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倒是肃然了起来:“怎么说?”
“Gimlet被港口黑手党讨要回去,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吧?但他昨天可就已经做好打包走人的准备了!我按照约定,在任务地点等了他半个多小时,他始终没出现,也不回我信息。”波本看似不满地上着眼药,内心巴不得组织因为这件事和港口黑手党交恶,结束令人忧心的同盟关系。
“……这么说来,的确很可疑啊。那他回到我们组织是另有目的吗……”朗姆对于揪叛徒这类事务一向很上心,思索一阵后,抱着稳妥起见的想法立刻给Boss拨打了电话。
完全想不出合理解释的莱伊:“……”遭了。
可能要翻车了。
电话在莱伊逐渐加速的心跳中嘟嘟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朗姆知晓Boss最厌恶浪费时间的人,立即将波本反馈的情况迅速简洁地说了一遍。
一夜未眠,已经对雪名阵&森鸥外的名字产生生理性厌恶的乌丸莲耶:“……”
要追究吗?应该追究的吧。毕竟Gimlet这种行为几乎和正大光明的背叛毫无两样。但电话都不用打,他就已经能想象到被质问后,森鸥外会怎么回答了:
“……不就是爽约吗?雪名先生会做这种事很正常吧。”
“什么背叛?会有哪个正常人潜入组织之后,将背叛的行为做得这么光明正大吗?C先生,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你派遣间谍加入港口黑手党,你会在收尾的时候让卧底暴露出身份吗?”
“真是没想到……在贵组织主动提出合作、又没能履行承诺之后,C先生居然还能做出反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安插了卧底这种事。我看,我们之间的合作,尤其是XXXX那条商线,还是不要再继续了吧。”
乌丸莲耶:“…………”
头,开始疼了起来。
然而就像墨菲定律所说的那样,怕什么来什么。朗姆的电话还没挂断,手机又弹出短信,发信人是森鸥外:
【C先生,雪名先生刚刚联系我,说他在组织做的几份工作,工资还没有结清。可否请您尽快结账呢?】
乌丸莲耶:“……”
长见识了。
第一次看到黑手党首领亲自帮底层成员追讨工资的。
他坐在书桌前深呼吸了十几下,才得以压下变高的血压,疲倦地开口:“……不要追究了。把雪名先……”不对,差点被森鸥外洗脑,“把Gimlet的任务酬金结了吧。”
Boss的电话很快就挂断了。留下朗姆等三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莱伊思维错乱,完全想不明白Boss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还是说,Gimlet这样的才是卧底的正确方式?
真的不要太离谱!
朗姆也:“……”
是他上了年纪,听错了吗?刚刚Boss是不是差点称呼Gimlet为雪名先生?
三人之中,唯有波本一人仍然认真走着警匪剧本,谨慎地思索:为什么?为什么听到这种消息,Boss的反应不是立即派遣杀手处置,而是给Gimlet结任务酬金?还有,刚刚Boss是不是差点称呼Gimlet为雪名先生?
他以正常人的思维,推出了最合理的解释:难道说……这个Gimlet其实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所以碍于森鸥外的面子,以及与港口黑手党的合作,Boss才不能直接得罪……
可恶,连这种事都能容忍,更加证明组织和港口黑手党之间的合作利润有多大,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恐怕非常困难……必须设法探一探合作项目的底细才行。
波本暗下决心的同时,雪名阵也在做一个谨慎的决定。
按照他和森先生的约定,中午十一点就该去港口黑手党报道了,可他到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跟宫野艾莲娜交代“你女儿可能被一个FBI honey trap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直接通过APP给宫野明美发去私聊:【……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诸星大真名为……】
呃,为什么来着。
之前真田一郎查证完毕后,给他汇报时没用短信,而是打的电话。雪名阵看了眼“崂山白花蛇草水”的联系备注,笃定地发:【……真名为白井秀水,是个FBI。】
【宫野明美:FBI么,这个我早猜到了。但还是谢谢队长特意告知我真相,还有他的真名。】
雪名阵:【?你知道?】
那为什么不早说啊!害得他特意遣苏格兰跑了趟美利坚,来回飞机票也是要钱的好吗?
