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然是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的,邢忠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响起来,下楼的时候还能听见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忠哥你不要和煜儿吵了,别吵了……”
邢忠:“我也不想吵,是他一大早过来找茬。”
邢煜冷着脸看着邢忠,看向赵雨燕的目光充满了屈辱:“我问你们,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邢煜,你冷静一点。”陆无恙在一旁拉着要冲上前与邢忠干架的人,“你别冲动。”
邢煜一把甩开陆无恙的手,指着邢忠说:“我冷静?我他妈冷静不了!我问你邢忠,你是不是以前就背叛我妈了,背着我妈和这个女人好?”
自从从安然口里得知了自己可能是赵雨燕的孩子之后,邢煜一晚上都不曾睡着过,翻来覆去怎么也理不清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他熬到天明,一到邢忠起床的点就立刻下来找他对峙。
邢煜讥笑地看着沉默发火的人:“你说话啊,是不是?”
邢忠怒板着脸,浑身的戾气让周围的佣人都不敢上来,甚至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承认了是吧,你早就背叛了我妈对吧!”邢煜讥笑地看着邢忠,眼里满是对他的不屑。
邢忠所有对赵雨燕的深情,都是建立在背叛自己母亲的前提下,真真是让人恶心,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他与赵雨燕的儿子都是一件屈辱的事。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张德玉,是她,是她对不起我和你妈!”邢忠手里的糖纸已经被搓得失了色,如果此时手里有烟的话,他一定狠狠吸上一口来冷静。
“我说了赵雨燕她不是我妈!”
“啪——”
重重的一巴掌将邢煜的脸扇得当下就红肿起来。
邢忠冷冷地看着他:“我要让你知道你多么对不起你生母。”
“呵。”邢煜舔舔嘴角的伤,不屑地看向邢忠,“真恶心。”
邢忠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起曾经的事:“二十九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年……”
“不能说,不能说忠哥,你会死的,你不能说!”赵雨燕拼命地捂着邢忠的嘴,眼里的泪决堤而下,“忠哥你不能说,我们不能食言的,我们答应过她不能说这件事的,不然你会死的。”
邢忠抱着赵雨燕放在沙发上,拿下她的手安抚他说:“就算死,我邢忠也不想守着那个诺言了。”
邢忠他守诺了一辈子,再也看不下去自己的妻子被这样折辱,还是被自己的儿子如此对待。
“不可以的忠哥……”
赵雨燕的手被邢忠紧紧握在手心,她看着邢忠拼命摇头,目光已经被泪水模糊地看不清眼前。
记忆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她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作出了重大决定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不顾家人的反对,与邢忠私定终身。
后来边境出了事,邢忠不得不离开赵雨燕一段时间,也是那段时间赵雨燕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人走得急根本来不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于是她写了信寄过去,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邢忠的消息。
等到她怀胎九月的时候,有人从前方带来了邢忠的信,信里面邢忠说了许许多多道歉的话,所有的道歉最后化成一个让人崩溃的消息,那就是邢忠要接受家里的安排结婚了。
赵雨燕当场情绪大变,导致预产期提前了一月,进了手术室再出来后,医生告诉她孩子没有保住。
她是不信的,因为她生完孩子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有人抱走了她的孩子,可是医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说孩子死了,尸体也已经烧了。
就连她的家人也觉得是她被邢忠抛弃了之后神志出了问题,一直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她苦苦托人打听消息,可是找不到她孩子的消息。
那一场手术,成了她永远都抹不去的噩梦。
直到十年后邢忠找过来跪着向她道歉的时候,赵雨燕才终于知道了孩子的去向。
张家小姐张德玉抱着她的孩子逼着邢忠的父母按头了那场婚姻,当年的信是假,但婚事却是真的,只不过一切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中。
邢忠向她道歉,当年他只验过他和邢煜的DNA,发现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认了命,尽管他也记不清楚与张德玉之间何时发生了关系,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想到邢煜不是张德玉的,直到后来张德玉生病他才发现DNA对不上。
是他对不起她,一直都对不起,所以成婚那年他将自己当时拥有的所有财产全部给了赵家,却没有脸面寻求赵雨燕的原谅。
赵雨燕知道自己孩子还活着,知道自己的爱人没有对不起她,心软的人当下便原谅了对方,对这些年的痛,她将其画作烟雨挥散。
张德玉弥留之际看到他二人过来,知道自己事情败露,便自嘲地说着自己是多么爱邢忠,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说是他邢忠的绝情害了她张德玉的一生,也害了赵雨燕。
最后,张德玉用诅咒逼邢忠向邢煜保守秘密,否则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张德玉死的时候脸上出现一个可怕的表情,赵雨燕当时被吓到了,害怕诅咒会灵验,便也逼着邢忠保守秘密。
哪怕她不与自己的孩子相认,哪怕被自己的孩子讨厌,只要都好好的就行。
邢忠红着眼说完这些的时候,赵雨燕眼里充满了害怕,她紧紧握着邢忠的手,怕他离开自己。
邢忠:“放心,不会有……”
邢忠话还没有说完,咽喉处仿佛被人掐住一般,一张脸因为窒息憋得发紫。
“忠哥!!”
