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铭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继续吃饭。
他这副受伤的模样让宋郁很愧疚。
周宴铭一直很照顾他，不应该这么大声说话的。
少年放软声音，凑过去解释：“我没有给陆醒拍照，我是不小心拍到的，会删掉的。”
“还有之前的照片，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
“你别难过了，下午我会好好看你比赛，给你拍照的。”
宋郁还想说什么，但收到了OOC警告，于是闭了嘴。但那几句话也足够把周宴铭哄好了。
高大的篮球队长舒展着眉帮旁边的男生撕开酸奶包装袋。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谢之衍阴沉到滴水的脸。
因为被抓包一回，宋郁接下来的骚扰行为会消停一阵。
下午只需要拍主角受在球场的照片就好。
离比赛还有十来分钟，宋郁乖乖坐在座位上，等009的任务一发布，就拿出手机。
还没来得及点开相机，手机就震动了声。
一条消息弹窗出来。
宋郁以为是什么重要通知。
然而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宝宝，衣领别弄这么低。】
酷热的炎夏，宋郁却脊背发凉。
他想说服自己那条短信是发错了号码，鼓起勇气想要打回去，然而紧接发来的两条让他彻底放弃了——
【你今天穿的浅蓝衬衫，特别可爱。】
宋郁睫毛不停颤着，低头看着自己的上衣。
今天天气热，又是户外，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将扣子扣完，而是松开了最上面的两颗。
可也是正常穿着。
勾引人什么的……宋郁脸色苍白，皱着张小脸问009：【能查到号码吗？】
过了好一会儿，009才开口：【抱歉，宿主。】
宋郁攥紧手机，朝四周看了一圈，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球赛上，具体也看不出来谁可疑。
但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宋郁有点崩溃。
他觉得可能是报应来了——他天天那样对谢之衍，结果自己也被盯上了。
原世界里并没有出现宋郁被骚扰的剧情，009隐隐猜到了什么：【宿主，我已经将号码记下。目前是B级世界，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和灵异事件。】
【您可以拉黑，或者不理会这些消息。】
009的安慰并没有让宋郁好受，他匆匆完成了拍照的任务，就将手机扔进书包里。
比赛最后以周宴铭他们队优胜结束。
周宴铭一下场就跑去宋郁那里，浑身汗津津地搂住对方肩膀。聊了几句后他发现宋郁脸色不好，立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是不是晒太久，中暑了？”
“没事……”因为并不是原定的剧情，宋郁对谁也不敢说这件事，装作无事发生，“你们晚上聚餐吗？我想跟你一起。”
最起码，跟在周宴铭身边是安全的。
“行，那等我一会儿。”
宋郁跟着周宴铭来到更衣室，原来都在换衣服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上衣服进了隔间或浴室里。周宴铭见宋郁那张漂亮小脸上沁了细汗，从衣柜里拿出湿巾和上衣：“你要不要也换件衣服？这件买小了，我一直没穿过。”
“谢谢……”宋郁下午出了不少的冷汗，此时衣服黏在后背上，不太舒服。而且，他也想换掉这件被说“可爱”的浅蓝色衬衫。
他接过衣服，才发现隔间已经满了。周宴铭也察觉到了，将人拉到角落里：“就在这换吧，我挡着，没人看。”
宋郁没再耽误时间，用白皙的手指慢慢解开纽扣。
周宴铭的眼皮跟着狠狠跳了下。
他立刻转身，明明周围环境嘈杂混乱，可身后那点布料摩擦声却无比清晰。
像是羽毛般钻进他耳朵，顺着血管挠着心脏。
直到少年扯了扯他的衣服，说换好了，周宴铭才回神，不自然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宋郁将脱下来的衬衫放进书包里，结果里面的手机震动了声。
他带着侥幸点开，希望不要是那个陌生号码。
然而——
【你很漂亮。】
周宴铭发现，宋郁最近不爱黏人了。
平时上课和吃饭倒还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但说什么也不肯陪他去球队了。
问了其他两个室友，宋郁倒也没有跟其他人有约，只是单纯待在宿舍里。
周宴铭有点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感情就淡了。他无心训练，没精打采靠在角落里，垂眼用手机搜索着“男人很容易变心吗”之类的问题。
看到下面清一水的肯定回答，他心情更糟糕了。