被细胞房榨干了口袋里每一分钱的雪名阵有些心疼,想了想后,在“崂山白花蛇草水”的备注后面又加了一串机票价格,暗暗决定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讨回来。
【宫野明美:……抱歉,最开始光顾着在意自己和和妈妈头上的办公桌了,现在是忙忘了……】
为了冲代号,宫野明美接了不少任务,也没空和雪名阵多聊。退出聊天界面后,雪名阵才借着宫野明美最后那句办公桌,想起客服之前许诺补偿的助战活动。
说好了开始公测,怎么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动静?都快到去港口黑手党报道的点了。雪名阵立即熟练去冲客服。
在线客服的回复还是那么死性不改:【哦。你开启活动了吗?】
“?”雪名阵翻找了一下,果然在别动队的界面中看到了开启按钮。点击确认开启后,屏幕上蹦出弹窗:
【助战同伴活动详情】
【根据涂鸦的内容,助战同伴分为两类:】
【1、同人类
在涂鸦过程中,绘制者加入了自己的巧思。譬如为A角色添加了原本并不属于祂的元素,则可判定为同人类。
该类助战同伴不具有行为限制,只要召唤者不做出违背道德的行为,可以对其随意下达指令。】
【2、致敬类
在涂鸦过程中,绘制者忠实还原了角色的每一处细节,并未为其添加额外的元素,则可判定为致敬类。
该类助战同伴具有行为限制,请勿下达会令其OOC的指令,违者后果自负。】
同样的活动提示也出现在每一位别动队队员的手机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兴奋或者懊恼的反应,五十多张办公桌,同时做出引导操作的提示。
描述得更直白点,就是疯狂上下伸缩。
办公室内的画面一时变得克味十足,尤其是那些正戴着办公桌,准备出外勤的队员们,越是慌乱头顶的办公桌伸缩得越发猛烈,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人形幻化了一半、头顶的肢体就开始不受控地抽搐的克总。
“……”涩泽龙彦瞬间又露出了那种“难以呼吸”“不如杀死我好了”“想要瞎掉”的神情,难受地转过身去,面对着办公室的墙面自闭。
雪名阵连忙在详情页面关掉“新手操作引导”:“想现在召唤的话,拍按一下桌面即可。不需要的就拍一下桌侧,下次想体验时,同样拍下桌侧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经过刚刚那一波动乱,队员们都还惊魂未定,几乎没几个能那么快整理好心情,体验新事物。能意志坚定地站出来的勇士只有三个,山际美雪,还有另外两名队员。
“……”众人纷纷拥过来按住山际美雪迫不及待拍向雪名阵大头像的手,劝说道,“先看看佐藤他们的,先看看佐藤他们的……”
两位队员先后拍了下桌面,从涂鸦处遁出一灰一红两道光,落地化为一个面容清俊可爱的灰色卷毛男生,还有一位神色恹恹的红色长卷发青年。
佐藤和山崎同时兴奋地搓了搓手,随后义正言辞地对同事们说:“我先帮你们试试致敬类同伴OOC的限度在哪,还有OOC会有什么后果。”
兰堂:“……可以是可以,但你们能不要站在我身后说这句话吗?”
那必然是不敢这么大胆的,两位同事又把自己往兰堂身后掖了掖:“你们两,打一场看看谁更牛。”
虽然都是同一个作者创作的作品,但这两个角色分属于不同的作品,佐藤和山崎因为设定强弱之争快吵翻天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得到回答啊?
没有依命行事,也没有什么暴起反噬。两位助战同伴只是带着各自性格的震惊或厌恶扫来眼神,随后消失于泡沫光影中。
“?”两位同事困惑地重新探出头,然后大惊失色,“我的涂鸦!!不是,我桌子怎么空了?!”
真田一郎点评:“这后果好像也不是很严重。”
“我四倍的奖金啊——!!这还不严重吗?!”
“不打了还不行吗??一次试错机会都不给的啊!我崽!”
没人在意他们的呼天抢地,大家都围在山际美雪周围劝说:“你看你这玩意儿还挺写实,是致敬类的同伴吧?咱们队长还没走呢,你想看直接看队长啊,不需要队长double的吧。”
“我不。”山际美雪坚定地拍下手掌,“让我康康!”
桌面上的涂鸦眨眼便灰了,但没有什么光从桌面上遁出来。山际美雪困惑的时候,外围有人低声喊了一句:“靠,吓死了我,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的。”
“?”循着声音,众人望过去,便见穿着简单白衬衫的“雪名阵”正站在鬼叫了一声的队员身后,微微蹙眉望下来时,目光像巍峨雪山峰巅覆盖着的霜雪,不胜寒意浸得人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不像在看人,像在冷漠地注视蜉蝣蝼蚁,泥土尘埃。
离得近的人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根本说不出话,还是在后排的队员,有人小小声地嘟哝了句:“……这OOC了吧?”