“……鬼神皆避……破印!”
在赵雨燕崩溃的哀呼下,一张符纸贴在邢忠面门,霎时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尖叫一声,同一时间邢忠觉得自己呼吸得以通畅。
“忠哥……忠哥,你没事吧!”赵雨燕摸着邢忠的脸,刚刚那一瞬间的变化几乎把她的心脏都要吓坏。
邢忠恢复过来摸着自己的脖子,看向安然。
邢煜的脸色也极其难看,甚至比刚刚邢忠窒息的模样都要让人难以忽视,他不敢想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可能的……”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是被他认为是他母亲的人从他生母那里偷过来的,是因为她的私心破坏了他们一家三口。
“我不信!”
邢煜难以接受地跑出去,赵雨燕看了一眼想起身却发现下腹处一片鲜红。
“忠哥!”赵雨燕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的裤子,颤巍巍地说,“孩子……”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这一次的医生很快就出现在赵雨燕面前。
医生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待在邢忠家里,听到声音立刻窜出来,手里的准备很充足,只是他看到赵雨燕的裤子以及她通红的眼睛皱紧了眉头:“不是说不要情绪过于激动嘛, 这次怕是难……”
“无论如何大人不能出事, 孩子可以不……”
“不、不要抢我的孩子, 我求求你……”
赵雨燕仿佛又陷入了当年的噩梦中,梦里她的孩子又一次被人抢走, 离开了她,永远地离开了她。
安然凝起眉头:“有东西来了。”
安然早有发现,与其说赵雨燕的早产是因为自己情绪不稳, 还不如说有东西在催促着她赶紧生下来,好换得它的诞生。
陆无恙听到安然的话立刻护在他跟前,却不料被人抓住了手,安然说:“催动你的护身法器。”
安然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吸取太多的灵气, 为了以防意外还是催动护身符较好。
“……生下来……我要来到这个世界……”
幽灵般的声音自四周响起,围绕的中心是随时待命的救护车上的赵雨燕。
安然拉着陆无恙也一同上了车。
医生看了二人一眼, 刚想说话就被邢忠阻止了。
“让他们跟着。”
安然坐在痛呼的赵雨燕身边, 一手伸向了那高高耸起的肚子。
“安然。”陆无恙小声喊了一声,手轻轻拉扯一下,“乖一点。”
安然:“放心, 我只是感应一下孩子的情况。”
安然摸到肚子的一瞬间便知道这孩子的情况十分不好, 本就是不足月, 加上大人几次情绪的波动, 即便能够保下来也是一个孱弱的孩子, 轻则小病不断,重则大病缠身。
可若不保, 这一点点小小的生命力被渗透之后,那东西就会趁机而入,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安然目前的能力还不能很快将那东西找出来,可是这孩子却是危在旦夕。
安然看向一旁的陆无恙:“你要保下这个孩子吗?”
“啊?”这个问题不该问他吧。
“保吗?”
“我有能力的话……”
“那就是你愿意保了,手借我一下!”安然将陆无恙的手放在赵雨燕的肚子上,不顾医生的阻拦,指尖轻轻戳向陆无恙的手背。
陆无恙觉得自己被安然抓住的手有短瞬间的刺痛,随后只觉得手心有什么流出一般。
医生看着二人胡闹,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邢忠,以为对方要发火,却发现他只是盯着陆无恙与安然放在赵雨燕肚子上的手,面部僵硬,似乎心里很紧张,却愿意放手尝试一下。
安然敲了一点陆无恙身上的灵气送到赵雨燕孩子的身上,原先不稳的生命体征渐渐平稳下来。
医生看到仪器上数据的时候也惊讶地看向二人:“你们……做了什么?”