不知想到什么，周宴铭又重新输入了问题——“用身体挽回对象可行吗”。
没过一会儿，下面就有回复。
有人说恋爱脑治不好，有人让他去挖野菜，有人表示尊重祝福，别死他家门口。
周宴铭冷笑了声。
这些人一定是身材没他好，胸也没他大。
嫉妒罢了。
自从那天在更衣室收到两条消息后，宋郁就再也没去过那儿。
他很确定这个骚扰者是球队里的人。可他熟悉那几个人品都很好，并不像是可以干出这种事的人。
宋郁变得消极起来，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躲在宿舍里，短信倒是没再发来，只是剧情进度条一直停滞不前。
009也知道他害怕，没催他做任务。
但转眼就到了关键剧情。
【主角受在校外有租房，您需要了解到具体门牌地址，期限为三天，即刻开始倒计时。】
【这次任务积分有1500。】
骚扰者是身边的人，如果在校外反而安全，宋郁就这么说服自己接受了任务。
根据009给的线索，谢之衍第二天上午会去租房。宋郁请了假，先打车去了小区附近。
这块是老小区，治安并不好。谢之衍家境优渥，按说并不会租这种地方。
009解释：【谢之衍前段时间跟家里闹翻了，房子是随便托人找的。】
宋郁慢慢咬着刚买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嗯”了声。
没一会儿，谢之衍就到了。宋郁立刻起身，周围小巷子多，路不好认，他本以为会被身高腿长的主角受甩在后面，然而出乎意料，对方走得并不快。
宋郁逐渐放慢脚步，跟着谢之衍穿过好几条巷子，就在准备拐弯时，他感觉身后有道力量将他拖住——
“唔——”
宋郁的整个后背都贴在对方怀里，这个人很高，力气也大，一只手按着他的腰，另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少年吓坏了，反应过来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呼吸不上来，试图去用舌头顶开对方的手。
身后人明显僵了下，下一秒就松开了他。
宋郁张开嘴巴，发出急促的呼吸，而禁锢住他的人也来到了他面前。抬头一看——
是陆醒。
“你跟着我干什么？”陆醒开口问。
宋郁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迟钝道：“我没跟着你……”
陆醒“哦”了声，语气也听不出来信或不信。
也许，他并不在意宋郁跟踪自己这件事，因为注意力早已被其他东西转移了。
两人离得很近，陆醒能清晰看到宋郁脸颊上被自己捏出的指痕，以及为了挣脱自己的手掌时残留在嘴巴上的水渍。
陆醒握紧了拳头，那样柔软闷湿的触感似乎还在。
有主角攻在，任务今天应该没办法完成了。宋郁抿着嘴唇，打算离开，就被陆醒拦住：“干嘛去？”
“回学校。”宋郁实话道。
陆醒：“我送你。”
宋郁刚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顺着陆醒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路口停了一辆摩托车，机身像是改装过，看起来格外炫酷。
宋郁眼睛亮了。
陆醒看到宋郁的表情，心脏跟着飘起来：“走吧。”
路上，009突然道：【宿主，您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任务的吧。】
宋郁捂住耳朵：【不想听。】
009：……
009也没再开口，他知道宋郁这些天在宿舍闷坏了。
两人来到摩托车旁，宋郁似乎对摩托车很感兴趣，话也变多了。陆醒让人上车后，也没直接启动，反而侧过身，来了一句：“我这摩托车没带过人。”
宋郁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嗯……谢谢你……”
“本来是留给我以后对象的。”陆醒又没头没尾说了句。
宋郁不知道要接什么，搭在陆醒腰间的手动了动，提醒：“我下午有课……”
陆醒肩膀一僵。
飙车算是陆醒的爱好，带上宋郁后，他没敢开得太快。不过就算是这样，宋郁也还是很开心，躲在陆醒的身后，看着城市两旁的景色飞逝过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学校门口。宋郁以为两人会在校门口分道扬镳，毕竟陆醒看起来性子很独，结果竟然要一起回宿舍。
路上，一直沉默的陆醒突然开口：“男的之间都怎么谈恋爱的？”
宋郁愣了下：“什、什么？”
“就……平时在一起都干什么？”
“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吧。”
陆醒“嗯”了声，又问：“不抱不亲吗？”
宋郁瞪大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那些”是指哪些。他没料到一下子转到这个话题，敷衍道：“应该也要吧……”
“你谈过？”
“没……”
陆醒盯着宋郁染粉的耳垂。
估计谁跟宋郁谈恋爱都不可能不亲亲抱抱吧。
