬枕头,就由着他咬。
喻闻以为这次也能如此自在。
然而刚伸手,枕头不翼而飞,喻闻慢半拍回头望去,谢鹤语拎着枕头边缘,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那眼神很嚣张,喻闻觉得有点挑衅的意味,但男朋友下一秒又俯下身来,嗓音低低地在他耳边说:“哥哥……不咬枕头好不好。”
……这一声哥哥叫得喻闻不知所措。
仔细想来,他是比谢鹤语大一点,叫哥哥也正常,只是谢老师生性沉着,几乎没露过怯,这声哥哥叫得喻闻很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扭扭捏捏,还不如谢鹤语大方。
喻闻半扭过身,视线在谢鹤语手中的枕头流连半晌,一狠心,一咬牙,“那你,那你拿远点……”
不咬就不咬吧,反正家里就他们两个。
谢鹤语直接把枕头扔开了。
谈恋爱之后,喻闻不仅恶补了专业知识,还翻阅了大量经验贴,他的感受跟经验贴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不疼,也没有什么‘××得失神’,非要类比,就像疲惫后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牛奶浴,浑身浸在暖意里,快要化了。
一切都和风细雨,水到渠成,恰到好处……慢悠悠的节奏令他忽略了谢鹤语明显的忍耐和保留。
略带薄茧的指腹在腰间摩挲,喻闻嫌痒。谢鹤语手臂用力,把他抱起来,面对面亲昵地蹭他的下巴。
“……哥哥。”谢鹤语吻他,抵他的上牙膛,逼他把舌尖伸出来,含糊的话音从黏连的唇齿间溢出,喻闻听到一句暗含恶劣的呢喃:“喜欢……”
后面谢鹤语又叫了几声哥哥。
似乎是为了提醒喻闻,他是两人关系间更年长的那一位,应该更主动一点,占据掌控地位。
喻闻意识到这一点,低下头,去吻谢鹤语的喉结。
他可是哥哥啊……
谢鹤语眯起眼,露出餍足惬意的表情。
“小鱼好乖……做得好。”
喻闻有些糊涂了,不高兴,撅起嘴。
谢鹤语又改口:“小鱼哥哥好乖。”
喻闻高兴了。
中午的时候,谢鹤语随便点了几样清淡的外卖。
喻闻没胃口,谢鹤语下楼拿外卖的功夫,他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再醒来是下午两点半,喻闻下意识往男朋友怀里蹭,摸了半天,没找到谢鹤语,循着水声迷迷瞪瞪找过去,发现谢老师在厕所……跟五指兄弟友好交流。
“……”
喻闻条件反射,扭头就往外走,把自己裹到被子里,裹成蚕宝宝。
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他裹着被子打了几个滚,从松软的鹅绒里探出半个脑袋,看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光。
都下午了……
他打了个呵欠,等待谢鹤语从浴室出来,一起下楼吃东西。
结果半晌过去,他窝在床上差点又睡着了,谢鹤语还是没出来。
偶尔水声停止,能听到浴室里的闷、哼。
——这就是传说中,男大的那啥比钻石还持久吗?
不得不说,喻闻有一瞬间动摇了,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扯开衣领看看自己身上的痕迹,觉得还好,又稍微动了动,没有不适……
但他很快回想起当时的感受。
怎么说呢……对大脑的冲击尤其强烈,就像一根铁杵在脑子里捣来捣去……
喻闻麻溜地滚下床,决定耳不听为净,踩着拖鞋就往外冲。
他走后片刻,谢鹤语从浴室出来。
他只围了一条浴巾,看着紧闭的房门,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挑挑眉。
喻闻下楼找吃的。
谢鹤语点的午餐放在冰箱里,他端详了下,确信都是自己爱吃的,美美拆开外卖盒放到微波炉加热,觉得口干,又翻箱倒柜,准备冲杯蜂蜜水。
厨房还没整理,喻闻翻箱倒柜找了半晌,也没找到蜂蜜,他正怀疑谢鹤语家有没有,打算点外卖的时候,一双臂膀从后揽上来。
谢鹤语蹭蹭他的侧脸,说:“在找什么?”
喻闻:“蜂蜜。”
说罢扭头看去,“你带了吗?”
谢鹤语拉过旁边一个纸箱,拿出罐装蜂蜜,打开后交给喻闻。
喻闻取来调羹舀蜂蜜,刚站定,谢鹤语又抱了上来。
喻闻:“你喝吗?”
谢鹤语:“喝。”
喻闻就又给他舀了一勺。
舀完蜂蜜,就该加水,喻闻被谢鹤语抱着,行动不便,委婉道:“谢老师,你要没事,先把东西收拾了吧?”
谢鹤语看看四周,垂眸道:“……你嫌乱?”
倒也没有。
喻闻道:“你不是有点强迫症嘛,东西散在这里,你不难受啊。”
“不难受。”谢鹤语这次从前面抱住他,一米九多的个子,要弯腰才能抱得契合,喻闻都替他累得慌。
“我后天收拾。”
喻闻:“……为什么是后天?”