安然揉了揉陆无恙被他戳了的地方,将那处的“洞”补上。
陆无恙则是拿出怀里的手帕将安然手上沾到的红色擦掉,轻柔的动作让安然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
陆无恙擦完后看到安然盯着他的手看,于是主动将手递过去:“要牵着吗?”
“现在不用。”安然扯过帕子也将陆无恙手上的红色擦掉,擦完之后将他的手放在他的腿上,自己则是坐得板板正正,将手往口袋里一插,表示拒绝。
对方第一次主动伸过来,安然也是第一次拒绝了“食物”。
见小朋友拒绝,陆无恙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邢忠问了一句,晦涩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苍老:“雨燕她,没事吧?”
“伤了根本,以后要好好养了。”当然,用陆无恙的灵气滋润恢复从前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是自己的食物,给个小的一点点灵气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大的?
“邢煜说家里不干净……是真的吗?”邢忠抚摸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赵雨燕,叹了一口气又问,“我之前感觉到一阵窒息,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因为诅咒。”
安然:“你是因为诅咒,你妻子是因为一个魔物。”
安然说完,邢忠陷入了沉默,今天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向来都是唯物主义的人,今日却觉得玄乎极了。
就像是张德玉的诅咒一样,他有无数次想要将真相说出来,但都被赵雨燕阻止了,因为那个莫须有或许不是真的的诅咒。
然而今日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他现在无比庆幸张德玉只是对自己下了诅咒,庆幸……
安然:“我想那魔物也是被召唤过来的。”
军区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应召而来,真的没有东西愿意待在这里。
邢忠听完拳头捏得死紧,眼里充满了恨意,但是想到那已经是个死人,又觉得不该陷在过往中,他轻柔地抚着赵雨燕的脸,擦干她脸上的汗水,看着她的脸渐渐平息心中的恨意。
安然看了他一眼,在医生的“到了”的声音下,与陆无恙下了车。
邢忠与医生送赵雨燕进医院,而他则是与陆无恙而在留在外面,走遍医院四周。
陆无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安然回到原地才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记得把护身符催动。”
安然在医院四周走了一圈,将他所剩不多的符纸全部隐匿在四周的角落里,手中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动所有,只要有东西过来……
安然笑了,抓个现代的魔物,然后让邢忠下一个“道三千”发个单子,到时候他的等级就可以升一升了。
赵雨燕阵痛一直持续到下午,到了两三点的时候,终于被送进手术室。
孩子是早产定了,人家要出来就是安然也没有能力塞回去。
邢忠不放心地咨询了安然一些问题,得到不会有事情发生的答案后,才稍稍安心地跟着进了手术室。
安然与陆无恙坐在一起,翻着自己接的第一个单子,虽然是“熟人作案”,但安然丝毫没有愧疚。
经过道三千官方鉴定之后得出了“婴灵”的结论,并且将这个任务定级为二级任务,一次二级任务成功可加二百积分,正好让安然冲上一级。
婴灵,因未出生而滋生怨念,聚众成魔,最大的执念便是想要出生,由此便会执着于占着他人未出生的孩子的身体出世。
而那个灵魂残片,安然大胆猜测了一下就是张德玉本人的,死前召唤来婴灵目的也许是想驱使这个婴灵为了不让赵雨燕再有孩子。
只可惜道行不够,死后灵魂被婴灵控制,成为它的傀儡。
怨魂、厉鬼,对曾经的安然来说可能是修行的好东西,可惜现在这样,只能是冲级的垫脚石。
真是让人……开心呢!
手心的线一动,安然便知道那东西过来了。
不过可惜,这医院里它是进不来了。
安然与陆无恙赶到婴灵出现的地方,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团被一股看不见的东西捆在原地,不断挣扎却无法挣脱。
见到安然过来,立刻嘶吼着。
它认出了这两个人,是阻拦它杀了那个女人、得到出生机会的坏人。
“杀了……你们……”沙哑的声音给人一种石子磨在玻璃上的质感,难听又刺耳。
“哦。”
安然蹲下身将手心的线在黑团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摄像留下证据。
黑团里一双更深色的瞳孔盯着安然,里面是无尽的怨恨。
它恨安然阻挠了它来到世间,恨所有对孩子不好的人,恨那些抛弃了它们的母亲!
