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共存是踩着哥哥的身体上去的。
因为，哥哥得病了，被他们害的，等到那一瓶药都吃光了，哥哥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哥哥要死了，他们又凭什么去享受共存后的安宁？
好不甘心。
“芋宝放心，活着就有希望。”
俞厌目光落在前路，没有回应。
当晚，他们找了一个破旧的药店过夜。
半夜，一个黑影起身朝走出药店。
黑影走过废墟，走过安静的大街，来到一处广场。
安静空旷的广场，只有黑影，还有呼呼呼的风声。
黑影站在正中央，安安静静待了片刻，忽然抬起头，
不一会儿，只有黑影的广场，突然涌来更多的黑雾，围着黑影转着。
“俞厌，俞厌，让我们在你身体里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有异变物贪婪地围着俞厌，想要从俞厌身上获得它们想要的东西。
这个异变物开口后，其它异变物也跟着开口，越来越多的异变物集聚在俞厌身边。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它们有多渴望靠近俞厌，却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是它们不想靠近，是它们靠近了也没用。
它们根本无法从俞厌身上得到能量。
除非俞厌愿意。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异变物，俞厌脸上十分平静。
而这种平静，才是异变物最头疼的，它们想要靠近俞厌，就必须在俞厌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可事实上，不论是全新世界里，还是现在。
俞厌的情绪十分稳定，根本没有它们钻空子的时候。
它们看着完美的宿体就在眼前，却无法靠近，可把它们给急死了。
俞厌看着这些恨不得把他吞入腹中的异变物，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所有异变物都激动了。
“真的吗？快点！快点让我们进去。”
异变物们开始亢奋，恨不得现在就能享受俞厌体内纯净的能量。
“我是有条件的。”俞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去碰那些异变物的黑色雾气形态。
黑色雾气迅速就顺着俞厌的手指缠上去，结果还没缠到手掌，就被俞厌给甩开。
“你说！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异变物们迫不及待道。
“去给他们每个人都构建一个幻象空间，按照你们自己的方式去构建，最终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俞厌一边走着一边说：“活下来了，就共存，活不下来的是他们本事不行。”
“你们答应共存，我会定期给你们想要的。”
“前提是，你们必须压制你们的能力。”不属于俞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俞厌赶忙看过去，就见姜澄不知何时也跟着过来。
俞厌赶忙朝姜澄跑去，担心姜澄因他自作主张生他的气。
那些异变物在姜澄出现的瞬间，一个个往后退，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压制我们的能力？”异变物不肯，“那怎么行，万一你们到时屠杀我们怎么办？”
姜澄看着那些黑雾形态的异变物，冷笑：“我现在也能屠杀你们。”
异变物们瞬间吓得雾气乱窜，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为它们知道，姜澄的确有这个能力。
虽说它们可以团结起来，一起去对付姜澄，这不是没有胜算，但它们伤亡会更严重，得不偿失。
可要让它们压制能力，它们又不愿意。
它们开始围成一团，激烈讨论着。
姜澄收回视线，转身看着眼前的俞厌，脸色很不好。
俞厌赶忙抱住他说：“我有分寸，其实……”
“还是很危险。”姜澄打断俞厌的解释，“不管怎样，它们都是异变物，就连我们这些异能者都要忌惮它们，更何况是你？”
“我就是不甘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瓶他一直带在身上的药，“不多了，吃完了你就会……”
姜澄低头看着眼神担忧的俞厌，把人抱进怀里：“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俞厌猛地抬头，眼里亮晶晶：“真的！哥哥没有骗我？”
“哥哥不会骗你。”姜澄说道。
“是什么办法？”俞厌很想知道。
姜澄沉默片刻，转头朝不远处正激烈讨论的异变物们喊了句：“小飞。”
俞厌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
他好奇顺着姜澄的目光看去，前方黑雾密布，不一会儿，一团小小的黑雾朝他们飞来。
黑雾在半空中翻腾了一会儿，化作人形站在他们面前。
竟然是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小女孩。
“大哥哥。”小女孩跟姜澄打着招呼。