他小心探头去瞧站在门口的真队长,对方已经无所谓地低下头,正在应付森鸥外催促:“啊,嗯,快了。在路上。哦,黑衣组织的酬劳已经要到了?谢谢森先生。对了,请问我这次回港.黑,是否会给我分配员工宿舍呢?”
“…………”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在两个雪名阵之间来回。
山际美雪也不太能理解,稳妥起见,她谨慎地指了下正敷衍森鸥外的真队长,对着助战同伴版的雪名阵说:“能……把他说的话,重复一遍吗?”
自己重复自己说的话,总不可能OOC了吧!
山际美雪觉得自己挑了一个完美的命令,但下一秒。
那道伫立在人群外的身影便挂着始终没变过的淡漠神情,眼神也不给一个地消融于泡沫光影中。
山际美雪:“……Bug!这是Bug!队长!这个涂鸦有Bug!”
“嗯?”雪名阵已经在收拾背包了,顺便将魏尔伦从7号细胞房里请出来,“哪里有Bug?”
“我让他说本尊说过的话,他都判我OOC?!”山际美雪再度确认了一下,桌面上的确变得空空如也。
队员们交头接耳了一阵,陆续有人召唤出同为致敬类的助战同伴,简单的命令之后并未消失,显然不是致敬类助战同伴集体都出了Bug——但队长这个,绝对是Bug了吧?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性格吧。”雪名阵想了想,“白衬衫是我时常会穿的服饰,你在涂鸦的时候,想的是哪个时期的我呢?”
山际美雪:“……在想队长是不是以前就这么会噎人。”
雪名阵:“哈哈,那你知道答案了。”
山际美雪:“…………”
……哈个头啊!!她的四倍奖金!!
山际美雪忧不忧伤雪名阵是不在意的,反正队长又分不到奖金。
带着魏尔伦回港口黑手党时,雪名阵还在叮嘱魏尔伦:“……工资能多要一定多要一点,至少不能比当家教赚得少。”
要养家糊口的魏尔伦认真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尾崎红叶在半道上就接走了魏尔伦,雪名阵则被塞了一把公寓的钥匙:“这公寓原本是信天翁住的,叛逃后空了下来。位置就在中也公寓的楼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方便互相照应……接下来一段时间,雪名先生就要跟着中也工作了。”
雪名阵对此并无意见,在哪摸鱼不是摸鱼啊:“能问问工作内容吗?”
尾崎红叶:“在年末之前,镇压并收复所有拒绝臣服于港口黑手党的帮会。”
今年是森鸥外继承首领之位的第二年。组织彻底摆脱了经济赤字,自然有了足够的底气去整合横滨境内的大小□□组织。
“今天暂时没什么任务,雪名先生可以去看看新公寓,购置一些日用品。”
尾崎红叶友善地提醒了一两句,很快带着魏尔伦离开。
雪名阵则是看着公寓钥匙,忽然想起来:“森先生……之前是不是说太宰搬新家了?”
要不要去看看呢,如果还是和集装箱差不多的地方……他可以把这间公寓让给太宰住的吧?
带着长辈的拳拳慈爱,雪名阵拿起手机给太宰发了条短信:【太宰,你的新居位于何处?是否方便上门拜访?】
…………
Lupin酒吧。
吧台边,少年太宰正和两位朋友吹水:“……对哦,森先生刚给我换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大平层,精装修。我在里面装了一张吧台,去中也那里薅了不少好酒,有空来我家参观啊~”
正愉悦着,手机弹出信息。少年太宰随意地低头一看:“……”
少年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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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了两秒,猛然跳起来,以一种有些浮夸、叫人看不出真假的慌张方式在吧台前转了几圈,然后一把抓住两位朋友的手:“你们,家居环境如何?多少平方?几室几厅?”
“啊?”坂口安吾狐疑地看着少年太宰,“你不是想再度炫耀自己的新家吧……”
他勉强配合地报了一下自己公寓的面积,正准备说其实自己也不常回去住,就被少年太宰撒开手:“太大了,Pass。织田作呢?哦哦,对了,你养孩子的地方,居住条件应该有限的吧,能和我换一天吗?你可以带着孩子去我家住!拜托拜托!”