“杀……”
安然淡然地扯着线,微微用力。
沙哑的声音消失,世上少了一个婴灵,安然的“道三千”将要多二百积分。
安然将视频上传发送,只等着系统审核完升级。
安然微笑:花费了他这段时间画的所有符纸,如果不给通过升级的话,他就带魔将炸了道三千的总部。
“解决了?”陆无恙看不见安然手里的线,但是能看见黑团的消失。
“嗯。”
安然点点头,嘴角挂着笑意,他看向医院,说,“孩子没事了。”
新生命总是能够带来欢喜,不管过程如何艰难。
一个幽暗的地方,正在研究什么的人抬起头和另一个人说:“被人召唤走的那个婴灵没了。”
“军区那个?”那人不甚在意,“可惜没机会抓回来,不过没关系,替补的已经弄好了。”
“那就好,别误了尊主的大事。”
“是。”
沉默在幽暗的地方渐渐蔓延开。
邢忠多了一个女儿,儿女双全的人此刻高兴得恨不得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
病床上的赵雨燕看着邢忠怀里的孩子,多年来心中的积郁慢慢散开,看着还在身边的孩子留下高兴的泪水。
“雨燕别哭,看看她多像你啊!”邢忠附身吻了一口赵雨燕,感谢这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唔……”邢忠怀里的小小婴儿张开五指指向安然与陆无恙,仿佛知道这两位是救下她的人。
邢忠听到声音将小婴儿对着他二人说:“这是你的两位大哥哥,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长大后要好好感谢他们知道吗?”
小女婴“唔”了一声,像是在应答。
安然俯下身戳了戳女婴的手,立刻被其抓在手里,软软嫩嫩的小手热乎乎的。
好弱的小人类。
安然摸了摸就不喜欢了,太弱的生物他一向都不太喜欢。
邢忠看到安然明明嫌弃却小心翼翼的动作哈哈大笑,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救了我们一家,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邢忠,只要是我能办的,我都给你办到。”
“现下就有一件事。”
“说!”
“带我去附近养黑狗的人家。”
邢忠惊讶:“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养黑狗?”
邢煜离开邢家, 一路飙车,直到开到了海岸线的地方才停了车。
呼啸的冷风夹杂着海水冷冷地吹在他的脸上,让人有了片刻的冷静。
二十多年的真相一朝揭开,血淋淋的事实让人不敢睁眼去看, 邢煜想到这些年对赵雨燕做的, 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般难以忍受地痛。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痛苦呢?
他对不起的一直都是她, 对不起自己真正的母亲。
邢煜跨过涂着白色涂料的锁链,身子依靠在铁柱子上, 目光眺望远方的海平面,随后低头拿出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随后, 双手一展。
“不可以!”随着一声惊呼,赶过来的少年只看见男人被湛蓝的海水淹没,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
湿漉漉的刘海贴着白皙的皮肤,少年想将男人拉到陆地上, 却不想在海里时撞上了男人泛红的眼圈。
男人抱着少年涌出水面,将人扔到陆地上。
邢煜慢慢走上来冷漠的眸子带着血丝地看向少年:“别多管闲事。”
少年低着头, 刘海盖住了他的眸子:“我只是想救你。”
“我没在寻死。”
“什么?”少年抬起头, 浅草绿的眸子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可我看你跳下去了……”
“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邢煜坐在少年身边,摸着口袋里的烟, 发现已经潮湿无法点燃,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又放回原处。
少年凑过来问:“你很烦恼吗?我可以当你的听众, 把心里的苦闷说出来了就不会难过了。”
邢煜转过头看着少年, 少年姣好的面容在余晖的照耀下圣洁不可侵`犯, 奇怪的眸子颜色不像人类,像一个精灵。
“没什么。”邢煜偏过头, 被那么纯洁的目光看着,邢煜只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就在他站起来要离开的时候,少年抓住了他的手,转身对上了那浅色的眸子。
少年说:“可以说的,你可以向我发泄你心中所有的难过的。”
浅草绿色的眸子似乎有一种魔力,将邢煜心中所有的难过在一瞬间想要将其发泄出来。
“我……”就像受到了蛊惑一般,邢煜坐在了少年的身边,将内心的煎熬说出来。
要说军部谁家养狗最出名,那自然数东面房子最尽头的刘老爷子。
刘老爷子今年七十六,年轻的时候养了两只小黑狗,这么多年过去了,除去送的送、死的死,家里大大小小的还有百来只狗,都可以开一个狗厂了。
要说这么多狗刘老爷子怎么管,除了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外,还有件特别的怪事儿。
怪就怪在刘老爷子养狗的地,不管他养得是多么凶的狗,还是多么喜欢吵闹一刻不停歇的狗,到了这地儿立刻变得安安静静。
于是乎,刘老爷子白天出去遛狗,晚上的时候就把狗带到这地儿来,保准出去生龙活虎的狗回来都乖乖巧巧,一点都不扰民。
邢忠向刘老爷子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长得不友善的干瘦老头却笑眯眯地打开门。
“要狗就要狗呗,还带什么礼啊!”