俞厌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都没见过这个小孩。
在他和哥哥相处的那段时间，身边出现的那些人当中，并没有这个小女孩。
他疑惑的看向姜澄，等着姜澄给他介绍。
姜澄拉着他介绍：“小飞是我在卧底异变物那边时救下的小孩。”
也就是小异变物了。
听到这话，俞厌目光带着点好奇。
“后来她就一直保护在你身边。”姜澄继续道。
俞厌却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个小女孩，一直保护在他身边？
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异变物迟迟找不到你，也有部分原因跟小飞有关系，她能给异变物错误的信息。”姜澄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你身边不止有我安排的行动队员保护，还有小飞跟着，小飞的能力不止一种，其中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能力是‘你能看懂’。”
俞厌：“？”
姜澄：“在幻象空间里，你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俞厌想到自己能看到的那些负面情绪值，当时就恍然大悟。
他看向小女孩：“是你！？”
小飞用力点头，笑得十分天真可爱。
俞厌：“我就说我怎么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原来是你在帮我。”
小飞有点羞涩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万哥哥，我早就死了，万哥哥只是让我保护俞哥哥，这是小事，我当然要好好做。”小飞笑道。
俞厌又看向姜澄：“哥哥，她跟你说的办法有什么关系？”
姜澄没有解释，只是把俞厌抱进怀里，说：“放心，哥哥有办法，哥哥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下。”
这句话让俞厌有点不安，却在看到小女孩天真可爱的笑容时，那点不安逐渐被抚平。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不一会儿，那些异变物们就讨论出结果——
他们会按照俞厌的要求，去给那些异能者构建不同的幻象空间。
也答应姜澄的要求，事情结束后压制能力，和他们共存。
异变物们行动能力很高效，不一会儿那些异能者一个个消失，被拖入异变物们专门给他们构建的幻象空间内。
俞厌和姜澄回到他们之前休息的药店，等待最终结果。
黎成是第一个出来的，幻象空间打破后，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要不是胸膛在起伏，都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站在他身边等候多时的姜澄。
看着姜澄，黎成自嘲一笑：“好像回到最初，我，你，还有其他队员一起攻破幻象空间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总有你挡在我们面前，替我们收拾那些异变物。”
“那时候，有你挡在前面，我们才一次又一次安然脱险。”
“也是我的错。”姜澄平静的垂眸看着黎成，“我不该事事为你们考虑。”
黎成听完苦笑地闭上眼睛。
姜澄自始至终保持着初心，而他们早就迷失在虚假的安宁中。
“欢迎来到新世界。”
姜澄说完这句话，转身朝远处走去。
黎成一脸迷茫地看着姜澄的背影，不知道他口中的新世界是什么？
几天后，黎成才明白姜澄口中的新世界是什么意思。
当所有幻象空间都消失或者打破后，黎成被他们伤亡惨重的一幕刺激着双眼。
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更加切身体会到，他所以为的姜澄勾结异变物要统领全世界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用得着勾结吗？
在没有姜澄和那些行动队员奋战在前线，那个全新世界早垮了。
黎成看着那些一个个躺在地上死去的异能者，直接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他看到曾经的伙伴躺在血泊里，也看到高贵的上司狼狈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曾经活生生在他身边的人，在一天前都还好好的。
可现在后悔又能如何？一切都无法挽回。
这时，他看到从远处走来的俞厌，看到异变物围着俞厌，却没有伤害俞厌。
甚至它们都恢复人形，跟在俞厌身后，像是俞厌忠实的随从。
俞厌一路走到他跟前，平静道：“黎长官，感觉如何？没了我哥哥，你们成功了吗？”
黎成狼狈垂头，一句话都没说。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滴落在地上，混着同伴的血，到处一片狼藉。
俞厌朝前方惨烈的地面看去，情绪依旧毫无波动：“当初，哥哥就是这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只不过把这些还给这些人而已。
哥哥不能白白被他们利用和算计。