嘴巴那么软，眼睛又那么漂亮，说话还老是跟撒娇一样。
两人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回到宿舍楼，陆醒留下一句“以后照片随便拍”就回去了。
宋郁莫名其妙，推门后，周宴铭正好在宿舍，见他回来立刻起身：“你跟陆醒出去了？”
宋郁实话道：“没，路上遇到的。”
“哦。”周宴铭表情有些失落，“我给你买了小蛋糕。”
宋郁不太饿，他下午还有课，准备抓紧时间午休。然而桌上的手机连震了好几声。
好几天没给他发消息的号码又亮起来。
【你喜欢陆醒？】
【为什么要贴那么近。】
【宋郁，我很不安。】
宋郁颤着睫毛看完了短信，因为以后会有报警的可能，他也没敢删除或者拉黑，只能任由对方这么肆无忌惮着。
尽管害怕，宋郁却不得不再次在第三天的晚上出了门。
离任务限期没几个小时了，宋郁根据上次尾随的路线往小区里面走段路再等着谢之衍。晚上路灯昏暗，白天摆摊的小商贩一撤走后，宋郁就认不清这些路了，只能靠009的指引。
【向左300米，然后右拐。】
巷子里格外安静，宋郁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有些不安。
【右拐后……拐后……宿主——】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波动，像是被干扰了一般。宋郁停下脚步：【009？】
【宿主……停……停……】
009彻底安静了。
宋郁本来就是胆小的人，这样的环境下没了009的陪伴，立刻吓得哭腔都出来了：【009，怎么了？】
他紧咬住嘴唇，连任务都不做了，迅速转身，想按照刚才的路返回。
结果，巷子里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
一下，一下，很稳，很慢。
那瞬间，宋郁脑子里出现了无数恐怖片的场景。他加快脚步，结果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他慢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慢下来。
宋郁呼吸都快停了。
他就算再笨，也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身后有人。
宋郁脚都软了，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想要报警。结果手指哆哆嗦嗦解不开锁。
不过幸好，那阵脚步声很快就渐渐远了。
宋郁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手机震动了两声。
【宝贝，好笨。】
【是不是绕晕了？】
宋郁以为自己会在今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第一个世界。
可除了那两条消息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了。
不对，也做了……一些。
惊魂未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却连续震动了好几声。
【宝贝，该回去了。】
【往左是回家的路。】
宋郁浑身血液发凉，来不及多想，蹲下捡起手机塞进外套里，撑着发软的腿往亮的地方跑。
一路上，消息还来个不停。
宋郁不敢去看，跑到了一家便利店门口才停下。他死咬着下唇，浑身都在冒冷汗，薄薄的肩膀颤个不停。
等见到一两个人影后，他才哆嗦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而那些从刚才开始就发个不停地消息就自动弹了出来。
“宋郁？”
被手机屏幕光弄得脸色苍白的少年仰起脸，他的眼尾潮红一片，睫毛已经被眼睛里的水汽打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谢之衍……”
宋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在这种时候遇到熟人莫过于雪中送炭，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天、天太黑了，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学校？”
谢之衍怔了下，俯身，盯着宋郁糟糕又脆弱的脸，温和安慰：“现在这个时间宿舍也关门了，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我家就住这儿附近。”
宋郁有些为难，但也找不到好的办法，只好答应：“谢谢。”
谢之衍温柔笑了笑，又牵起他的手，关切道：“手好凉。”
男生的掌心干燥温暖，格外有安全感，宋郁没收回。