“?”饶是织田作之助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太宰你刚刚不是还说对自己的新家非常满意,面积非常大……”
“就是太大了啊……”少年太宰痛苦地闭了下眼睛,“我一直跟雪名先生说,我住在超级小的阁楼里耶。”
织田作之助:“……你这样,是会被打的吧。”
“不,只要不被发现,我就不会被打。”少年太宰笃定地说,“总之,拜托你了!织田作!”
“好吧……”织田作之助是个不太会拒绝朋友的男人,被少年太宰推了几下,还是配合地走出酒吧,一路向着他安置孩子们的店面走去。
少年太宰匆匆叮嘱着织田作之助不要把孩子带回来、不要露馅,冲上楼理了一番可能会暴露居住痕迹的衣物等等,才给雪名阵发了定位。
雪名阵不疑有他,循着地址赶来,上楼就被居室里的三张上下铺的床震了一下:“……太宰,原来你不止住得地方很小,还是合租吗?”
完全没想过还能这么卖惨的少年太宰:“啊、嗯。”
合租听起来比“这些上下铺的床都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要靠谱多了,他立即顺水推舟收为己用:“是啊。”
“这怎么行?”雪名阵很不赞同地皱了下眉,“未成年单独居住已经很不安全,多人合租……我这里有一间公寓,虽然面积估计不会很大,但胜在是个单人间。中也就住在楼下,你们俩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雪名阵说着尾崎红叶的同款话术,将还没捂热的公寓钥匙塞给好像感动呆住了的少年太宰:“你这里的钥匙呢?我们俩换着住吧。”
本来就是和人换居的少年太宰:“…………”
少年太宰试图挣扎:“这、这里的床,雪名先生根本睡不下吧?”
“打地铺也行,”雪名阵不甚在意地耸了下肩,他在工地搬砖的时候幕天席地也不是没有睡过,“不必为我操心。所以,钥匙呢?”
少年太宰:“…………”
是啊,所以,钥匙呢。
他滚了下喉结:“丢、丢了。”
“好吧,我叫锁匠来配一把……哦,不过配钥匙的话,可能还需要租赁合同。”雪名阵拿着手机搜索号码,“这个总不会丢的吧。”
少年太宰:“…………”
是了,租赁合同不像钥匙,正常人一般不会带着出门,更无从弄丢。
少年太宰:“……拿到的第一天,从中介回来的路上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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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名阵困惑地歪了下头,看在少年太宰的处境已经很凄惨的份上倒是没有责怪,只是很稳重地提出下一步代替方案,“那就只能找房东回来了吧,房东电话多少?”
少年太宰:“………………”
电话,一串单纯的数字。只要没有丢掉手机,一般来说都不会丢。
少年太宰艰难:“我、之前用来存号码的老手机,丢了。”
雪名阵忍不住放下手机,很不赞同地看着少年太宰:“这样确实有些过于丢三落四了,自己的东西要好好看好啊。这样的话,只能等房东回来再要钥匙了。一般来说,这种二层的房东应该和一楼店面的老板是同一人……老板应该是去买食材了吧?等等就回来了。”
一边说着,雪名阵一边往楼下走。
少年太宰:“……”
他慢慢将手揣进口袋里,然后发挥五秒撬一锁的手速疯狂敲字:【SOSSOSSOS!】
不远处拦住想回家的孩子们的织田作之助:“?”
【太宰:有空吗?能扮演一下房东吗?Qwq】
织田作之助:“……?”
第39章
中午十二点,是吃午饭的时间了。织田作之助看了眼手表,为了友谊,还是拜托刚好遇上、准备跟他们一道回店铺的房东:“可以帮忙带咲乐他们去吃饭吗?食材由我拎回店里吧。”
他忍痛和热咖喱挥别,心想一切都是为了友人,一顿热咖喱的重量肯定是抵不过太宰的。
拎着沉重的食材袋走回店面,织田作之助做好了扮演房东的准备。
雪名阵坐在最靠近出餐台的桌子边:“终于回来了啊老板,要两份特色河豚拉面。”
“………………”织田作之助从容的脚步骤僵。
说好的是扮演房东,不是扮演老板啊!他可不会料理河豚,这两碗拉面下去,是致死的毒量吧?