邢忠:“这不是买狗钱,这是家里添了小女娃专程过来送礼的。”
“生了个千金啊!”刘老爷子恭喜两声后发现不对劲,“这月份不对啊,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小赵的事情?邢忠啊,这糟践事可不能瞎干啊!”
“哈哈哈老爷子您说什么呢,是我家雨燕早产了,不过现在母女平安一点事儿都没有,看见这个小兄弟没,无恙带过来的福星,都是因为他我家一大一小才平安无事的。”
“哎哟这个小福星模样的乖乖,快点进来坐。”刘老爷子亲切地看向安然,随后又板着脸问,“说陆家小子带来的,陆家小子呢,怎么不过来看看老头我?”
“他公司有事回去了。”
陆无恙先一步安然离开,因为公司里的事情他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便让邢忠帮忙照顾一下安然。
“哼,看他就是不想来看我张老皮子,这臭小子。”
邢忠陪着笑笑不说话。
安·小福星·然乖巧无比地进了刘老爷子的屋子,不大的地方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前几日折纸的小黄人就落在这片区域。
邢忠将手里的礼物放下,直奔主题:“老爷子,看狗去?”
“行行,正好前几日有只母狗生了崽子,个个黑得和碳似的,保证你们小年轻喜欢。”
刘老爷子带安然与邢忠朝后院走去,硕大的地方爬满了黑条条,见到安然这几个陌生人也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只是一双双凶狠的目光盯着不速之客,似乎只要有人敢伤害它们的主人,立刻就冲上来咬死他。
刘老爷子走到狗群里,抓了一只正在喝奶的小黑狗说:“安小福星,你来看看这只小东西,吃奶有力,四肢蹬得也有劲,长大后不比那警犬差。”
安然看也没看一眼,反而指着锁着门的大狗屋说:“这下面有地窖吗?”
刘老爷子一愣,看了眼邢忠却见他神秘一笑,让人摸不到头脑。
刘老爷子也实话实话:“那下面的确有个地窖,不过平时不怎么用,都是锁着的,小家伙你这是要?”
安然说:“我要的狗在那下面。”
这下子,刘老爷子和邢忠都是一脸的疑惑。
这地窖下怎么会有狗?
虽然奇怪,但是刘老爷子还是让人找了钥匙把地窖打开,又听安然的让人找了几把大锤过来。
下了地窖,许久不用的地方湿气很重,不过安然一个黄纸下去后,里面的情况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湿气不在,霉味也消散。
刘老爷子这个时候才发现邢忠带来的哪是什么小福星啊,妥妥一大师带过来了。
“哎吆这一手,上一次看到还是小时候陆家老头给我耍的,难得一见啊!”刘老爷子这下子一点疑惑都没有了,安然说地窖下面有狗,那一定是有!
下了地窖,随行的将士打开手提灯,照亮了地窖每一个角落,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里面干净得连个耗子窝都看不到,更别说是狗了。
安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向一面墙前,将上面的小黄人撕下来,指着小人留下的痕迹说:“就砸这里。”
“嗯?”
虽然疑惑,刘老爷子还是让人拿大锤砸墙。
尘烟四起,一瞬间地窖里的空气就不好闻了,邢忠想要让老爷子先上去,可老爷子非要看看这墙后面有什么物种能活下来,怎么劝都不上去。