谢之衍住在12栋301，宋郁心里又乱又害怕，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出门的。直到脑子里熟悉的机械音响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完成了任务。
009：【关键任务完成，恭喜宿主。】
宋郁不可思议，凶巴巴道：【你还恭喜我？我差点就被人弄死了！】
009在被干扰之前留了录像机，此时正往前翻看着录像。
从身高来看，跟踪者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穿着一身黑，带着帽子。
009截图扫描对方，想要识别身份，然而却显示出错。
显然，有什么人在背后干扰。
这边，谢之衍给宋郁拿了拖鞋，又倒了热水，从冰箱里拿了甜品：“你先压一下胃，我去给你下面。”
说完就去了厨房。
宋郁捂着水杯，体温渐渐回暖，跟009说了被人跟踪的事情。他现在脑子冷静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给我发骚扰短信的人，上次他不是发消息说他生气了嘛，然后就一直跟踪我，再故意吓我。】
009很想说，对方做的事情看上去并不在故意吓人。它沉默片刻，帮宋郁检查了一下全身——幸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它没再瞒着：【宿主，这个世界似乎有一些数据超出掌控。】
宋郁疑惑“嗯”了声。
009：【这些数据碎片生出自我意识，有时会屏蔽掉一些比他低级的数据，以完成它们想要的。】
宋郁沉思了几秒：【所以那时候会出现杂音，是你被对方屏蔽了吗？】
009：【嗯。】
宋郁小声道：【那你有没有事？】
009顿住。
机身像是被暖流涌过。
【宿主。】
很轻的一声。
宋郁看到小毛球版后眼睛亮了，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不成熟，故意不去看：【你哄三岁小孩呢？】
009主动蹭着他的手掌，宋郁没忍住，终于顺着绒毛撸了撸。
【宿主不用担心，所有世界都由主神控制，我已经反映给总部，过不了多久就会解决。】
【我们的剧情进度条并没有被影响，还在继续前进。】
【积分也一直在涨。】
被这么安慰，宋郁心情好多了。
同时，谢之衍给他做的面也好了。用碎花小碗装着，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宋郁埋头，小口小口吸着面。吃完后他起身想要去洗碗，被谢之衍拦下：“我去洗吧，你去洗澡，我帮你找件衣服当睡衣。”
和冷清的外表不同，谢之衍其实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宋郁觉得愧疚。
自己太坏了，竟然对着这么好的人做坏事。
很快，谢之衍就从房间里出来，递过来一套休闲服：“你穿上可能会大，不过现在商店好像都关门了。”
宋郁没再麻烦对方，直接接过：“没事，可以穿的。”
热水澡驱走了身上的寒气。洗完后，宋郁将谢之衍的衣服套在身上，他发现对方的衣服对他来说确实大出许多。
上衣还好，拖到大腿那里，但也不至于碍事。
麻烦的是裤子，腰那里太大，稍微动一下就往下掉。
但谢之衍并没有给他内裤。
宋郁不想穿旧的，只好问谢之衍要了个别针别住裤腰。解决完这些后，他才随意将脏衣服洗了洗，挂在阳台。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本来谢之衍说让他睡。但宋郁太内疚，坚持要睡沙发。
谢之衍也没再说什么，给他铺了绒毯和空调被，又递过来一管膏药：“我看你脚踝那里青了，要我帮你抹吗？”
宋郁低头，这才看到自己脚腕那里青了一块，应该是他慌里慌张逃跑时磕到的。
脚踝这里的位置自己也能够着，宋郁没再麻烦谢之衍：“我自己弄吧，你快去收拾，不早了。”
谢之衍将药膏放在茶几上，回了房间。
客厅里安静下来。
宋郁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想要放点舒缓的音乐，可一想到手机里的那些消息，便打消了念头，直接关机。
他打算抹完药就睡下。
淤青在脚腕那里，宋郁往后靠了靠，将右脚支起来，脚踩在沙发上。
他弓着背，然而肥大的裤子总是不到几秒就往下掉，遮住淤青，很不方便。
宋郁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眼，很安静，对方应该已经睡下了。
片刻，他小心翼翼脱掉了裤子，重新抬起脚，挤出药膏慢慢涂抹着。
对面的客厅电视倒映着少年模糊的轮廓。
宋郁这一晚睡得很沉，第二天是被谢之衍喊醒的。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简单收拾好书包，就和对方一起回了学校。
路上，宋郁坐在车上，将手机开机，想看看老师有没有在班级群里布置什么小组任务。
一打开微信，消息直接爆了——
几乎都是周宴铭发来的，问自己去了哪里，怎么不回宿舍。
还打了很多电话。
宋郁往下翻。
陆醒也给他发了消息，是两张电影票的截图：【买多了，去不去？】