“对不起。”黎成崩溃哭泣，他跟俞厌道歉，“对不起。”
俞厌看着他，沉默许久才回应一句：“太晚了。”
“小厌，我们做得怎样？还满不满意？”其中一个身穿白色长风衣的，黑色长发的异变物伸手展示着眼前的一幕，讨好般地询问着。
它们满足了俞厌的要求，俞厌也给了它们想要的纯净能量，双赢。
“俞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都是你的同类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异变物这话，黎成才知道这突然的大规模的幻象空间，竟然是俞厌指使的，顿时红着眼质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这么大伤亡还是让他忍不住质问对方。
俞厌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说：“不过是公平对决而已。”
黎成本还想说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围着俞厌的异变物突然全部化作黑雾涌向某个方向。
“我们的新统领出现了！”
“快！快！”
“等等我！”
周身的那些异变物争先恐后往同一个地方涌，俞厌站在原地，看着它们涌过去的方向，眼底有些疑惑。
不知道异变物怎么突然如此激动和兴奋。
前方黑雾弥漫，隐约有三个身影在行走。
俞厌盯着那个方向，想要看清黑雾中走来的四个身影是什么人？会不会就是刚刚异变物口中的新统领。
在他身后，王骆军，叶盛兰和温明三人走来，站在他身后，和他看向同一个方向。
“刚刚异变物们说，它们有新统领了，不知道影不影响我们？”俞厌好奇又担忧。
站在他身后的三人，表情有些沉重。
叶盛兰看着俞厌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她看了看王骆军，温明也在看王骆军。
王骆军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一会儿黑雾中的四人逐渐走出来，身影也清晰可见。
为首的是身穿黑色运动外套和黑色休闲裤的姜澄，俞厌一眼就看出这是他给姜澄买的衣服。
他没去想为什么男朋友会从那边过来，为什么身上都弥漫着黑雾。
在见到男朋友出现时，他脸上露出笑容：“哥哥！”
黎成在看到姜澄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三个曾经的行动队员出现的那瞬间，脸上表情惊恐和难以置信，嘴里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王骆军走到他身边，看着走来的四人说：“是担心你们的未来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黎成无法接受地看向王骆军。
王骆军只是冷冷看了他一样，没有回答。
俞厌快步跑到姜澄面前，问：“哥哥，你去哪了？怎么从那边过来？”
姜澄双手捧着俞厌的脸，说：“去办了点事，以后芋宝不用再担心哥哥会出事了。”
“是吗？太好了。”俞厌抱着姜澄，靠在胸前，眼睛看着姜澄身后淡淡的黑雾。
“统领！我们的新统领！”
异变物们高声呼喊，黑雾围绕在姜澄身边，这时在用它们最高礼仪迎接它们新诞生的统领。
在此之前，它们是无纪律的，毫无约束，或许这样会很自由，却也会让它们之间爆发更难处理的暴乱。
它们一直都在等待那个能带领它们走得更远的统领。
现如今，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黎成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愤怒又无力。
曾经为他们奋斗的战士，现如今却站在他们对立面，成为异变物的统领。
那人又是他们最强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联手也只是看看把对方打败。
可异变物又不止他一人，还有更多的异变物。
他们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弱。
未来这个世界的生存，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们要何去何从？
黎成站在充满灰色气息，满目疮痍的大街上，眼里满是茫然。
没多久，黎成就知道这未来的初步模样。
在姜澄成为异变物的新统领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异能者和异变物都进行能力压制。
能力压制后，异能者得到喘息的空间，异变物也不再因能力过强而产生暴虐情绪。
全国各处不再突然出现让异能者害怕的幻象空间。
双方都达到了一个非常平衡的状态，异能者和异变物终究还是走向了共存的大道。
至于这个共存状态能持续多久，没人能预测，只有做好当下。
这次的共存，才真正走向了和黎成一开始的恶意推测——姜澄想要共存，其实只是为了能和他爱人长相厮守。
只不过，姜澄本身并非异变物，为了能活更久，能更久地保护爱人俞厌，他把自己变成了异变物，让命不久矣的他拥有更长寿命。
为了能和人类爱人一起，他继续推行共存。
自私，却又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