谢鹤语:“你后天回剧组。”
……fine。
谢鹤语忽然变得特别粘人,喻闻很担心——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他跟谢鹤语说:“你不收拾,那我帮你收拾吧。”
这话果然有用,谢鹤语动作一滞,慢慢直起身,垂眼看着他。
喻闻一脸无辜。
“……知道了,我去收拾。”谢鹤语面无表情扫过周围的东西,随手拎起一个纸箱,直接开干。
喻闻热好饭菜,谢鹤语已经把厨房收拾完了。
简单吃了点儿,谢鹤语问他两天假期有什么安排。
喻闻没什么安排,但看谢鹤语的眼神,他很担心这位拉着自己醉生梦死,do到魂飞天外。
于是他正色地说:“搞卫生。我会帮你把家里打扫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谢鹤语:“……有保洁。”
喻闻竖起手,郑重道:“哎,不可以万事依赖他人,有些事,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有成就感。”
谢鹤语扬眉,看出他镇定面皮下快要遮掩不住的心虚。
谢鹤语就问:“整栋别墅?”
喻闻笃定地点头:“对,整栋别墅。”
谢鹤语支着额头,若有所思。
“两天假期,光搞卫生也太没意思了,要不要看电影,或者出去逛逛?如果不想出门,嗯……我们比赛吧,看谁做家务更快。”
喻闻觉得可以。
谢鹤语慢悠悠道:“游戏就要有游戏的趣味,或许,每场比赛开始前对方能提一个约束规则,在不违背规则前提下计算时间长短,区分胜负。”
嗯……也行。
喻闻心想你还怪严谨的,不过这样也好,找点别的事做,分散分散你的注意力。
“那赢了有什么奖励吗?”喻闻问。
谢鹤语随意道:“输一次,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喻闻喜笑颜开,“成交。”
这种没有前提条件的承诺最好用了,他可以赢很多次,到时候支使谢鹤语做些很丢脸的事……还能让他再哭一次看看……
喻闻越想越妙。
区区家务,拿来吧你!
楼上有个空房间,其中一面墙贴满镜子,谢鹤语空出来准备放些乐器,现在乐器还没搬过来,房间里空空荡荡。
谢鹤语说先拖地。
他出去买东西,喻闻就在家里乱晃,闲着没事翻谢鹤语的首饰柜,谢鹤语的潮流饰品早成了两人共用的,喻闻懒得拿回宿舍,有需要直接来谢鹤语这里翻。
他个多月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添新的。
喻闻翻翻翻,还真让他找到几件格外与众不同,之前绝对没有的新东西。
一条胸链,一条腰链……还有几条不知道是项圈还是什么的东西。
这几条链子尤其复杂,喻闻甚至拍了图上网搜索才知道怎么佩戴。
怎么说呢,挺好看的,但绝对不是能穿出门的东西。
喻闻在自己身上比划,没脱衣服都感觉涩涩的,真不知贴身穿是什么光景。
他撇撇嘴,谢老师越来越闷骚了。
他想起什么,又去了趟储物间。
事情发展得比较突然,虽说心里有个大致的概念,但没有实感,此刻回神,喻闻觉得自己得好好思索一下。
谢鹤语的叙述很简洁,但他所说的那些,的确是喻闻曾经的生活。
这些梦是真的。
或者说,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这很玄妙,喻闻觉得,玄妙程度不亚于自己穿书。
世间总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喻闻不打算追根究底,纠结这些只会扰乱现有的生活,他惯来不喜欢自寻烦恼。
而且,谢鹤语自己都不一定明白缘由,他想追问也无从下手。
储物间的旧物是喻闻帮忙收拾的,他清楚每样东西放在哪里,小书架里放着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旧书,他打开书架玻璃,从中拿出一个素描本。
里面是些线条简单的景物,喻闻收拾的时候见过,当时没留意,但他记得有些笔迹明显跟素描本的年纪不同,仿佛是后来涂抹的。
现在他知道了,这是谢鹤语的回顾。
很多地方画了圈。
谢鹤语记不清那些梦,只对喻闻有几分印象,认出后,回家找了从前的旧物,在素描本上一点点圈出梦中的细节,借由这个过程,让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重新清晰。
在这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看向喻闻的每一个瞬间,都清楚小喻老师不属于这个世界。
喻闻托着下巴,忽然有些钦佩。
他不知道谢鹤语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靠近自己的,但如果是他,肯定没有勇气去爱一个来路不明归期不定的异乡人,别说一见钟情,就是谈婚论嫁了,该收心还得收心。
谢鹤语却一直以此为前提,孤注一掷地接近他。
谢老师。
真不知道该说你鲁莽……
还是勇敢。
谢鹤语这一趟没花太久。
听见开门声,喻闻抓着拖把,特别兴奋地迎上去,说:“你总算回来了,我跟你说,我刚刚想到一个绝无仅有的妙计,这次你输定了——”
谢鹤语进门先抱住他。
他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抬手就扔了,树袋熊似的劈头盖脸抱了上来,喻闻迫不得已,只得把自己心爱的小拖把暂时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