宋郁手机还剩极其微薄的电，打算回到宿舍再找到他们当面解释。然而真回到宿舍时，他发现自己不需要去找人了。
周宴铭和陆醒两人都在。
因为和室友关系变淡这回事，周宴铭已经苦恼了好一阵子。他刚下定决心找宋郁谈谈，结果对方一整晚都没回来。
在这之前，宋郁都很宅，从没出现晚归不归的现象。
周宴铭一开始还能坐得住，等到晚上十点，整个人都快要急死了，疯狂给宋郁打着电话。
都是关机。
他不安熬了一夜，思考着要不要报警，结果第二天一早，他的室友就平平安安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周宴铭激动地围过去，紧紧按住宋郁肩膀，“有事吗？受伤了吗？手机怎么关机？”
宋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主人没回家的大狗围住了，他安抚着对方：“我没事。”
一旁的陆醒也盯过来。两人确定宋郁真没事后，周宴铭才问：“你去哪儿了？今天不是有课吗？”
宋郁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秘密，敷衍道：“家里有点事，临时回家了。”
周宴铭心脏上的石头落下来，语气有些委屈：“没事就好，昨天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
宋郁抬头，发现周宴铭眼睛熬得通红，一看就是没睡好，愧疚道：“对不起，我手机快没电了，就关机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周宴铭立刻阴天转晴，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一个男人打断——
“回家？”陆醒嗤笑了声，吊着嘴角，朝宋郁的方向靠了两步，“你昨天穿的也是这件吧。”
宋郁愣了愣，慢吞吞解释道：“我有两件一样的。”
怕被看出什么，他立刻转移话题：“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
陆醒眼皮跳了跳，随后别开脸，故作散漫“哦”了声。
“那部电影好像挺好看的。”宋郁之前在网上看到网友评论，是个挺优质的文艺片。
这算是答应了。
陆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行，那我走了。”
临走前还特意把周宴铭不爽的表情记下了。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个人——
谢之衍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宋郁身上，面露浅笑，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小郁。”
“钥匙丢我家了，刚才忘了给你。”
宋郁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小郁”是他的小名，奶奶和朋友们都喜欢这么喊，有时候喊得快了也会换个音调，变成了“小鱼”。
奶奶说，希望他可以像小鱼一样自由欢快。
不过，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回神后，宋郁穿过两个高大体育生，来到谢之衍面前，伸手接过钥匙：“谢谢。”
谢之衍笑笑，朝周围扫了圈：“宿舍怎么这么多人？”
他甚至不愿意提旁边两人的名字。
宋郁这才回想起谢之衍刚才说的第二句话——“钥匙丢我家了”。
他瞪大眼睛，小声朝009惊呼一声：【完了！他们知道我撒谎了！】
009：……
已经快两分钟了，宿主才反应过来。
不过009还是很附和自己主人：【嗯，宿主可以先把主角受打发走，再跟其他两位解释，不然会引发额外的误会。】
毕竟另外两人，在听到“小郁”和“我家”这样的话后，面色如出一辙地发黑。
宋郁意识到谎言被揭穿后，呼吸有些急促，语气也慌得不行，偏偏自以为镇定地催促谢之衍：“他们今天没课……你不是有课吗？快去吧，别迟到了！”
谢之衍眉眼舒展：“你知道我的课表吗？”
言外之意：你好关心我。
宋郁当然没听出来，还重重点了点头。
从刚才起脸色就臭得要滴水的陆醒忍不住冷冷嗤了声：“艺术生不就那几节课？全校就知道。”
宋郁：“……”
他朝主角攻受来回看了眼，发现两人的表情并不好，尤其是陆醒，本来就喜欢臭脸，现在更像在场人都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按说这个时段，陆醒已经接受了谢之衍的性取向，两人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关系已经和好如初了。
可现在这状况，似乎比之前更恶化。
宋郁暂时没精力去想这些，更多则是绞尽脑汁思索着接下来怎么跟两人解释昨晚在谢之衍家里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