织田作之助:“……店、店里的河豚库存空了。”
“?”雪名阵困惑地看向织田作之助拎的袋子,“那不就是河豚吗?老板怎么才买的东西都会忘,哈哈。”
织田作之助:“…………”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三分钟前太宰治的感受:“……哈、这样啊。其实是因为,我手指受伤了,不适合处理河豚。”
——蹩脚的谎言!他的手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佩戴手套,雪名阵的目光在扫视完他的手后便沾染上了一丝狐疑,令他微微冒汗:“……是、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做。”
他开始向太宰治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发觉某个叫着SOS把他请来帮忙的家伙正捂着嘴噗噗偷笑,仿佛令他陷入此等窘境的人不是自己:“…………”
热咖喱的重量,忽然又变重了几分,一些友人,令他想要直接将其拎出选择的天平。
好在雪名阵并没有那么执着于河豚料理,好脾气地询问:“那么老板今天能做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老板今天,什么都不能做。
他拖着与进门时截然不同的沉重脚步,慢慢走进了厨房。然后痛苦地意识到,这里的料理区是对外开放的,坐在出餐台边就能看见大厨烹饪,他甚至无法藏在厨房里偷偷查手机,好度过这个难关。
他只能凭着自己天生缺乏表情的脸,面无表情道:“今天只能做白米饭,白米饭团,白米粥。”
雪名阵微妙地看了眼长相不错、但是服务质量相当随便的红发店老板,转头小声问少年太宰:“平时,你就是这样随便吃点东西糊弄过去的吗?”
少年太宰一脸正经地点头:“是的哦,好可怜的。”
“……”织田作之助太阳穴蹦出井字青筋。
然后就听到雪名阵叹气:“这怎么行?这样吧,等你搬去公寓,我每天给你定点送饭,小孩子一定要准时……”
后续的话,少年太宰已经恍惚到听不进去了,脸上的窃笑,像晒干的沉默般褪色:……每天,定点送饭,那岂不是等同于,每天至少三次的查房?
……他原本还想,实在不行就答应雪名阵的交换,大不了让织田作去公寓住,他还是能回他的大平层,而现在……
三次查房牢牢拎住了他的后颈皮。
小兔崽治蔫了,连黑色的柔软毛发都耷拉下来。愉悦却从他身上,转移到了织田作之助身上。
织田作之助未必在意居所的大小,但乐意看一些请人帮忙、却幸灾乐祸的小兔崽治褪色石化,为此,他痛快地答应了雪名阵讨要钥匙的请求,又从厨房中从善如流地退让而出,习惯性地坐到食客位置上。
进入厨房的雪名阵:“老板心情要快点好起来啊,以后我的三餐还想拜托老板呢。”
“…………”愉悦再次从织田作之助身上溜走。
……对了,房东也兼职老板。既然雪名阵准备长住,那他岂不是得一直扮演老板,一直每天开店,一直……他能一直心情不好吗?
小小的出餐口前,晒干了两个人的沉默。快乐只属于叮叮咚咚使用着厨具的雪名阵,正翻看着食材构思菜单。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只有主欢,两个客人都恍惚地坐在桌边,一边机械性地进食,一边迷茫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以后要怎么……唔,好香,好吃,我吃,我吃,我埋头狂吃。
美食当前,未来被短暂地抛弃了。漫长岁月中沉淀出的极致厨艺,足以征服哪怕是乌丸莲耶的味蕾。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在吃辣咖喱以外的料理时如此尽兴,大快朵颐间甚至灵光一现:
对啊,我可以聘请雪名先生做厨师兼职的吧。这样既可以避免亲自下厨的窘境,又可以每天吃到……不对,我又不是真老板。
织田作之助:“…………”
少年太宰也:吃一口,好吃吗?大平层换来的。再吃一口,好吃吗?大平层换来的。
两人恍惚地吃完,恍惚地告辞。织田作之助凭借着残留的那一丝家长本能,找到正带着孩子玩耍的店长:“…………”
该怎么说?怎么开口?
少年太宰也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每当他不笑的时候,属于他工作期间的黑手党气势就会不自觉地从空泛的鸢眸中溢出来,惊得被他盯上的老板一时说不出话:“……我出市价的三倍,买下你的店铺。”
老板愣了一下,在“天上掉馅饼居然也能砸中我”的意外狂喜之后,扫了眼周围惴惴不安的孩子们:“……不行。那里面还有人在租住——”
“哦,那个啊。”少年太宰恍惚的语气带着点飘忽,“他们搬去大平层住了。三室两厅,精装修,有大吧台,还有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